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族全集- 第599部分

为了这一天，宗派界的强者不知道等了多久。万般事物皆有气数，气数未尽便有种种手段，也难以如愿。大周立朝一千多年，民心所向，积累了浑厚的气运。只要气数未尽，王朝气运所加，便能使人皇立于不败之地。

人皇刘煓，虽然修道时间不过几十年，但却早已是玄冥级的强者。再加上他坐镇上京城，天下气运所聚，身上有王朝气运加持。这样的地方，哪怕是灭亡中古的几位异类大帝，也不敢轻身涉险，没有把握对付。

只有当人皇离开上京城的时候，几位异类大帝才有可能击败他。但是这么多年来，人皇真身从不离开上京城，所以众人哪怕有颠覆大周之心，也无从下手。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皇刘煓就是整个王朝的命运所系。他虽然没有出手，只是坐镇深宫之中，从不露面。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无比的威慑。哪怕再桀骜不驯的邪道修士，也不敢做得太离谱，太过份。以免引起他的注意。

而如今，大周气运散尽。近古的这位最显赫，最恐怖的大帝，终于削去了身上的那层不败的光环。而这，就是芸芸宗派的契机所在。

“气数已尽气数已尽怎么会是这样啊？”

命运虚空的动荡还在继续，浓烈乌云密布虚空，山河震动，星坠如雨。方云挥手击碎了一颗拖曳着无穷的光芒的星辰，目中若有所思，一颗心直往下沉了下去。

他感觉得到，一丝丝的紫色气运精芒，正从身上散逸出去。方云知道，那是王朝气运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份，正在散去。

方云乃是大周冠军侯，乃是王侯之冠，是人皇亲自册封，召告天下的武将，是大周社稷的一部分。在无形之中，自然受到王朝气运的加持，分得一部分的王朝气运。

如今大周朝气运散尽，方云分得那一份“官爵气运”，自然也就散尽。王朝不复，方云的官爵自然也就没有意义。

“我读过史书，熟通经典。历史上的王朝更替，往往是王朝衰弱，朝廷昏庸，天下民不聊生。这个时候无数强者才会顺应天意，应势而生，重新山河。但是大周朝立国至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在儒家的治理下，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盛世。怎么会在正值鼎盛的时候，气数散尽？”

方云心中沉甸甸的。兰台秘苑很早观察到了“群虎噬龙”的乱象，上古的强者更是很早就推断出了大周朝的气数，只有一千多年。听过衰弱而亡的，但是没有听到壮盛而亡的。

方云并不是朝廷的死忠份子，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朝廷在这个时候倾倒，对于天下万民来说，绝对是个噩耗。当宗派接管皇权的时候，没有人能指望，这种太平的盛世，能够再次出现。

宗派的世界，就是杀伐的世界。这样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带来什么天下太平，中古时代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轰隆隆”

又一波强烈大地震动，从上京城的方向传来。整个天地都在这震动中颤抖。方云心中一沉，心中更加着急了。真气鼓荡，瞬间穿越无数虚空，向上京城而去。

这已经是第七波的大震荡了



上京城中，此是已是一片末日之象。滚滚的乌云翻卷着，几乎要压到地面上来。云海之中，正对皇宫的位置，形成一个厚厚的，巨大的云海漩涡。一连数道巨大的紫电狂雷，从天而降，接二连三的轰落在皇城中央。

天地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整个大地都在猛烈的摇晃。

“天啊！太可怕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末日来临了吗？”

“上京城是帝都，从我太祖父起，就居住在这里。一向太平无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大的地震。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天谴！这是天谴吗？上苍保佑啊”

上京城中，人心惶惶。无数商贩、旅人、茶客、书生、平民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他们只不过是普通人，眼前这前所未见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接受范围。

“所有人，快回家。躲到房舍之中，不要出来！”

大批的禁军、城卫军骑着马，马蹄阵阵，如雷响彻，从街道而过如风驰过。眼下的风势越来越对，这么多人待在街上绝对不利。城卫军虽然也没有经历这种场面，但是城卫军的指挥使无疑极具才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驱散民众。

这种时候，民众太过聚集，很容易引发混乱。

“不好！又是星辰坠落”

一阵惊呼声从人群中传来，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厚厚的黑云中，点点光芒闪现，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那是一颗颗的天下星辰。

“嗡”

就在此时，一阵金色的光华从皇宫深处冲霄而起。光华变幻，化成一张穹形光膜，迅速将整个上京城笼罩，并且膨胀开来。

“来吧！朕，无惧！”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狂风之中，隐隐从皇宫深处飘出，若有若无。

“轰隆”

金色的光膜阻挡了所有落下的星辰，但却阻挡不了，从命运虚空轰落的狂雷。巨大、刺目的紫色的狂雷穿过层层虚空，猛烈的轰落在辉煌的“中央紫气殿”上。天地之间，骤然之间，寂静了那么片刻，紧接着大周皇宫深处，那道终年不散，恢宏浩瀚的紫色王朝气运精芒，在震荡了一下之后，最后的一缕精芒，彻底的泯灭。

