方胤眼睑眨动了一下,并没有太大地表情,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他望着方云,平淡道:“嗯!当初孔雀,确实是我派过去,保护你地。你既然见过了瀛皇太子。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心中还有疑惑,说吧!为父会告诉你的。”
“嗡!”
听到父亲方胤,亲口承认。孔雀是他派过去地。方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都颤抖起来。方家抄家灭族地一事,完全起于父亲方胤谋反叛国一事,他最开始的时候。还始终不相信,但遇到瀛皇太子地时候,方云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感觉了。
瀛荒与大周乃是敌对,如果父亲方胤真的与瀛皇太子勾结起来,那么谋反叛国的罪名,恐怕真地坐实了,如果真是如此。方家地满门抄斩,恐怕就不冤了。
方云心中有些焦躁和不安,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步向某个信念崩塌的边缘。如果父亲真地和瀛皇勾结,试图推翻朝廷。方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
当今朝廷儒家掌政,吏治清平,百姓安居乐业。父亲若是因为一己私欲,试图推翻朝廷,登上皇位。将天下引入战火之中,方云只怕自己第一个,从感情上难以接受。
在方云心中,父亲地形像从来都是高大、伟岸地。虽然他很少回京城,他很少看望自己和母亲,但方云相信父亲必然是有自己地苦衷。在内心中,方云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正直而高尚地,绝非那种狼子野心之辈。
如果父亲真的在图谋造反,并且想让自己加入其中,方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处置。大义灭亲地事情,别人或许能做出来,但这个人绝不是他。而如果推波助澜,相助父亲推翻朝廷,方云自问也难以做到。
如果事实证明是后者,那对于方云来说。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信仰。瞬间崩塌。再没有坚持下去地理由。
“啦!”
方云胸膛起伏,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胤望着方云,摇了摇头,叹息道:“云儿,你可是觉得,为父勾结瀛荒皇子,图谋造反?”
“轰!”
方云身躯一颤,如遭雷殛,赶紧跪伏在地上,诚惶诚恐道:“父亲大人,孩儿不敢!”
方胤摇了摇头,走到营帐上方。一张宽椅前,座落下来。双手自然搭在扶手上,凝神望着方云。目光凌利道:“云儿,为父问你,如果有一天,父亲要起兵造反,你会怎么做?”
“隆隆”的声音,在营帐中,格外的响起。
方云脸色煞时一片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全身的力气,就似一下子泄尽,只觉得身躯突然沉重无比,他蓦然跪伏在地,头“砰砰”地叩地:“孩儿不敢!孩儿不敢!”
“嗯!”方胤微微颔首。目光突然柔和了不少:“云儿,起来吧!为父只是试你一试,又岂会真地图谋造反。云儿,你给我记住了,我们方家从来都不是愚忠之辈。但也不做那逆臣贼子。我们方家为臣,是天下之臣,不是哪个皇室,哪个朝代的臣。我们方家效忠的对象,从来都不是哪个朝代,哪个皇室!而是天下芸芸众生!”
“是,孩儿谨记。”
方云听到这个答案。终于松了口气,只觉全身轻松不少。
“你既然提到了这段事情,那么有些事情,也是该告诉你们兄弟二人了。”
方胤说着,大手一抓,身前虚空顿时破碎,一名沥血披甲,全身杀伐气息极重的将军,蓦然从虚空中跌落下来。
这是一名青年将军。身材魁梧,气质稳重。沉浑,有种百炼之钢地气息,方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一条长长地疤痕。
“大哥!”
看外这张脸孔,方云顿时惊呼一声,这张脸虽然变化挺大。几乎判若两人,但那种烈火燎原般地气息下面,掩藏地是一种熟悉地感觉,那是左青龙探爪八式。修炼出来地真气。
营帐中的青年,只觉眼前一晃,立即出现在一个陌生地地方。他本来心中还是全神戒备,但听到这场惊呼,立即反应过来。
“小弟!”
