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仙道:“蓝将军统领了最重要的北疆军队,而且是南国数一数二的将领,这种危急关头,自然是他上阵退敌。就不知道那日月神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短短时间内能组建如此大的军队,能让各方藩王土司为之臣服,实在令人担忧。”
将来难免会成为皇甫彦和蓝初雪的大敌,所以即使南国与他们冰族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从长远看来,这个日月神教真的不得不防。
“说的也是,小叔叔必定是抵抗的主力军,日月神教若真是下定决心占领南国,那么小叔叔就危险了。”蓝初雪皱起眉头来,不禁眺望着天空。
若这日月神教真是寞尘掌控的,如海啸般强势□□,小叔叔怎么可能是对手,实力相差太远了。而且寞尘有心要在争天下这事情上插一脚,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都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从没有见过他出尽全力的时候,因为以往的事情,他对自己总归是多次留情,她并不清楚他真正的实力,这一次,真正要对决起来,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我们达到后,本来想立即通知你的,但是派人来上古战场,这里太大了,而且也无法深入,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回去。”
蓝初雪和花云仙火速赶回冰族人安顿下的小镇,小镇上一片气氛紧张,剩下的部队都防卫慎密,虽然只是北边的边疆,但是这种时候,他们也做好随时上战场的准备。
蓝初雪回去后,长老们把一些情况告诉了她,但是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情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而战争一起,讯息万变,这些消息早就已经落后了,她想弄清楚有关小叔叔的各种情报还有南国的现状,才好出发去救蓝志轩。
“殿下,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是老臣也要对你说清楚。”花云哲见蓝初雪对于蓝志轩的事情如此紧张专注,眸光不禁凝重。
“南国的事情我们冰族人不宜插手,无论是以冰族的立场,还是你和丞相的关系来说,这事情对于我们,都该置身事外。而且这日月神教虽然诡秘,行事风格出人意料,但是他们攻打南国,对于兰陵国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如果专注于天下,这南国始终都会是将来兰陵国国主要收服的地方。
如今等同于日月神教帮我们先灭掉了一个敌人,未必是害处。当然蓝家收养你,有养育之恩,蓝志轩将军又在紧张的关头,愿意收留冰族人在南国生活,这对我们也是大恩,所以你要救他,我等自是无话可说,但希望在南国之事上,置身事外。”
花云哲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立场很坚定的不愿意插手入南国这件事内,他们冰族虽然身份模糊,位置尴尬,但是对于天下这个立场,却始终如一,看重大局。
“长老你放心,立场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南国于我除了蓝家外,并无牵挂。但我如此关注南国的战事,并非单纯的想救蓝家这一原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日月神教。”蓝初雪提到日月神教,神色越发凝重了。
南国从某种意义上确实算得上她和皇甫彦的敌人,但是唇寒齿亡,南国一旦覆灭了,那么日月神教的人逼近兰陵国,对于正处于动荡的兰陵国来说,这其中的危险就大了,何况靠近南国边境的是皇甫彦下属的守军,若日月神教占领了南国,等于从东南两方对皇甫彦形成威胁。
皇甫彦需要应对西北两国,还有东边的令狐傲,再加上日月神教,压力重重,更何况,她不希望皇甫彦和寞尘对上,最终拼个两败俱伤。所以,最好在南国,就截住日月神教,了结这段恩怨。
“殿下为何对这个日月神教如此忌讳?”花云哲大感惊讶,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虽然这个日月神教声势浩大,来势凶猛,号称几十国联合大军,但是毕竟都是一些边陲小国。更何况,临时组建的军队,还来自不同的国家,难免能统一同心协力,以老夫看来,说是乌合之众不为过,风头不会有多久,何况有几十个藩王土司们,这种上层很容易发生内部争权,想要成为一支严密有序的大军,很难。”
蓝初雪笑了:“你的分析不错,若这只是那些野心的藩王联合起来企图抢占五国,很快他们的部队就会被打散。但是领导这支军的却不是土司王们,而是日月神教,长老,你能想到一个能在短时间就能征服那么多民众,煽动那么教徒为它卖命的教派,有多可怕吗?那些土司王怎么可能好好的王不当,甘心让别人来领导。只不过是事到如今,他们连反抗都没有办法罢了,日月神教已经将他们国家的民众的心征服了,当信仰的力量成为政治武器时,力量会变得可怕。日月神教的号召力有多强”
花云哲不甚以为然:“老夫也曾听说民间有不少的教派以妖言惑众,迷惑人心。日月神教或者更懂得如何利用信仰蛊惑那些不开化的边陲小国信徒,但是时日一久,这些打着神的旗号,弄虚作假的东西始终会被揭穿,根基不稳,很难成大器。”
蓝初雪见他对于日月神教的看法依然不重视,不禁失笑,谁能想到日月神教的真正面目呢!
