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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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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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一扬,酒葫芦脱手飞出,也向湖中丢去。

厉勿邪一怔大叫:“老龙,你这是何苦,我陪你喝就是。”

突然探手一抓,酒葫芦立刻倒射而回,他抓起了酒葫芦,当头便浇,酒香四溢如雨淋,须发衣衫尽湿。

龙飞怔住了,睁着一双环眼,诧声说道:“厉老儿,你这是干什么?”

厉勿邪苦笑说道:“不能沾唇,这般解馋也好。”

龙飞大叫说道:“厉老儿,你我相交这多年,看不出你还是如此雅人,酒来。”

劈手抓过葫芦,仰起脖子就猛灌,酒,顺着嘴角流下,钢索挂珠,前襟酒渍斑斑,更显豪迈,更是狂放。

一阵狂饮之后,他一抹嘴,哈哈大笑,道:“厉老儿,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这才是,且弃今宵满腹愁,共谋一夕畅对饮,该你了。”

手臂一挺,递出了酒葫芦。

厉勿邪双眉一扬,抬手便要接。

蓦地,一阵苍劲,清朗的歌声起自湖心,如金声,似玉吟,裂石穿云,直逼夜空。

“月湖泛舟意兴高,弃忧抛愁乐陶陶,今宵但谋一夕醉,明月江湖觅女娇……”

这分明是针对……

厉勿邪一怔,手停在那儿,他跟龙飞两张脸上充满了诧异震惊,互觑一眼之后,厉勿邪急道:“老龙,此人是……”

龙飞环目炯炯,霍然转注湖心,湖心,风月无边,烟波迷离,一叶扁舟横碧波,看不真舟中坐的是什么人。

当即,他浓眉一扬,提气扬声:“阁下哪位……”

话犹未完,一声朗笑自那小船上冲天响起。

“厉东邪,龙北旗,奈何不识故人,若问我是谁,两位请静听:仆是名列五奇首,家在梵净幽谷中………”

龙飞脱口惊呼:“是‘中尊’费……我不信……”

厉勿邪叫道:“岂止是你。”

“那连我自己也难信。”

龙飞霍地站起,道:“厉老儿,走,下湖瞧瞧去,是谁……”

只听湖心那清朗话声笑道:“何敢劳动二位故人大驾,我自当移舟趋前拜谒,也好与二位借这‘伯牙台’相对叙旧,把臂言欢。”

话落,小舟划动,划破碧波,缓缓摇了过来。

龙飞急道:“厉老儿,看清楚了。”

厉勿邪冷冷说道:“不劳你叮嘱,我这双眼早盯上他了。”

说话间,小舟已近,船头上迎风负手站定一人,长髯飘拂,衣袂飞扬,几如神仙中人。

正是“长沙” “天心阁”上白衣老者。

龙飞、厉勿邪四只眼睛逼视凝注,一眨不眨。

小船已抵“伯牙台”下,白衣老者仰首含笑呼道:“厉老儿,老龙,奈何泥塑木雕两尊……”

龙飞突然失声呼道:“费老儿,果然是你……”

费云飞一笑说道:“难不成会是别人。”

身形随话飘起,直上“伯牙台”。

他那里甫落地。厉老邪须发皆动,突然伸双手抓上费云飞双臂,口齿启动,半晌始蹩出一句:“费老儿,你,你,你……”

费云飞神情也自激动,笑道:“厉老儿,月湖月明夜,飘然故人来,你我稍时再叙旧言欢,且请冷静,看我为你带得谁来。”

一顿,扬声唤道:“侄女儿,休要舱中垂双泪,速速琴台见爹尊。”

“爹!” 一声悲痛娇呼划空扬起,一条纤小红影自船上腾起,飞掠上台,俏立厉勿邪身旁,娇靥上带着笑,也布满了动人的泪渍。

厉勿邪,龙飞又楞住了。

费云飞哈哈大笑,道:“厉老儿,快快舍了我去跟你那宝贝女儿亲热吧。”

厉勿邪、龙飞倏然惊醒,龙飞大叫,厉勿邪一把抓住两只粉臂,须发暴涨,身形剧颤,老泪两行,哑声说道:“丫头,咱爷儿俩是在梦中……”