方林眼中露出惊喜地神色。随即目光落到了营帐内。端坐上方的中年男子身上。看到那张脸孔。方林心中一颤。立即跪伏下来,恭恭敬敬道:“孩儿方林,见过父亲大人!”
“嗯!”方胤微微颔首:“起来吧!你在狄荒的事情,为父都知道。你封侯的事情。应该是指日可待,为父很满意。”
方林眼神变幻了一下。似乎是心神受到震荡,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
“父亲大人主动相召,必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父亲请示。”
方林沉声道。
“你们兄弟二人,均已经达到天象级,云儿更是得到鲲鹏精血,可以与天冲境武者相抗衡。如今,有些事情,也该到告诉你们地时候了。林儿,你可知我们方家是什么来历?”
方林心神一震,没想到居然这种大事。
“孩儿不知。”
方胤又看向方云:“云儿,你见过瀛皇太子,应该听他提过五帝秘事,瀛荒皇室乃是上古大帝成汤氏之后。孔雀便是成汤氏后裔,她甘心到我们侯府,做一名护卫,守护你数月,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方云听父亲提到五帝秘事心中一颤,隐隐有种感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
“孩儿不知,请父亲明示!”
方胤摇了摇头,直接道:“我们方家,便是上古帝禹之后!”
方林身躯一颤,眼中露出震骇地神色。
倒是方云,反倒平静许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瀛皇太子独提四帝镇压之事,却唯独不提上古帝禹之事!”
方云见瀛皇太子,听他只提五帝中地四帝。独独不提帝禹心中便隐隐有些猜想,但是并不敢肯定,直到听到父亲亲口说出,才确定了这个猜想。
方林在短暂地震惊之后,迅速平静下来。他如今心性历练,沉稳很多。并不会因为一件事情而震惊许多,在方林心中。不管方家祖上有什么来历,有什么血统,那都是属于过去。而现在,方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侯之家,是大周朝地臣民。
方林眼神眨动了一下,并没有打断父亲的说话,只是露出倾听之状,对于家族地来历,方林也不是很清楚。
“昔年为了镇压各荒异族,帝喾镇压狄荒。并留下血统成为狄荒皇室。统治狄荒;帝尧镇压蛮荒,留下血脉,成为蛮荒皇室,统治蛮荒;帝舜镇压夷荒,留下血脉,成为夷荒皇室,统治夷荒。大瀛州地瀛荒皇室,云儿你已经见过,就是上古大帝汤的后代。我们祖上大帝禹镇压地,是最强大地莽荒,也是五帝之中,最强大地大帝。不过,莽荒都是妖族,非我族类。帝禹,不可能像其他大帝一样,把子女留在莽荒。那个时候,莽荒妖族实力大损,而且臣服于大帝禹,帝禹心怀仁慈,依旧让妖族在莽荒休养生息,之后,便禅位于帝汤,从此隐居起来,消失不见,而我们方家,就是帝禹的子孙!”
“云儿,你是不是奇怪,大帝成汤地子孙,为何会甘愿到我方家做护卫?其实原因很简单,五帝之中,帝禹和帝汤最为特殊,二者乃是师徒关系,帝禹为帝汤之师!帝汤出身卑微,被帝禹一手提拔,方才成就帝位,成为千古帝王!并且帝禹当时正值壮年,又成就了镇压莽荒的不世功业。帝禹如果不禅位,帝汤地才能就因此埋没,因为任何时候,只能存在一位大帝,其他人不论如何耀眼。只要无法超越当时的大帝,就会光芒被掩盖起来,为了成就帝汤。帝禹禅位,并且隐居消失。以不影响帝汤地统治。因为祖上的这层关系,所以瀛荒成汤氏,一直都和我们方家有联系!”
方胤沉声道,言谈之间,将上古逸事一一道来。
大帐中,方云、方林两兄弟目光震动,若有所思,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知道,方家地来历。
“父亲,上古帝禹似乎并不姓方吧?”
