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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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庶食-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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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派胡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姚织锦做了那么久的厨子,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压根儿不给他好脸,低头斥了一句,便只管自己吃起饭来。
  待得两人搁下碗筷,天早已是黑透了。小昙帮着柳叶将碗筷收到厨房,鸢儿自去房间给两人铺床,姚织锦站起身正要走,却被谷韶言从后头叫住了。
  “姚织锦,跟我去园子里走走。”他背着手站在桌旁,说出的话不像是邀请,倒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姚织锦最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要依着她的性子,非得当即对着干不可。然而转念一想,却又把即将冲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
  嫁给谷韶言非她所愿,但进了这个门以来,短短两天里,这个新晋夫君并没有亏待她,就算是昨夜闹出来的不愉快,也有她自己的问题。做人妻子,总该有些责任的,陪着散散步赏赏花,似乎,是分内之事。
  她想到这里便点点头,不再言语,跟着谷韶言走出前厅,直奔后院的花园。
  八月已算是夏末,天气却还有些热,一到了晚上,花园里四处都是虫鸣,和松叶香水流声混杂在一起,十分野趣盎然。
  两人并肩在园子里缓缓而行,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仿佛四周的喧闹,也是一种静谧。
  逛了半圈,谷韶言领着姚织锦在一座小假山前的石墩上坐下了,脚边就是缓缓流过的浅水。他四周看了看,道:“我估摸着你能喜欢这座宅子。”
  姚织锦笑了笑:“说真的,还不赖。它不算大——至少比谷府和姚家大宅都小多了,这种小巧玲珑的房子,让我觉得比较安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样用具和器皿一应俱全,这些流水和松树香气更是令人感觉好像住在山间,其实,挺舒服的。”她停了一下,继续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喜欢酿酒?”
  谷韶言从胸臆中吐出一口长气:“它很简单,也很复杂。我知道你对酿酒的事情一窍不通,但只要你肯了解一点,就会发现,它真的很有趣。什么季节造酒,几时落酒药,如何搁酒曲,这些事是个人都能做,但真正将它做得出神入化者少之又少,百种滋味在其中。若技艺娴熟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就可以将酒酿成什么味道。人活一辈子,要受的拘束太多,酿酒,会让人产生一种率性而为的痛快感。”
  姚织锦听得入了神,喃喃接口道:“其实,做厨子也是一样的。”
  “所以你看,你我之间还是有共同点的,可以深层发掘一下嘛!”谷韶言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
  姚织锦也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拨弄脚边的流水。
  二人歇了片刻,又在园中随意晃了晃,便顺着小路走到房间门口。
  这晚上气氛一直不错,但一回到这里,姚织锦便又是一阵紧张。
  话说。他昨夜去睡了书房。今晚呢?自己总是躲不过的吧?
  她偷眼看了看谷韶言,欲言又止道:“你”
  “姚织锦。”谷韶言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细长的眼睛里碎光点点。小声而清晰地道,“姚织锦,你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什什么?”姚织锦慌慌张张地朝后躲了躲,抬头看他。
  “你曾经说,我和我爹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我想告诉你。我不是那种人。进屋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朝旁边一转,径自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姚织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愣怔了片刻,抬脚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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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晨,姚织锦便按照原计划去了珍味楼,依了谷韶言的意思带着一个小厮。走到门口时吩咐他申时再来接自己,独自进了门。
  不过两三日没来。这珍味楼竟焕然一新。装潢彻底完成,三个伙计并着洪老头和汤文瑞一起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从前的珍味楼因为是老店,酒楼中从地板到墙壁乃至各样家俬的配色都比较沉实,而这一番装修,换过了桌椅和门窗,只不过是小小改动,整个厅堂之中,顿时亮堂了起来。
  门口摆着两盆迎客松,姚织锦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针叶,回头冲已自动自觉站在柜台后的汤文瑞笑道:“汤掌柜,这两棵松长得真好,希望借它吉名,保佑咱们生意兴隆才是啊!”
  汤文瑞一溜小跑从柜台后头跑了出来,走到她面前转了个圈,道:“我说姚姑娘,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偷奸耍滑,不放心,非得来盯着我们哪?这才成亲两天,就忙不迭地跑了来,也不知道在家好好陪陪你夫君?”
  “哪有的事!”姚织锦笑道,“我在家也是白呆着,百无聊赖的,还不如来店里走走,心里踏实些,怎么,不欢迎啊?!”
  “瞧你说的,哪能不欢迎?我这不是怕影响你家里头吗?”
  “不会,我心里有数。洪大叔在吗?”
  “在呢,我给你叫去。”
  汤文瑞说着正要走,却见那洪老头已经从厨房里窜了出来,搓着手乐颠颠地对姚织锦道:“锦丫头,你看这儿弄得还行吧?”
  “太行了!”姚织锦连忙道,“跟我想象中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洪大叔,汤掌柜,有你们在,真替我省了不少事儿呢!”