她走到窗前,抬眸看着天空碧蓝,脑海中掠过一丝记忆的画面,有白衣神祗乘风而来,连白云也匍匐在他脚下,他落在人间便是万物臣服,那个远古的时代,人魔混集的大陆,谁不知道唯一凌驾在九天之上,君上的威震。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魔族灭的灭,隐退的隐退,人族繁荣兴盛,还有谁记得曾经君临这大陆的唯一王者,物是人非,而王者失去了一半的神力被囚在湖底数千年,前尘往事,随着时光的流逝,已经成了不能磨灭的执着怨念。
寞尘、寞尘,他的心为何总是如此固执的守着一份永恒的情呢!可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永恒,若真成了永恒,那会变成彻底的悲哀。
“长老,这日月神教可不是打着神的旗号弄虚作假,你可知道这世上确实有神,虽然这个神,从很多意义上来说,都已经不算神了,但是他依然是凌驾在世人之上。”蓝初雪淡笑道。
“神?”花云仙和花云哲都震惊了,他们知道蓝初雪一向不会在正经事上开玩笑,她这样说,表明她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这个结论。但是神,这个词,实在太震撼,太刺激人了,让他们无法相信,那种只存在远古传说中的强者,竟然在这个世间上有。
“对,神,唯一的神,是日月神教的幕后人物,你们觉得这个日月神教还会是乌合之众吗?很多人对它的崛起不以为然,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控制日月神教的,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若说真正能威胁到兰陵国的,并非四国,而是这个神秘的教派,所以我不得不关注这件事,而且还要压制它,若真让它占领了南国,那么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兰陵国。”蓝初雪叹气。
花云仙吸了口冷气,平静的脸容也布满了无法置信,疑惑的看着蓝初雪:“雪儿你为何对这个日月神教如此了解,你为何认定那幕后之人是一个神?”花云仙和花云哲都感到一种大事不妙的直觉。
花云仙更是不禁想到蓝初雪在祭台上走火入魔时可怕的力量,作为一个人类,却能突破七级这种极限的界限。
这里面,分明不简单,他们一直很吃惊,却很难想通其中的缘由,总觉得这或许是冰族的幸运和上天的恩赐,但是当蓝初雪提到神,他们的脑子便是一个炸开,直觉蓝初雪身上那些神秘奇怪的迹象,只怕与这个神脱不了关系。
“自然是因为我认识他,而且他还是我亲手放出来的,如果说今天所有的一切因他而起,那不如说,这一切都因为我。”蓝初雪绝美的脸上有抹遥远的思忆,笑意在唇角掠过:“真正的祸害根源,是我!人说红颜祸水,没想到我也当了一把祸水。”
花云仙叹息:“你是说,日月神教如此作为,是因为你!雪儿,你何须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若真有神,神也同样有欲望,多少历史中,所谓的红颜祸水,不过是无能者的借口。他所要作为的事,根本不能归罪于你!”雪儿也有心结,这样说起那日月神教幕后人的态度,这样的笑容,令人伤感。
她并不清楚蓝初雪和那神有什么关系,但是若那人真是神,那么对于雪儿来说,这绝对是灾难,人和神怎么抗衡,更何况雪儿那丝丝愧疚中说不清的情绪,恐怕这神在她心中,意义也非一般,她怕雪儿会因为而迷惑了,现在处于敌对的立场上,真对上那神时,必定会输。
蓝初雪转头望向花云仙,认真道:“不必替我说话,我很清楚自己一直的所作所为,我确实做过很多很过分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会替自己找借口。自私、冷血这都是我,但是我并不觉得有多少错,唯一不能原谅的,是我竟然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我花了很多的时间,才明白,我就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如果当初不是害怕被前世的悲剧所纠缠,对那些痛苦的事情无法面对,对于亏欠的感情不想在涉足。
若不是从一开始就以回避的态度对待寞尘,让他在这条路上伤得更深,今天的一切,或许就不会是这样。寞尘对她的恨意没有错,她确实从来都没有用公平和真心对待过他。
“所以,这一次,我要负起责任,不会一错再错。”蓝初雪坚定了心思,无论结果是如何,她都要将这一段爱恨情仇解开,她亏欠寞尘的一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雪儿”
“殿下”
花云仙和花云哲齐齐惊讶,忧色浓重。
“哎,你们别这副表情,好像我会去做什么蠢事似的,放心,轻重我分得开,我也不会拿大事和儿女私情来开玩笑。”蓝初雪无语的摆摆手,这件事,只是她自己的责任,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人和利益立场。
“我也赞成雪儿的做法。”门被推开,花千蕊被侍女扶着走进来。
花千蕊虽然伤得很厉害,但是终究令狐皇没有狠辣得将她赶尽杀绝,她的眼瞎和耳聋还是可以治疗的,经过蓝初雪的灵丹妙药,成效不错,她的身体虽然还是极其虚弱,但是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娘,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是很虚弱,最好是躺在床上好好调养。”蓝初雪心想,原来是想带花千蕊来南国,避开战乱,起码能让她安心治疗。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南国也岌岌可危,这里并不安全。不过以现在之势,南国不安全,其他几国即使暂时安全,只怕很快也会卷入这场大战中。
“云仙和长老都先出去吧,我和雪儿有话说。”花千蕊似乎有重要事情,不欲在外人面前道,花云仙和花云哲躬身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蓝初雪心中一怔,她和花千蕊虽然已经相认,不过倒是没有怎么聊天过,看花千蕊今天那么正经的神色,只怕所说之事不简单,她扶着花千蕊坐下:“娘,你有什么要对雪儿说呢?”
