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瑶和夏玉应声,然后招来几名护院,揪着两个山贼去柴房了。
灵玉劝初见先去休息,如今天色已经是不早了。
初见摇了摇头,如今她如何能安心休息,母亲生死未明,是谁要害她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能睡得安稳?
“你去准备纸墨。”初见对灵玉道。
灵玉心中纳闷,却不敢多问,她深知如今王妃心里悲痛,只是强压住没有表露出来,急急端来文房四宝,铺开纸张,磨好了墨水,灵玉将毛笔递给初见。
初见执笔,闭眸细思了一会儿,攸地睁眼,目含恨意。
她仔细落笔,一笔一划,都好似充满了愤怒,却又笔笔认真。
紫瑶和夏玉回来,见到初见聚精会神在画着什么,也不敢出声,轻手轻脚走到一旁,看着初见在作画。
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好似不过眨眼间,初见已经收了笔,目光凝着寒芒看着纸上的画像。
灵玉认出那人,“是那山贼!”
初见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直盯着画像上的人看,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问,“那两人醒了吗?”
紫瑶和夏玉都恨恨瞪了那画像一眼,才道,“泼了水,已经醒过来了。”
初见喝下一大杯温水,“去看看。”
“王妃,您……您还是先休息吧。”音芹忍不住开口,王妃可是有了身孕的人,这样劳累可以吗?
初见淡淡一笑,“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几个丫环相视一眼,无奈只好跟了上去,音芹还端上一壶温水给王妃准备着。
柴房外有几个身材魁梧的护院在看守着,还未走近,已经听到里面两人吼叫的威胁。“哪个不带眼的抓了老子,识相的就放了老子,否则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护院看到初见走来,急忙行礼,且面有难色,得知初见想要见那二人,他们皆面有难色,那两人虽是绑着,可是始终是山贼,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王妃,那他们可担当不起这个罪啊。
初见嘴角吟着一丝冷笑,“已是深夜,这两名山贼如此大吵大叫,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安静一些?”
那几个护院都狐疑看向王妃,有些摸不着脑袋,王妃她这话儿是啥意思啊?
夏玉瞪了那些个护院一眼,“还不赶紧去让他们安静些,吵着了老夫人如何是好?”
护院们恍然大悟,行了礼就往柴房里走去了,虽然他们心中都清楚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还有很远的距离,不过既是王妃的意思,他们也不介意泄泄愤,这两个混账可是害得他们一夜不用去睡觉了。
“吵什么,都闭嘴。”
“快把老子放了,否则老子……”
“我老子早死了!”
拳击声清晰传了出来,那两个山贼本来还在叫嚣着,被那几个护院招呼了一顿打之后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护院们气吁吁地走出来,对着初见作礼道,“王妃,都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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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审不出
初见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抬步走进柴房。
护院们表情有些愕然,王妃怎么还要进去?这样想着,他们已经立刻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他们必是要好好守在王妃身边的,不能让那两名山贼伤了王妃。
初见走进柴房,低眸冷冷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山贼。
“你们……你们是谁?快把我们放了,否则老子……”其中一名比较年长,约有三十来岁的山贼见到初见他们几个女子进来,想也知道这不是官府,这些人究竟是谁?那个把他们老大打跑了的书生又是谁?
紫瑶未等那山贼说完,已经一巴掌扫了过去,斥道,“放肆,王妃未问你话,你开什么口。”
那山贼被紫瑶打得一愣,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娘们打了,心里一火,又大叫起来,“他,臭娘们,你敢打老子!”
“我老子也早死了,你是不是想跟着去?”紫瑶扣住他脖子,冷冷问道。
那山贼被掐住脖子,脸涨得紫红,心里终于生出惧意,急忙摇着头。
紫瑶这才放开他,走到初见身后。
初见冷冷牵出一抹笑纹,护院搬来一张扶椅,初见慢慢坐了下去,问着那个一直眼神闪烁的山贼,“谁让你们去打劫玉夫人的?”
两个山贼对视一眼,叫道,“我们不认识什么玉夫人。”
初见淡淡一笑,“我不是在问你们,是在威胁你们,我再问你们一次,是谁让你们去杀人的?你们若是说不知道,我挖了你们一只眼睛,若是不开口回答,我便废了你们一条腿,若是敢说谎……便废了你们一双手一双腿!”
两个山贼听得心头惊颤,瞠大眼看着这个看起来很柔弱娇小的女子,却被她的眼神吓得背脊起了寒意,她是在开玩笑吧?不会是真的。
怔愣间,他们竟忘了回答。
初见笑纹依旧,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对她身后的护院道,“打断他们一条腿。”
那几个护院小心翼翼看了初见一眼,心里暗咐这个王妃真是人不可貌相,手脚功夫却是不敢拖慢。
那两个山贼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左腿都被护院用木棍打折了,正在地上哀嚎着。
“吵什么,是不是没打够。”夏玉她们眼底无半点同情,出声喝道,心里只恨不得能将他们都杀了为夫人报仇。
两个山贼抱着腿,恐惧地看着初见。
初见拿出那张画像,打开在他们面前,轻声问,“这个人,认识吗?”
