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赤金镇,来到曾经的家,清岩难免会触景生情,看到熟悉的烛光,就会想到很多事情,清岩不觉有些失神,就停在了客厅的门前。
但恍惚是转瞬即逝,回过神来的清岩是暗自骇异。以他的修为绝不会轻易走神,可现在他却是屡屡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甚为奇怪,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回到了赤金镇?还是有人在搞鬼?
清岩觉得后者可能性极大,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此刻他与那个人只有一门相隔,对于对方清岩已是有了十分清楚的感知,而越是如此,清岩的疑惑是越深了,但疑惑归疑惑,清岩还是推开了眼前的木门,进入了客厅。
屋内的人背对着清岩,那是个熟悉的背影,以前清岩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瘦弱,没有老爹那么强壮,但这样更符合他的身份,而此刻再次见到这个背影,在微微晃动的烛光里,这个背影是多了几分神秘,还有几分无法形容的玄妙气息,这种气息他本不该有,可偏偏清岩就感觉到了,那是修真强者才有的气息。
清岩进屋后,他并没有转身,负手而立的他,姿态十分自然而又潇洒,他身着一身青色长衫,宽袍大袖,那是世间文士常有的打扮,而他穿起来就更有味道,更有那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书生气质。
儿时的清岩,就非常崇拜拥有这种气质的他,一度都把他视为了榜样,觉得自己今后要是成了他这样的人,那才算是真正的有出息。
现在,即便清岩已是中土修真的领袖,是不可一世的苍帝,是一代真神,可见到他时,清岩还是油然升起了儿时的那种感觉,清岩对他的尊敬和崇拜,就如清岩对老爹的感恩和感激,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清岩看着他,目光闪动,神情有些激动,却没有说话,方才他想到了一些事情,情绪就难以保持平静。
而他,依然没有转身,他在看挂在客厅墙壁上的一副字,仿佛已经入神。
按清岩家庭情况,那里本该是挂些财神爷,或者是福禄寿三星的画像,这是每个普通老百姓的习俗,不像一些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弄副名人字画当作中堂,显得是又有涵养又有学识,最重要的是有气派。
清岩记得大早以前,自家客厅里就是挂着一副财神爷的画像,毕竟老爹也算是个生意人,期望财神爷的关照是人之常情。
清岩记得很清楚,在他七八岁的时候,老爹忽然就把财神爷给取了下来,换上了现在的这幅字,而且这副字虽然写的龙飞凤舞,大气磅礴,那时的小石头却都认识,因为那只有两个字,便是“天地”!
当初,小石头看到财神爷换成天地,就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笑呵呵的财神爷有些像老爹,挂在那里真是很有看头,可这天地二字有什么意思?怎么看也没有财神爷那么顺眼。
但当时的小石头就是觉得不满意,也不敢说什么,一是他年纪小,说什么都是屁话,二是让老爹挂上这幅字的人,是他非常敬畏的一位长者,而这两个字也是这位长者所书,让他不敢说三道四。
起初石头看到这两个字时是有些抵触,可随着年龄增长,他学的东西越多,就发现这两个字写得真是好看,天看起来真像是天,高高在上涵盖四方,地看起来真像是地,厚重敦实可以承载上天,石头有时还想,自己何时才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只是石头练字也算刻苦,可怎么写也写不出那样的字来,所以他对写字的那个人就愈发敬佩了。
今日清岩再看那挂在墙上天地二字时,又看出了这两字的不寻常之处,不仅是它们框架结构已臻完美,笔力浑厚,直透纸背,是少见的书法精品,而是他真的从天字中看到了那浩瀚无边,无穷无尽的苍穹,从地字里看到了厚德载物,无所不容的苍茫大地。
这一天一地,一上一下,即是互不相干的两个部分,又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天地融合,互生彼此,息息相关,从而衍生万物,这是天道至理,也是宇宙间各种力量的运行规律,而这仅仅是两个字,就表现出了如此多的东西。
当然寻常人是体会不到其中奥秘,就如儿时的石头,就算是修炼有成时的清岩,也没有发现这天地二字里蕴含的东西是如此博大精神,震撼人心。
此刻,清岩已是真神,已能看到这天地中隐含的大道至理,自然也是心神震动,激动不已,能让清岩有此情绪的不仅只是这天地二字,还有写字的那个人。
在清岩情绪激荡时,他对面的那个人忽然说道“我记得我教你的第一个字就是天,随后便是这地了,我应该没有记错?”说话时他依旧是背对着清岩。
清岩闻言是微微垂首,那样子就像一个学生在听老师的教诲,神态恭敬,不敢有丝毫懈怠,等他讲完,清岩才恭声道“先生说的不错,您初次教我的字就是天与地。”
先生,今时今日,能让清岩恭恭敬敬称呼先生的能有几人?就是有,也多是清岩的客气,很少有人能受得起清岩这样的称呼,可眼前这个人他却是当之无愧,他就是清岩的先生!
