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军队”
方云心中久久沉默。他完全能想象到,这么庞大的数目,在战场上会是一种怎样惨烈的景像。
“拿出十亿两黄金,做为抚恤金交给这些阵亡将士的遗孀。”
方云望着赵伯言,吩咐道。
赵伯言怔了怔,这不是个小数。不过,以他们和聚宝阁的关系。抛出一些法器交易,再加上方云从瀛荒掠夺的那几条金矿矿脉,应该还是足够的。
“是,大人。”
赵伯言很爽快地答应了。
方云想到的是安抚阵亡的将士,以及他们的遗孀。但赵伯言想到的却是趁这个机会,收买人心。
朝廷大乱刚定,黄金的用途还没有显得那么明显,那么重要。趁这个机会收买人心,树立冠军侯的仁慈,正是个好时机。虽然方云很可能不会同意他接下来的做法,但是做为属下的,不就是应该为主上分忧吗?
赵伯言把心中念头按下,并没有说出来。
方云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去。
这次群虎噬龙,朝廷的损失并不止是八百万甲士那么简单。在这个数据背后,还跟着一窜长长的名单。不知道多少的兵法大家,善战王侯,阵亡在了四方的战场上。善战侯、武昌侯长长的一窜名单,看得方云心中叹息不已。
这些王侯中,有不少人,方云还曾和他们交谈过,从属他的这一脉,但也就这样死在了战场上。
善战侯战死,莽荒侯被震断经脉,功力尽废,忠信侯断了一条左臂还有不知道多少王侯,死在了战胜上。
对于大周朝来说,这些王侯的阵亡,是个极大的损失。虽然这次战胜,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由这些王侯产生的统帅空缺,都难以弥补。
除了普通的正规军,这次上京城中,朝廷负责镇守京城的军力,也是损失惨重。
禁军直接打残了。征剿大军只剩下的八万人,神卫大军损失最重,几乎丧失了编制。只余下了数百人。不过,幸存下来的,统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强者中的强者。
朝廷的八位武侯,威武侯、勇武侯、烈武侯战死,神武侯、元武侯重伤。只有王惜朝、圣武侯还算是无恙。剩下一个天武侯,不知所踪。不过,方云依稀记得,在宗派溃败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一道魔气,缠绕过天武侯站立的地方。然后,他才消失无踪的。
“这个家伙,不会那么倒霉吧?”
方云喃喃自语,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他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道真气,应该是混沌魔祖独有的“混沌真气”。天武侯熬过了最惨烈的杀伐过程,却在宗派最后溃败的时候,倒在了混沌老祖手中。运气之背,令人叹为观止。
平心而论,方云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看到天武侯被掳,也不动手。只是那个时候,隔得太远。而且混沌老祖的实力也太过强大,只是一个恍惚,天武侯就不见了踪影。想救都来不及。
“恶人自有恶人磨,天武侯,当初碍于你的身份,我能对你下手。不过,没想到混沌老祖却代了劳。”
方云心中暗自摇头。天武侯被掳,对于经历多事之秋地朝廷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方云不会幸灾乐祸,但也犯不上假慈悲。天武侯当初对于方家可是非常敌视,见面的时候,开口一个反骨,闭口一个反骨,让人很是不快。
如今,被混沌老祖掳走。也只能怪他的命不够硬,怪不得别人
“我让你查探三公的消息,有着落了吗?”
方云大致的浏览了一遍消息折子内容,目光掠了一遍,然后落到地上的赵伯言身上,顿了顿,问道:ЩΧξ点С℃。
“我让你查探太傅、太保,太宰三位大人的消息,有着落了吗?”
这段时间,有一件事情,在朝廷时闹得沸沸扬扬。那就是三公在战后,突然之间下落不明,全无踪迹。
上京城之战,方云记得清清楚楚。在酒祝庄思尘以身祭剑,化为尘埃之后。三公明明还是站在他身后的,而且还毫发无伤。等到后来,人皇召集群臣,重筑大地的时候,方云心系母亲,也没有太过留意。
但是没想到,等到后来,朝廷准备重新组建六部的时候,三公却突然之间消失无踪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三人不辞而别,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张英,身为太傅的弟子,也没有收到丝毫的消失。三名手无缚鸡之力三公,就这么从一干武道强者眼皮底下消失了,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三公”执掌朝廷这么多年,在朝野积累下的声望和影响,是常人不可想象的。而且太庙酒祝庄思尘,以儒家数千年的命脉为代价,以身祭剑,重铸人皇圣剑,最后才扭转乾坤,逆转这场乱局,更是儒家的声望,在战后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儒家的存在,举足轻重。三公做为儒家的领袖,更是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三公突然消失了,对于整个大周朝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打击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找寻三公的下落。
“回侯爷,这几天,我已经命令各地的蛾子,全力搜寻三公的下落。特别是注意那些进城的老人。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赵伯言经营方云名下的耳目消息机构,已有数年的时间。现在的规模,可以说已经达到整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地步。就连北方遥远的溟荒,那种寒冷的地方,都被他渗透进去了。
可以说,凭借现在庞大的网络,就算一只蚊子飞进城了,赵伯言都能立马得到消失。更别说三人大活人了。
“侯爷”
赵伯言皱着眉头,望了一眼方云,有些犹豫道:“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想到什么,就说吧!”
