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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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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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字刚出,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脸色刚变。

砰然一声,右边那间客房两扇门豁然大开,三条雪白人影闪电掠出,分落费慕人身周,恰好把费慕人围在中间。

那也是三个面目阴沉的白衣人,无论身村、长像、结束、神态,跟原先那个竟然一般无二,令人难分谁是谁。

原先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站在南边,适时他道:“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东边那面阴沉的白衣人,目中碧芒四射,冷然说道:“问清楚他再说……”

碧芒一凝,道:“姓贾的,说,你究竟是谁,这处方何来?”

费慕人神态安祥,淡然说道:“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家传之学医术,我也仍是那句话,你四人若不信,我莫可奈何,明白么?”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冰冷说道:“由不得你不说。”

探掌虚空抓了过来。

第十一章

费慕人笑道:“那正好,我也认为由不得你四个不说。”

突出一指,点向对方掌心。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如遭电殛,机伶一颤,慌忙沉腕收掌,满面惊骇地失声说道:“‘震禅指’,你是……”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毕竟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濮阳厉,我姓费。”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被喊做濮阳厉的脸色一变,道:“你便是近日武林盛传的……”

哭然嘿嘿嘿一阵阴笑,脸色骤转狰狞地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费慕人道:“敢情你四兄弟也在找我?”

濮阳厉点头说道:“当然,武林皆动,我兄弟岂能落于人后?”

费慕人道:“你兄弟找我干什么?”

濮阳厉阴阴一笑,道:“我兄弟宁为真小人,不做假君子,不敢打着找寻你那生身之父的幌子,为什么而来,就是为什么而来……”

费慕人截口说道:“那么,你兄弟是为什么而来?”

濮阳厉道:“听说你‘梵净山庄’费家,有一张‘天宝图’……”

费慕人“哦!”地一声说道:“你是听谁说的?”

濮阳厉道:“武林莫不皆知,我兄弟不聋不瞎。”

费慕人笑道:“武林人消息之灵通,令人叹服……”

一点头,接道:“不错,我是有张‘天宝图’,只是,你对‘天宝图’知道多少?”

濮阳厉目中碧芒暴闪,道:“只要你承认有就行,我何须知道别的?”

费慕人一摇头,道:“不然,任何人都知道怀有‘天宝图’,按图索骥,必将富可敌国,武可称尊,但很少人知道‘天宝图’共有三份……”

濮阳厉道:“三份又如何?”

费慕人道:“三份合一,才是全图,否则那全等于废纸。”

濮阳厉阴笑说道:“费慕人,你把我濮阳厉兄弟当做了三岁孩童。”

费慕人双手一摊,道:“我又要那句话了,你不信我莫可奈何,不过……”

笑了笑,接道:“这次我可以给你看看。”

说着,操怀摸出一张色呈焦黄,四方折叠的纸,摊开来,向着站在东边的濮阳厉一扬,道:“看清楚了,是否残缺不全?”

濮阳厉看得清楚,那纸上是山川图,然而任何人一看便知,那的确残缺不全,而且很明显的是三股之一。

他当即阴阴一笑,点头说道:“看清楚了,可是我怎知那不是你一撕为三,藏好了另两份,单以这残缺不全的三股之一示人。”

“好话。”费慕人笑道:“我若怀有一张‘天宝’全图,我早就进入深山大泽,按图索骥去了,还会跑到这‘洛阳’来么?”

濮阳厉道:“谁敢说那藏宝之处所,不是在‘洛阳’附近,你来是为寻宝?”

费慕人道:“在全图未拚合之前,无一处不是可能的藏宝处,只是,濮阳厉,你太喜欢自作聪明了。”

濮阳厉道:“随你怎么说,交出这张‘天宝图’,要不然就以你窃取那独一无二的处方一端,就是死路一条,任你选……”

费慕人道:“溪阳厉,你要这形同废纸的三股之一‘天宝图’何用?”