听到清岩称呼自己为先生,他是轻轻一叹,随后缓缓转身,与清岩面对面,在与他对面时,清岩又一次恭声道“弟子齐晓石拜见白先生。”说着就屈膝跪地,缓缓叩首到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九章 大结局六
白先生!
先生就是老师,清岩行此大礼,就是在叩拜老师,世人都知道清岩的师傅是崆峒派前掌门广闲,可并不清楚,在广闲之前清岩还有一个师傅。
不过这位师傅教清岩的不是如何修真,怎样炼道,而是读书识字,知理明理,他是清岩的启蒙恩师——白先生,也是当初赤金镇最有学问的人,大家无一例外的都尊称他为白夫子。
清岩的名字齐晓石也是拜他所赐,他也是老爹的朋友,二人交情极好,闲来无事就会喝酒谈心,所以不论他是何种身份,老师还是长辈,都受得起清岩的跪拜大礼。
只不过此刻看来这位白夫子绝非寻常人,要知道清岩离开赤金镇已有一百多年,都说是百年沧桑,除了远处的祁连山没有多大变化外,其他的人和物应该都会有巨大改变。
要知道寻常人很难活到一百多岁,而按清岩所知,他十二岁时,白夫子就该是六十岁的花甲老人了,可现在再遇到白夫子,他依然是老样子,斯文儒雅,丰姿隽爽,除了头发有些花白外,真是不见老态,这可绝对不是白夫子保养的好,寻常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再说清岩也从白夫子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气息,从而断定,他的这位启蒙恩师,教他认字写字的先生,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并且还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大高手!
清岩对白夫子是熟悉的,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认错人,起先他是有些怀疑,觉得是有人再借白夫子的形象装神弄鬼,可在和白夫子近距离接触和一番谈话后,清岩已经确定眼前的就是真正的白夫子。他的第一位老师,师傅,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这是礼数。是他应该做的。
见清岩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地。白夫子清癯的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他能感受到清岩的真诚和一直对自己未曾改变的尊敬。这孩子没有变,还是与当年一样,至诚纯朴,心地善良。
记得当年石头也是如此跪拜在他的身前。成为了他的弟子,现在石头已非那个懵懂少年,而是中土修真大联盟的领袖,是苍帝,还是神武大帝,真是威名赫赫,声势之强是无与伦比。可在见他时,清岩依然下跪,神态恭敬,这就足以说明了一件事。世事变化,有些东西是有了改变,但石头没有变,就算是变了,也是越变越好。
缓缓扶起清岩,白夫子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徒弟,他的眼神柔和而又慈祥,看清岩时,不仅仅是像在看一个弟子,更像是一个亲人,许久后,白夫子才道“石头,你真是长大了,成熟了,唉,岁月流逝,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清岩能体会到白夫子对自己的感情,点头道“是啊,弟子还以为再也先生,你还是老样子,风采依旧。”
白夫子微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出现在这里是很奇怪,就如这座赤金镇本是不该有的,可偏偏就在这里,来,我们先坐下,有些事情我会给你说明白的。”
二人落座后,清岩真是忍不住了,就道“弟子真是惭愧,竟然没有发现先生竟然是”
白夫子知道清岩要说什么,便道“这不算什么,我有些特别,其实严格说来我并非修真之人。”
清岩一怔道“您的话弟子不太明白。”暗道“可我明明感觉到了那种气息,先生怎么会这样说。”
白夫子清楚清岩心里的疑惑,便微笑道“我的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也很难说清,先不说我,谈谈你吧!”
清岩闻言又是一怔,他现在是一肚子问题,就想好好问问白夫子,可先生却要谈谈自己,这就让清岩觉得有些郁闷。
白夫子怎会不知清岩的心思,便道“你的事情其实我大都清楚,石头,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不,应该是我们花费了多少心思。”
清岩隐约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震,颤声道“先生,莫非您就是神农师傅所说的他?”
神秘的“他”,这个“他”可是让清岩想破了脑袋,绞尽了脑汁,他是把所有有可能是“他”的人都想到了,可他还是有没想到的地方,清岩万万想不到,那个神秘的“他”竟然会是白先生。
是啊,清岩怎能把一个平凡的夫子先生,(这里的平凡指的仅是白先生并非修真之人)和盘古,神农,伏羲,女娲这些神人联系在一起,怎么想,怎么看,他们之间是难有交集的。
清岩都有些怀疑,又见白夫子没有承认,他不禁又问道“先生,您真的是“他”吗?”
见清岩一脸的不信,就像很早以前,这个孩子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后便是如此表情,双目圆睁,嘴巴微启,同时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这是白夫子熟悉的神态,时隔多年,他又见到了,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不论如今的清岩是什么身份,在他看来清岩还是那个小石头,天真无邪,真诚可爱。
微微一笑后,白夫子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真是不像,清岩暗暗嘀咕一声,可白夫子不同于别人,若是广闲清岩定会直说出来,现在他却只能是暗暗嘀咕,嘴里却道“弟子就是觉得很意外。”
白夫子轻轻一捋胡须,笑道“是很意外,谁能把我和神农大神联系在一起,唉!我也很期待这天,与你真正的认识一下。”
清岩是满心疑问,就道“先生,您究竟是谁?”
