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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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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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接问道:“皇甫林已去了‘南岳’,你跑来‘长沙’‘天心阁’作甚?”

沈东山一惊忙道:“我是忙里偷闲……”

白衣老者摇头淡笑,道:“不对,不实,倘是忙里偷闲,刚才你怎会想骗我离开此地!以我看,你到这‘天心阁’来,必有什么重要大事。”

沈东山脸色一变,强笑说道:“正如你阁下所说,‘南令’已去了‘南岳’,既如此,我会有什么……”

白衣老者目光一凝,道:“不愿实说,是么,那好,我不勉强……”

沈东山略一咬牙,猛一点头,忙道:“阁下,算你厉害,我认栽就是,我约了两个朋友在此会面,如此而已,行了么?”

白衣老者道:“约两个朋友在此会面,用得着避人么?”

沈东山道:“这算是阁下的第几问。”

白衣老者微微一愕,笑道:“‘恶师爷’果然难对付,你是看准了我自诩身份,绝不会再逼你答第二问,好吧,行了。”

沈东山一喜,道:“那么,我告辞了。”

匆忙一拱手,他就要走。

“慢着!”白衣老者突然一声轻喝。

沈东山喜色未退,猛然又是一惊,忙道:“怎么,阁下莫非要……”

“别紧张!”白衣老者摆手笑道:“我向不食言背信,我所以叫住你,那么是告诉你,你既约了朋友在这‘天心阁’头会面,那你便不能走……”

沈东山难卜祸福地犹豫说道:“那么阁下……”

白衣老者一笑说道:“那皇甫林正在往‘南岳’途中,我走。”

话落,双袖一摆,迳自飘射出阁,顺着那高高的城垣,步若行云流水,飘然而去。

沈东山怔住了,一直呆呆地望着白衣老者不见,他方始定过神来,定过神后,不禁暗捏一把冷汗。

他虽然不是禅门弟子,如今却也暗暗诵佛不已。

忽地,他皱了眉,他在想,这位身手高得吓人的白衣老者究竟是谁?究竟是武林中的哪一位。

于是,他又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一章

蓦地里,一阵轻捷步履声惊醒了他,他一惊忙闪身至栏干处垂目外望,这一看,他神情立松。

转眼间,“天心阁”头登上两个人,是那邵福,邵贵,也就是“西域双妖”赫连海与公羊单。

公羊单胁下,还挟着个不算小的行囊。

见沈东山站在“天心阁”中,一怔停步,双双躬下身躯,公羊单笑道:“得想到沈老早到了。”

沈东山如今异常之神气,大刺剌地一摆手,道:“我到了有一会儿了。”

公羊单忙道:“累沈老久等。”

沈东山淡淡说道:“没什么!二位一路辛苦。”

公羊单陪笑说道:“洞庭之滨,若非沈老出马……”

沈东山截口说道:“那是应该的,彼此都为主人尽力,谁不该照顾谁……”

目光落在公羊单胁下那只行囊上,道:“这就是。”

公羊单忙道:“是的,沈老,请沈老验收。”双手平托着行囊,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沈东山仍背着手,道:“我要信不过二位,还信得过谁,不必验看了,放在地上吧。”

公羊单应声说道:“多谢沈老。”

把那只行囊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他一欠身又道:“沈老还有什么吩咐?”

沈东山道:“可有费慕人与左车行踪。”

公羊单摇头说道:“回沈老,我二人一路来此,未见他两个的踪影。”

沈东山一点头,道:“那就好,我这里有件事,烦劳二位带陈主人……”

公羊单道:“不敢,沈老请吩咐。”

沈东山概略地把适才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该怎么办,请主人定夺。”

“是!”公羊单应声陪笑,谄媚地道:“沈老毕竟高明,这一下有热闹可看了。”

沈东山脸上泛起一丝飘飘然的笑意,道:“我明显地觉出,‘长沙’非善地,

二位请速远回去吧。”

公羊单答应了一声,与赫连海双双躬身,纵射飞掠,一闪出了“天心阁”,如飞而去。

服着赫连海与公羊单身影不见,沈东山唇边泛起一丝淫邪笑意,俯身解开行囊,行囊中,姑娘厉冰心乌发蓬松,脸色略显苍白,美目紧闭,状若酣睡。

沈东山双目异采暴闪,探手向姑娘酥胸抓去。

突然,一声笑长响自背后:

“沈东山,万恶淫为首,你可懂?”

