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苋还是带着紫秀、银霜就出门了,到了别院,见到了母亲,母亲的眉宇间再不象前几日一般,带着忧愁,反而有丝坦然,似乎看开了,不再为耶律楚齐的事情所扰。
玉小苋见到母亲时,玉夫人正在做女红,熟练的样子,比起玉小苋一窍不通、笨手笨脚的样子,让玉小苋看得直砸舌,原来母亲的女红这么好啊,她都不知道呢。看了一眼母亲正在缝制的东西,却是一些小衣服、小裤子,看样子是婴孩穿的衣物。狐疑的看了母亲一眼,问道:“娘,您现在就做这些做什么?还早了。”
玉夫人温和一笑,眼中带着慈光,道:“不早了,你年纪也不小,娘当初有你的年纪的时候,你已经十岁了,你这孩子,自小就不喜欢做女红,娘帮你多准备一些,免得将来娘的外孙子没有衣服穿。”
玉小苋被母亲说的俏脸红了一下,低下了头。如果是普通的母女,此刻只怕早就扑进母亲的怀抱撒娇了,但玉小苋不是别人,她只有在算计叶思忘的时候,才会对他撒娇,使狐媚,诱拐叶思忘,但面对母亲,她却没有一丝应该撒娇的自觉。
“娘,”
“嗯,什么?”
“他最近有来烦过你吗?”
玉夫人淡淡笑了笑,从枕头下抽出一个信封,递给玉小苋,道:“忘儿让卫兵在外面守着,他进不来,但昨天晚上丢进来一封信,要约我们母女见面,娘不想见他。”
玉小苋抽出信一看,时间是今天下午,还没有到,地点还在上次见面的凉亭,玉小苋微一沉吟,问母亲:“娘,女儿有一句话想问您,希望您能告诉女儿真话,这对女儿很重要。”
玉夫人放下针线,看着女儿,点点头,示意女儿问。玉小苋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在娘的心中还有那个人吗?”
玉夫人料不到玉小苋这么郑重居然是问这个问题,不禁失声笑了出来,把玉小苋揽入怀中,笑着道:“你这傻孩子,娘心里怎么还会有他?在娘心里,他连陌生人都比不上,什么也不是。”
玉小苋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在母亲的心中,那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那么,她就可以放手施为了,说起来,玉小苋是和叶思忘很像的人,对于错待她的人,伤害了母亲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的,即使那人是她的父亲,给予她生命的人。在玉小苋的心里,只有母亲,父亲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称谓,没有任何意义。
陪着母亲呆了一会儿,玉小苋向母亲告辞:“娘,我先回去了,思忘升了官,事情比较多,我回去帮他处理一下。”
玉夫人点点头,道:“好好帮助思忘,不过,你们两个都别累着,小心照顾自己的身子。”
玉小苋笑着点头,让母亲放心,转身离开了。待玉小苋离开之后,玉夫人笑容跨了下来,换上一脸的落寞,怔怔看着手中的针线,眼泪流了下来。玉小苋离开别院之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向城西行去,她要去见耶律楚齐。
耶律楚齐来到凉亭的时候,玉小苋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耶律楚齐眼中掠过一丝阴光,换上一副慈父的笑容,用又惊又喜的口气道:“苋儿,你来了?你的母亲呢?她为什么没有来?”