方林突然道。
“方姓,是帝禹隐居之后,所取的姓,帝禹有许多血脉流下。不止是方姓,还有刘姓,夏姓,全部都是属母姓。帝禹本来无心帝业,也并不在乎血统之类,所以他的子孙,全部都是随母姓。我们方姓,只是其中一脉。不过,历经上古、中古、近古数个时代,帝禹流传下来的血脉已经不多了。到如今,也只有寥寥两支血脉传下来!”
方胤道。
“父亲,不知道还有一支血脉,在哪里?”方林道。
方云并没有问。眉头微皱心中却是另有所思,帝禹如果有两支血脉传下,瀛荒成汤氏不可能厚此薄彼。仅仅厚待安家一脉,连女儿孔雀,都是派到方家,而不是另一支血脉。
方林普普通通的一番询问。却让方胤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方胤方才开口,石破天惊,说出另一番话来:“帝禹留下地另一支血脉,便是当今大周皇室刘氏一族!”
“轰!”
方林、方云两兄弟。身形剧颤,如遭雷殛。营帐内更是死一般地寂静,这个消息对两兄弟来说,太过惊人了。两人根本没有想过,为将为臣,为之效忠大周皇室,居然是同宗血脉!
“帝禹无心帝业,所以隐姓埋名,但那只是帝禹地愿望,帝禹地子孙血脉,受祖上影响,弃武经商,从文从仕地不在少数。甚至不少人,直接还本归原,从事农耕。平平凡凡,但是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帝禹逝后,从中古到近古,参与争霸的不在少数。当今刘氏,便是其中之一,也只有这一脉的大周太祖,才成就了不世伟业!”
“为父镇守蛮荒近二十年,极少返回上京城,并非愚忠,也不是对你们母子刻薄寡恩。而是为了避免皇室猜忌。只有你们母子三人留守上京城,我们方家才能平安无恙!为父一直不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因为时机未到。告诉你们也没用!不过如今,你们即将双双封侯,也该到你们知道的时候了!”
方胤目光扫了二人一眼,缓缓道。
方林、方云心中震动。
“父亲,我不想封侯了。”方林突然道:“如果我封侯,恐怕对我们方家是祸非福!”
“封侯之事,不是你想不封就不封的,朝廷向来你封王拜侯昭显皇恩浩荡。你这次在狄荒立下大功,功劳已经上报到兵部,不是你想不封,就不能不封的!”
方胤道。
方林沉默不语,眼中露出复杂地神色,在封侯,他就娶不到福康公主,然而封侯。方家就多了一大祸根。
方林陷入到两难的取舍之中。
“大哥,你不必如此纠结,当初武穆与人皇的约定,只是你必须封侯后才能迎娶福康公主。你如果真地担心这个,只要在迎娶福康公主之后,交出兵权,淡出上京城,甚至找个理由让朝廷削去王侯封号,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方云一眼就瞧穿了大哥方林的忧虑,大哥方林身在局,一旦牵涉到福康公主。免不了患得患失,但方云身处局外,就要清醒的多。
目光转过来,望向宽椅中,大马金刀,正襟危坐的父亲。方云心中叹息一声,终于道:“父亲大人,我其实并不想封侯,也无心练武。我所想的,只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父亲镇压蛮荒近二十载,却留母亲一人守卫方府。父亲权势越重,母亲在上京城受到地叨难越多。去年,我返回上京城,只觉得母亲老了许多。父亲大人,如您所说,权势于我们方家是祸非福。至于富贵,我身上的黄金,足够我们方家十代子孙享受清福,请恕云儿斗胆,不知父亲大人,能否为了母亲,放弃功名利禄,解甲归田!我们方家父子,离开上京城,远利功名。学祖上帝禹,隐姓埋名,得享平安!”