方云挥了挥手道。
“从接到侯爷命令起,属下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直到现在,属下还一直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诡异啊!”
赵伯言顿了顿,见到方云没有不快的神色,甚至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大定,接着道:
“以三公的地位,此时此刻,正是他们安抚人心的时候。即便是没有人皇命令,他们也应该会这么做的。他们完全没有理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而且侯爷也说了,他们不可是被宗派掳走的,那么这件事情就透着诡异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云皱了皱眉。
“侯爷,那属下就直说了。如果是宗派中人也就罢了。但是太傅、太宰乃是普通人,双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年事已高,根本经不起折腾。唯一有能力带他们走的,就是太保。但是穿梭虚空这样的事情,对太傅和太宰的身体,是件极大的负荷。为了他们的身体,太保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唯一能离开上京城的,就是普通人的陆路方式。”
赵伯言直言道:
“但是上京城四周,皆是我的耳目范围。别说是三个大活人,就是蚊子进来了。属下也早发现了。如果三公是以陆路方式离开,根本逃不过我的耳目。而且短短时间内,他们也根本走不远。我们没有理会发现不了。”
方云默然不语,赵伯言所说的这些,其实他一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这么去想而已。
“所以,三公恐怕根本不是普通方式的隐退或者是什么。而且,以他们的地位,完全没有理会这么不辞而别。除非他们感觉到什么,属下想来想去,唯有一个,能让他们这么做的,只有当今人——”
“够了!”
方云当机立断,一声暴喝,喝止了赵伯言的话:
“赵伯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想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吗?”
赵伯言被方云这一声暴喝,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哗一下,脸色当场就白了,冷汗涔涔地往下掉,好像死过一回一样。
他已经习惯了在方云面前,没有顾虑。却浑然忘了,这里是上京城,是天子脚下。如果他刚刚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恐怕立即就会被人知道。
如果事实和他所知的,南辕北辙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么不止是他,连四方侯府,方云,所有人都要跟着遭受灭顶之灾。
当初文武并治,互相节制,皇权旁揽还好说。但是现在,儒家的势力土崩瓦解。大周朝现在是军政制度。这件制度带来的危害,赵伯言比方云还要深深明白。
天威莫测,君心难测。
“大人”
赵伯言一下子软到了地上,好像虚脱了一样。
“以后记住,不要妄言国事。”
方云望了赵伯言一眼,站起身来:“以后记住,朝廷的事情,自有朝廷去处置。不要妄自去揣测。”
“属下明白。”
赵伯言喃喃道。
方云瞥了一眼赵伯言,赵伯言跟了他这么多年。终究是心中有些不忍:
“伯言,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也是不能说的。你跟随我多年,我这是不忍你因为一时口快,惹来杀身之祸。”
“属下明白。”赵伯言恭声道。
人皇隐居皇宫多年,朝政大权一直分握在兵家和儒家手中。很多习惯了大周朝文、武分治的制度,却忘了,在大周朝之前,其实是没有这种文武并立,皇室垂拱而治的先例的。
近古时代,前面几个王朝,皇帝都是手握重权,一言独断。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一句话,就能让封缰大吏的命。
大周以前,皇帝号为天子,以为上天之子,杀伐独断拥有无上的权力。
在大周朝武穆和三公分掌军队和朝政,很多人习惯了这种情况,却忘了人皇才是大周朝手握最大权利的人。如今,三公退隐,人皇走出幕后,独揽大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皇表露态度,展现自己的统治手腕和习性之前。妄言圣听,就是大忌讳。
这也是方云警告赵伯言的原因。对于人皇,大周朝上上下下的臣子,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挥退了赵伯言,方云又接见了管公明了。
朝廷大胜之后,召回外驻的各大王侯。管公明做为第二十七营名义上的统治,也被召回了京城。带着周昕他们,管公明也趋这个机会,见了方云一面。
管公明带领的第二十七营,在这次的边荒战争中,扭转了西北整个战场的局面。也间接的救下了风宁侯的性命,可谓功劳不小。这次回京,自然是免不了嘉奖。
方云和管公明这个老部下,以及周昕,自然免不了一番抚慰。又传了些功法和法器给两人,才打发他们去军机处复命。
“这次朝廷获胜,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威胁未除,也还不能掉以轻心。”