他们不敢迟疑,急忙点头。
“叫什么名字?”初见问道。
“这……这是我们老大……叫……叫赵大山。”被打得比较厉害的山贼急声回道。
“你们之前的首领呢?你们怎么会从牢狱里出来的?”初见眸色冷淡,敛着眼睑低声问道。
两山贼心里一顿,根本不知初见在说什么,“我们是一年前才跟了赵老大,不……不认识什么前首领。”
初见眼睫轻扬,冷声道,“这赵大山分明是关在榈城牢狱之中,又怎会出来的?”
“听……听说是逃了出来。”听到初见的声音,那两个山贼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赵大山要你们来杀人的?”初见问。
“他……他没说要杀谁,只是说一个活口不能留下,将来就会有享不尽的财宝拿,我们兄弟才……才……”感觉到初见的眸色越来越冷,他们连话也说不完整了,要是再被挖了眼睛打断另一条腿,那他们就是生不如死了。
初见眉心微蹙,那赵大山看来不似对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而是受人指使啊,“你们之前徘徊在忠王府外,是早已得知玉夫人要去燕城?”
山贼点头,“赵老大也不知从哪里收来的消息,要我们探知玉夫人究竟何时前往燕城。”
该死的!如果她能早些知道究竟是何人在外头鬼祟徘徊或许母亲不会有这一劫,如果她能早些告诉母亲,或许……
初见闭上眼,眼皮轻颤着,她握紧了拳头,良久才吁了一口气,“赵老大又怎么会知道我母亲要去燕城?是谁跟你们说的?”
两个山贼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看初见,“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
看来这两个小喽啰是当真什么都不清楚。
赵大山逃出牢狱已经许久了,若真想报仇,早已经来宁城报仇了,为何要等到现在?而且只是找齐娈下手?分明是受了指使,可究竟是谁,看来还是要把赵大山抓到再说。
“明日,把他们送进官府。”低声交代了一句,初见站了起来,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回到馨院,音芹马上准备了热水给初见拭脸,还准备一盅汤水,初见沉默地拭脸喝汤,眉心轻拢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夏玉她们也不敢大声说话走路,小心翼翼地服待着。
“什么时辰了?”初见喝了汤后,半躺在软榻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声问着。
“丑时了,王妃。”夏玉轻声回道。
“你们都去休息吧。”初见道。
“王妃,奴婢服待您更衣吧,夜深了。”灵玉心疼初见眉间的倦意,明日怕还是有许多事要做的,王妃今晚若不能好好休息,如何撑过明日。
初见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换下外裳,重新回到卧榻上,她也知道她需要休息,可是她心里全是不安慌乱,如何能安心入眠?
其实究竟谁会对母亲下杀手一想就能明白,母亲从来不曾与他人过多来往,一直深居玉家大宅之中,更别说她会去得罪何人,也就唯有那陈氏母女对母亲恨之入骨。
可是同样深居大宅内的陈氏又怎么会识得山贼?
叹了一声,初见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乱麻,她强迫自己莫要在多想,一切等明日外翁他们回来再作打算,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微亮的时候,初见便在噩梦中醒了过来,看到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急忙趿了鞋下卧榻。
“灵玉,灵玉……”
灵玉和夏玉从外头紧忙进来,“王妃,您醒了?”
“我外翁他们回来了吗?”初见急声问道。
“还没呢。”夏玉扶住初见,实在担心她会不小心伤了自己。
初见皱了皱眉头,在扶椅上坐了下来,“怎么还没消息呢?”
灵玉道,“王妃,这里往那山崖处,也要一天的时间呢,老太爷和大爷他们已经快马加鞭去了,应是已经到了。”
初见鼻子一酸,如今才到,那母亲能撑到这个时候吗?
“王妃,老夫人来了。”音芹撩起纱帘,走进内屋,对初见说道。
初见怔了一下,老夫人也是知道了吗?