沈东山大惊失色,机伶暴颤,顾不得姑娘厉冰心,身形闪电前窜丈余,然后霍然旋身,他怔住了。

眼前,那行囊旁,负手站着个人,赫然竟是那不知名的白衣老者去而复返!他,正含笑看着沈东山。

沈东山身不由主飞往后退了一步,强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阁下……”

白衣老者笑吟吟地道:“别对我陪笑脸,那没有用。”

沈东山老脸一红,忙转话锋道:“阁下怎么去而复返?”

白衣老者淡淡说道:“不是我去而复返,这位姑娘岂不清白玷污,被你糟塌了,沈东山,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沈东山一惊忙道:“阁下别误会,我只是……”

白衣老者道:“你的解释胜不过我这双未花老眼。”

沈东山闭口不言,脸上已变了色。

白衣老者一笑又道:“我走在路上突然想起了你约朋友在此会面,我认为还有可能是皇甫林,所以又折了回来,还好,你没骗我,那两个没一个是皇甫林,不然的话……”

淡然一笑,改口说道:“这可说是歪打正着,鬼使神差,幸好我早到一步,也幸好你没有碰着这位姑娘,如今你告诉我,这位姑娘是……”

说着话,他出手指点,垂下目光,忽地,他目光一凝,神情震动,然后猛然抬眼,两道森寒冷芒直逼沈东山。

“沈东山,这位姑娘可是姓厉?”

沈东山一震,他身不由主地点了头,道:“是的,她正是姓厉。”

白衣老者双眉一耸,道:“她是不是东邪厉勿邪的女儿厉冰心?”

沈东山一惊道:“阁下认识……”

白衣老者冷然说道:“答我问话,她是不是厉勿邪的爱女。”

沈东山机伶一颤,心惊肉跳的点了头。

“是,她是……”

白衣老者勃然色变,抬起了右掌。

沈东山魂飞魄散,他想跑,无奈两条腿不争气,既发软,又发抖,吓得他两眼一闭,只有等死。

白衣老者掌至半途,须发忽动,冷哼一声,倏地垂手道:“沈东山,你的造化,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已不愿多造杀孽,多沾血腥,说厉姑娘怎落在你等手中?”

沈东山的三魂六魄自九霄云上倏然坠下,心中砰然一声放下了一块大石,忙睁眼将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毕,白衣老者冷笑说道:“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他这无异是自己招供,那是最好不过,沈东山,你要将厉姑娘带到哪里去?”

沈东山道:“自然是把她送往‘翡翠宫’去。”

白衣老者双目一睁,道:“皇甫林他该死……”

威态一敛,淡然接道:“沈东山,如今你还要带走厉姑娘么?”

沈东山陪上一脸七惊胆战的笑,忙道:“阁下莫非有意……”

白衣老者点头说道:“不错,我有意把厉姑娘留下,你愿意不愿意?”

沈东山那敢说个“不”,忙点头说道:“既是阁下有意把厉姑娘留下,我双手奉上就是。”

白衣老者轻哼说道:“你很知机,哪怕你不交……”

右掌向前一伸,冷然说道:“拿来!”

沈东山忙道:“厉姑娘就在阁下面前……”

白衣老者道:“你以为我当真要你双手奉上么?我要的是解药。”

沈东山神情一震,道:“解药!阁下,什么解药?”