溪阳厉道:“谁说我要三股之一,我要的是全图。”

费慕人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有这三股之一。”

站在西边的一个面目阴沉白衣人突然说道:“老大,姑妄信之,先让他交出这三股之一再说。”

溪阳厉一点头,道:“老二说得对,也好,先拿一份是一份……”

手向前一伸,接道:“费慕人,拿来。”

费慕人抖了抖那张纸,道:“濮阳厉,我说过,这等于一张废纸……”

濮阳厉道:“我知道,有一张是一张,再有两张这样的废纸,就是人人争寻的‘天宝’全图了,有了这一份,才好找那另外两份,不先拿到这一份,便有了另外两份也是枉然……”

费慕人点头笑道:“说得是……”

站在西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冷然接道:“还有,既等于废纸,废纸是我的。”

费慕人转头望了他一限,道:“濮阳邪,你没听见你家老大所说的话么?”

站在西边的那位濮阳邪冷然说道:“听见了,这么说你是不给?”

费慕人笑道:“我没说不给……”

濮阳邪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给,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是高人,费慕人,把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交给我家老大。”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要我交出这三股之一的‘天宝图’不难,你四兄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两不吃亏,做个公平交易……”

濮阳厉道:“什么条件?什么交易?”

费慕人道:“告诉我,那擅施‘无影之毒’的人是谁?”

濮阳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竟然有此一问,不知是装糊涂,抑或是真不知道原因。

费慕人淡淡说道:“濮阳厉,那是我的事。”

濮阳厉目光碧芒闪动,道:“你先答我一句,是谁中了‘无影之毒’?”

“可以。”费慕人点头说道:“我的一个朋友。”

濮阳厉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现在何处?”

费慕人笑道:“濮阳厉,你问的太多了,这就称不得公平交易了。”

濮阳厉道:“你敢是要你那朋友出头,找那擅施‘无影之毒’之人?”

费慕人点头说道:“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正是。”

濮阳厉道:“你那朋友是在何时何地中的毒?”

费慕人道:“这我也可以说,地点我不大清楚,时间是在十多年以前。”

濮阳厉脸色一变,道:“十多年以前,不是最近?”

费慕人道:“是十多年以前,不是最近。”

濮阳厉道:“你这话当真?”

费慕人道:“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濮阳厉神色忽然一黯,道:“老二、老三,老四,看来咱们没希望了……”

转向费慕人,接道:“你不必再问人,那擅施‘无影之毒’之人,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费慕人一怔,旋即笑道:“濮阳厉,当真?”

濮阳厉怒声说道:“我兄弟踏遍宇内,穷搜八荒十多年,难道会骗你不成。”

费慕人“哦!”地一声,道:“这么说,你兄弟也在找他?”

濮阳厉道:“不错。”

费慕人道:“你兄弟找他又为了什么?”

濮阳厉道:“这是我兄弟的事。”

费慕人笑道:“倒是六月的债,还得可真快,好吧,我不问这一点,只是,濮阳厉,据你所知,他死了有十几年了?”

溪阳厉道:“少说也该有十八年了。”

不对,“中尊”费云飞被害,是五六年前的事。

费慕人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濮阳厉,他可能有传人?”

濮阳厉摇头说道:“不可能,要有我兄弟早找着了。”

费慕人道:“那么便是他没有死,所谓死,那是误传,是诈死……”

溪阳厉勃然色变,厉声说道:“费慕人,你敢……”

凶恶厉态一敛,道:“我兄弟倒愿如此!”

费慕人道:“其实,应该是如此,因为我那位朋友中毒,是五六年前的事。”

濮阳厉一怔之后,面上猛泛喜色,急道:“费慕人,是真的?”

费慕人道:“当然是真的。”

濮阳厉突然之间大为激动,惊喜地叫这:“老二、老三、老四,听见了么?宗主没有死……”

他那三兄弟也神情激动地各自点头。

濮阳厉接着仰天大笑,欣喜之情横溢:“宗主犹健在,宗主犹健在,咱们这多年的心血……”

费慕人适时插口问道:“濮阳厉,谁是宗主,宗主又是谁?”

