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族全集- 第413部分

蛮荒深处，荒草深深。

“嗷嗷！”数千的蛮族人，披头散发戴着兽牙编的项链，围着兽皮裙，正状若疯狂的跳着舞蹈。他们的嘴中喊叫着一些旁人难以明了的古怪音符。

在这些蛮族人围成的圆圈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祭坛，中间篝火熊熊。

祭坛通体以白骨堆砌、打造。无数的头颅、腿骨、胫骨，胸骨，堆积在一起，构成一副诡异、阴森的景象。

这些建造祭坛的累累白骨，都是蛮人们从蛮荒各地搜集而来的死者。这些骷髅中，绝大部分都是历次战争中，被四方侯杀死的蛮族。

四方侯方胤之名在整个蛮荒谈虎色变。他镇守莽荒的二十年里，不知道多少蛮族倒在他统领的大军脚下。以致于后来，四方侯的一个军旗，插到那里，一整只蛮族的大军都“轰然”溃散。所有蛮人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蛮荒人生来臂力过人，有生撕虎豹之力。但现在，因为方胤的积威所聚，反倒成了四荒中，最弱最差的一方。

“嗷嗷”所有的蛮族人疯狂大叫着，癫狂之中，带着某种至极的虔诚和期盼。仿佛这是他们最终的期望。

在所有蛮人的前方，三名干巴巴的蛮族老祭司，不停的打出着一道道蛮族巫法。

墨绿的法诀，化为一个个蝌蚪般古老的文字，渗透祭坛的每一寸。让这座祭坛，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阿拉古巴尔”

这些干巴巴的老头嘴里，吐出一个模糊的名字，表明了他们祭拜的对象。

阿拉古巴尔，蛮族战神！一个在蛮族历史，震古烁今的存在！

大约二千年前，蛮族诞生了一位异常强大的存在。这就是蛮族战神阿拉古巴尔。在他存在的时间里”蛮荒建立了三支最强大的军团：蛮神之矛、蛮神之刃、蛮神之戟！

那个时候的蛮族，是强盛的时候，拥有着四荒中，最强大的兵力。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但后来，这位蛮族战神为了追寻更强大的力量，闭门苦修。

但是，这一闭关就是两千多年！

蛮族战神一消失，他麾下的三只强大军团，也随之崩溃。在最后一批蛮神战士死亡之后，三只蛮族的传说，也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现在，蛮族人正是接受蛮族神灵的指示，召唤这位沉睡中的蛮族战神。

这是蛮族最后的希望了！

“昂！”

老祭司突然举起骨矛，厉叫一声。白骨祭坛周围立即沉寂下来。

“嗤嗤！”

仿佛是得到某种信号，一名名蛮族突然以骨刃，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带着某种兴奋和狂热的表情，扑倒在地上。

“扑通！扑通！”

一个个蛮人如木桩般，倒了下去。眨眼之间，数千的战士统统倒毙。这里蛮人割开的喉咙里，大股的血水流了出来。这些血水渗入泥土，却一丝丝形成絮状，飘浮起来。丝丝缕缕，不断汇聚到白骨祭坛上。被一条条斑驳的白骨的吸收。

原本只是简单堆砌的白骨祭坛，在吸收了这些蛮人的鲜血之后，突然变得致密起来。一狠狠骨骼颤动起来，自动进行着不明意义的排列，组成一种更加致密的，“骨墙”似的结构。而在祭坛的表面，一些模糊的古老浮雕浮现出来。

这是一些古老的强大的战士，披坚执锐，神色狰狞。散发着强大的杀戮气息。

荒野密林中，静悄悄的，三个祭司聚在一起。

“还是不够，必须要更多的族人灵魂，再能够将最强大的阿拉古巴尔唤醒！”

其中一个小老头，躬着身，以蛮族语低声道。

“是啊！四方侯方胤太强大。我们只有唤醒阿拉古巴尔，才能彻底改变我族的现状。这些牺牲是免不了的。”