方云目中光芒闪烁,转过一个个念头。这次虽然人皇得胜,但混沌老祖、苍始魔祖、黑暗帝君三大世界级强者一个都没死。各荒的大帝中,还有四位犹存,依然存在着许多变数。
而且经过这一次的战役,朝廷和宗派的冲突,将会更加激烈。日后见面,二话不说,拔刀相向,都是正常的事。
在这个乱世之中,实力依然是最重要的。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朝廷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我出面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修炼一番。”
方云想着,双肩一晃,便是一股人形真气,从体内分开。眨眼之间,化为另一个自己。心念一动,这道:“冥王大悲咒”所化的分身,立即破空而出,往忠信侯府的方向去了。
忠信侯在和蛮荒的战争中,受了重伤。方云的这道分身,是替他疗伤去的。做完这些之后,方云身形一晃,立即破空而上。眨眼之间,遁入虚空,穿过几十万里的空间,进入到了太空之中。便在那边缘地带,盘膝坐下,依旧不停的从宇宙之中,吸收浩大的“宇宙次级能量”。
在方云的真身,进入太空修炼。分身前往忠信侯府的时候,遥远的中土大地西方。
“哗啦啦”
大海茫茫,波涛起伏。
在西部苦寒之地,每一年都有大量的囚犯,发配到此处。这些囚犯之中,罪大恶极的,又被送上舟船,横渡数万里之遥的海域,到达那最为苦寒之地的“吠陀洲”。
在中土的经藉中,吠陀洲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穷荒”,以示其荒凉、苦寒之意。
吠陀洲佛宗起源之地,远古时代更有释迦牟尼古佛,可与远古三皇平起平坐,都是三魂圆满的大神通者。不过,因为吠陀洲苦寒,自上古以来,少有人前往吠陀洲。
历朝历代,也鲜有王朝想过,要派军队去攻打吠陀洲,将这片陆地据为己有。相反,反倒是吠陀洲各派的僧人,向往着中土的富庶,以及广大的人口。想要到中土来,弘扬佛法,发展信徒。自己所属的佛宗一脉,在中土世界发扬光大。
“哗啦啦”
涛涛的海浪声中,一只黄色的木舟横流而来。舟长十二丈六尺八分,代表佛家之数。舟站满了僧人。一个个双手合什,神态虔诚。
不过,在这些僧人前面的,却是两名弱不禁风的年轻人。青衫长袖,迎风飘舞。
木舟行驶的时候,悄无声息,而且速度极快,初时还有数百里之外,眨眼之间,就已经快上岸了。
“终于又回来了。”
镇国侯次子李辰,站在船弦上,望着眼中越来越大的陆地,激动道。
“嗯!”
在李辰的身前,世子李广负手而立。他的脸色比离开中土之前,好了很多。但是依然有些苍白,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
“我们出发之前,圣者已经说过,群虎噬龙已经结束,宗派联盟已经溃败。不过,朝廷也损失惨重。我们这次离开上京城,也算是无形中,避开了这个劫数。”
李广缓缓道。他的神态从容,总给人一处大局在握,胸有成竹的感觉。
“是啊!幸好大哥一直叫我韬光养晦,并无功名在身。要不然的话,以我们的能力,封了王侯之后。这场天地大劫,我们还躲不过去。”
李辰感慨道,暗暗带了几份庆幸。
这次群虎噬龙,王侯死伤极多。他们若是有朝廷的功名在身,这次私自离开上京城,前往吠陀洲,就等于是临阵脱逃,那可是死罪以后中土,连回都不能回。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尽管他们的实力,对朝廷来说,也是应征之例,要受到军机处的节。以他们的实力,如果真的卷入到了上京城之战,说不定,现在那些阵亡名单中,就有他们的名字。
不过现在,显然躲过了这次劫数,而且朝廷还不能说他们什么。
“只是可惜了父亲。我收到消息,父亲在这次战争中,受了重伤,一身功力尽废,正在府中休养。”
李广悠悠的叹息。他和弟弟李辰可以离开,但是镇国侯却不能离开,否则的话,就是叛国,是死罪。
他们兄弟二人逃过了劫数,但镇国侯显然没有那么幸运。
李辰沉默不语,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侯之家,政务繁忙,而且镇国侯也不止一个妻妾。父子之情,淡得很。反倒是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极为照顾。
镇国侯不在的时候,李广就承担着父亲的责任,照顾他,不让其他人欺辱他。李辰还记得在学宫中,学到的一个词,到现在还永远记得:长兄如父。
“父亲已经老了。功力尽废后,反倒能正常的颐养天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辰平静道。对于父亲,他没有恨,也不是太亲近,不过,却也犯不着,装得很悲伤。在这件事情上,他看得很开。
李广心中叹息一声,却没有说什么了。
木舟很快上了岸。李广身后,自有一名鹰目深鼻的吠陀僧人,手掌一挥,收了木舟。这木舟乃是吠陀洲独有的婆娑树制成,也是一件法器。
“佛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为首的吠陀僧人开口道。他说的却是吠陀语。
李辰没有说话,望向李广。
“回京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李广望着遥远的,上京城的方向,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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