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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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剑还情-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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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粮,走小路捷径,怎么能赶在你的前面?”
  俊卿选了条油鸡腿,拿在手上便香气扑鼻,吃在嘴里更是又香又嫩,味道正好,赞道:“你买菜的本领不坏!”
  花如玉笑道:“你这狗嘴居然也会有句赞人的话,真是不易。”
  俊卿肚子实在饿了,也不答辩,只是吃鸡,花如玉却随意拈些烧腊卤味吃着,说道:“少庄主梅子豪从江南回来,说了你好多坏话,这北五省绿林都奉他父子为首,所以群相附和。他们看不起我们姊妹以迷药称雄,我忽然起意用七巧迷魂帕想法把你抓来杀了让大家看看,叫他们以后不敢再说轻视迷魂药物的话。”
  俊卿笑道:“你因此便跑了一趟江南?”
  花如玉笑道:“自然,否则我怎么能随在你身后赶回临城抱犊岗来。”
  俊卿把手中鸡骨丢得远远的,又拿了一条鸡腿道:“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花如玉媚笑道:“我到杭州,包了一条画舫,就住在上面,湖上姊妹们把我看作自己人,什么话都告诉我,讲你这个坏东西从七岁就开始逛窑子了,我想这种人杀了也没什么不应该,就信口骂了几句。”
  俊卿把口中鸡腿放下道:“唉!唉!本大爷在此,你不要当了和尚骂贱秃好吗?”
  花如玉娇笑道:“船上的姊妹们也这样讲,原来她们大半是你小时淘伴,所以都替你说好话,说得我也有些喜欢起你来,晚上去你家探道,听说人要到泰山去,这时是必经之路,我就一路跟下来,准备在这里想法把你抓了送去给我姐姐们看看,我是暗里上的山寨,他们设落石之计要暗算野老儿,我怕你跟在一起受了误伤,所以请命而来。”
  她说时停了一停道:“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的,你破了落石之计,我把喽罗都打发走了,来追踪你们的去处,果然把人抓住,不想你又奸又坏,别人和你好好商量,你却乘机施暗算,真是偷鸡不着,反让两条鸡腿被你吃了去。”
  俊卿“哈哈”一笑,把第二根鸡骨又摔得远远的笑道:“姑娘的姐姐如何称呼?”
  花如玉迟疑了一会儿,方道:“大姐叫做丽水,二姐叫做妙月。”
  俊卿见她一直娇声媚气的说话,谈到她姐姐的名字,竟略有羞怯之态,心下微有奇怪之感,道:“等我把人救出,再去寻人通了讯息,一定去拜望姑娘的二位姐姐。”
  如玉轻声谢了,见俊卿并不再吃,遂将巨石上的东西重新收好,放在一旁,道:“你要不要在草地上睡一会儿,我们要太阳下山才能走吧。”
  俊卿忽然笑道:“睡是不要睡的,你柔腰如柳,转折生姿,跳舞给我看呢?”
  如玉气道:“你怎么专出自己享福,别人受累的主意,再说太阳这么大,也不是跳舞的时候。”
  俊卿在家中,一呼百诺,向来是动嘴不动手的,见如玉虽然娇嗔,却并无拒绝之意,笑道:“否则,日也悠悠,何以遣此永昼?”
  花如玉也笑道:“舞,以后空的时候再跳,今晚可能会有斗争,你还是静心调息,养精蓄锐吧。”
  俊卿依言在树下,静坐用功,他武功不高,然而内功之深厚,已入天下第一流高手之林,顷刻便神光湛然,面上一片祥和,进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花如玉这才憬然而悟,何以自己的七巧迷魂居然会失风的原因。
  等到夕阳西下,两人结伴上路,花如玉叮嘱道:“人是由你救,千万不要出手伤人,妇人女子更加不能伤害,你允我好吗?”
