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到天帝面前处置,千年之前是为师的错,如今明白了,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你平安无事,即便是我死后。”
孟子虚接过那方锦帕,展开来,大红的织锦,面上刺绣了蝙蝠和鸳鸯,边角上坠了金黄色流苏,原来不是锦帕,这是一方喜帕。花尽渊探出手摩挲着喜帕上的鸳鸯,“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只羡鸳鸯不羡仙”孟子虚反复念着花尽渊的话,吸了吸鼻子,“师父,你又要让我哭了。”
花尽渊将喜帕盖在孟子虚头上,笑着掀开来,“成衣店因为最近没有喜事,所以没有喜服,今年流年不利,出嫁的人家少。我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这一块,店家还可惜地说什么,没有龙和凤,龙凤呈祥才是最好啊。他哪里知道为师心里想的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才正应景呢。”
“是啊,为了我,连神仙都做不成了,师父你吃大亏了。”孟子虚酸酸的说道,花尽渊摇摇头,“只羡鸳鸯,神仙为师不想再当了。”
“真的吗?”孟子虚问道,花尽渊恩了一声,怕孟子虚不相信,拉住孟子虚的手走到桌边,“子虚,你可知道做神仙有做神仙的难处?为师若是做了神仙,天帝虽会敬我,但还是会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我再怎么为天界,为六道众生着想,他照样是不会放过我,怕是会想个法子拖我上诛仙台。既然可以不用烦心这些,为什么还要去做神仙?”
孟子虚看着花尽渊的笑脸,他是如此的真实,可是仿佛下一秒就会不见,颤抖着抬起手抚摸花尽渊的脸庞,“师父,你真的不想做神仙吗?可是我现在很想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上仙,真的。“花尽渊含笑的脸染上一丝慌乱,“为何?”
孟子虚弯下腰捂住肚子,咬咬嘴唇,“如果你是上仙,还是那个碰见什么都不会慌乱,镇定自若,没有七情六欲的上仙,即便我只能叫你师父,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也是好的。”
“子虚?你不要为师了吗?”花尽渊扶住孟子虚的肩膀,孟子虚低下头,“我要!我为什么不要?师父你知道吗?你是世上多少好女子都求不来的谪仙,我孟子虚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得到你的心,只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知道吗师父!”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那些话都是用来哄人的!谁会放着天长地久不要而去珍惜那些短暂的回忆?若是真的做得到,那还叫什么凡人?直接坐化成佛不就好了?
“子虚,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上天不允许,我们只有这几十年,”花尽渊柔软的青丝垂到孟子虚眼前,孟子虚没有抬头,忽然看见一滴液体落到地上,不可置信地擦擦自己的眼睛,干的。连忙抬头,花尽渊的脸被头发笼罩着,看不见他是不是哭了,“师父,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孟子虚捧住花尽渊的脸,花尽渊推开孟子虚,像是在耍脾气一样,孟子虚干笑一声又黏上去,“师父,别生气好不好?子虚给您扮鬼脸好不好?”孟子虚拉开嘴巴,花尽渊没有回头。
静谧的客房里忽然发出嗤啦一声,随后孟子虚发出一声惨叫,花尽渊抬起头,看见孟子虚趴在地上捂着脸抽泣,连忙过去扶起孟子虚,后者捂着两颊眼睛里都是泪花。
“怎么了?是不是”花尽渊想不会吧,不就是扮个鬼脸,至于把嘴巴拉伤么。
孟子虚捂着腮帮子,花尽渊哄了半天,才勉强将手拿开,两边嘴角各自向外延伸出一道两寸的裂缝,花尽渊连挑眉毛的力气也被孟子虚吓没了,“怎么样?还能张嘴吗?”孟子虚摇头,拼命抿着嘴,努力把伤口并拢,把脸往自己怀里埋。花尽渊也不笑她,跑下楼去后院马车里找伤药,孟子虚趴在地上,手里的喜帕一角湿湿的,大概是被血溅到了,还好师父没有看见,不然大概是要丢了吧?这么一千年来好不容易有人送东西,怎么着都不能丢了啊。眼见着花尽渊去取药了,孟子虚若无其事地将帕子塞进衣襟里,然后痛苦地捂住腮帮子在地上打滚。
花尽渊回来时,孟子虚已经没有力气打滚了,无力地趴在原地,也不敢张嘴,一张嘴就疼,只能在心里腹诽,你取个药要不要花这么长时间啊喂!要是再慢点,都不用拿药了,直接去看大夫多好!
