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当家还是不当家，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你不顺眼，只要你手中有大权，那些人多少还是会顾忌一些。”齐礴低声说着。他虽怀疑当年的事情是杜姨娘做的，可却没有证据，不能将她赶出王府，毕竟她还是老王爷的妾室，更是齐珉的母亲。
初见明白的点了点头，“齐礴，那银号的事情查明白了吗？我觉得杜姨娘这些年来不可能一个银子都没动过。如果我找到证据了，是不是能让她安分一些？”
齐礴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他笑着问，“你如何看待杜姨娘和银号这件事？”
初见回头深深望着齐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随便猜测，也不知对不对。”
“说说看，事情已经查出一些端倪了，相信很快就能解决。”齐礴鼓励她。
“我们王府的银子向来都是存在祥汇银号的，但相对于祥汇而言，泰丰银号的息率要高一些。我怀疑杜姨娘将我们每个月的银子拖缓一个月存入祥汇是因为她将银子都放在泰丰了。虽说我们每个月的收入不是特别多，但也不少，光是收利息，都已经是一大笔了。但祥汇和泰丰又一直是对头，所以我怀疑这两家银号的掌柜也是彼此勾结。说不定不止杜姨娘是这样做的，别人也用同样的方式赚取银子，然后和银号里面的掌柜分利了。”初见说的有些乱，这都是她的怀疑，并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她的语气是不确定的。
齐礴却听得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初见会想到这一层去，初见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
“怎么了？难道不是这样？”齐礴的沉默，让初见有些气馁。
“不，你猜对了。只不过这其中还有个更大的阴谋还没确定下来，所以我才不让你继续去调查这件事。”齐礴惊喜的叫道。
初见一愣，“更大的阴谋？”
“嗯，这是关于杜尚书勾结银号所为之事，我相信杜姨娘也是清楚的。此事如果不小心查个清楚，只怕以后我们的王府都要受到拖累。”齐礴本不想让初见知道太多外面的腥风血雨，不过既然初见能察觉到银号这层关系，迟早有一天也会查到关键点上去。与其让她以后冒险，不如让他先告诉她。
“事情这么严重吗？”初见担忧的看着他。
“都在掌握之中，很快就会没事了，放心吧。”齐礴释开一抹安心的笑容。他最近和太子便是在忙这件事，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切就会解决的。
“齐礴，我担心这件事要是捅破了，那杜姨娘会不会对老夫人怎样？我总觉得杜姨娘对老夫人有一种很深的怨恨。”初见眉心紧蹙，她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小心这个杜姨娘对老夫人下手？
齐礴道，“若非老夫人，当年老王爷便是娶的杜姨娘为王妃了，若非杜姨娘当时已经为老王爷生了一个女儿，老王爷也不会纳她为妾。”
初见呛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那杜姨娘是未婚生子？”
齐礴睨了她一眼，“老王爷和杜姨娘私定终身，好像在老王爷要去提亲的时候，便领命去了塞外，一去两年，回来时已经和老夫人成亲了。”
初见嘀咕着，“这老王爷也真是……作风大胆，还没成亲就让人家生孩子了。齐礴，你和你父亲怎么一点都不像啊。”
看那老王爷多开放，在这个封建社会都能让堂堂尚书的女儿和他暗渡陈仓，家里还养了那么一群小妾，多风流放荡，怎么儿子却这么多年来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齐礴轻笑出声，没好气的瞪着她，“你想我纳多几名小妾，收多几个通房是不是？”
初见咬了咬他的手，“你敢！”
齐礴脸颊蹭了蹭她的后脑勺，“嗯，我有你就够了。”
初见嘻嘻笑着，转过身抱着他，“你不会觉得遗憾吗？你这辈子可是没有再碰别的女子的机会了哦？”
齐礴吻了吻她娇嫩的唇，笑着问，“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去碰？”
“你想都别想！”初见狠狠亲了他脸颊一下，霸道的叫道。
齐礴忍不住大笑出声。
已经回来的灵玉和紫瑶在屋外听到王爷和王妃的笑声，都会心一笑。
没多久，老夫人便来了。
季老夫人在知道初见有喜之后，心中是又惊又喜。她惊的是初见可能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喜的是初见如果生的是儿子，那么世子之位便能确定下来，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纷争。
按耐不住心中的高兴，老夫人亲自来到了馨院，仔细叮嘱了初见要注意哪些问题，要多吃些什么补品，又让小厨房的人过来，交代她们要好好照料王妃，若是王妃有什么差错，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初见一直安静的听着老夫人的叮嘱，并一一答应下来。老夫人是真心在关心自己，她心中是感动的，无论如何，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齐礴，还是老夫人，她都一定会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最后，老夫人还让灵玉她们几个都要仔细注意初见平时吃的东西，今时不同往日，东西一定要验过之后才能呈给王妃。
