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虚想了想,点点头,“我听见从天外天传来的天籁之音,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初始之音。”
“很好听吗?”墨蝶忍不住问道,万物初始的天籁之音,只有钿瑟可以听见,听她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想要听一听。
孟子虚回以一个废话的表情,看见躲在墨蝶裤腿后面的环佩,轻轻一笑,“小环佩,过来啊。”孟子虚朝环佩勾勾手指,环佩瑟缩了一下,唯唯诺诺地走了上来,跳到孟子虚的手心里坐下,小小的苹果脸有些不满地鼓了起来。
“你别一脸不开心,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孟子虚压低声音道,环佩凑上耳朵听,墨蝶看着两个人咬耳朵,有些不自在了,凭什么他要被排除在外!凭什么啊!“就是这样,你知道了吧?”
“嘻嘻知道了,上身大人真好!”
孟子虚得意一笑,“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快以身相许?”
环佩撅起嘴巴,“我不喜欢胖女人。”
孟子虚笑僵在脸上,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揪住环佩小小的发髻揉乱,“我说的以身相许意思是你把身体贡献给本尊玩,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孟子虚说罢,嘻嘻笑着,“况且你是公是母我也不知道,我对同性可没有什么好感哟。”
“你胡说八道!”环佩指着孟子虚的鼻尖大声叫道。孟子虚摆出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来,环佩一下子没了办法,只好哭丧着脸拨手指。
“墨蝶,你想听天籁之音?”孟子虚把兴趣转移到一旁的墨蝶身上,孟子虚咳嗽几声,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也对,我和韶光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能与我心意相通也是正常的,我哼给你听吧?”孟子虚心情很是不错,示意墨蝶坐下,自己则闭着眼睛一边听天籁之音一边哼给墨蝶听。
哼着哼着,语调却带上了哭腔,听得环佩涕泪横流,“上神大人您可不可以别哼了?”环佩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孟子虚睁眼,看见墨蝶黑着脸坐在面前,环佩坐在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哭得浑身湿透。“怎么了?我哼得不好听?”
“不是不好听,是非常好听,好听到让人想哭啊!”环佩讲话都开始跑调了,“上神大人,天籁之音有这么悲伤吗?”
孟子虚不置可否,倒是黑着脸的墨蝶开了口,“你心里不快活?”
“我有吗?我心里快活得很。”孟子虚说道,墨蝶看着她微笑的脸,有种想要狠狠撕开她的脸皮看看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孟子虚看着墨蝶的眼睛,许久才转过头去不再看墨蝶,“我哪里不快活了?你倒是说说看啊。”
“你心里不快活。”墨蝶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在为花尽渊难过还是在为你自己难过?”
“我难不难过轮不到你来讲。”孟子虚竖起眉毛一脸的凶煞,但是震慑不到墨蝶,墨蝶了然地勾起嘴角,从孟子虚的手心里拎起环佩,那干净的帕子包裹了它,轻轻揉了揉几下替环佩把眼泪鼻涕擦干净。
“既然我妨碍到了你,那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好,我就在外面。”墨蝶说完,拎着环佩离开,孟子虚依旧维持原样靠在墨玉的台阶上,双眼微微闭拢,耳边能够听到天籁之音,明明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但是心里已经平静不下来了。
“韶光,我是不是,不能再改变了?这个结局。”孟子虚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问道,身边渐渐显出一个虚幻的人形,慢慢地变成淡金色半透明的形态,日光照到她身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当真是美不胜收。
“子虚,结局是什么,你是知道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韶光支着下巴想了好久,才拍拍手掌,“我只能告诉你,你和钿瑟是同一个魂魄,所以你是钿瑟,也是孟子虚。”
“那又有什么区别?我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要死。”孟子虚挑眉道,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花尽渊就算在千年之后找到了孟子虚,也智慧重蹈如今的覆辙,毕竟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千年之前的状况,甚至对于初见的花尽渊,还是鄙视的。
韶光轻轻摇了摇头,“子虚,这个天地都是由你创造的,规则由你来定,你若是不想死,没有人可以让你死。”韶光说完,抬起手握住孟子虚的,“我是你的一缕神魂,我有你前世所有的记忆,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作为韶光的你明明已经选择了以往,却还要留下一缕神魂吗?”