“咔嚓——”

震耳欲聋的巨大脆响中，上京城厚实的大地，猛然开裂。四道巨大的裂缝，以中央紫气殿为中央，向四面八方延伸去。正好穿过四大城门，将整个上京城分割成四分。

巨大的地裂所过之处，无数道的房舍纷纷倒塌。惨叫声中，整个上京城顿时彻底陷入混乱。

“轰”

在普通百姓看不到的地方，皇宫西北太庙“轰”的一声，突然震裂。安放其中的大周朝历代帝王牌位，瞬息之间，如风吹过的烛台一样，字面朝下，纷纷仆倒。

“老师！”

一阵惊呼声从太庙之中传出，一名名天子祭酒、灰头垢脸的从太庙中仓皇的奔了出去。

“唉——”

假山石上，盘膝而坐的酒祝望着倾斜、崩塌的太庙屋顶，长长的叹息一声。太庙乃是历代皇帝，祭礼天地和历代先祖的地方。历代周朝帝皇死亡之后，牌位移入太庙，得享天下香火。

如今，王朝气数散尽。太庙首当其冲，自然受到牵连。太庙中的历代帝王牌位仆倒，正是王朝覆灭，气数散尽，皇家先祖无法再享受天下香火的征兆。

“三个朝廷的苦心经营，无数儒士前仆后继，躬行天下。换来的，却是宗派复辟吗？”

庄思尘望着皇宫的上方，目中一片黯然。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许多。

夫子死后，酒祝即为天下之首。庄思尘非常清楚，这一次的王朝覆亡根本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在儒家的经典记载中，王朝更替乃是正常的现象。兴而衰，衰而亡，直至新的王朝诞生。

王朝的更替，对于儒家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这一次的不是。在“稷下学宫”的历史记载中，从未有过在王朝兴盛之期，没有任何衰败迹象，就开始气数散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在庄思尘的记忆之中，这样的事情，有记载的上一次发生，是在中古。

“师兄，让你言中了”

庄思尘叹息一声，缓缓地站起身来。

“修文，去，召三公来见我。”

“是，老师。”

一名儒生迅速领命而去。



方云赶到上京城的时候，便是这么一副残破的景象：曾经恢宏壮观的上京城，这一刻只是一片残破在废墟。四条巨大的黑色裂缝，深不见底，将上京城一一切割。

无数的房舍倒在路上，黑烟从残垣上袅袅升起，隐隐可见火光冲霄。混乱中，夹杂着哀号声，和禁卫军救火的身影。

辉煌不在，壮丽不在。展现在方云面前的，是一片风暴肆虐过后的上京城。一千多年的帝都，残破的像个老人。

方云站在曾经是城门的地方，震惊的无法言语。

“难道这就是天下的未来吗？”

方云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颤栗，从尾椎骨传遍全身。方云并没有震惊太久，很快一个念头掠过脑海，让方云打了个寒噤。

“母亲”

方云身形一颤，立即向着四方侯府的地方飞掠而去。

大周的气数已尽，接下来的劫数，只会比眼前发生的一幕，惨烈千百倍。中土九洲，亿万百姓都将轮入到这场权力更迭的碾压、杀伐之中。

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上古、中古、近古无数宗派，纷纷入局。未来降临的，恐怕不是中古时代的无尽黑暗，而是更加惨烈的时代。在这场已经拉开序幕的乱世之中，任何人、任何势力都已经无法阻挡了，也无法逆转了。

在这个黑暗来临的前夕，方云此时心中最想见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家人

火光中，四方侯府的隐约可见。这座王侯府第乃是由工部打造，即便上京城这次受到极大的冲击，也没有太大的损伤。不过，当方云赶到的时候，四方侯府中却是一片寂静。以往的那些丫寰、仆人甚至连门口守卫四方侯府的护卫，都不见了踪影。

“大人。”

看到方云落下来，亭阁的暗影处，人影一闪，走出一人来，却是方云暗中派在上京城，护卫方府的赵伯言。

“我母亲呢？她在哪里？”

方云死死地盯着管公明道。

“侯爷放心，老夫人没事。她叫了几名丫鬟，去了内堂。”

赵伯言躬下身，拱了拱手，诚声道。

方云松了口气，稍稍心安。旋即脚下一转，快步向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侯府中的人呢？都哪里去了？你手下不是还有很多人吗？怎么不把他们调过来？”

赵伯言匆匆跟上方云的脚步，一边道：

“全是老夫人的命令。府中的护卫和仆人，都被老夫人派去帮助城中灭火了。老夫人知道我手中有些人，特别让我把手下的蛾子派出去，帮助安稳民心。属下也没有帮法，只能亲自过来了”

时势不同，若是以前，太平之世，哪怕是侯府中的一个人都不在，赵伯言也不用操心什么。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一切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府中无人，赵伯言也不得不亲自过来，护卫华阳夫人的安全。

赵伯言在方府中数年，早已知道，在整个方家，最核心最重要的人物，不是方林，也是方云，而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介女流之辈的老夫人。如果老夫人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哒哒哒”