老夫人所交代的与齐礴之前说的差不多，几个丫头心中更是提高了警惕，深谙这王府真是龙潭虎穴，她们就是拼上一切也要保护二姑娘和二姑娘的孩子安全。
最后，老夫人这次坚决要将音芹留下照顾初见。音芹受老夫人调教多年，对王府所存在的波涛暗涌比灵玉她们更加熟悉，初见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接受了老夫人的好意。
杜姨娘知道初见有喜的消息时，她正在描画。听到了丫环的话，手一抖，描了一个早上的风景画就这样作废了。
她放下毛笔，坐在扶椅上，眼睫低敛，目光似是很平静，只是指尖有些轻抖。她紧抿着唇，久久不言语。
半晌后，她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安静的将已经作废的风景画卷起来，丢在纸篓中，重新铺开一张白纸，画了一株植物。
那是一种野菜，叫马齿苋，老百姓经常采摘来腌制，做成凉菜，味道滑润可口，也有用来做烙饼的。
只是，这种野菜，有身孕的女子吃了，很容易会滑胎小产的。
她的王妃之位被姓季的贱人夺去，王爷之位被她的儿子夺去，如今世子……她又怎么甘心让这个贱人的孙子来继承。
她失去了那么多，如果不夺回来一些，她如何能瞑目？
“云瑟，表小姐不是说想来小住几日么？跟她说是时候了。”放下笔，杜姨娘目凝寒光的看向窗外，低声对身旁的云瑟道。
云瑟欠了欠身，“是。”
“大爷回来了吗？”杜姨娘又问。
“回姨娘，大爷回来了。”
“嗯，和我一同过去吧，我有话要跟大爷和大夫人说。”杜姨娘拿起画了马齿苋的白纸撕成碎片，丢入纸篓，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她才转身走出屋子，直向大房的院子走去。
到了晚上，杜姨娘和大夫人都分别去恭喜了初见，并给初见送去不少补品。这些初见自然是不敢吃的，客气收下之后，让紫瑶拿去解决了。
初见一直想找灵玉问问那芳儿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却没机会。等她接待了杜姨娘和大夫人之后，已经是满身倦意，被齐礴押着非要休息不可了。
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初见以后的膳食全都交给了音芹去打理，这一点，是谁都没有意见的。音芹比任何人都细心，而且懂得不少食物的性质，知道哪些对初见好，哪些对初见不好。
初见刚吃下鸡蛋，一边喝着白粥，一边问灵玉，“灵玉，芳儿呢？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她？”
灵玉表情有些怪异的笑了笑，“她啊，听到王妃您有喜之后就病了，至今还没好呢。”
“病了？”初见挑高眉，斜睨着灵玉。
灵玉道，“那日王妃您回娘家之后，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爷才踏进屋，她马上就迎了上去，王爷都说了不必服侍，她死皮赖脸非要服侍王爷更衣吃饭，后来王爷黑着脸回书房，她想跟去，不过没这个机会……”
初见笑着嗔了灵玉一眼，“没让她跟去书房？你干了什么好事儿？”
灵玉笑嘻嘻道，“当然是把屋里的活儿都让她做完才能离开。她又不是在书房那儿当差的。”
紫瑶和夏玉都捏了灵玉一把，“真机灵了啊。”
“那是，王妃不在，奴婢一定要保护王爷不落入狼口。”灵玉躲开夏玉她们的手，得意的扬起下颌。
音芹看着这主仆四人说说笑笑一点不拘束，心中有些羡慕，她与灵玉她们还不相熟，自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我看这芳儿一定还没死心，接下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夏玉没那么快安心，她觉得这个芳儿是不达目的不会死心的人。
“不管她想做什么，我有你们四个大将在身边还怕什么？”初见笑着看了她们四人一眼，在她心里已经没有把音芹当外人看了。
音芹感激的看了初见一眼，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
灵玉笑着拉起音芹的手，“如今咱们有了音芹姐姐，以后一定会更好的服侍王妃和世子的。”
初见放下白瓷碗，“我吃饱了，出去走走吧！”
花园里枝叶葳蕤，百花争艳，天气凉爽怡人，初见不是太喜欢春天，觉得春天的天气太过潮湿，不过这宁城春天的天气却与她以前居住的南方有些区别，似乎空气湿度比较低，比较舒服一些。
“王妃小心。”经过花园的鹅卵石小道时，灵玉扶住初见，小心翼翼的走着。
初见苦笑，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因为她的怀孕而更加谨慎起来，好像她是易碎的玻璃一般小心呵护着，她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除了比较想睡觉外，一点怀孕该有的反应都没有，没有害喜，也没有吃不下，她感觉和往常一样，根本没觉得自己是个孕妇。
到八角亭坐下之后，被初见叫去关心一下芳儿的紫瑶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
“王妃，奴婢找不到芳儿，她不在屋里。听说刚刚那个云瑟来找她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分家否
听完紫瑶的话，初见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真的不能留了。”
“王妃，丽人坊的刘掌柜不是有个儿子到了适婚年纪了么？我看芳儿和刘公子正合适。”最近总是往丽人坊跑的夏玉想起了刘掌柜曾经托了她给他介绍姑娘。他们家境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过得去，把芳儿嫁出去了最好。