另一个小老头附应着，看似浑浊的眼中，却是精光四射。

蛮族向来身形高大健状，但这些祭司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一个个身躬瘦弱、矮小。

“走吧！这是伟大的蛮神交待的任务。赶快去完成吧！”

三个小老头窃窃私语着，隐没在荒草中，迅速离去。

三人去后，余下满地的尸体，静寂、苍凉。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滚滚的血水，在白骨祭坛内，形成密集的网状，不断地向着地下深处渗去。在这些沸腾的血水中，可以看到无数的小人，哀号、挣扎，顺着血流，向着大地深处涌去。

这些，就是蛮族的血祭的灵魂！

血水如溪流，不断地向着地下深处渗去。最后丝丝缕缕，汇成一股，流向了地下最深最黑暗的一处存在。

就在这处地下深处，沉睡着一个数丈高的蛮族强者。这个蛮族身体高大结实，他的肌肉，就像裸露的岩石一样，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的身体每一处骨节，从脚踝到背脊，都长满了一狠狠狰狞的倒刺。

这就是蛮族的战神，身披青铜重甲。双目闭合，一动不动。身上的气息十分古老，更给一种凶猛、暴戾的可怕气息。如同一头暴虐的洪荒猛兽！

阿拉古巴尔此时的状态，非常古怪。仿佛藏身于地下，又仿佛藏身于成千上万的空间之中，身躯不断的变化，居无定形。

而他的躯体结构，更是恐怖。就算是最致密的域外星辰，都没有他身体结构的二十分之一致密。

这种恐怖的致密构造，使得他的身体，具备了最强大的防御力。即便神兵利器，也难以刺伤。

“呵！”

一股股血液、灵魂，化为细丝，涌入这位蛮族战神的额头。阿拉古巴尔嘴唇一张，蓦然发出一声一声悠长的呻吟，随后又归于平静。

狄荒。

四极魔山上，气氛一片肃索。四极魔宗半步命星境的太上长老“破日穹”在北溟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这对四极魔宗是个不小的打击。

半步命星境的强者，几乎是横扫同阶的无敌存在。这样的存在，极难杀死。就算打不过，逃也是逃得掉的啊！现在这么死了，虽然有些突兀，但消息的来源，确切无疑。

这是宗主以“先天数术”推演到的。四极魔宗对于门人的行踪，有一套特别的推演方法，向来准确无误。既然这是宗主说的，那自然错不了。

整个宗派的弟子，都在为“破日穹”肃穆致哀。

“嗡！”

山体震动，一股强大的气息，暴发出来。但只瞬息之间，就消失无踪，归于平静。

“皇叔，您找我！”

四极魔宗的主殿大门打开，灵气智慧的狄荒奇葩谢道韫，或者说阿眉拐，大步走了进来。门外的阳光投射在她身上，落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年多的时间，谢道韫的气息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现在的她，似乎跨过了那一道心槛。武道进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一举踏入了天冲境。

虽然只过了一年，但时间在谢道韫身上投射出了，却是几十年的光影。这些，都是谢道韫在四极魔宗的时间法器“天荒极盘”中，渡过的时光。

天荒极盘中，几十年的枯躁修炼，不只让谢道韫实力精进，一举达到天冲境的修为。更让她的心性，更加的沉稳。少了几许多愁善感、儿女情长，多了几份沙战征战，捍国卫民的忧思。

“眉儿”

四极魔宗主端坐在大殿上方，叫着阿眉拐的乳名：“你的修炼还没有结束，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提前出来，前来见我吗？”

“不知道。”

谢道韫眉头微扬，没有多说。她知道，对面的那位，一定会说的。

四极魔宗主俯瞰着这名侄女，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最近，天机变化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明显了。群虎噬龙，大势已成。不久，整个大陆，都会卷入战乱之中！”

谢道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对于她来说，不管是世界灭亡，还是陆海浮沉，都没有任何意义。她在意的，只是狄族的子民。