玉小苋转头看着耶律楚齐,对于这个她应该叫做父亲的人,她连半丝好感都欠奉,冷着一张清秀的娇颜,玉小苋冷冷地开口,道:“娘不会来的,今天我来只是想和你说说清楚,请坐。”
耶律楚齐笑着坐下,一副唏嘘的样子道:“为父知道,我负你母亲太深,伤她太深,她不想见我也情有可原,但是,为父有信心,她一定会原谅为父,我们一家一定可以团聚的,到时候”
“请不要自说自话好吗?”耶律楚齐还来不及阐述他所预想的美好前景,玉小苋就不耐烦的冷冷打断他,就像叶思忘所说的一般,外表冷漠如冰的玉小苋,内里可是一个非常火爆的人,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连半分耐心都不愿施舍。
“苋儿”耶律楚齐有些无措,眼中掠过一丝难堪和愤怒,但还是很快的隐忍下来,嗫喏着,看着玉小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小苋冷漠犀利的目光看向耶律楚齐,冷声道:“请不要叫我苋儿,首先,你没有这个资格这样叫我;其次,你不配有这个资格这样称呼我。从你抛弃我娘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配做我的父亲,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蛮夷之地的小王,我是谁?我是堂堂天朝安王的王妃,一品诰命夫人,地位崇高,我的名讳,岂是你这化外之民可以乱叫的?”
轻蔑的眼神,高傲的语气,让一向处于高位的耶律楚齐听了气得直发抖,但偏偏还要隐忍着不能发作,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惹得紫秀和银霜在一旁偷偷直笑,想不到夫人发起怒来,这嘴巴一点都不比少主差,简直刻薄得能气死人。
玉小苋瞟了耶律楚齐一眼,还在忍?那就再加把火好了。嘴角逸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玉小苋接着道:“看在你是外来使臣的份上,本王妃不想给夫君添麻烦,暂且饶过你这几日的放肆,但是,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本王妃面前,碍本王妃的眼睛,也不许再去骚扰家母,否则,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你应该知道本王妃夫君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本王妃的百花宫的能耐,对于你这个小小的蛮夷王爷,本王妃还没放在眼里!本王妃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露出一丝嘲笑,玉小苋更加可恶的加了一句:“本王妃想,你虽然是蛮夷王爷,但天朝汉话应该听得懂吧?不过,本王妃慈悲,如果你听不懂,本王妃不介意找个人用你们的蛮夷话翻译给你听。”
“你!”被玉小苋一口一个本王妃的大肆嘲弄和贬低,耶律楚齐实在忍不下去了,“啪”一声手掌拍在石桌上,石桌应手而碎,紫秀和银霜连忙把玉小苋拦在身后,戒备的瞪着耶律楚齐。
耶律楚齐气得胡子抖个不停,恨恨地瞪了玉小苋一阵,被她桀骜不训的样子惹得怒火翻腾,怒极反笑道:“玉小苋,是你不识抬举的,原本,如果你好好合作,本王可以认下你这个低贱的汉女,赏赐你一个公主的封号,但你如此不识抬举,太让本王失望了,别怪本王不顾父女之情,对你不客气了。”
“格格”玉小苋突然尖声哄笑起来,假假地笑容,尖锐的声音,显得张狂无比,笑得耶律楚齐脸色铁青才停住,眼神嘲弄的道:“终于戴不住你的假面具了吗?那么恶心的样子,亏你做得出来,我呸!你以为本王妃会怕你吗?你似乎忘记一些重点,本王妃慈悲,提醒你一下好了。”
脸色一冷,猛地现出惊人的气势和杀气,玉小苋厉声道:“这里是天朝,是京城,本王妃的夫君是当朝掌握实权的王爷,这里是我的地盘,轮不到你撒野,要撒野,也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再说!奉劝你完成你的出使之后就滚回你的蛮夷之地去,别在这里碍本王妃的眼,滚!”
玉小苋猛然现出的气势和杀气,让耶律楚齐吓了一跳,但想到手里握有的王牌,立即镇定一下心神,“哈哈”狂笑起来,道:“行啊,你很猖狂嘛,虽然只是低贱的汉女,但不愧是本王的女儿,有气势。”
玉小苋哼了一声,分毫不让的紧盯着耶律楚齐,威势丝毫不减。耶律楚齐狞笑一声,道:“苋儿,你似乎很看重你的王妃身份,对吧?”