这次轮到孟子虚摇头了,韶光轻笑,“那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知道自己会爱上花尽渊,爱得感天动地。”
“那墨蝶呢?”
“墨蝶?注定是要负了他的,你该知道,上神是不能”
“不是的!”孟子虚从台阶上直起身来,直直看着韶光的眼睛,“上神并不是不能爱,而是她走火入魔了,爱不了对吗?”孟子虚急切地问道,呼吸也因此变得急促起来,韶光有些惊讶地看着孟子虚,过了一会儿,轻轻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是,并不是不能爱,而是她走火入魔了,不能爱,她心里越是爱墨蝶,心魔就越是逼她不能爱,所以她才选择了自尽。”
孟子虚得到了真想,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又倒回了台阶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手无意识地抓来抓去,够到酒坛的绳子,一扯,竟然把酒坛打翻了。琥珀色的酒液流淌出来,打湿了孟子虚那一身鲜红的宫装,蜿蜒而下,一直流到台阶底下。
“你还真是浪费,九重天宫里储存的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仙酒,就是在天界也不一定能看见,你倒好,手动一动就浪费了一坛。”韶光啧啧惋惜着,挥手将被孟子虚打翻的酒坛摆正,捱着孟子虚坐了下来,半透明的手作势拍拍孟子虚的肩膀安抚她的心情。
“我要是也成了神,会不会也心智尽失?”孟子虚喃喃着问道,韶光一愣,手上没有停顿,继续拍打孟子虚的肩膀,“我也不知道,韶光走火入魔的时候,对她的神魂影响很大,所以你也带了一丝魔性,你之前走火入魔,和这个脱不开关系。”
孟子虚闻言,撅着嘴巴苦着脸将头埋进韶光怀里,“我想不出来我走火入魔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
韶光笑笑,“你不知道那也正常,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孟子虚连忙抬起头,“你快说!”
韶光失笑,“就是在天界的时候,你被灵台仙君激得走火入魔,我那个时候正好是清醒的,只是我不能阻止你,你知道的,我只是一缕神魂,对你来说,影响力是微不足道的。”
“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孟子虚好奇地问道,韶光想了想,“那个时候你也穿成这样,只不过你比现在高傲了不知多少倍,眼睛泛着红光,就算我就在你里面,也觉得害怕。”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孟子虚笑道,韶光挠挠头,“我倒是真的怕她吃了我,数来也真惭愧,若是我没有出声阻止,她也不会弄得灵台仙君魂飞魄散。”
孟子虚转过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韶光笑得很是尴尬,“那个时候灵台仙君被你打得伤得很重,我怕她仙殒了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就开口劝你,结果你不但不听,反而更加兴奋,走火入魔得厉害了,居然把灵台仙君的魂魄拖出来撕得粉碎,怪只怪我当时嘴贱,仙殒再怎么样也好过魂飞魄散的不是?”
孟子虚嘴角一抽,想不到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啊!“你何止是嘴贱”孟子虚欲哭无泪地说道,韶光尴尬地笑笑,“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懊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孟子虚含着满腔怨恨瞪了韶光一眼,后者被孟子虚的这一眼瞪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子虚,你是大度的人,不应该跟我计较的,咱们俩谁跟谁啊你说是不是?”