花千蕊点点头,苍白的脸容上显出一抹叹息:“我刚才听了你们的谈话,雪儿,你有这样的决定很好,当断则断,不回避问题,努力去将它解决。如果我当初也有这个决心,努力的去面对,没有逃避,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如此,令狐皇根本不会存在,他或许就不会死。他会变成这样,一半是他自己的野心,也有一半是我的错误。二十年前,我绝对不会想到,今天我们是这样的下场。”
蓝初雪讶然,没想到花千蕊对令狐皇那么决绝,却依然还是有一份旧情:“娘,你以前真的喜欢过令狐皇?”
“年少时,情窦初开,他是冠绝京城的美男子,才华卓绝,让很多少女痴迷,我也不能免俗。那时候,他是个美好如画的男子,哪曾想到今天会沦为如此残暴的人。我虽不悔杀了他,我甚至在这十几年来极度痛恨他,但是我确实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他堕落。我听你说日月神教那个男人,似乎对你深有感情,而你对他在某种意义上也并非全无感情,那么就不要重蹈娘的覆辙。勇敢的面对,无论结果是什么至少要于心无愧。”花千蕊想起往事,落寞而感伤。
“娘,我明白,我怕已经错过了很多,所以不会再错。所以南国这一次的事情,我一定会介入。”
花千蕊想了想,突然道:“雪儿,我问你,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与皇甫彦抗衡,甚至大有机会争得天下,你是什么想法?”
花千蕊古怪的话让蓝初雪睁大了眼睛,沉默了。
花千蕊始终还是以前的雪女皇,和那些冰族人一样有想复国的念头并不奇怪,但是她心中并不高兴,以族人的所愿来让她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取并不是自己想得到的结果,这不是她能接受的。
“娘,如果说,我并无心带领冰族争得天下,从没打算复国呢!”蓝初雪眸光有点冷。
“为何?难道你不想回归到冰族的荣耀时代,不想当天下的女皇,统御这个大陆,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吗?我冰族皇室的女子,一向颇有志气,铁骨铮铮,踏遍万里山河,以天下为任,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复国的打算,雪儿,你的行事风格有时真不像冰族。”花千蕊低头凝望着她,眼神迷离。
虽然她在政治上的作为不怎样,但是对于皇室这种傲气风骨,还是很赞同的,冰族女子的教育里没有男女之分,反而推崇以柔克刚的女子专政风格。
她这些日子治疗期间,反而心境清明,想了很多事,有关这天下局势,有关她的女儿,有关她做的一切!
“人各有志,别人的想法是别人,我的想法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何况至高无上真有那么好么?不见得吧。”蓝初雪心底一片清明,心没有一丝动摇。
至高无上?寞尘从来都是处于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即使力量惊人,凌驾在世人之上,难道就真的快乐了么?权势欲望虽然重要,但是又如何比得过心中的幸福和快乐,万里山河,始终抵不过一个人的微笑。
“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因为你自觉这天下,你根本无法从皇甫彦手上抢到,所以退而求其次,觉得和他共主也不错?若天下真的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他还是它?”花千蕊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
蓝初雪儿皱了眉,这是在试探她什么?曾经这个问题摆在皇甫彦面前,没想到今天居然摆在自己面前。
以前她或许还会迷惑,犹豫不定。因为那时候在她心中,爱情在她心中可有可无,并不可靠,更不会觉得要为爱付出什么,因为它不值得。
但现在她知道,并不是这样的,至少这一份感情,是她今生的救赎。从抗拒,到逃避,到触动,到接受,她终于恢复了爱的能力。
“娘,你不用试探我。我会选择他,因为他会让我更快乐。何况,这不是一道单选题,我得到他,同时也拥有了它,两个人若已经打算执手一生,何须计较它属于谁,因为这根本没有区别。”蓝初雪一字一句的说着,口气是再淡然坚定不过。
花千蕊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你一点也没有动摇的迹象,看来,你确实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要去坚持和维护自己的爱情,不因为利益冲突,而对这份感情动摇,抛弃。虽然你这样的意志有违冰族皇室的教诲,但是你比任何人都活得清醒,雪儿,我相信你会幸福的,因为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不是任何人要求和强加给你的目标。”
蓝初雪听她的语气并非责备,而是欣慰,不禁松了口气,她也不想让花千蕊不高兴,从某种意义上,她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