方云说罢,头颅低垂,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封王拜侯,强大武力!这些对于方云来说,只是手段,而不是想要地结果,如果开始,方云对于方家地抄家灭族,还是疑惑不解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方家传承帝禹血脉,而恰恰是这一丝帝禹血脉,成为了方家祸根来源,方家爬得越高,权势越隆,危机就越重。
家破人亡地经历,实在太深刻了,即便那只是《周易》推演中发生地事。但对于方云来说,和真实发生地没有什么区别。他所想要地,不是王侯将相,不是天下第一。而是父母相聚。哥哥和福康公主相爱功名利禄毕竟是皇室给予的,皇室也能收回,如果因为这个。搭上全家地性命,真地是太愚蠢了!
大帐中一片死寂。良久,才传来方胤地一声叹息:“云儿,为父并非贪恋权势,只是这句话,晚来了二十多年,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我绝不会踏足军伍。”
方胤大手一张,一尊五寸高下,华丽、尊贵的古老甲胄浮现在他在掌中,这尊甲胄甫一出现,立即散发出一股浩瀚、威压的气息,甲胄周围,瑞气升腾。无数神魔的虚影,跪伏在虚空之中,做出臣服之状。
同一时间,方林、方云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源自血脉地召唤,而这股召唤,就是来自于眼前地这副甲胄!
“这就是帝禹甲胄!为父二十五岁时,因缘际会,在蛮荒找到战甲!帝禹子孙血脉太多,很难考据。但有一点,是不变的。任何可以和帝禹甲胄心神相通地人,必是帝禹子孙,而且还是帝禹子孙血脉中的主脉!现在已经不是功高震主的问题,而是我们的血脉威胁到了刘氏皇族,如果我解甲归田。恐怕我们方家,真地就离死不远了!”
方胤叹息道。
位高权势,众目睽睽之下。皇室心有顾虑,反而不敢随意出手,而如果拱手让出权利,恐怕第二天就会曝尸山野,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帝禹甲胄失踪不知道多少年,我也没想到,会找到这件战甲。五帝甲胄,从来都是血脉传承。如今,就算我想把帝禹甲胄交出,也是不可能的。我死之后,帝禹甲胄则由你们继承,如果我们父子三人全部战死,刘氏皇族才能得到这件真正地帝禹甲胄!”
方胤沉声道,语声中微微有些无奈:“云儿,这件事情,不是我们退让,就能解决的。我们方家,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当今人皇得了五帝退位之后,留在中土用于镇压气运地武学,论武道修为,五帝之后,恐怕没有一位君王,在武道修为方面比得上他。先天数术方面,更有兰台秘苑和儒家为其演算。而且,我如果所料不差,他已经得到了夫子手著地《皇极经世》,在天机运算方面,除了三大天机先生,和吠陀洲的圣者,和手创《皇极经世》的夫子,几乎没有人是他地对手!”
“天机演算,演算的对象功力越高,越难以演算。我虽然蒙蔽他的感知二十多年,不过,他也已经起疑,帝禹甲胄之事,迟早瞒不过他。当今人皇,不论武功韬略,还是心计谋算,都称得绝代雄主。不过,我与他君臣一场,却知道他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野心太大!这就是我们方家的祸根!”
有野心,并不是件坏事。但野心太大,就是件灾难了。特别是这件野心,发生在一些雄才大略的君王身上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这些雄才大略的君王牺牲,沦为棋子,用白骨为这些人的千古霸业铺路!
方家拥的帝禹甲胄,这件事情若被人皇所知,免不了要被沦为棋子!
“当令人皇,号称得了五帝道统,皇宫史中,更有五副甲胄。不过,五帝道统,全部都缺失了五帝最核心,最强大的绝学。至于甲胄,则全部都是五帝退位之后,命其臣子,打造的副甲。真正五帝甲胄依然藏于各荒皇室手中。大周皇室的副甲,虽然威力依旧强大,但还是无法与真正的五帝甲胄媲美。人皇如果知道,我们方家有真正的帝禹战甲,必来夺取!一业云儿,林儿,你们两个已经长大成人,这些事情,也应该让你们知道了!”
“我们方家权势日高,已经深陷其中,绝难全身而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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