  “这不是应该的吗?”汤文瑞道,“你是老板,就没有凡事亲力亲为的道理。虽说我们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但做事也得讲良心,答应了的事就必须做到,否则,岂不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姚姑娘,我看这里准备的都差不多了,三天后是大吉之日,你觉得安排在那天开张赶趟不?”
  姚织锦低头思忖了片刻,点头道:“应该没问题,明儿个是我回门之日,过了明天,我就闲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张罗着好好热闹一下。”
  “好嘞!”汤文瑞痛快地应道,忽又凑到姚织锦跟前,笑着道,“姚姑娘,我听老洪说,你有一样异能,可以看穿人们对食物的喜好,可是真的?能演给我看看不?”
  “咳,不过是哄孩子的玩意。”姚织锦笑着瞥他一眼,就是这一看之下,竟令得她顿时大惊失色。
  她明明盯着汤文瑞的脸,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又转向洪老头,接着是那三个伙计,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什么都看不见?
  她心里一阵发慌,也顾不得跟二人道别,拔脚冲出门,打算回城南,迎面撞上正走进来的谷韶言。
  她来不及细想,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脸使劲看,不论怎么打量,脑袋里依旧毫无信息。
  “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异,晃晃荡荡好像要摔倒似的,谷韶言连忙搀了她一把,“出什么事了,珍味楼里遇上麻烦了?”
  “不是!”姚织锦胡乱摇摇头,“我什么都看不出了,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想吃什么,更不知道你们把什么食物吃进肚子里会不舒服长疹子或是喘不过气,我我的异能失灵了!”




☆、第一百一十九话 三朝回门

  “所以呢?”谷韶言听完姚织锦的话,眉头挑了一下,十分平静地问道。
  姚织锦倏然睁大了眼睛:“我说了这半天敢情你压根儿没听懂?我说,我的异能失灵了,我再看不出人们对食物的喜好了!”
  “那又如何?”谷韶言仍旧是淡淡的,仿佛她的慌乱很让人无法理解。
  姚织锦气结:“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关心,你也丝毫插不上手,可是,至少你可以表示一下惋惜什么的吧?明明是属于我的东西,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换你你不心疼?”
  “我只是不明白,对你来说,那所谓的异能真的很重要吗?莫非你经营玉馔斋、重开珍味楼,靠的都是以它来作为噱头?做厨子,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把菜做好,令食客们满意?”谷韶言做一脸困惑状。
  姚织锦叹了口气:“两位师父都曾对我千叮万嘱,做厨子,得讲‘心’,靠着异能的噱头,或许能风光一阵子,但不踏踏实实的练好厨艺,到最后一切也是枉然,我怎可能做那种舍本逐末的事?自打在京城开了玉馔斋以来,我根本也很少使用异能,可是”
  可是,当初正是在珍味楼的后巷,她结识了凌十三,接着便被雷劈中,拥有异能。她始终觉得,这样本事,就是两人之间最初的联系,就算现在她已不在京城,就算她已嫁作他人妇,这种联系却永不会消亡。她很明白有得必有失,不应该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但心里总像是觉得缺了一块,补不上了。
  见她话说到半截又咽了回去。只管站在原地出神,谷韶言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姚织锦,要不我带你去瞧大夫?”
  “你有病啊!”她瞪他一眼,“这本来就是雷劈出来的本事,难道你还认识能操雷弄电再劈我一回的神医不成?罢了罢了。这事儿也只能由老天爷做主。或许过阵子他想通了,又会把异能还给我的,他老人家安排的最大嘛!对了,你跑来干嘛?”
  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直到这时,谷韶言才走进珍味楼里,遥遥对冲他打躬作揖的洪老头点了个头。随便拣了张椅子坐下,叹息道:“人活一世,虽不情愿。有些俗礼却又不能不遵循。我盘算着明天便是归宁之日,按理说,该是准备些好礼上你们姚家走一遭才是,所以,少不得来向你讨个意见。”
  “那我还真是该谢谢你啊!”姚织锦没好气道,“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你不向来都是最有主意的人吗。又何必问我?随便拿上点东西去敷衍一趟也就罢了,反正我一早不想跟那个家再有牵扯。除了我亲娘,再没有什么能让我挂心的了。”
  “说得轻巧,珍味楼是姚家祖业,如今在你手里经营,这层关系,不是想撇就能撇得清的。不过”谷韶言说着话头一转,唇角一勾,道,“倘若你真打定主意和姚家两不来往,可就没有‘娘家人’给你撑腰了,从今往后,岂不只能靠我一人?”
  “我靠我自己!”姚织锦双手叉腰程茶壶状,“别没事儿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嫌寒碜吗?”