  俊卿本着君子远庖厨的道理,杀鸡杀鸭也极少看,又受慈心仙子吴安洁平日薰陶,这不能随意伤人,乃是黑了下来,如玉领了俊卿穿枝拂叶,在林间隐处向山腰行去。
  直到二更以后,如玉方在林间停身下望,道:“到啦,灯光掩映处便是,我先进去,你过盏茶时分再来,我们临城再见,女子不论好坏,都求你不要伤害。”
  她说完便自走去,俊卿目光敏锐,见她走到那边屋外,未曾出声呼唤,门先开了,可见屋内有人专司守望之责,隐隐约约听到大家叫道:“三姑娘回来啦!三姑娘回来!”
  俊卿由此猜知屋内主持之人,多半是花如玉的两个姐姐,怪不得她一再叮咛,不要伤了妇人女子。
  他毫无夜行的经验,不知如何方能欺近屋去,而不被人发觉,等了盏茶之久,还不能动身,这时晚风吹来,树涛如海,俊卿方始得以从山间的林树一棵一棵,依次轻轻纵去,从最近屋边的一棵大树上,翻人院中阴暗之处。
  俊卿鼻尖闻到了一些檀香的气味,他见前院阒无人声,所以放心大胆,在窗隙间向里看去,只见香烟缭绕,佛像错落,原来是座佛堂,他心内疑惑未解,听后院人声杂乱隐蔽着身影朝后走去。
  这后院依山而建,俊卿见窗上灯火明亮,不便窥探,只得跃上房顶,轻轻伏在瓦上,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只见下面极为宽敞,似乎一半是挖空山腹修建而成,所以外观却平平无奇。
  底下淫歌艳舞,绮丽风流,围在厅堂的四周,待那些女子舞到身边,便动手动脚,毫无顾忌,幸得房屋建得极好,男女尖嘶极喊的笑闹之声,却并不十分外溢。
  正中设了一席,上首坐的是一个年约五十余的瞿铄老者,颔下微须,旁边两个风信年华的妖艳女尼相陪,只听那年长的一个道:“全寨主,你看我们水月庵训练的这班歌舞还可入目么?”
  全寨主,似乎并不受眼前的奇景所惑,呵呵笑道:“庵主何必客气,水月庵的清歌妙舞,不仅本山的弟兄,自从立了规矩,为山寨立功许其入庵观赏之后,上阵开爬之时,人人奋勇争先,便是太行山的梅总舵主父子看了也赞不绝口呢?”
  俊卿这才知道,这原是一个座以庵堂为掩饰的山寨耳目,听老者的口气与普通城中的乐户人家也相差无多,花如玉的姐姐叫做“丽水”、“妙月”,这庵堂又叫水月庵,看来这两个女尼,多半便是如玉的姐姐了,难怪她提及之时会有羞怯之感。
  那年纪略青的女尼也笑道:“可惜今天落石之计,三妹回来还不肯认错,虽然全寨主并不以此相责,愚姊妹也深为惭愧呢?”
  野叟是何等身份,他既出山自然是绿林的大敌,今天不除,便是极大的后患,这老者轻轻用言语带过,令丽水与妙月都极为感谢,两人都连连敬酒敬菜。
  这时艳舞在急管繁弦之下,跳得越疾越荡,男男女女都放浪于形骸之外,老者连连饮酒,他口中虽然责怪自己策划不周,心中还是对请命而去主持设伏的七巧迷魂花如玉不能释然,叹道:“这一回本寨全力放在隐蔽形迹,和防野老儿万一出困寻仇,各头领们抵敌不住的上面,以致功败垂万之际,为绿林留下了这个强仇,实在令人惋惜,太行山梅少山庄前面,还望令妹能婉转设辞,解释一下。”
  丽水、妙月先还以为他一片好心,虽知酒后露真言,他竟有将全部错都推在如玉身上的意思,丽水首先不悦,道:“太行山总舵主怪罪下来,自有大家承当,这一回若能预先找个纨裤子弟做替死鬼,在野老儿入伏之时跟在里面混闹,使他无法察知埋伏,再由庵中女子设法把那突现的少年引开,虽不敢期其必成,或许比这样胜算少而败算多,空有全山好手,竟不能倾巢而去,好得多吧?”
