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元久派上至宗主,下至外门弟子,都份外忙碌起来。
元久派的晋阶事情一出,无数小门派就坐不住了。纷纷派遣门中长老,精英弟子,上门讨要方法。要知道对小门派而言,筑基丹都是为精英弟子准备的,而且数量极少,用了一颗就会少了一颗。现在元久派竟然可以一次晋阶六名弟子,那一定有绝妙的方法存在。而且他们也用灵石,以及各类方法听到了一些传言,知道此次晋阶事件,无关乎筑基丹,只不过跟荣昃的讲大道有关。
于是,一时之间,荣昃洞府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严寅月更是得到了众人的喜爱,因为她是荣昃的养女,荣昃对她又极好,明眼的人自然就瞧出,走她的路线,也许能很快见到荣昃。
没错,这次晋阶事件以后,太上长老和另外二位长老都闭关去了。甚至于叶平,也把大部分的杂务交给了荣昃,专心的巩固修为。
荣昃也提出了闭关的申请,却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一是因为他已经提前晋阶过,修为已经巩固。二是因为严寅月没处去,得他带着。
时丰虽然收了严寅月为徒,但却没有让她立马搬过去。一是因为他在闭关,根本顾不到严寅月。二是因为她住在荣昃的良枳峰,灵气充裕,正适合修炼。而且荣昃既然是严寅月的养父,又为元久派的长老,自会对她指点一番。
所以,严寅月成了荣昃的小尾巴。荣昃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她跟着见了很多人,各门各派的都有。那些人见她只有炼气期二层,明面上不为难,可转过身去说的话就非常难听。
如此几次,她心烦起来,直接跟荣昃告了假,提着花篮,去南宫峰的侧峰采金桂。她刚在一株百来年的金桂树上站定,就听远处隐隐的传来说话声,话语中还提到“荣昃”的名字,她不由心生好奇,屏住呼吸,悄悄的潜了过去。
桂花掩映间,有二名男子侧身靠着桂树,正在交谈着。
严寅月打量了一眼,发现自己认识。正是前几天随着丹露真人,前来拜访荣昃的司禾,洛九重。
严寅月还能记起那天的情景,丹露真人对着爹爹询问晋阶事情,了解事情的起末原因。知道了荣昃讲大道的内容,当天回丹丘派就演示了一番,可惜效果不佳,只一人顿悟,进入到炼气期二层。丹露真人不甘心,又请动荣昃亲去,可惜结果还是不如意。最后,丹露真人歇了仿效的心思,但对元久派却好奇起来。丹露真人自己虽然回了丹丘派,却把几名精英弟子留在元久派做客,洛九重和司禾,就是其中二人。而给他们安排的居所,正是在南宫峰。
洛九重的语气有些急,也有着浓浓的不甘心,“司禾,你说元久派是不是藏了私?为什么他们的弟子能晋阶,我们却不能?”
司禾依旧在摇着羽扇,严寅月知道那是一件法器,威力巨大,怪不得他会手不离身。不断有桂花花瓣落在羽扇上,香气阵阵。“不可乱说,这里可是元久派。”
司禾比洛九重大五岁,虽然同为炼气期大圆满,但他见过的事情比洛九重多,自然也知道宗主的想法。同样的讲大道,不一样的效果,也许跟门派有关,更有可能跟地域有关。所以当宗主要求精英弟子留下来的时候,他第一个站了出来。晋阶他不奢望,但小机缘他还是有把握的。他总觉得冥冥中,他的晋阶应该会在元久派里。或许,就在元久派的某一人身上。他想着进元久派时,所见的人和事。眼前突然浮现一人,那是个穿着天蓝色修士服的小姑娘,还不满十岁,却已经是炼气期二层的修为。每天跟在荣昃师叔身后,嘴角抿的紧紧的,小脸蛋绷的紧紧的,不苛言笑,仿佛有人欠了她多大的灵石似的。
洛九重望着纷落在地的桂花,突然转了个话题,“哎,司禾,你记得荣昃师叔的那名养女吗?”
他们在谈论她!