匆忙梳洗之后,初见来到大厅,老夫人已经坐在上首,看到她出来,站了起来,“怎么这样憔悴,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初见向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
“别行礼了,快坐下吧。”老夫人亲自扶起初见,牵着她的手坐下,“初见啊,你母亲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放心吧,你母亲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初见眸中凝泪,哽咽着点了点头,“多谢老夫人关心。”
老夫人看了初见一眼,提声骂道,“这些个没天良的,劫了财宝就算了,竟然还要伤人命。”
初见强忍着泪水,“已是抓住了两个山贼,只是究竟是何人指使,仍是问不出来。”
“啊,可将那两名山贼送官府去了?”老夫人对齐娈遇到山贼的事情也是不甚清楚,只是早早起来听说初见昨晚到了大半夜还在柴房,她心中觉得不妙,便来了馨院,找了几个丫头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昨日齐娈遇到山贼被迫坠入山崖。
“媳妇已经吩咐了护院,今日一早便送去官府。”初见回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初见一眼,“这事儿既然你外翁和舅你们去处理了,你也要仔细保重自己的身子,毕竟你如今是有了身孕了,不能太劳心伤神啊。”
初见轻轻应了一声,“媳妇明白,老夫人您放心。”
季老夫人叹道,“你母亲平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遭此劫难呢?我听说那些山贼似不是为钱财而来的。”
初见道,“我母亲大门不迈,极少与他人来往,又怎么会得罪他人,只是那山贼首领曾经在榈城打劫过我们,还是齐礡将他们押去榈城官府的,这次不知是受何人指使,冲着我母亲而去,这背后之人,我绝不能绕过!”
“这人不止是忠王府饶不了,就是昀王府也绝不能袖手旁观!你只管拿着齐礡的帖子去与官府的人说,要全力去捕捉那山贼首领,问出究竟何人指使他的,否则就算你母亲得救回来,仍是有危险的。”老夫人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说起话也到一丝豪爽,却是让初见心中一暖。
“多谢老夫人!”初见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但随即她脑海一个灵光闪过,整个人都冷静下来,眸色流转,似想通了什么。
“一家人何来那么多客套话,别想那许多了,好好保重身子。”老夫人心中其实还是担心初见会因为她母亲的事情而劳心伤神,这个时候胎儿还不算稳妥的,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初见点了点头,如今……就只能等外翁他们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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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共生死
马车一个震荡,向前倾斜,马声嘶鸣,声音直冲霄汉,齐娈看着燕束越来越惊恐的脸色,微微一笑,伸出手,“燕束……”
“不……”燕束大吼一声,纵深想要抓住齐娈的手。
砰砰……
马车撞在陡壁上,马匹的缰绳已经断了,那马啸叫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不见。
齐娈被马车厢带着一直下坠。
燕束毫不迟疑跟着跳了下去,高山深涧,烈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他的脸都刺疼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脚一点从山壁生长出来的数值,想要娶抓住那一只下坠的车厢。
“娈儿……”他咆叫着,声音被大风淹没,衣袂历历作响。
齐娈在车内被撞得全身麻痛,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去,额头撞在车壁上,流了满面的血。
痛吗?怕吗?
好像不是特别痛,也不是特别怕,只是……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
娈儿……
一声悲痛的嘶叫强行注入她耳中,她的心突然一痛,很痛很痛。
她怎么能甘心就这样死去?
车厢好像撞上什么东西,她整个人被荡了起来,抛出了车厢。
血,模糊了她的眼,在被荡出车厢的那瞬间,她好像看见了燕束那张充满惊恐和悲痛的脸,燕束……
她被摔在陡壁上,身子一直下滑,她咬咬牙,强忍全身的剧痛,双手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锐利的岩石刮伤了手掌,但她下滑的速度却在缓慢。
燕束终于看到齐娈的身影,他大叫出声,“娈儿,抓住你身边的树枝,快!”
风,乱飒起衣袂。
深涧之下,车厢逐渐成为一点,然后消失。
燕束觉得整个世界都惊恐地安静了下来,身子攀在半空之中,看着齐娈渐渐下坠。
直到
她终于抓住了在壁上生长的树枝,他身上僵凝的血流才终于重新脉动起来。
“娈儿,撑住,我马上来救你!”燕束几乎要感谢老天,鼻子一酸。
他沿着峭壁,慢慢往下攀爬。
“燕束……”泪涌出了眼眶,微弱的光线中,她看到燕束半身染血,身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娈儿,你一定要撑住!”燕束几乎是恳求地说着。
“我能撑住,燕束,我等你,一定会等你来救我。”齐娈紧咬着唇,她想收住眼泪,可是那泪水却似停不下来。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瞬间。
锥心的痛从指间钻入骨子里,蔓延至全身,她觉得全身力气就快用完了。
“娈儿!”就在齐娈眼前发白,松开手的那瞬间。
手臂,被一双强而有力且温暖的大手抓住。
她睁开眼,看到他惊恐的眼神,绽开一抹笑,那笑,温暖,满足。
“娈儿,脚使得上力吗?”燕束松了一口气,急声问道。
齐娈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踩着那岩石,上来!”燕束道。
齐娈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忍着全身几乎要散开了的剧痛,抬脚踩住岩石,被燕束用力一拉,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燕束……”她声息若蚊。
燕束喘着气,脸色苍白,他周围看了看,“娈儿,你还撑得住吗?在你右手下边有个山洞,我们到那边去。”
齐娈无力地点了点头。
燕束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跳,单手抱着齐娈,另一手抓住树枝,朝那山洞又靠近了一步。
待她们来到洞口的时候,已经是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