花尽渊将孟子虚扶到床沿上,孟子虚瞥见一盆水,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嘴角一抖,痛出声来。“不要讲话,等我给你上药。”花尽渊捏住孟子虚的脸正色道,一边拿着软巾沾水替孟子虚擦去脸颊上的血迹和尘土,孟子虚没有再叫疼,反正这也不算很疼,当鬼差这么久了,全身上下哪个零件儿没有掉过?都是家常便饭了,只是真的撕裂的时候,真的很疼啊。
“师父。”孟子虚明着最别扭地叫道,花尽渊拿木质的刮子舀了一大坨药膏糊在孟子虚脸上,孟子虚心中一叹,好凉啊!“什么事?”花尽渊继续糊墙,手上没有半分停顿,孟子虚别扭地调整了一下嘴巴的位置,咽口口水,“其实也不是很疼啊。”
“真的不疼?”花尽渊放下手里的刮子,孟子虚枯黄的脸上糊着厚厚的药膏,看上去像是民间流传已久的水鬼一样,孟子虚点头,花尽渊剪开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绕在孟子虚脸上,“既然不疼,那么就是没什么大碍咯?”
孟子虚继续点头,花尽渊抿嘴一笑,给孟子虚嘴巴留了一条缝,“既然如此,今晚为为师正好睡不着,陪我聊天吧?”
孟子虚拼命摇头。花尽渊将绷带绑好,“喜帕呢?”四下张望,也不知是丢到哪里去了,孟子虚指指衣襟,伸手进去抽了出来递给花尽渊,花尽渊拿着锦帕,展开,盖在孟子虚头上,“虽然没有花轿和嫁妆,但是,为师今日问你一句,孟子虚,你可愿意嫁给我花尽渊为妻?”躲在锦帕底下,孟子虚隐隐约约嗅到自己血的气味,听见花尽渊问自己,点了点头。面上一凉,花尽渊掀开盖头,“今日皇天后土为证,我花尽渊愿意娶孟子虚为妻,今身今世,不离不弃。”
今生今世?孟子虚看向花尽渊,师父的易容已经除去,面容朦胧而好,皎洁若月明。孟子虚看着看着,张开一点嘴,嘴角立刻传来撕裂的疼,但是顾不上了不是么?“我孟子虚,今日皇天后土为证,嫁给花尽渊为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花尽渊轻轻笑着,低下头向孟子虚跪下,双手平举至额头,端端正正地向孟子虚一拜,孟子虚也并拢双手,向花尽渊一拜,礼成!
“娘子。”花尽渊唤道,孟子虚抓着盖头两边,转了转眼珠子,“白念那边怎么办?”这句话总算可以抿着嘴说了。
花尽渊站起身,到桌边倒了杯水给孟子虚,自己倒了杯淡酒,“白念很忙。”
嗯,大概正忙着对付门秋色呢。孟子虚赞同地点点头。
空灵山
白念缩在被窝里,门秋色的影子时不时地从窗边飘过,偌大的空灵山此时像是在闹鬼一样,白念哆嗦了一会儿,从被子里爬出来,抱着枕头挪到门口,扒着门闩咳嗽一声,“门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人影一下子停止飘荡,飞到门前,“小相公,我听说最近空灵山一带出现了一个名叫爱折草的采花大盗,我担心你啊。”
白念叹口气,“没关系,采花大盗进不来的,难为你大半夜了还不睡觉,回吧。”
门秋色嘭地一下撞到门上,“不行啊!听说那个爱折草最喜欢清纯的小美男了,我不放心,今晚我要贴身保护你!”
白念推开门边,小声地念叨一句,又爬回床上继续缩着,子虚师妹啊,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我想念你了!
“小相公?小相公你开门嘛!我真的担心你!”门秋色继续拍门,白念捂住耳朵翻个身,是啊,你是担心我怎么还不开门,采花大盗根本就是你吧?