“但这不是我召你来的主要原因。”四极魔宗主瞧了谢道韫一眼，日中闪过一丝怜悯：“不久之前，你的三弟，为了争得王位，弑兄夺权。你的几个哥哥，奋起反抗。结果都死在那场内乱之中。现在，你父亲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

“嗡！”

谢道韫如遭雷殛，脑海“嗡”的一震，霎时一片空白：“怎么会是这样！”

平心而论，谢道韫领兵之时，几位皇兄皇弟，给她制造了不少麻烦。愤怒的时候，谢道韫甚至恨不得，杀了他们。但是这也只是想一想，谢道韫从未想过这么过。

有道是“血浓于水”，谢道韫曾经游历中原，熟读兵家典籍，更考得儒家探花，更是深得此理。

彼此，都是同父所出，一周长大。谢道韫从没有想过，所有的兄弟，会在一日丧尽。

“怎么会是这样”

谢道韫喃喃自语，状若失神。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所有兄弟，一起读书，一起玩乐，那时其乐融融。

当所有一切，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变味。为了王权和兵权，亲情不再，同室操戈。谢道韫感到一种透心的冰凉。

四极魔宗主坐在上方，沉默不语。他的眼中，神色变幻，闪过许多想法。

狄荒皇室一脉，一旦做了四极魔宗的宗主，就不能插手政务。他虽然并不涉足，但并不代表不知道。

皇室那几个皇子的争斗，他都看在眼里。这几个若是做实狄皇的位置，对于狄荒而言，就是祸非福。

若论杰出，最杰出的无疑是谢道韫。不论是领兵做战，还是天资都是极佳的。只可惜，是个女的。

现在，皇室血脉调零，只剩下谢道掘一只。狄皇之位，只能传予谢道韫。

狄荒有谢道韫执掌，再无掣肘，绝对是另一番气象！

“或许，这还是件好事”

四极魔宗主心中低喃。

“眉儿，这次让你提前出关。就是因为你父亲的意思。他想让你，出关去见他。”

突然之间，痛失所有爱子的老人，心里悲痛，想要见见唯一的血脉，也是人之常情。

四极魔宗主站起身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宣布！”

谢道韫强打精神，抬起头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四极魔宗的少宗。也是未来，唯一的宗主。”

四极魔宗主神色肃穆：“皇室血脉，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再没有其他继承人。我就把代表宗主的帝喾战甲，提前交给你吧！”

四极魔宗主手掌一伸，一尊五指高的华丽战甲，流光溢彩，浮现在掌心：“我已经收回了帝喾战甲上的各种气息、烙印。从现在开始，这件战甲就是你的了！”

谢道韫心神剧震，震惊道：“皇叔？！！”

她没想到，皇叔会把帝喾战甲，现在就交给她。这等到于是，提前将她册封为了新的四极魔宗宗主。

“从现在开始，四极魔宗内的一切资源。除了内天地的长老，你都可以调配。包括那些法器！眉儿，你的能力，我最清楚。狄荒现在是一败再败，元气大伤。而未来天地起变，我也无法顾及到你。狄荒只有交到你的手里，才能重新振作。未来如何，就全看你了。”

四极魔宗宗主意味深长道，说着将“帝喾战甲”交到了阿眉拐手里。

阿眉拐茫然的接过战早心中五味陈杂。

十天之后，一个消息从狄荒传来，震动大周朝野：狄皇卸位，正式确立新的继位者。而这位新的狄皇，赫然正是令朝廷几经败仗的狄荒奇女子，谢道韫！

狄皇第一位女皇，诞生了！

征剿大军，驻地空间。

“掌推身前身后，纹演天经地纬”方云端坐大殿之中，五指摊开，手心朝上。黑暗中，无数奇异的卦文，走马观花般，不断从方云身边，闪现旋转。

天冲六品，已经能够涉及到推演之道了。方云手中，唯一掌握的先天数术之道。也就是破日穹身上的这门《一掌经》。

武道虽有正邪之分，但先天数术，却无正邪之分。

方云这段时间也开始了解到，宗派界运用广泛的推演天机的先天数术，分为两种。一种是需要特定的“天机真气”才能推动的先天数术：另一种，是只要武功境界到了，配合对天机的感应，就能运用的先天数术。