白衣老者冷冷一笑,道:“你当我看不出么!厉姑娘是被一种蒙蔽灵智的药物迷了过去,非独门解药不能解。”

沈东山忙笑道:“阁下走眼了……”

白衣老者冷然说道:“沈东山,给不给在你。”

沈东山一惊,忙探手入怀,脸上,是一脸既窘迫又害怕的强笑,他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但却畏缩不前。

白衣老者双眉一耸,道:“拿过来。”

沈东山一哆嗦,忙战战兢兢地迈了步,那不像是送药,而是像他上刀山,下油锅。

几步距离让他捱了半天,到了近前,他以颤抖的手把小瓷瓶往白衣老者手上放,头上却见了汗。

终于,瓷瓶放在了白衣老者掌上,白衣老者没动,沈东山长吁一口大气,人像脱了力,险些瘫在那儿。

他要往后退,适时白衣老者回掌拨开了瓶塞,脸色忽地一变,陡扬双眉,目闪寒芒地怒喝道:“沈东山,你是欺我不愿多造杀孽,不愿手沾血腥的好脾气,还是欺我不懂药物……”

手一抛,那小瓷瓶如飞投向“天心阁”外,他顺势手又往前一伸,道:“把解药拿来,再有一次诈,我便把你活劈在这‘天心阁’上。”

沈东山魂飞魄散,心胆欲裂,他已明白今天是不交出解药不行,除非他愿舍一条命,当下二话没敢说,探怀掏出另一小瓷瓶放在白衣老者掌上。

白衣老者又打开瓶塞看了看,这才点了头,道:“一为我不愿多造杀孽,不愿手沾血腥,二为让你给皇甫林带个话,我今天二次放你走路……”

#奇#沈东山喜得想掉泪,忙道:“多谢阁下不杀之恩,多谢……”

#书#白衣老者淡然一笑,道:“记住,见了皇甫林后,就说厉姑娘被我留下了。”

沈东山忙点头说道:“是的,阁下,我记下了,我记下了。”

抬起那颤抖的两条腿,要走。

白衣老者突又喝道:“慢着。”

沈东山一哆嗦,没敢动,忙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让我带……”

白衣老者淡然说道:“口说无凭,为取信皇甫林,也怕你被别人杀了没法把我的话带到,我这真有件东西,你慎藏身边,它既可使你取信于皇甫林,也可在必要时救你的命,更可让皇甫林知道我是谁,接住,戴在手上。”

左腕一振,一点乌光飞投沈东山怀中。

沈东山忙捂胸接任,捏起一看,只见那是一只奇形怪状的乌指环,凭他,仍想不出眼前这白衣老者是谁。

但是他即匆忙地将那只乌指环套过左手无名指上,然后抱着狼狈逃出“天心阁”去。

望着沈东山那仓惶背影,白衣老者突然笑了……

第六十二章

与此同时,两个人进了“长沙”北门城。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一身灰布衣裤,巨目乱发,狮鼻海口,钢须如蛔,脸上疤痕纵横。

年轻的一袭黑衣,步履洒脱,气度超人,脸色金黄,像正害着大病,但却看上去毫无病态。

那竟是费慕人与“铁面巨灵”左车。

他两个一路四下观望,行人为之侧目。

行走问,左车说道:“少主,‘长沙’是个大城镇,不愁没有大药铺……”

“左伯伯。”费慕人摇头说道:“不急,您累了,该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再说。”

左车忙道:“不!少主,老奴不累,少主玉体为重。”

费慕人迟疑了一下,点头笑道:“好吧,左伯伯,‘长沙’我是头一趟来,人生地不熟,让我问问这附近那儿有药铺,咱们就先取药去。”

左车道:“少主让老奴问去。”

费慕人抬手一拦,笑道:“左伯伯,您比我更吓人。”

左车一怔失笑,费慕人掉头向路旁行去。

到了路旁,只见他跟一个满脸惊骇神色的路人谈了几句,那路人向前面指点了一阵,随见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来,左车忙迎上去问道:“少主,这附近有药铺么?”