  “好了好了,你乖乖的别耍脾气,给人家看笑话了!还不跟我回家去准备准备?”谷韶言故意用哄小孩儿似的语气一边说一边拽着她走出珍味楼,回头冲洪老头诡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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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朝回门,算是成亲的最后一道工序,这一环节结束后,才算是真正的“礼成”。新姑爷跟着新娘子回娘家,既有向岳丈岳母表示感谢之意,也让对方知道他们的女儿在自己家过得很好,没被亏待,同时,也有给新婚的小夫妻讨个好意头的意思。
  翌日上午,柳叶早早便准备了两人归宁要穿的衣裳,送进房中来。
  姚织锦瞅着她手中那件桃红色的对襟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臂展开,由着她和鸢儿替自己穿戴,嘀咕道:“说白了不就是回趟家吗,巴巴儿地穿新衣裳,还花红柳绿的,太蠢相了!”
  柳叶一面帮她戴上珥珰一面笑道:“奴婢知道三少奶奶是个随性之人,可是新娘子回门,不穿得体体面面怎么行?让您娘家瞧瞧您日子过得舒坦,他们也能放心呀!”
  姚织锦对着镜子照了照,嗤之以鼻道:“嘁,得了吧,日子过得好不好,从一件衣裳就能看出来?”
  “这门面功夫嘛,该做的总得做到不是?”
  正说着,小昙从外面跑了进来,笑着嚷道:“三少奶奶快些吧,少爷都等急了!”
  自从洞房那夜之后,这几天谷韶言一直住在书房里,想必是已经在那边儿把衣裳都换好了。姚织锦胡乱理了理衫子,便顺着脚跑出去,迎面看见他穿着一身松花绿的锦衫站在院子门口树下,背后就是一片葱郁的松林,和他身上的衣服,竟正好相得益彰。
  姚织锦看惯了他一身白衣,猛然间见他这副打扮,顿时有些不适应。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好似一棵松柏,面孔棱角分明,一双细长的眼睛有如朗星,倒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
  她一向知道谷韶言相貌出众,在城中一众富家子弟中都是数得着的,嘴上却不肯承认,走过去嘴角一撇,道:“你再往后站点儿,就快和那松树林融为一体了!”
  “有何不可?松树清奇傲立,能和它们相提并论,也算是我的荣幸啊!”谷韶言抿嘴一笑。
  “臭美,快走吧,再晚该过了时候了!”
  二人说着并肩走出宅子,鸢儿和柳叶赶忙跟上去,雇了一辆车,向姚家大宅而去。
  这时候,姚家里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片热闹景象。新姑爷头一回上门。又是那样有钱有势人家的少爷,怎么着也不能怠慢了,千万得准备妥当才是。
  姚江烈精神不好,身体也不灵便,姚江寒又还在养伤,至于陈氏。那更是个握不住大事的主儿。这样一来,宅子中上上下下,就全交到了大太太施氏手中打理。一整个上午,她的腿脚就没停下来过。不是去厨房看菜品准备的如何,就是指挥下人们将院中前后的打扫收拾干净,还得不时盯着给姚家两兄弟熬药。忙得不亦乐乎。
  时近晌午,施氏正在正堂中让丫头们摆上桌子,秋桂从门口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道:“二小姐和姑爷回来了,二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回来就回来,瞎嚷嚷什么?”施氏说着忙理了理衣衫,陈氏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跟着她一起迎到大门口。
  谷韶言和姚织锦的车就停在门外。鸢儿和柳叶帮着小厮们把金猪、衣料、茶点等礼物从车上搬下来,谷韶言先跳下车。撩开帘子,伸手去接姚织锦。
  姚织锦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却有些犹豫。他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心里头委屈得紧,若今儿个想好好出一口气,就别跟我对着干,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姚织锦闻言这才把手给他,借着他的力道也下了车,冲着笑眯眯站在门口的施氏和陈氏屈膝福了一福,道:“大太太,二太太,锦儿回来了。”
  “快快,都是自家人,别讲究这些个礼数了,从城南回来也挺远的,路上累了吧?赶紧进屋坐坐去!”陈氏快步走到她面前,亲亲热热地想要来拉她的手,被她一躲,绕到谷韶言身后去了。
  谷韶言摇头叹气,仿佛拿她没办法似的,将她从自己身后揪出来,柔声道:“你不是最凶悍的吗,还害起羞来了!这里可是你娘家,按规矩我得跟在你身后进门,快点呀!”
  姚织锦被他这两句轻言细语说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回头瞪他一眼,转身走进门。谷韶言指着鸢儿手中的东西,道:“今儿我和织锦回来,少不得又闹得你们鸡飞狗跳,特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哎哟谷家三少,你可太客气了,你能带着锦儿回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只要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施氏笑得合不拢嘴。
  “那大太太也用不着客气,就叫我韶言便是。”谷韶言说着也踏进门槛,随着二人一起去到前厅。
  姚江寒不知何时也已经来了前厅,将他那行动不便的大哥也一并推了出来。姚织锦走进去只叫了一声爹,便立在旁边不言语了。谷韶言见此情景,便对着姚江寒施了一礼,叫道:“岳丈,我知您前段时间必受了些苦,不知如今身体如何?”
  姚江寒看着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方面,这谷韶言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小女儿这门亲事并不如意。故此,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嘴唇动了动,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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