濮阳厉仍然疯狂一般地笑道:“当者皆披靡,一毒震寰宇,费慕人,你难道不知道毒宗?”

费慕人刚一怔,濮阳厉接着又笑道:“老二、老三、老四,别在这儿待了,咱们找宗主去,走!”

一声“走”字,四人齐起,破空飞射而去。

走了,这四个怪人竟就这么走了,连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也不要了,足见他四人响往,思念那位宗主之殷切。

—及至费慕人定神过来,那四个白衣怪人已没了影儿,他没有追,因为他知道了“毒宗”这两个字就够了。

“毒宗”,他听乃父在日说及过,是名列“南令”、“北旗”、“东邪”、“西魔”、“中尊”之外的一个左道邪魔门。

这个邪魔门中,人人擅毒、嗜毒,曾使天下武林谈虎色变,闻风阻落,也曾纵横一时,不可一世。

但这所谓门中“人人”,屈指算算,也仅仅是五个人,其中四个,是那位毒宗座下的白衣四侍。费慕人他如今才明白这四个怪人(奇*书*网。整*理*提*供),近年来横行宇内的“雪衣四灵”,就是昔日的毒宗白衣四侍。

那另一个,便是“雪衣四灵”口中的那位毒宗宗主宇文化。

除此而外,就连那位宗主夫人“天魔女”姬玉娘都不懂使毒。

那是因为“毒宗”规法甚严,除四侍外,施毒之法唯传子嗣,连女儿都不传,而那“无影之毒”则唯每代宗主独擅。

然而,据费慕人他所知,那位“毒宗”宗主宇文化,早在十八年前便被“南令”、“北旗”、“东邪”、“西魔”、“中尊”、联袂“哀牢”,劈死在“万毒宫”前,“天魔女”姬玉娘也当场仰药殉节,宇文化与姬玉娘结婚多年无所出,那么事隔十二三年后的五六年前,又是谁以“无影之毒”害了冷遇春呢?

这又是个谜。

可惜“雪衣四灵”走得太快了,要不然他把所知告诉他四人,虽难免他四人伤心失望,却可免他四人徒劳枉费。

那纸处方被“雪衣四灵”抛在了地上,没拿走,其实就是拿走了也不要紧,了不起再写一张。

再看那位黑衣大汉房中,房门独自敞开着,那黑衣大汉却没了人影,后窗也开着,敢侍他是从后窗溜了。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归于安宁。

前面,步履轻轻,悄悄地走来了店伙。

他一见费慕人好好地站在那儿,不由一怔,旋即急步走了过来,口中连连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客官平安……”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小二哥,我不是说过么,他四个只吃武林人的肉?倒是因为我累得小二哥受了场无妄之灾,我很是不安。”

那店伙想陪笑,但刚裂嘴便牵动了伤处,痛得他眉锋猛皱,呻吟了一声,捂着那半张脸忙道:

“客官这是什么话,是那个黑家伙……”

脸色一变,闭口噤声,紧张地向黑衣大汉房中望去。

费慕人笑道:“小二哥,他早溜了。”

店伙又壮了胆,道:“是那个黑家伙不讲理,那能怪客官?说来我还没有谢过客官呢,都是客官,一句话把我这一巴掌讨了回来……”

费慕人截口说道:“要不是那样,我就更不安了,小二哥,你忙完了么?”