费慕人笑道:“真巧,左伯伯,由此往前走,遇横街左拐就有一家大药铺。”

左车笑道:“那敢情好!少主,快走吧。”

片刻之后,遇横街左拐,果然,一块药铺的大招牌矗立眼前,药铺就在街左第三家。

左车笑了,但忽地,他笑声凝住,巨目寒芒闪动,急道:“少主,那是那个匹夫。”

费慕人闻言忙循左车所望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老者步履匆忙,在数十丈外正横过这条街。

他双眉一扬,脱口说道:“沈东山。”

一摇头,接道:“左伯伯,看来这买药仍得往后搁,走。”

一声“走”字,双双步履如飞地赶了过去。

说话之间,沈东山已横过此街,进入另一条街中,被街道拐角遮住了身影,当然,他没有看见这两位,否则的话,他绝不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顾忌。

转过了这条街,进入适才沈东山进入的那条街中,沈东山已走出数十丈,步履仍是那么匆忙。

左车道:“少主,这匹夫敢是有什么急事。”

费慕人摇头说道:“谁知道,左伯伯,他要出城。”

左车看得清楚,不错,眼前已近城门,那是西门。

左车哼了一声,道:“那是最好不过,正愁这里人多。”

果然,前面沈东山低着头往前走,直出西门。

出了西门,他加快了步履,顺着官道往西行去。

费慕人四下看看,只见行人已然稀少,当即一声轻喝。

“左伯伯,追。”

话落,两人同时腾身而起。

他两个是施展身法,沈东山则是茫然无觉地放步疾走,步履仅较常人为快,自然,转眼间便追上了。

沈东山并非泛泛,自然,这时候他已有所惊觉,脚下一紧,身形便要前窜,难怪,谁叫他是惊弓之鸟。

而适时,左车一声沉喝:“沈东山,你这匹夫。”

右掌已然递出。

只听“嘶!”地一声,沈东山一袭黑衣被左车齐后领一幅扯到了下摆,等于替他脱了那袭黑衣。

沈东山闻声知人,机伶一颤,连回头都没敢回头,更顾不得心痛一件衣衫,腾身欲起。

而,身边微风飒然,人影一幌,费慕人已到了他面前,昂然卓立,直挺挺地一站,拦住了去路。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这下沉东山苦了,惨了,魂飞魄散,心胆欲裂之余,他还打算由横里往旁边冲。

然而,脚下刚一顿,那只蒲扇般大手的钢钩般五指,已然攫上了他左“眉井”,立即半身酸麻,

他闷哼一声矮下去半截。

左车紧接着一句:“匹夫,老夫发誓要生劈了你的。”

他那里提起右掌,费慕人适时开了口:“左伯伯,我有点话问他。”

左车硬生生沉腕收掌,道:“若非老夫少主这一句,匹夫你早做了无头鬼,如今据实答老夫少主问话,若有伞句虚假,哼!哼。”

沈东山只有低着头任人摆布,他两天来,也是够倒霉的。

费慕人双眉微扬,问了第一句:“沈东山,你到‘长沙’来干什么?”

沈东山猛然抬头,神色出奇的平静,道:“费少侠,我不瞒你,来接厉姑娘的。”

费慕人道:“我相信这是实话,如今厉姑娘在何处?”

沈东山一摇头,道:“费少侠,这我不知道?”

左车巨目一睁,要紧五指。

费慕人抬手拦住了他,道:“莫非厉姑娘尚未被送到?”

“不!”沈东山摇头说道:“厉姑娘已被送到了,并且已由‘西域双妖’交给了我。”

费慕人微诧说道:“那你怎说不知道。”

沈东山自嘲一笑,道:“只因为厉姑娘又被人救走了。”

左车冷哼说道:“匹夫你还敢再玩……”

费慕人截口说道:“沈东山,你休想……”

沈东山一抬左手道:“费少侠,请看看这个。”

费慕人不经意凝目望去,只一眼,他神情大变,霍地出掌扣上沈东山左腕脉,急道:“沈东山,这,这指环是哪里来的……”

沈东山闷哼一声,嘴张了几张,没能说出话来。

费慕人倏有所觉,五指微松,急道:“快说。”

沈东山微愕地道:“这就是那救去厉姑娘之人给我的……”

费慕人目中寒芒暴闪,道:“那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沈东山摇头说道:“他不肯说出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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