“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
耶律楚齐得意一笑,原本英俊成熟的面孔显得可憎,狂笑道:“哈哈,是不关本王的事情,但是,关你那位高权重的夫君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你母亲跟本王的关系了,那他肯定也知道你身上有尊贵的大辽皇室血统了,苋儿,你那么聪明,你想想,如果被天朝皇帝知道了,会有什么结果呢?堂堂的天朝安王妃,宰相大人的妻子,居然是一个有着大辽皇室血统的人,你说说,天朝皇帝会怎么做?怎么想呢?”
护着玉小苋的紫秀和银霜脸色大变,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有些无措的看着玉小苋,脸上全是担忧。
耶律楚齐哈哈笑着转身离开,口中犹自猖狂的道:“好好想想吧,你的夫君大人可是刚升的宰相,可别成了历史上做宰相时间最短的人,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看着耶律楚齐离开的身影,紫秀和银霜对望一眼,齐齐飞身过去,对着耶律楚齐就一掌,看来是打算杀人灭口。
“紫秀,银霜,回来!”玉小苋立即开口唤住两人。
“少夫人”两人一脸的担忧和不甘,但又不想违抗少夫人的话,正犹豫不决时,玉小苋脸色一冷,道:“我还是不是你们少夫人?”
两人对望一眼,只能退了回来。耶律楚齐得意一笑,他当然知道紫秀和银霜是高手,两人收手了,才松了口气,笑着对玉小苋道:“苋儿,你是聪明人,好好想想吧,你身上流着的是大辽皇室尊贵的血,本王是你的父亲,不会亏待你的,希望你一如你的聪明,做出一个让为父满意的选择来。”说完,才转身离开。
紫秀、银霜恨恨地看着耶律楚齐离开的背影无可奈何,焦急的看着犹自一脸平静的少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
玉小苋平静的笑了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早就知道他会用血统的事情来威胁我,刚才我是故意激怒他,逼他撕破脸的。”
“啊!那少夫人”紫秀和银霜依旧担心的看着玉小苋,玉小苋温和一笑,道:“你们跟我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吧,放心,我既然敢故意激怒他,我自然已经有了应付之道,走吧,我们回府,去见你们少主子,和他说这事去。”
紫秀和银霜才露出欢喜的表情来,对于这个聪慧、智计百出的少夫人,她们是真心信服的,听到她已经有了解决之道,也就放下心来,况且,还有一个更加狡猾的少主子在呢,他肯定不会让少夫人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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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宰相生涯 第五十九章 皮痒
回到王府,叶思忘已经下朝回来了,正沐浴更衣完毕,悠闲的靠着躺椅陪着宝贝女儿玩呢,众女也陪在旁边。云凤语一脸幸福的捂住小腹,看看活泼可爱的宠儿又看看自己的肚子,一脸憧憬的看着玩耍的父女俩。
玉小苋看到这温馨的样子,冰冷的眼神不禁露出一丝暖意,微笑着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叶思忘的躺椅上,与他一起逗弄宠儿玩。
细心的叶思忘看到她的样子,立即就看出了她有心事,示意清河公主过来抱走宠儿,从躺椅上坐起身,一把把玉小苋搂入怀中,笑问:“小女人,没有什么事情要和夫君我说吗?”
玉小苋带着笑意的双眸明亮的迎上叶思忘的眼,笑着点点头,道:“还是夫君最了解妾身,妾身是有事情要说。”
对于玉小苋自称妾身,叶思忘只是有趣的挑挑眉,抱着她站起身,打算带她到书房去议事,玉小苋连忙阻止:“夫君,不用到书房,就在这里说吧,这件事,要让姐妹们也参与的。”
叶思忘这才停住脚步,重又在躺椅上坐下,玉小苋脱出他的怀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环视一周,看着众人好奇的表情,一整脸色,郑重的看着叶思忘,说出一句差点让他吐血的话:“妾身请求夫君休了我!”
“你说什么?”叶思忘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眼睛眯了起来,样子说不出的邪魅危险,众女被吓了一跳,司空明月立即靠了过来,一把拉住叶思忘,正要说话,玉小苋的视线已经对上叶思忘,没有半分畏惧,郑重的,一字一句的复述了一遍:“妾身请求夫君休了我!”