姑娘厉冰心娇躯一挪,偎向老父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龙飞突然大笑,道:“好了,好了,够了,贤父女一个胡子那么长,一个玉立那么高,满湖游客皆注目,也不怕人笑掉大牙,休要冷落了多年未见的故人,收收泪吧。”

父女俩,这才收泪分开,姑娘厉冰心羞红了娇靥,上前盈盈施礼:“龙叔。”

龙飞笑道:“好侄女儿,此龙叔不是那个冒牌龙叔,你这一礼不谓多,这多日来龙叔却快要急死了。”

厉勿邪那里目注费云飞,激动地道:“费老儿,多年音讯绝,今梦中相逢,甫见面便领你这份厚情,你叫我父女怎么个还法。”

费云飞笑道:“暂时不必,异日由我那侄女儿连本带利一起还吧。”

这话,厉冰心懂,刹时娇靥通红,垂下螓首。

龙飞有着一刹那的错愕,但是他没说话。

费云飞接着又道:“厉老儿,我千里护送侄女儿来此,再加上故人重逢,难道你就任我站在这儿不成么?”

厉勿邪赧然而笑,慌忙举手让“座”。

坐定,姑娘厉冰心偎在了老父身边,她忽地皱眉起道:“爹,您怎么满身的酒味儿。”

厉勿邪龙飞尚未说话,费云飞已然笑道:“侄女儿,适时那一幕我看见了,待我说给你听听,如何?”

接着,就把适才所见说了一遍。

听毕,姑娘厉冰心皱眉而笑:“爹您也真是……”

厉勿邪摇头说道:“别一见面就数说爹,你跟你费叔是怎么碰上的,快说给爹跟你龙叔听听。”

厉冰心微一摇头,道:“爹,这您还是请费叔说吧。”

厉勿邪与龙飞齐望了费云飞。

费云飞未等问,便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龙飞皱了眉,道:“费老儿,你办差了一件事,乃是美中不足的小疵。”

费云飞笑问道:“老龙,你何指?”

龙飞道:“便宜了那沈东山匹夫。”

费云飞摇头笑道:“老龙,多年来的身受已使我大澈大悟,我不愿多造杀孽,多沾血腥,何况,他并不是罪魁元凶。”

厉勿邪点头叹道:“费老儿菩萨心肠,越发地令人羞……”

费云飞忙道:“厉老儿,休再提那件事,侄女儿已对我说了,且语之甚详,有道是:‘真金不怕火’,只要诸位明白了,我也就知足了,只是皇甫林也未免太……”

厉勿邪忙道:“费老儿,莫怪皇甫,如今我几个才知道,你跟他都是被害之人……”

费云飞微愕说道:“厉老儿,这话怎么说?”

厉勿邪忙把真“南令”夫妇出现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费老儿,你看,这分明是……”

费云飞道:“厉老见,你相信了?”

厉勿邪道:“有‘碧目魔女’在侧,这还能假得了么?”

费云飞道:“这么说,世上有两个‘南令’?”

厉勿邪点头说道:“不错,一真一假。”

费云飞道:“那怎么没有两个费云飞。”

厉勿邪微愕说道:“费老儿,这话怎么说?”

费云飞淡然笑道:“有人陷害‘南令’而嫁祸‘南令’,也有人陷害‘中尊’,却为何没有人假冒‘中尊’而嫁祸‘中尊’。”

厉勿邪道:“有,怎么没有!只是那假扮你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费云飞愕然说道:“厉老儿,这话又怎么说?”

厉勿邪道:“你糊涂,我几个对你的误会因何而起?”

费云飞倏然失笑,道:“不错,确有人假扮冒充过我,只是……”

顿了顿,接道:“厉老儿,听你那话意,似乎害我的另有别人。”

厉勿邪点头说道:“本来是,适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费云飞淡淡一笑,道:“厉老儿,你认为世上有两个‘南令’,一真一假。”

厉勿邪毅然点头,道:“正是,难道不对?”

费云飞未答反问道:“且把你对真假‘南令’的区别分辨给我听听。”

厉勿邪慨然说道:“那容易,害我几个那‘南令’是假,前几天在‘洞庭’所遇,且有‘碧目魔女’为伴的‘南令’是真。”

费云飞笑了笑,道:“似乎很对,厉老儿,我请问,以‘碧目魔女’为饵害人的是谁?”