初见扬唇一笑，“我答应过她母亲，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这刘掌柜是个老实人，儿子还是个秀才呢，大有前途。就是不知道他儿子如何想。夏玉，你明日去问一问。”
夏玉道，“这事就交给奴婢了。”
初见她们几个一直说说笑笑，张氏走进花园的时候，便听到初见的笑声。她本来打算转身离开，不想和初见在这个时候正面接触，可是却被紫瑶那个丫头见到了。
“大夫人来了。”紫瑶见到张氏便叫了出来，张氏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八角亭。
“王妃。”张氏行了一礼，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初见小腹上，嘴角微微往下抿。
同样是昀王府的媳妇，偏偏人家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宝，而她的孩子却是根草。
“大嫂这是要去哪里呢？”初见让灵玉给张氏上茶，虽然张氏面带笑意，初见却还是能感觉到张氏对自己的不满。
张氏扯了扯嘴角，道，“我见这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了，怎料王妃您也在这。”
“这里景色不错，过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好。”初见颔首，还是笑容温和的。
张氏表情不自然的看了初见一眼，“王妃您有了身孕，是要多注意身子。”
她本来想要绽开一个为初见欢喜，关心她的表情，可是她心中分明是嫉妒着初见，表里不一，所以表情便十分不自然。
“多谢大嫂关心。”初见道。
张氏讪笑着说了几声应该的。
初见又问道，“这些日子不怎么见到大爷，大爷还好吗？听说前阵子大爷还生病了。”
张氏声音不咸不淡，却将其中的怨气表达的恰到好处，“大爷最近忙啊，还不是为了挣多两个银子。别的大人不去干的活儿大爷全干了，怎么会不累出病来？可怜我们大房本来就没什么银子没什么权势，哪天还不知道有没有地儿住呢。”
初见闻言，笑着看了张氏一眼，“大爷俸禄不曾上交到公账，账房也一直有发份例给大房，大嫂这没地儿住是什么意思？”
张氏从来就不是一个冷静的女人，她听到初见提起齐珉的俸禄，以为她是想让她们大房把俸禄也交到公账，一时怒火攻心，忘了昨日杜姨娘的警告，她冷哼了一声，斜了初见一眼，“王妃这话儿可就过了。大爷不过是一个内阁中书，哪比得上王爷位高权重，家里的份例本来就不够用，如今还被克扣了一半，就算是我们一个子儿掰成两半儿都还不够用。要是不说，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我们也是王府的一房呢。”
“份例都是按照院里的人数来定的，吃的也都是府里的，大嫂的不够用从何而来？”初见心平气和的问着。
“哼，您是当家，您当然觉得够用。这府里各房的份例又不一样。”张氏哼声道。
对于张氏终于表达出来的不满，初见似没放在心上，“那大嫂觉得应该照着以前的份例给大房吗？”
张氏有些愕然，她没想到初见会这样说。她是嫉妒初见没错，可要说她尊重初见，那倒也没有。在她眼中，初见就是一个仗着王妃之位和王爷疼爱才耀武扬威的粗鄙的商贾之女，她觉得整个王府之中只有她才是最有资格当家的人。可是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没有杜姨娘，除非……王妃一直无后，那她的儿子就能成为世子，而她就能……
初见一直含笑看着张氏变换不测的表情，她怎么会不明白张氏的心思呢？昨日夜里杜姨娘去了大房，之后两人一前一后来了馨院跟她道喜，她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合谋了什么初见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以后她和孩子的安全，她必须让张氏离开王府。
“该给多少份例王妃做主就好，我不敢有意见。”惊觉自己在初见面前显露了太多不满，张氏立刻收敛起来。
“大嫂，大爷的儿子也都三岁了，这照着以往府里的规矩，大爷是应该在成亲的时候就外出单开一府。只是咱们之前家里比较特殊，王爷不常在家，所以大爷才没单开府去。可如今不一样了，这事儿昨日老夫人也有提过，老夫人的意思呢，是想把东街的宅子给你们大房，大嫂你觉得如何？”
东街的宅子？那可是大宅子呢。虽说比王府小，可也是王府所有宅子里最大的了。这玉初见说是老夫人的意思，其实张氏心里明白这是初见自己的意思。她不得不承认，这真是极大的诱惑。
如果单开府了，那她就可以不必仰人鼻息，自己当家作主。可是……凭齐珉那点俸禄，又如何撑起一个大宅的开支？
“那……那王府的家产是不是要对半分？”张氏沉默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问道。
初见抬眼，微笑着，那笑容看在张氏眼里却不自觉生了几丝寒意。
“大嫂，就是嫡出的兄弟都不是这么个分法，你想要府里的一半家产，可是想清楚了？”初见挑高眉，似笑非笑看着张氏。
张氏也知道这个要求是不合规矩，可她必须为他们往后着想，“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同意分家。”
初见轻笑出声，慢慢站了起来，“大嫂，这不是分家，是要大房出去单开府，你们愿不愿意出去开府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算你不愿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