滚滚红尘双双渡,一朝分离难割舍 第七十三章:彼岸
更新时间:2012…2…28 5:46:37 本章字数:3591
天亮了,孟子虚坐在地上看着花尽渊的睡颜,易容早就除去,如今的他,美得不似实物,叫人想要碰一下都怕会让这美好瞬间消散。孟子虚拆开脸上的绷带,走到梳妆台前,圆圆的铜镜里印出一张脸来,枯瘦蜡黄,像是只蒙着一层皮的骷髅,嘴角裂开来两条缝,血已经止住了,但是翻开来的皮肉看上去还是十分狰狞。
手指轻轻触碰伤口,有点麻麻的疼,火辣辣的,孟子虚保持面无表情,沾水将药膏擦去,随后取出竹筒,将里面鲜红的液体倒在手上,就着手心敷在脸颊两边,忘川水碰到伤口,发出水滴遇见滚油的声音。花尽渊半梦半醒间,看见身前有个人影坐着,睁开眼睛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孟子虚不在房内。花尽渊一惊,猛然从床上坐起,正想下床,客房的们被人从外面推开,孟子虚端着饭菜进来,脸上没有缠着重重的绷带,虽然依旧是蜡黄,但是伤口已经不见了。
见花尽渊已经醒了,孟子虚嘻嘻一笑,将饭菜放到桌上。“师父你忘了吗?忘川水啊。”
“原来如此,真好,我还担心你的伤呢。”花尽渊见孟子虚好了,开心地上前抓住孟子虚的手,“既然好了,我们在着镇子待几日就上路吧,北海镇临近海域,会有很多好东西的。”
“”孟子虚没有说话,替花尽渊盛了一碗饭,“师父,北海镇你我都没有来过,你怎么知道都有什么好东西?”
“既然是近海,必定盛产海盐珍珠和鱼虾贝类,为师记得,子虚该是贪吃的吧?”花尽渊拿起筷子,晶莹的指尖微微泛红,深褐色的箸子衬着他的手指,看上去十分的令人有食欲。
孟子虚摸摸喉咙,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我是想陪着师父游历四方,什么时候成了吃货了?”几十年或许对于凡人而言,很久很久,可是对于孟子虚和花尽渊来说,只是一瞬。
“子虚是我的娘子,自然要好好喂咯。”花尽渊慢慢嚼着饭粒,长久不曾品味人间烟火,倒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孟子虚干笑一声,“还是多走走吧,世上还有很多地方不曾去过,错过了,会遗憾的。”
花尽渊闻言,觉得甚是有理,放下筷子,“你家在哪儿?”
孟子虚一愣,还想给花尽渊盛汤的手僵在桌上,想了想,摇摇头,“我都千年没有回去了,这么些年都是呆在地府,世事变迁,原来呆的地方大概早就被埋了吧。”
“大致是在什么地方呢?”花尽渊问道,孟子虚看向窗外,冬天天气很冷,窗外挂了长长的冰棱,记忆从寒冷开始,似乎是一个干燥的地方,路人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快步离去,连停都不曾停下,直到有人张贴了皇榜,人才渐渐聚集起来。金黄的皇榜上写了什么字她完全看不懂,只听见有人说是通缉叛国贼,然后议论开来,越国什么时候也有了叛国贼?难不成又要打仗了?
越国?水面渐渐扬起波澜,孟子虚回过头对上花尽渊的眼睛,“我想起来了,是越国都城。”
花尽渊先是高兴,随后又有些惊讶,“都城也有乞丐会饿死吗?”
“谁知道呢?天下百姓所谓的国泰民安,不过是表象,国富养奸臣,乱世出英雄,盛世时期养出一帮子米虫,真的到了灾荒的时候又是一层一层克扣,如此下来,哪怕是一般的小康之家也受不了压迫,更何况是那些乞丐?若是世上真的有一个好的国家,就不应该有乞丐。”孟子虚捣捣饭碗,觉得有些干,便将汤勺伸进汤碗里舀了一勺汤,倒进饭碗里,花尽渊拧拧眉,“这样吃饭对身体不好。”
孟子虚做出可怜相,“师父,人家上千年没有好好吃一顿饱饭了。”除了在魔界和在鹊山,还有空灵山以外,真的是很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
花尽渊心软了,随即又将孟子虚的筷子夺过来,“子虚你刚才叫我什么?”