孟子虚翻个白眼,“我孟婆从来都是小气鬼你难道不知道吗?算了,看在你是我的一部分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孟子虚自认为很帅地摆摆手,韶光被孟子虚的动作雷到内伤,连忙站起身来,“子虚啊,我有些累了,先回去睡觉了,你到时候有事再叫我也不迟啊。”说罢,金光一闪,韶光已经逃回孟子虚体内躲起来了。
孟子虚肚子一人坐在台阶上,不屑地轻哼一声,抬头看看头顶深蓝的天空,天上镶了几颗星子,璀璨耀眼的同时,让人忍不住感到无边的孤寂。
“好你个韶光,竟然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孟子虚嘟囔着,伸手把刚才被打翻的酒坛抱到怀里一看,酒坛因为是滚圆的形状,所以还有一个底子,本着不能浪费的政策,孟子虚将绳子绕在手腕上,抱着酒坛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末了擦擦嘴巴,又躺了回去。
光阴蹉跎流水过,不记沧海不记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原罪
更新时间:2012…4…17 20:26:36 本章字数:3858
迷迷糊糊之间,孟子虚梦见了千年之后的黄泉路上,她拿着破败的汤勺搅动着岩浆一样的孟婆汤,拿一样破败的木碗盛好端给排队的死鬼。然后奈何桥头出现了一个折谪仙一般的人
师父,师父!孟子虚无声地叫着,想要再靠近花尽渊一点,花尽渊却置若未闻一般,缓缓地转过身去,渐渐淡去。
孟子虚猛然睁眼,看见墨蝶正俯身看着自己,忍不住揉揉眼皮,“怎么了?我睡着了?”
“你在做梦。”墨蝶说道,将冰凉的手贴到孟子虚的额头上,轻轻抹下一些汗水来,“你出汗了,是噩梦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噩梦,可能是美梦。”她看见了千年之后的花尽渊,但是也看见他离她而去,的确不能下结论。
墨蝶将手上的汗水擦在锦帕上,将孟子虚从地上搀扶起来,“外面有人要见你,你见还是不见?”
孟子虚疑惑地抬起头来,“是谁?”
墨蝶不置可否地别过头去,孟子虚恍然大悟,“是你哥哥东泠苍吗?”
墨蝶冷哼一声,“他不配做我哥哥。”说着把锦帕放进怀里,就要离开,孟子虚连忙讪笑着上前拉住墨蝶的手,“你别气啊!再怎么说,你这一世身上留着和东泠苍一样的血液,他到底还是你哥哥啊。”
墨蝶看了孟子虚一眼,“我和我哥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孟子虚连忙嘿嘿笑着退开,“是是是是,你们兄弟俩的事情我管不着就是了,你带我去见他。”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大概是早就承认了吧?
墨蝶青着脸走在前面,孟子虚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走到正殿门口,看见等在正殿前的东泠苍,心里不由得一番感叹。果然不愧是亲兄弟,怎么花尽渊和幽夜骨来的时候不见他放他们进门呢?
“轻年!”东泠苍看见孟子虚,有些开心,一溜烟跑到孟子虚跟前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孟子虚见了东泠苍,心里也微微地有些开心,“好久不见啦阿苍,你想我了么?跑这么远来九重天宫看我。”
东泠苍点点头,“自然是想念你的,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睡城隍庙了,一个人很寂寞啊。”
孟子虚笑容僵在脸上,心里被东泠苍的话劈了个正着,“那个,城隍庙的话就免了吧,我晚上还想睡个好觉呢。”谁要一天到晚被城隍庙里那些孤魂野鬼吵得睡不着觉啊!早上起来不仅腰酸背痛手脚抽筋,头发上还都是跳蚤和稻草!话说东泠苍同志你胆子里装的真的是脑子而不是烂稻草吗?
“你在城隍庙睡得不好吗?”东泠苍问道,孟子虚龇牙咧嘴地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看见东泠苍一脸的期待,只好摇摇头,“不是,睡得很舒服,下次有机会我还会去的。”鬼才要去啊!