  丽水庵主这几句话,恰恰刺在全寨主的痛处,又显了水月庵之能,全寨主全胜是太行山主梅若望的臂膀之一,精明干练,所以特别按置在这北五省的门户抱犊岗上做寨主,丽水的话他岂有不知之理,虽是酒后,也在老脸上添了一层微红,只得借酒遮脸又饮一杯,哈哈一笑道:“庵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少山主这回从江南回来,意兴萧索,却对令妹属意甚殷,想借此讨一杯冬瓜汤喝喝,并无别的意思在内,贤姊妹要原谅我出言不慎才好。”
  丽水妙月见他当时道歉,再说如玉自行请命又把事情办砸了总是她的错处,所以应着全胜的话,拿言语把话岔开。
  俊卿在房上下望,见歌舞人形都越来越不堪入目,又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抬头四望,除了前面的佛堂之外,就是身下这座大厅,别无其他地方可资隐藏人物,心想:“如玉虽然是娇声媚气的告诉自己,有同道人物失陷在内,可并不像假话,那么人究竟在哪里呢?”
  他抬头四望,转侧之间,看见左侧上方山上严树之间有个白白的小手在幌动,仔细一看,正是花如玉在向自己招手,他正在毫无主意之时,所以看她招手,便即腾身一跃数丈,向她那里纵去。
  如玉接了他们的双手,赶紧用力往下扯去,两人一齐缩在树叶茂密之处,俊卿闻了她身上的浓香,笑着低问道:“你身上这么香,是不是也薰了‘七巧迷魂’的药料?”
  花如玉用手捂了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老头儿极鬼,你纵身太疾,衣襟带风,他一定会出来察看。”
  果然房门一开,那老者走了出来,四边张望,没有人影,还是不放心,轻轻跳上瓦去,低头看见俊卿揭去的屋瓦,冷冷一声道:“是何方朋友,既然看得起水月庵,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出来见见。”
  俊卿便欲挺身而出,却被如玉紧紧拉住,在他耳边说道:“不要理他。”
  这时歌舞喧哗之声已停,丽水、妙月亦纵上房来道:“全寨主看到什么了。”
  全胜指指那片被俊卿揭去的瓦道:“我在席上听到点声音,因为人声树涛,声音太杂,不敢确定,所以借了方便,缓步而出,那人也真机警,已经先行避开了。”
  全胜大吼道:“何方朋友,全胜在此候教。”
  只听山下远处一个声音,若断若续送了过来,道:“武当掌门人无尘远道前来拜望全大寨主。”
  如玉不由低声言道:“该死的老鬼,故意为我姐姐们惹祸,看我将来饶他。”
  像全胜这般望空而吼,等于是把附近经过实的夜行人全都得罪了,虽然荒山野地不见得便有夜行人,他存心不善也是极其明显的。
  全胜心里也是暗暗叫若,今天的狡计不成,走了野叟,又受了丽水、妙月两姊妹的冷言冷语,一肚子的气无处发,偶然吼一声出了气,偏又遇上了这等大对头,可是祸已然闯了,也说不出不算,只得应声道:“小老儿全胜恭候大驾光临。”
  说完他的手下蜂涌而出,丽水、妙月无奈,只得开了庵门率众而出,要知武当自元朝邋遢祖师张三丰开派,十数传至今,历代好手辈出,执天下玄门武林的牛耳,掌门人的身份岂是寻常,便这样千里传声的内力,也非同小可,不论是全胜还是丽水、妙月,都不敢加以轻视。
  俊卿见人都走远了,低声对如玉道:“我们去救人吧。”
  花如玉也低声道:“人家掌门人也来了,何必我们费事,两边结怨。”
  俊卿这才知道失陷的原来是武当弟子,便不言语了,这时山下一行五人,身形快速,早已站在庵门前面,全是道装打扮,当中一人星冠羽衣,三绺长髯飘浮,微微稽首,道:“贫道到贵寨去拜望,听说寨主不在,正在怅惘之际,不想却在此处相见,真是幸运得很。”
  全胜心中有鬼,连称不敢。
  丽水、妙月也上前施礼说道:“既然不与贫尼相干,那么现在先让过一旁,事完之后再在佛堂待茶吧。”
  无尘重新微微稽首道:“两位庵主也请慢行一步,贫道也有一点小事请教。”
  丽水、妙月只得停步还礼道:“道长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有话只管吩咐,贫尼们还取违拗不成。”
  俊卿问如玉道:“掌门人旁边那四个道士是什么?”