厉勿邪道:“这还用问?自然是那假‘南令’。”

费云飞道:“就算他是假的,我试问,他能以‘碧目魔女’为饵害人,是不是也能召来‘碧目魔女’为伴骗人?”

厉勿邪呆了一呆,道:“费老儿,你的意思是说……”

费云飞淡然一笑,道:“从侄女口中,我听说了有关冷遇春的遭遇,冷遇春是唯一知我被害详情的人,可惜你几个没见……”

龙飞突然说道:“费老儿,我两个见过冷遇春了。”

费云飞一怔,旋即笑道:“那最好不过,可曾跟他谈起……”

龙飞点头说道:“谈过了,而且谈的很详尽。”

费云飞道:“那么,我请问,据他所说,被害的是谁?”

龙飞说道:“他说是你费老儿。”

“是喽。”费云飞淡然笑道:“他奉‘南令’之命,也出于被迫害人,人是他害的,他自然知道被害的人是谁,又何处来个‘南令’被害人。”

龙飞呆了一呆,道:“那有可能他没有看清楚……”

费云飞纵声笑道:“奉命害人的是他,他岂会看不清楚?老龙,你不是个糊涂人,有这可能么?有这一说么?”

龙飞没说话,转眼望向了厉勿邪。

第六十五章

厉勿邪皱着眉,沉吟说道:“费老儿说的是理,冷遇春他不会看不清楚,当夜在‘洞庭’碰见皇甫夫妇之初,我几个就把他当成了你,而皇甫那位女儿也把他当成了你,那只因为冷遇春说被害的是你,如今想想,确实……”

一摇头,接道:“可是他夫妇满脸正气,绝不像……而且那‘碧目魔女’又怎会跟他在一起?”

费云飞淡然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他有办法以‘碧目魔女’为饵害人,自然有办法再找来‘碧目魔女’欺人。”

厉勿邪道:“可是据冷遇春说,那‘碧目魔女’已被‘三阳神功’渡化,凶野之性已除,岂会再帮皇甫林害……”

费云飞截口说道:“厉老儿,‘三阳神功’是谁的独门神功?”

厉勿邪道:“自然是你的独门神功。”

“是喽!”费云飞道:“‘冷遇春’既知被害那人施的是‘三阳神功’,焉有不知道被害的是谁的道理,再说,就凭冷遇春那口中的四字‘三阳神功’那被害的岂会是‘南令’皇甫林。”

厉勿邪呆了一呆,没有说话。

费云飞接着又道:“还有,厉老儿,‘三阳神功’为我所擅施,那该也只有我知道‘碧目魔女’的凶野之性,是否已被化炼,对么?”

厉勿邪一点头,道:“费老儿,这话不错……”

“那么,”费云飞道:“据我所知,我根本没有……”

龙飞突然说道:“费老儿,那么冷遇春所说,那‘碧目魔女’一转温柔委婉,照顾你无微不至,如妻子之言何解?”

费云飞叹道:“老龙,‘碧目魔女’不是没有心机之人,她所以一改前态,其目的只在想夺取我那一份‘天宝图’……”

龙飞“哦!”地一声,忙道:“她取到了么?”

费云飞道:“我根本未将‘天宝图’带在身上,她怎会取到……”

龙飞点了点头。

费云飞又道:“她没取到‘天宝图’不要紧,羞恼成怒之余,将我丢在‘天池’与‘窝集’之间,任我这个功力毫无之人自生自灭,孰料我因祸得福,也就因为她把我丢在了‘天池’与‘窝集’之间,我才恢复了一身功力……”

龙飞插口说道:“莫非借取于那成形何首乌与那雪莲实。”

费云飞愕然说道:“不错,老龙,你怎么知道。”

龙飞道:“皇甫夫妇叙述被害经过时,也这么说。”

费云飞淡然一笑,道:“这倒好,我的遭遇却成了他的遭遇。”

厉勿邪突然说道:“费老儿,后来那‘碧目魔女’哪里去了。”

费云飞摇头说道:“她把我丢弃在‘天池’与‘窝集’之间后,遂扬长而去,不知往哪里去了,以我看,她该是回到皇甫林身边去了。”

厉勿邪沉吟了一下,道:“费老儿,那么你以为……”

费云飞叹道:“厉老儿,这明显,前后二‘南令’,实际是一人,他害了我那是因为我名在他上,还有可说,但他绝不该也害你几个,事到如今,在我未出现之前,却又来欺骗你几个,唉,皇甫啊,皇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不知道你将来的下场……”

摇摇头,住口不言。

龙飞突然说道:“费老儿,他之所以害你,只因为你名在他上么?”