“睡什么城隍庙!钿瑟是上神,你竟然叫上神去谁城隍庙那种地方,就算是凡间的皇宫也不够级别让钿瑟住你竟然要让她睡城隍庙?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墨蝶开口打断东泠苍还待继续说下去的话头,孟子虚感激地看了墨蝶一眼,虽然她不赞同墨蝶对兄长不敬,但是这一次孟子虚不得不说,讲得好!热烈鼓掌!
“反正你又不是轻年,轻年怎么想的你又管不着!”东泠苍不甘示弱地回嘴道,墨蝶眼珠子瞪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是我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你居然敢说她的事与我无关?!”
“哼,你和轻年没关系,花尽渊才是她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东泠苍道。
眼见两人之间又要爆发战火,孟子虚只好悲催地献身做夹心肉饼的肉馅,“你们别吵了!阿苍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东泠苍听见孟子虚开口,也一世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孟子虚,“你该知道天界要讨伐你的事情了吧?”
孟子虚点点头,“怎么了?天帝难不成大发慈悲,打算饶了我这条贱命不成?”
东泠苍摇摇头,“非也,天帝觉得光是天界讨伐你没有胜算,所以联合了人界妖界和魔界。”
“地府呢?”孟子虚问道,东泠苍想了想,“地府不上战场,因为到时候必定死伤惨重,所以地府决定当后勤。”
孟子虚嘴角一抽,“天帝考虑得真是妥当啊,不过那也没办法,谁叫我这么厉害呢?哈哈哈哎哟!”孟子虚正笑着,冷不防被墨蝶在脑门上敲了一记爆栗,“是啊是啊,上神真是厉害,服了那么多散功丹还能谈笑风生,在下真是佩服佩服啊!”墨蝶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面挤出字眼,听得孟子虚一片胆颤心惊。
“她服了什么?”东泠苍问道,墨蝶转过身来看着东泠苍,用一种在谈论粪土的语调介绍孟子虚是如何服用散功丹又是如何死心塌地跟着花尽渊到人间呆了半个多月。
东泠苍听完,也用鄙视鄙视的眼光看着孟子虚,“你确实够让人佩服的了。”又转过头看向墨蝶,“我看她死期将近,你要不要出去避避风头?”
孟子虚逛街的额头上暴起一串青筋,“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说罢转过身要往回走,结果脚下一绊,孟子虚摔了个狗啃泥,正殿霎时一片寂静,孟子虚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手,拍拍衣服,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身后爆发出墨蝶和东泠苍的大笑,孟子虚闭着眼睛在心里诅咒这两兄弟待会儿笑到岔气,早死早超生就最好了!
踉跄着走到正殿属于她自己的卧榻上,孟子虚脚下一软,跌进柔软的铺垫之间,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着正殿的穹顶出神。“散功丹吃多了又怎么样,反正到时候还是要死的,既然结果都一样,怎么死都没关系了。”说罢,孟子虚摸摸肚子,又摸摸自己的脸,要是死了,要不要考虑一下也留下一缕神魂呢?像韶光一样,等到子虚出现的时候,就能告诉她现在都发生了什么
孟子虚想着,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就算留了一缕神魂,孟子虚也不会知道的,因为她自己就不知道啊。
纠结了半天,孟子虚还是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东泠苍和墨蝶站在门口看着躺在香榻上的孟子虚,有些说不清的忧伤弥漫开来。
“钿瑟,你睡了吗?”幽夜骨小声叫道,孟子虚回过头看见墨蝶和东泠苍站在一起,摇了摇头,“没有,本尊最近失眠,墨蝶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点入睡吗?”
墨蝶有些为难,思前想后,还是开了口,“喝酒吧,韶光原来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喝酒,她喝一些就会睡着的。”
“可是我已经喝了很多酒了,再喝下去也不会醉了,酒这种东西,是越喝越清醒的。”孟子虚说着,从榻上一下子坐起,“你们陪我走一圈吧?”
墨蝶没有出声,东泠苍眉头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