那店伙忙道:“我现在没事……”

费慕人抬手一指地上,道:“那么,小二哥,药方在那儿,银子也原封没动,仍然麻烦小二哥跑一趟吧,天不早了,可得快一点。”

店伙答应了一声,弯腰拾起那张药方与两锭银子,向着费慕人一哈腰,步履匆匆地行向了前面而去。

第十二章

入夜,那月色凄清,阴森可怖的“北邙山”上飞来了一条清白人影,行云流水,飘逸潇洒。

自然,那是费慕人赴约前来,他背上,多了那只书箱。

甫到半山,他便停了步,那是因为他看见前面的一座巨冢上,绰立着一个无限美好的云影,是那风华绝代,艳绝尘寰的冷瑶红。

他一停身,香风袭人,冷瑶红已凌波飞渡般翩然射落在他面前,然,偏偏地上小石头捉狭,冷瑶红没站稳,娇躯一晃,往前便栽。

费慕人未防有此,及至警觉伸手去抉时,冷瑶红那一个软绵绵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醉人幽香,已整个儿地撞进了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更那堪隔衣触手也滑腻。

费慕人心头一震,忙自后退。

而适时,冷瑶红也忙站稳后退,只是那红云已上耳根,那地方,月色下隐发惑人的光采,那模样,柔弱不胜,娇羞欲滴,刹时,这一片山腰上好静。

如果细细听,定可听见那小鹿儿一般乱撞的姑娘芳心。

这静寂,令人陶醉,也令人销魂,却也令人不安。

突然,费慕人干咳一声,窘迫地道:“姑娘受惊了。”

冷瑶红猛抬螓首,娇靥上犹带乍惊还喜的三分羞,轻举皓腕理云鬓,强自镇定地道:“多谢少侠,没什么,我恭候少侠多时了。”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目光。

费慕人心跳脸热地垂下目光,道:“何敢当姑娘恭候,我迟到一步,致令姑娘久等,私心实感歉疚。”

冷瑶红柔婉截口说道:“少侠,彼此不外,何须客气,此地不是谈话处所,还是进墓里去再说吧,容我带路。”

说着,转身袅袅向山上行去。

费慕人一声:“有劳!”忙举步跟了上去。

一路默然,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毫无疑问地,这静默,在彼此心之深处,都该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到了石室中,石塌上老人以目光迎客。

费慕人近前见过,然后卸下书箱,笑顾冷瑶红道:“冷姑娘,昨夜我只有七分把握。但一日之隔我增添了三分,如今我已有十分把握能解冷前辈所中之毒了。”

冷瑶红“哦!”地一声,惊喜道:“少侠,这话怎么说?”

费慕人道:“姑娘可知道,冷前辈所中之毒是什么毒?”

冷瑶红摇头说道:“我医术浅薄,少侠指教。”

“好说!”费慕人道:“冷前辈所中之毒,乃是毒中之最的‘无影之毒’。”

冷瑶红神情一震,娇靥霍然变色,失声说道:“‘无影之毒’?这,这少侠怎么知道?”

费慕人道:“我昨夜就看出来了,为恐姑娘担心,故没敢说。”

冷瑶红道:“那么今夜……”

费慕人道:“姑娘,今夜我已有了十成把握。”

冷瑶红愕然说道:“冷瑶红愚昧,少侠明教。”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好说,姑娘,这件事要从头说起,当年家父传给我一纸处方,说这纸处方能解百毒,并未提及‘无影之毒’,所以我只是抱着七分把握一试,而今天日间,我却意外地获悉,这纸处方竟然是那‘无影之毒’独门解药的处方,所以……”

冷瑶红急急接口说道:“什么?少侠有‘无影之毒’独门解药的处方?”

费慕人点头说道:“正是,姑娘。”

冷瑶红猛然一阵激动,颤声说道:“谢天谢地,家父僵卧这多年,受尽痛苦熬煎,如今终于有救了,如今终于有救了……”

倏地垂下螓苜,想是姑娘她喜极而泣了。

而,忽地,她带起一阵香风,扭转娇躯扑向了石榻。

“爹,您听见了么,您听见了么?”

石榻上老人冷遇春,身形颤抖,老泪扑簌簌而下。

突然,冷瑶红又霍地转过娇躯,诧异地望着费慕人道:“少侠,令尊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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