严寅月更加小心的掩藏身姿,竖耳倾听着。
“记得。”
“据说,她来元久派的时候,还只是个凡人呢。想不到,一下子修成炼气期二层的修为了。怪不得,荣昃师叔会收她为女儿,肯定看上了她的资质。”洛九重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我也有这么好的资质,就好了。也不用烦恼筑基的事情。”
严寅月暗暗握拳,爹爹是好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就胡乱猜测,最为可恶。
司禾呵呵一笑,脸庞如春风浮过,当真引人致胜。“可惜这小姑娘心气高,懒的理我们,不然可以知道当天的事情。”
洛九重一拍司禾的肩膀,赞道,“没错,小姑娘知道个啥,给她点好处,就啥也说了。”
“洛九重,你又忘了,这里是元久派。”司禾暗暗摇头,即使洛九重长的俊朗无比,引了门中的小师妹们趋之若鹜,但严寅月是何人。她会成为元久派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绝对是不能小瞧的。
一个自高自大,自命风流。一个故作姿态,装模装样。都想着在这里寻机缘,背地里议论人,都不是好人。严寅月转身离去,既然是不值得结交的人,也不必听他们聊什么了,无关乎元久派,无关乎荣昃,无关乎她。弱者谈论强者,让强者的弱点来满足他们。而强者,只会跟随更强者的脚步,不断前进。
严寅月踩着桂花远去,再也没有隐藏身形。至于身后二人会如何,就不在她的想法之中了。
司禾和洛九重相视一眼,身形微晃,很快追了过来。至于追过来要如何做,他们却是没想过的。
“这位师妹,请等一等。”洛九重非常心急,如果刚才的谈论被别人听去,进而影响到丹丘派和元久派的关系,那他们闯的祸就大了。他们有自知之明,以前跟弟子的龌龊,那只能算小事。现在可是暗地贬低他人门派长老,这罪到是不大,可是破坏安定啊。
严寅月也不去管他们,低着头自顾自地的走路,顺带采几朵看上眼的金桂花。
“这位师妹,请等等。”司禾看到前面的女修快要走出桂花林的范围,不由着急起来。连忙几个飞跃,来到女修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羽扇!看来挡住她的是司禾了。她本来转身就走,就是不想跟这二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还是躲不掉。既如此,何不坦然面对。严寅月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司禾,冷然道,“不知这位师兄挡住在下的去路,所为何事?”
司禾和洛九重相视的眼中,都透出不可置信来。有什么被谈论他人,被谈论的人听到这样的事情尴尬吗?
司禾收起羽扇,行了一礼,“在下丹丘派的司禾,跟严师妹见礼了。”
洛九重也赶上前来,一并行礼道,“在下丹丘派洛九重,见过严师妹。”
修真界,除了师门人伦,其他一律称呼为道友。但他们又不一样,三门派同居望吉山上,虽然所属门派不一样,但门中众弟子之间都是以师兄师弟来称呼的。
“寅月见过司师兄,洛师兄。”严寅月行了一礼,静待着,所谓敌不动吾不动,她是不怕这二位师兄跟她为难的。
司禾和严寅月只隔了几步路的距离,以他的身高和所站的位置,只是能瞧清楚这位小师妹。她看起来瘦小赢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肤色苍白,几近透明。那宛如扇贝般的眼睫毛,巍然不动。他打量着她,心里渐渐弥上心疼,她为何如此瘦小?
司禾侧身打量了洛九重的神色一眼,发现他如自己一样,神色中藏不住心疼。突然他心一惊,修真之人第一面见,首先注意的是修为。为何他和洛九重注意的却是人家的身材?
他连忙摇摇头,晃去刚才的想法。问道,“严师妹,你去桂花林是采桂花吗?”
“是啊。”严寅月看着手腕处的花篮,幸好她事先是打定主意准备采桂花的,东西也带了。此时来拿做借口,也是可以用的。
“严师妹采了桂花是做桂花糕吗?”洛九重暗暗地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念起门派中有位小师妹,送给他的二块桂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吃的时候,还有丝丝灵气缠绕舌尖。
“不是,寅月采桂花是为酿酒。”严寅月暗暗撇嘴,想吃桂花糕做梦去吧。
司禾的眼睛亮了,“严师妹酿的酒不知道能否送我一杯?”
司禾出身188小说网,虽然步入修真大道,在骨子里还是有文人情节在的。他不仅附庸风雅,平时还爱喝上二盅。现在听闻有桂花酒可以喝,他的馋虫发作了。
严寅月后退一步,语气平淡道,“对不起,司师兄,这是寅月为爹爹准备的桂花酒。”
司禾顿时莫然,虽然他在炼气期弟子中有些名望,但也不敢跟荣昃比啊。荣昃是谁,一门长老,德高望众,就连他也是受过好处的。
司禾和洛九重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挫败。明明是个才几岁的小娃子,炼气期二层的修为,可是怎么难对付呢。
洛九重更是急了,万一这小姑娘跟她的爹爹告状,把他们丹丘派的的众弟子都赶出去,那他们就惨了。洛九重想到晋阶无望,还要被赶回去的可能,不由急的满头大汗。“严师妹,我不应该私下谈论你。我错了,你别跟荣师叔告状好吗?”