孟子虚看着自己的筷子被花尽渊握在手里,不敢出手去夺,现在两个人,一个是凡人,但是武功什么的到底有多深厚就不得而知了。另一个是基本上算是被解雇的孟婆,寿命比乌龟长但是法力比骗人的道士还要低。不知道动起手来是谁赢?
“师父”
“叫我什么?”花尽渊咔吧一声你饿段手里的筷子,面上笑颜就连色如春花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孟子虚一哆嗦,好吧我打不过你,“夫君”
花尽渊开心地将撅断的筷子拍到桌上,“乖啦,子虚你晚上想吃什么?为师给你弄啊。”
师父你真的变了,我之前是被什么沙子迷了眼?孟子虚无力地趴在桌上,手里捧着自己的饭碗,花尽渊好心地下了楼给她拿了一双新的上来,“越国都城啊,我只记得,在东边,故地重游会不会很开心呢?子虚?”
孟子虚扬起手拿过筷子,饭碗里面的饭已经被泡涨了,放到嘴里拔凉拔凉的,师父你这是什么速度啊!还有谁说了我故地重游会很开心的啊?葬身之地回去走一遭,不知道的还好,知道的以为脑子有毛病呢!
“我们在这里呆几天,买些好东西给白念寄过去好不好?”花尽渊向小二要了纸笔,铺在桌上写家书,孟子虚捧着冰凉的小饭碗,看花尽渊写信。
一手簪花小篆,堪比大书法家,但是内容孟子虚忍住想要摔碗的冲动,“师夫君,你写的什么?”
花尽渊沾沾墨汁,“给白念带东西啊。”说着又开始列清单,孟子虚一样样看着,太阳穴有些抽搐,“北海镇特产,干贝四箩,淡水珍珠一斛,干昆布七捆,胭脂两盒北海镇特产胭脂?”
“我想门姑娘可能会常驻空灵山,山上很多东西都要自己准备,胭脂水粉是替她准备的。”
孟子虚放下小饭碗,“你是师尊不是家长,干什么人家小两口的事还要操心?知不知道两个人一起下山买东西会有很多机会制造感情啊?”
空灵山
白念抱着一捆柴拿稻草捆好,准备背在背上,这两天空灵山下雨,山上没什么干柴好捡,所以只好顺路下山买一捆,大冬天的怎么老是下雨啊?
“小相公你看那个!”门秋色跟在白念身边,突然指向路边的猪肉摊,白念没好气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放在案首的猪头,“小相公,你喜不喜欢猪头啊?要不要我买一个回去挂在门口?可以避邪。”
白念心中一寒“不必了,空灵山灵气甚厚,不挂猪头也不会有邪魔入侵的。”摆摆手后退三丈,白念看见门秋色手里的柚子叶,怎么出趟门还要买这些有的没的?门姑娘果然不愧为第一代孟婆,驱邪什么的真在行话说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啊!他一个白狐童子还怕什么邪魔入侵?荒谬!
“不要吗?那那把杀猪刀怎么样?我每次下山都很想要啊,不知道杀了多少口猪。”门秋色兴奋道,白念手一松,干柴差点掉地上弄湿,“你喜欢就好。”白念带着哭腔地说道,门秋色闻言,掏出银子拍在猪肉摊的案板上,豪气冲天地说道,“这把刀我买了,多少钱?”
孟子虚将花尽渊的信纸撕掉,“我来写吧。”花尽渊站起身体孟子虚磨墨。
半个时辰后
“好啦”孟子虚丢下毛笔,花尽渊看着信上的内容,挑了挑眉,“甚好甚好。”只是子虚你写了什么?为师一个字都没看懂啊。
孟子虚得意地一笑,捧着冰凉小碗继续吃饭,花尽渊准备好信纸,披上外衣出门买特产,孟子虚嚼嚼僵硬的饭粒,觉得有点磕牙。
另一边,轩辕回天坐在湖心画舫上温酒垂钓,若水撑着伞站在轩辕回天身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