费云飞摇头说道:“别的我想不出理由,听侄女儿说,他假扮我邀约你几个前往‘哀牢’诛除宇文化,这一着已够狠……”

龙飞道:“费老儿,那么你那‘无影之毒’的解药处方又何来?”

费云飞摇头说道:“这个在路上我听侄女儿说过了,实际上,老龙,我根本没去‘哀牢’,又何来‘无影之毒’解药处方。”

龙飞双眉一扬,霍地转注厉勿邪,道:“厉老儿,你怎么说?”

厉勿邪干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费云飞一旁叹道:“厉老儿,我明白,这是一椿疑案,我的话一时也令人难信,我不怪你,那只因为皇甫林手法太高,心智太绝,不过,你几个可以找到冷遇春再问问他,听他再证实一下确定一下。”

厉勿邪沉默着仍未说话。

费云飞轻咳一声,又道:“厉老儿,我这位侄女儿最关心我那个儿子,你两可知道他现在何处么?我父子多年不见了,听侄女儿说,他已长成,而且人品颇佳,得能如此,我老怀堪慰了……”

厉勿邪与龙飞起先一惊色变,静听之余,脸色又刹那数变,费云飞把话说完,他两个微微低下了头。

费云飞轻咳一声,道:“厉老儿,老龙……”

忽地一怔,微愕说道:“你两个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姑娘厉冰心推了推老父,道:“爹,费伯伯问您话呢。”

厉勿邪“哦!”地一声,抬起了头,犹豫了片刻,以目数望龙飞,龙飞突然扬起浓眉,道:“厉老儿,说吧,迟早他会知道的,纸岂能包得住火。”

费云飞满面讶然,尚未说话。

厉勿邪已然干咳了两声,道:“费老儿,我说告诉你有关令郎的两件事……”

费云飞道:“说吧,厉老儿,我洗耳恭听。”

厉勿邪又干咳了两声,犹豫了半晌,始憋出一句:“费老儿,令郎与皇甫林那女儿,已有夫妻之实……”

厉冰心脱口一声惊呼,急道:“爹,您,您怎么说……”

厉勿邪双眉一扬,道:“大人说话,丫头你别插嘴。”

厉冰心娇靥色变,檀口数张,欲待再说。

费云飞已然淡然说道:“侄女儿,凡事要弄清楚后再说。”

厉冰心娇靥微酡,没有说话。

费云飞转望厉勿邪,道:“厉老儿,这是谁说的?”

厉勿邪道:“就是‘南令’皇甫说的。”

费云飞倏地笑道:“还好,只是他说的。”

厉勿邪鼓足了勇气道:“费老儿,甫皇那大女儿也承认了……”

厉冰心脸色一变,扬了扬黛眉。

费云飞一笑说道:“她当然也承认。”

厉勿邪微微一愕,诧声说道:“费老兄,这话怎么说,难道你……”

费云飞淡然一笑,道:“我听侄女儿说过,慕人他跟冷遇春的女儿颇为要好,我知道,那冷瑶红就是皇甫林的女儿,但我不以为慕人会……”

厉勿邪道:“他并不知道她是皇甫的女儿,再说那也怪不得谁,只因为一朵‘醉海棠’……”

费云飞摇头说道:“我不相信,我只以为那是皇甫父子害我父子的卑鄙手法,不信等我见着慕人

后,当面问问就可知道了。”

厉勿邪道:“可是……”

“可是什么。”费云飞道:“莫非你已问过慕人了。”

厉勿邪心头一震,摇头说道:“没有机会,我父女自跟他分手后,就……”

费云飞笑道:“这就是了,你还是等我见着他后,问问……”

龙飞突然说道:“费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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