北斗星君庞巨源，传承的“紫薇斗数”属于前者。而方云获得的“一掌经”，则属于后者。相比而言，后者在推演之时，所要消耗的真气，远比前者庞大。

推演天机，已经是属于神、魔的领域了。而且天机变化，极其复杂。所以，对于天机，一直有一种说法，叫做“鬼神莫测”。意即，连鬼神都难以揣测天机的所有变数。

天机并非永恒不变的，而是不停的流转，不停的变化。所以，谁也无法看清楚天机的全部，只能看清，一个个变化的局部。

“巳天文宫。午天福宫。未天驿宫，申天孤宫”

方云眼睑半闭，做冥思之状。他的手指微微动弹，掌心原本清晰的纹路，立即生出了变化，变得模糊起来。

武道踏入天冲四品，立即拥有“大小如意”，的神通。自然也能变化掌心纹路，这些正是《一掌经》的基础。

但见方云运起一掌经，他的右手掌心，立即化为无底洞一般。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磅礴的真气，浩浩荡荡的涌入右手之中。

刹那间，变化立生，只见方云的掌心纹路，一个眨眼之间，立即消失不见，完全变为了一片空白。但很快，一些更细更小的细纹，立即从皮肤底下浮现，在方云的掌心急速游走。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掌心细纹赫然正是对应着中土神洲和各荒的陆海江川。

当细纹成形，一些奇异若山川缩影的暗影，紧随其后，浮现“三山五岳”地势龙脉，一一浮现。

细纹、暗影不断衍化，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更有许多不知意义的符文，按照某种规律，在其中急速游走。

“嗡！”方云蓦然睁开眼来，眼中光芒暴闪。头颅微垂，立即看向右掌掌心。方云在“天地万化钟”内花费漫长的时间，终于将这门《一掌经》，领悟到极高的境界。虽然还没有完全悟透，但已经可以揣测天心了。

“中土神洲、狄荒、夷荒、莽荒、蛮荒”

方云的目光，如走马观花一般，随着掌心纹路，不断深入。一路向着这片掌心深处探去。这些在细纹和暗影之间，不断游走的神秘符文，在别人眼中，毫无意义。但在方云眼中，正是天机的表现。

“嗡！”

方云手掌再震，掌心的纹路暗影突然增加一倍。一片淡淡的穹形虚影，从掌心渗出，笼罩整个掌纹。穹形之上，赫然现出点点星辰。

“一掌经”摧动到这个地步，掌心所现的内容已经与方云无关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机的投影，自动变化。天机浮现什么，方云就只能看到什么。

掌心符文不断变化，不知不觉，方云的精神力，猛然被吸入其中。

“轰！”

脑海一震，方云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破体而出。整个世界无限的静谧，接着一片浩瀚的虚空，在方云的头顶上方，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浩瀚如砂的星辰，浮现在这片虚空之中。这片虚空的星辰，多的无法计数。而且，和方云所知的星空，有着极大的不动。

这些星辰，密密麻麻，何止百亿之数。就如同是一桶沙子，就那么随意洒在星空，没有任何的规则。

“这里，便是所有武者观看到的‘命运虚空’吗”

方云望着上方，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声音一落，仿佛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漫天星辰，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急速的运转起来。

一道道极细极细的线条，迅速浮现，隐藏在浩瀚的星空中，不断的贯穿，一颗又一颗的星辰。这些线条，开始还是极少，便只是一眨眼，便已经增长到了细致都无法跟上的地步。

“命运之痕！”

方云心中大震，每个人第一次进入“命运虚空”看到的都是自己，以及和自己相关的人的命数。而这些，对于每个武看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因为，能不能趋吉避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