方云脚步急踹，快步向内堂走去。途中经过花园，却是一片凌乱。许多花盆东倒西歪。这次天象大变，王朝气数散尽。上京城受到的震动，不亚于一次大地震。

刚刚走到内堂门外，一阵熟悉的声音立即传入耳中：

“这些珠宝和首饰，是皇室赏赐下来，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春兰，你们几个拿去，给上京城中那些受灾的百姓吧！”

“可是老夫人，这可是你全部的珠宝啊”

一个丫鬟劝道。

“没关系的，我们是王侯之家，本来负有护卫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责任。云儿、林儿他们现在在戍守边疆，我们现在做点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相信林儿、云儿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可惜了那些普通的百姓，唉”

长长的叹息声，从门内传来。接着窸窸窣窣，伴随着珠玉清脆碰撞的声音。

方云怔了怔，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

“侯爷？”

赵伯言诧然道。不明白方云怎么走到门口不动了。

“一会儿，告诉老夫人，就说我回来了。”

方云说完这句，立即转身向外走去。上京城中，许多强者已经出面，救助百姓，安抚局面。相比而言，外面更需要他的帮助。如果让母亲知道，他不去肩负自己的责任，而私自跑来见她，恐怕连母亲都会怪罪他。

其他的，不管怎么样，知道母亲没事，方云已经心安许多了。

“呼”

方云刚刚走到侯府站口，一阵破空声，突然迎面而来。方云眼皮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军机处的锦衣强者，神色肃穆，正悬浮在半空中。

“对面可是冠军侯方云？”

那锦衣强者问道。

“正是。什么事？”

方云淡然道。

“武穆有令。着你暂时接管禁军和京中城卫军，全权负责上京城的事务，救治百姓，安抚民心。”

锦衣强者说罢，手腕一掷，立即将一卷军机处的金卷，向方云抛了过来。随即身躯一转，立即向军机处的方向掠去。

“等一等。武穆呢？”

方云接过金卷，问道。

“武穆已经入宫，去面见人皇了。”

锦衣强者说罢再不停留，一眨眼间，立即消失不见。

方云心中却是猛然一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上京城中有众多强者镇压地脉，地震的规模并没有太离谱。这种更多的损害，是对人心的冲击。相比而言，人皇的情况，显得更加严重。

这次天机变动，群星坠落，王朝气数散尽。受到冲击最大的，毫无疑问，乃是人皇。这次的天象的冲击，几乎完全是站着他来的。其他的，只不过是余波而已。

现在“群虎噬龙”乱象已现，大周朝的生死存亡和天下百姓的命运，几乎全系于他的身上。武穆在这个时候，匆匆的入宫。毫无疑问，正是去察看人皇的状况。

“希望情况不是太槽。”

方云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的神色，然后往皇宫的方向飞去。此时的上京城，权力几乎是一片真空。大量的王侯，被派到了各荒的边境，威慑的各荒兵力。

而天鳌之战前，军机处调动频繁。连鹊占鸠巢，夺了英武侯之位的“王惜朝”都被派了出去，更别说是神武侯，天武侯这些人了。眼下天下大变，神武侯等人就算想要赶回上京城，速度也远不会有方云那么快。

可以说，现在上京城内，除了方云之外，再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来稳定大局了。武穆把这个重任交给方云，也是别无选择。

武穆做为大周军神，影响力不止于一千多万常备军，皇宫禁卫也在其中。出示了军机处加盖武穆大印的金卷密令后，方云很轻易就接管了整个上京城的军备。

方家人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很快就体现出来。原本各自为战，混乱不堪的帝都守备，在方云的指挥下，很快进入有条不紊，互相支援的局面。大家各尽其职，将效率发挥到了最大。

上京城的规模，远比中土九洲各地的城池大。即便是方云的统筹、指挥，也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将局面稳定下来。雷火已经全部熄灭，剩下的就是一些伤员救治了。这些自有人去负责，已经不是方云担心的范畴。

“现在，就剩下这些大地裂缝了”

方云站在上京城的中央，靠近皇宫南城门的位置，俯瞰着整个上京城。天地一片昏暗，厚厚的乌云下，一些缕缕的残烟笔直的升上天空。在这片崩毁的大地上，四道曲曲折折，深不见底的大地裂缝，显得触目惊心。

这四道裂缝本来没有这么大，但在后面的震荡中，拉扯到了近百丈之宽。一股股带着毁灭气息的黑雾，从地裂中飘出，令人心惊不已。城中的道路交通，几乎被这四道裂缝瘫痪了六成。方云指挥禁卫军和城卫军的时候，这些裂缝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此刻，上京城中的大局，基本稳定下来。方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弥合这四条大地裂缝。修补城中的通道，同时也要避免人心惶惶。

这四道大裂缝曲曲折折，纵贯整个上京城，但其源头，却都汇聚到皇宫的位置。也就方云现在所在的位置。

不过，这些裂缝并不是那么容易弥合的。

创造和破坏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如此庞大的面积，散布整个上京城所在的陆地，已经涉及到了“大地法则”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