  如玉对他不识武林中出名的武当掌门护法的武当四剑,很为惊奇,道:“你不认得吗?那是武当四剑:飞云、飞霞、飞雪、飞霜。”
  俊卿对这些武林掌故,毫无印象,听如玉这样说法,虽知必是武林名人,也只轻轻“啊!”了一声。
  武当虽只五人,然而掌门人无尘再加武当四剑,天下都可去得,水月庵却只有全胜与丽水妙月算是硬手,强弱之势已极为分明,如玉的姐姐们身入其中,自然更为清楚,语言间已有拿话示弱,请他不可以大欺小之意。
  无尘容色不动,道:“贫道门下有几个不肖弟子,山行迷途,不知是那位收留了,还请引出一见,以便贫道代门下拜谢援手之德。”
  无尘已经知道得这样清楚,那是决然赖不过去的了。
  三人心中本来不和,丽水、妙月知道必是无尘在抱犊崮山寨之中,已经问了个清楚,不过因为他们下弟子受女色所迷,乃江湖上极为不耻之事,恐贻门户之羞,所以不肯明言罢了,所以接口道:“道长”
  全胜看他们姊妹齐心出口,心知不妙,也开口叫道:“道长明鉴”
  无尘沉声道:“庵主们请说,贫道洗耳恭听。”
  他声音不高,可是把三个个的声音震得语不成声,空气中流动的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威势震慑全场,全胜虽想辩也不得不住口,只有在心下暗暗戒备。
  如玉听无尘追究武当弟子的事情,不自觉的捏了俊卿的手,手心直出冷汗,直到此时危机已过,心知只要两位姊姊应付得法,便可无碍,方始放下心来,两手轻轻拍着胸口,说道:“好险!”
  俊卿的手原被她紧紧捏在手心,她引手一拍,等于拿俊卿的手在她的胸前双峰,俊卿看她忘形物外,不由轻轻一笑。
  她这时宽心大放,心境甚好,把俊卿的手狠狠用劲放下,低声说道:“你笑什么?”
  俊卿嘻笑低声道:“没有什么,我笑‘好险!’”
  如玉拧了他一把,也不再讲话,凝神向庵门前面看去只见丽水侃侃而言道:“道长明鉴,我们绿林人物互通声气,道长是知道的,全寨主打猎归途天夜,想在本庵息一脚,虽然男女有别,贫尼们可也不能拒不收留。”
  无尘微微颔首,丽水继道:“全寨主的从人,我们出家人也无权过问,贫尼所知大半都在这里了。”
  她说时,一指全胜身后的那些山寨之中的头目,又接着道:“好像还有几位在暗房之中歇宿,大概一时没有惊动,是不是道长的门下弟子我们不知,待我去请出来请道长亲自过目吧。”
  她这番话不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使全胜也还有狡辩的余地,且可以使武当派不失面子,所以无尘微微点头道:“那烦庵主遣人请出来一会。”
  丽水知他是不欲自己姊妹二人一齐离去之意,所以转身对妙月道:“二妹,就请你去一趟吧。”
  妙月知道暗室机关只有自己姊妹知道,别人去也无用,所以告退之后,急急走去。
  一会功夫,她的身后跟了五个衣衫不整脚步蹒跚的少年男子出来,他们被夜风一吹,又看了掌门人阴森森的面容,这数日来的奇梦,刹时醒了过来,畏畏缩缩的走向前去道:“徒孙们拜见掌门人。”
  无尘不语,重重“哼!”了一声。
  全胜乘势道:“我山中行猎,见他们迷途山中,所以顺便带了同来,不知是道长门下,冒犯之处,请恕不知之罪。”
  无尘心中极怒,这样面子上虽然好看一点,传出去也是大伤武当派的尊严,“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全大寨主说那裹话来,门下受寨主周全爱护之处,无尘感谢不尽,今日夜里,就此别过。”
  他说完微微举手在胸前一礼,带了门下自去,此时,就连如玉与俊卿也觉空气中很有异感,却不知何故。
  半晌,只见全胜双手抱拳在胸,久久并不放下,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他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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