白夫子微笑道“我姓白字笑天。”
白笑天,笑苍天,好洒脱的一个名字,清岩这才知道先生的名讳,随后白夫子又道“我方才说了,我并非真正的修真之人,虽然我要比很多修真高手厉害一些。”
清岩忙道“先生过谦了。我看你和真神也差不多了。”
白夫子看看清岩,笑道“你此刻已是真神了,眼力自然不差,若按修真的境界来说。我的力量是很接近真神的。”
清岩奇道“先生。我感觉你的气息似乎和我”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
白夫子接着道“是不是和你没什么区别?”
清岩点头道“正是。”
白夫子解释道“这就是大道至简。殊途同归了,你是因为到了真神境才能察觉到我的气息,而一般修真高手就以为我只是个寻常文士,是个普通人。而收敛气息的你,在他们眼里何尝不是个普通人呢?我之所以说自己不算修真之人,是因为我从未修炼过任何道法,法术。”
清岩闻言不觉动容,惊道“啊!那您的修为”本来他想说你的修为是从而何来,可白夫子说的清楚,他都没有修炼过。这修为二字又要从何说起,所以清岩只能话说一半,满脸惊奇了。
白夫子很喜欢看清岩吃惊的样子,这让他总能想到小石头。这也是长辈们的通病,孩子好容易长大了,他们就又开始回忆起孩子儿时的那些情形,白夫子即便不是寻常人但也不例外,他看清岩的眼神里透露着那种深深疼爱,仿佛清岩就是他的孩子。
清岩自然能感受到白夫子那种以前只有老爹才有的眼神,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和白夫子的感情并非他想的只是师徒之情,似乎还有种亲情掺杂在其中,这让清岩有些惊讶,虽然师徒如父子,可有时亲情和师徒情意也不能混为一谈,但清岩明明就感受到了那种亲近,而他也并不排斥,甚至还有想依偎在白夫子膝下的冲动。
清岩心里一动,记得很早以前,他对白夫子也有这样类似的感觉,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就喜欢玩耍胡闹,有时候就忘了完成白夫子布置的功课,起初他就害怕白夫子会找自己算帐,要知道其他学生要是误了功课,掌心挨板子那是跑不了的,他的好朋友刘胖子就不知挨了多少回板子。
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先生揍学生那是天经地义,要是不揍,家长都会以为先生是恨铁不成钢,放弃了孩子,还要诚惶诚恐的过来问明情况,劝先生有事没事要多教育自家孩子,不打不成材,这种观念,可谓是根深蒂固了。
可小石头就从未挨过板子,而他的功课也不是每回都完成了,只不过别人没完成功课就会挨两下子,他则是一句训斥也没有听到,白夫子向来对石头是网开一面,甚至都是姑息纵容。
好在石头还算懂事,知道好歹,功课还是做的时候多,没做的时候少,那时候石头就认为,先生之所以不追究自己,是因为先生和老爹关系要好,他们可是酒友,没事就喜欢喝酒聊天,也许是因为这层关系先生才会对他格外照顾。
现在,清岩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儿时先生对自己的关照,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其中恐怕还有隐情,这就让清岩更为急切的想知道原因了。
看着满脸惊奇的清岩,白夫子却没有想到,清岩会从自己的眼神瞬间想了那么多,他是很乐意为清岩说些自己的故事,他的事情清岩是有必要知道的。
稍一沉吟后,白夫子道“那就先说说我吧,我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人,在我出生之时,我就拥有了一种奇异的本领。当然婴儿时的我也和寻常孩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饿了就哭,高兴就笑,普普通通。”
清岩听了觉得好笑,他想不到以往说话之乎者也的先生,此刻讲话会是如此直白,白夫子见他嘴角有了笑意,便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哭得惊天动地,让人没有清闲的时候。”
清岩尴尬的一笑,从这句话里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浓浓情感,随后白夫子继续道“随着我日渐长大,那奇异的天赋逐渐被我发现了,刚开始我是很害怕,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不然怎会在我身上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我恐惧,我害怕被别人发现我的异样,而因为恐惧,我就变得沉默寡言。孤僻怪异,从我六岁时,我就不在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了。”
清岩听到这里是一声轻叹,白夫子神情平静。继续道“我不是不想和别的孩子在一起。我是害怕他们会发现我的秘密,就这样我便一个人孤零零的渡过了童年。那真是很寂寞啊!”
清岩忍不住插嘴道“先生你就没有别的亲人吗?”
提起此事,白夫子淡然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痛苦,清岩见了立刻后悔起来,知道自己多嘴了。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就听白夫子道“当然有了,只不过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