众女惊呆了,愣愣看着玉小苋,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叶思忘眯着眼睛看着玉小苋,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道:“你见过耶律楚齐了?她用你的身份威胁你?”
玉小苋冷静的点点头,道:“是的,从他第一天约见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今天我去见他,故意逼他翻脸。妾身想,以皇上对夫君你的宠信,只要夫君休了妾身,给皇上一个交代,耶律楚齐就无法利用我的身份威胁到夫君你,而夫君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他,不用顾忌什么,娘那里我已经问过了,耶律楚齐此人,于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请夫君休了妾身,休书妾身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夫君签字画押就行。”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帛纸递给叶思忘,冷静周全的样子,说的好像不是关于她的事情一样。
对于玉小苋的准备周全,叶思忘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原本这个让他喜爱的优点,这刻却成了让他痛恨的原因,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现在还这么冷静?难道不知道他已经快被她气死了吗?难道她想谋杀亲夫?
偌大的厅中,众女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全都不自觉屏住呼吸,双眼不住的在双拳紧握,眼睛微眯的叶思忘和一脸平静的玉小苋两人脸上来回的移动着,生怕一个呼吸就让压抑的气氛爆炸开来。
“姑姑,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小苋说。”叶思忘突然平静的开口,但紧握的双拳却又泄露了他的愤怒。
司空明月担忧的看了叶思忘和玉小苋一眼,想了想,向众女招招手,众女全都出去了,只剩下叶思忘和玉小苋还坐在厅中。
玉小苋刚才就特意挑了一个离叶思忘最远的座位,虽然她表面平静,但深知叶思忘脾气的她,还是对这样的后果有点惧怕的,叶思忘多变难捉摸的个性,她实在无法推测出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过来!”叶思忘声调平板中带着诡异的柔和,向玉小苋说出两个字。玉小苋偷偷咽了口口水,故作冷漠的道:“不行,妾身已经是大人将休离的人,不适合与大人太亲密!”
“你叫我什么?”
“大呃夫君。”玉小苋原本是想继续叫大人的,但猛地对上叶思忘那双阴沉的眼睛,吓了一跳之余,情不自禁的立即改口,娘啊,那眼神太吓人了。
“我说过来!”叶思忘耐心的重复一遍,不过那语调却让玉小苋汗毛都竖了起来,扁扁嘴,只能乖乖地靠了过去,不过,还是不敢靠得太近。
“到我腿上坐下。”
“不好吧。”刚要拒绝,又看到叶思忘那吓人的眼神了,刚冒出头的反抗勇气立即消失无踪,很没骨气的靠了过去,坐到他的腿上。
叶思忘突然冲着正忐忑不安的偷眼看他的玉小苋露出一个笑容,猛地把玉小苋摁倒腿上,一巴掌就朝她的玉臀打去,口中惊天动地的吼了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居然敢叫我休了你!我看你是欠修理!皮痒!”
“哎呀!你怎么可以打人家的屁股!痛啊!”
围在房外偷听的众女对望一眼,全都是瞠目结舌的样子,里里面好像很惊天动地的样子,思忘不会是打了人家那里了吧?对望一眼,众女很有默契的爬到窗户上,捅破一个小洞,朝里望去。
噼里啪啦的打了玉小苋一阵屁股,叶思忘的怒气才稍微平息了一些。可怜的玉小苋从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今天就被夫君给摁在腿上打了一通,疼就不说了,简直把脸都丢尽了。
“还敢不敢叫我休了你了?”冷声责问,大有如果回答敢就继续打的架势。忙不迭的摇头,生怕男人误会了,可怜兮兮的道:“不敢了,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再也不敢了。”
看着玉小苋可怜兮兮的样子,叶思忘叹了口气,再也板不住脸,把她紧搂怀中,道:“以后,对于这种事情,再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