洛九重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一见这种情形,立马把刚才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更是坚定的摆出了,只要严寅月不生气,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姿态。
严寅月心底不由一阵好笑,却只是挎着花篮,越二人而过。待走了几步,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着二人道,“虽然我还是个小孩子,但我也知道,小孩子的事情是没必要麻烦大人的。”
正文 第十章 开始习练劫诀
回到良枳峰,严寅月发现荣昃还没有回来,她也不在意。这几天荣昃的忙碌,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
她先把花篮里的桂花倒出来,铺在玉板上。又把它们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这样风干一夜以后,就可以酿桂花酒了。
然后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研习时丰留给她的功法。
卧室一如往昔,冰冷,清凉。幸而她是变异金火双灵根,又是炼气期二层的修为,已经有了一定的抗冷能力。
她脱掉鞋子,盘腿在石床上坐了下来,这才摊开《劫诀》看了起来。虽然她已经是炼气期二层的修为,但还是要从《劫诀》开始修炼起来。
《劫诀》开篇综述道,“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蓄育,气终而象变。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体用不出于阴阳,造化皆因交媾。上,中,下列为三才。天,地,人共得一道。道生二气,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者,人也。惟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已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坚固,共得长久。”
《劫诀》共分为五篇,分别为金篇,木篇,水篇,火篇,土篇。上面详述道,《劫诀》取五行之意,意万物之宗。五行指金木水火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更是在结尾中详述了当凡人引体入体,炼气有成之后,可学的五样功法。学成以后,可以摄取万物为已用,更可以炼化为防身之术。
严寅月翻开《劫诀》的金篇,上面写道,“秋天属于金,意气向内收缩。它稳”
洋洋洒洒上千字,不但详尽了篇章的含义,也引导了学习的方法。最后总结道,如果有人完全参透此诀,度劫几率大大提高。
待看完全本文字,天已微亮。严寅月扔掉书,闭上眼睛,把刚才的内容在脑中预了一遍,待没有什么遗漏的,这才下床出了房门。
朝霞满天,满目青山皆翠。严寅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做了几个深呼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返回屋内,收了桂花,发现荣昃还没有回来。于是,找外门弟子,要了些东西,准备酿桂花酒。
前世,她的父亲以十年酿桂花酒,送她出嫁。今生,她要用十年酿桂花酒了结仇人。至于十年酿美酒,给予仇人,会不会太浪费,她还没有想过。毕竟桂花酒不值钱,值钱的是那份时间和心思。
她先把酒缶清理干净,又把桂花加冰糖按比例配好,拌匀,这才盖上盖子任其发酵。这样二三天以后,只要再加上米酒,桂圆肉,白参,红枣。然后密封窖藏,这桂花酒算是做好了。
她清理下衣角,准备去正殿找荣昃。不管休息,即使再忙,爹爹被那些人缠的没法休息,但总不可能连饭食也不准吃吧。她掩了房门,这才发现属于大师兄的房间房门大开,隐隐还有声音传出。
大师兄回来了?
严寅月听荣昃聊起过这位大师兄。辛德敏,是他的名字,是辛家家族族长的二儿子,自小被测出双灵根,而被他的父亲送进元久派。因为他的父亲和荣昃关系不错,又拜在荣昃门下。为人忠厚,仁善,朋友众多,是门派中出了名的老好人。他因为晋阶筑基期外出寻找机缘,却是错过了荣昃的讲大道,以及和她的相见。
严寅月走了几近,耳目渐聪的她,已经稍稍能听清楚谈话了。
“卫央,你别这样。”男子的声音清脆,犹如清泉叮咚,让人神清气爽。但严寅月怎么感觉,这声音中明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隐晦的不得了的欲迎还拒的味道。
“辛德敏,你再动,我就走了。”女子的声音似娇似嗔,隐约能听到跺脚的声。
哎呀!看来大师兄桃花开了。
严寅月捂着偷笑,虽然不知道那名为卫央的女子长的如何,但看大师兄的行为,想来是有爱慕在里面的。她正准备转身,却不妨那扇门打开来。
她先看到的是一双圆睁的双眼,眼睛黑的跟珍珠似的,灵动而有光采,漂亮极了。然后看到红衣女子的双手正捏在一名穿着驼黄色修士服的男子耳上,在她的手中,那只可怜的耳朵被拧成奇怪的样子。
想来红衣女子就是卫央,驼黄色修士服男子就是辛德敏了。
严寅月连忙蒙上双眼,却又忍不住把手指缝稍稍张开一点。虽然看到大师兄的不雅一面,可是这画面实在是太难得了,不看太浪费了。
“啊。”震耳的一声大叫,只见卫央放下双手,规规矩矩的背在身后,又往辛德敏身后一躲。
辛德敏被卫央推着往前进了一步,望望身后。原本拧他耳朵,暴跳如母老虎的女子,此时乖顺的躲着,似乎放心一切的事情由他处理。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信心来,原本他也可以保护这女子的。他再看看前面,穿着天蓝色修士服的小姑娘,看样子还不满十岁吧,身板小的可怜。她的双手遮在眼前,把她的小脸蛋都完完全全的挡住了。看样子,这人应该是元久派的女弟子,只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也是他托大,以为良枳峰除了师傅,也只有他了。所以还没有隔音,生生把刚才的情景让别人瞧了去。这传出去,应该如何是好?现在的情况下,是杀了她?还是杀了她呢?
“你是谁?怎么会在良枳峰上?”辛德敏按下刚才想杀人的冲动,不行,他可是老好人,怎么能手刃同门师妹,手足相残呢。
“我能先把手放下来吗?”严寅月从手缝中,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她强忍着笑,正正经经的问道。
“可以。”辛德敏虽然有满腔的怒火,却也发泄不出来。
严寅月放下双手,端端正正的给辛德敏行了一礼,“寅月见过大师兄。”
辛德敏震惊了,“师傅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