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建公道:
“那倒不假,以诸位的功力,逼出体外虽然办不到,但逼聚一处,使剧毒延缓发作,自
可办到。”
他刚说到这里,突听北煞卜元庆洪声道:
“戚建公,你说咱们办不到,卜某不是也把奇毒逼出去了?”
西煞毕元庆应声发出狼嗥般的长笑,说道:
“兄弟也是。”两人随着话声,同时从地上站了起来。
戚建公骇然道:
“你们都没中毒!”
上官相含笑道:
“戚兄可是很意外么?”
戚建公道:“不错,兄弟确是意外得很。”
西煞毕元银拂当胸,倏得跨上一步,沉喝道:
“咱们是否中毒,目前已并不重要。”
北煞卜元庆跟上一步,接口道:
“目前最重要的是戚兄应该知道如何自处了。”
戚建公阔剑横抡,仰首大笑道:
“听卜兄的口气,好像兄弟已经输定了?”
毕元沉声道:
“难道你还有胜算?”戚建公巨目抡动,嘿然道:
“诸位身在绝地,总不可否认吧?”
上官相道:“戚兄似乎仍有胁迫之意?”
戚建公道:“不错,诸位纵然并未中毒,但若想保住性命,活着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
依然只有和兄弟合作一途可行。”
毕元道:“若是不和你戚兄合作呢?”
戚建公道:“这个么?毕兄就是不问兄弟,似乎也可以想得出来了。”
毕元狼嗥般大笑道:
“戚兄只想到咱们不和你合作,无法生离此地,却没有想到另一件事。”
戚建公道:“兄弟没想到什么?”
毕元含笑道:
“咱们如果不能活着离开此地,戚兄又如何能单独离去?”
戚建公微哂道:
“兄弟如果要走,诸位那是准备出手拦截了?”
卜元庆竹杖一顿,洪笑道:
“这还用说?”
戚建公深沉一笑道:
“兄弟要想听诸位一句回话,此时还不想走,真如要走,卜兄也未必阻拦得住。”
话声甫落,一吸丹田真气,一件及膝黄衫,忽然鼓胀起来,左手全力劈出一掌,只见他
双足点动,一个人倏然离地飞起,快如闪电,朝窟顶射去。
卜元庆不料他猝然发难,一掌直劈过来,两人相距不过数尺,一时只得挥掌硬接。
掌风接实,但听“蓬”然一声,卜元庆身不由己,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他虽然接下一掌,
但也失去了拦截戚建公的机会。
上官相、毕元二人,服看戚建公腾身跃起,朝五丈高的窟顶射去,不用说,窟顶必有出
路无疑,一时岂肯容他逃脱?
毕元冷笑一声:“想走么?”双足疾顿,手中银拂一押,一式“旱地拔葱”,化作一道
银光(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银袍),直向戚建公衔尾追去。
上官相怕毕元一人不是戚建公的对手,未必拦得住他,也及时长身掠起,跟踪而上。
三道人影,一先二后,宛如流星迫月,朝窟顶激射上去,但在此时,但见其中一道人影,
忽然像陨星般直泻而下,落到左首右壁之下,他泻落之处,离左首右壁,不过三步来远,身
形一落,徒然向左壁掠去。
就在此时,只听毕倩倩的声音喝道:
“站住!”
一道青光,快似闪电奔雷,虹射而至,抢在那道人影前面,拦到了左首石壁前面。
原来那条像融星般飞泻的人影,正是南煞戚建公!
原来方才上官相在右,毕元在左,正好挡住了左壁,他向上拔起,无非是想引开二人,
上官相和毕元跟踪追起,他最先窜上去的人,自然也先回下来。也由此可见,出路极可能在
就在左首石壁间了。戚建公已经掠近壁下,最多不过一步距离,但毕倩倩抢先了一步,森冷
剑光,一下遇到他面前。
这要换了旁人的长剑,他只须两个指头,就可把剑尖夹住,但毕倩倩手上是泰山乙木神
剑,他可不敢造次,倏然后退数尺,怒声道:
“小丫头,老夫”
他话声未落,北煞、卜元庆暴喝一声,竹杖起处,当头便砸,戚建公对北煞卜元庆却也
不敢托大,身子后退一步,阔剑上扬,划起一道剑光,朝北煞杖上架去。
“铮”!一声金铁大震声中,戚建公阔剑由前而后,由上而下,朝左侧划了一个圆圈,
再由下翻起,一点剑光,直挑北煞卜元庆小腹。这一剑快疾诡异,逼得卜元庆慌忙吸气后退。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东煞上官相、西煞毕元跟踪戚建公腾空跃起,戚建公回身飞落,等
两人发现上当,急急回头飘落,自然又迟了一步。上官相带着一声朗笑落到地面,说道:
“戚兄声东击西之计,果然高明,只可惜你低估了倩儿。”
毕元更是怒恼,沉喝道:
“戚建公,你这老匹夫,胆敢戏弄毕某!”
“锵”的一声,从肩头拔下一柄银白长剑,左手银拂一展,正待加入进去。
北煞卜元庆一支竹杖,连点带劈,连发了六七招,他杖势变化,虽然不多,但出手沉重,
势劲力猛,所攻部位,都是不死必伤的重穴。
戚建公对他的攻势,十分持重,北煞杖头未到,他赶紧就闪了开去。
此时双方攻拒,正趋激烈,北煞卜元庆大声喝道:
“毕兄慢来,让兄弟和他分个高低,你再出手不迟。”
戚建公阔剑连罢,以攻还攻,一面仰天笑道:
“卜元庆,你不是老夫对手,加上一个毕元,也不济事,最好要他们都上来吧!”
北煞卜元庆,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但他性子暴燥,是个莽张飞,经戚建公拿话一激,
不由得嗔目喝道:
“胡说,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来,卜某如果伤在你剑下,只怨卜某学艺不精,卜某没
有送命以前,还用不着别人帮忙。”
喝声中,竹杖一紧,“唰”、“唰”、“唰”,接连挥出,杖影排空,劲风呼啸,煞是
凌厉。
毕元声若狼嗥,尖笑道:
“卜兄,你别上了戚建公的激将的当。”
卜元庆道:“我不管他激将也好,激帅也好,今晚咱们两人非分个胜负出来不可,毕元,
我告诉你,你若是加入进来,卜某第一个对你不客气。”
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显然是中了戚建公的激将之计,但他这么说了,毕元自不好再加
入了。
上官相已在此时,悄悄把寒铁念珠,递给卓玉祥,低声说道:
“卓老弟,这颗大概就是驱龙辟毒珠了,今晚若是没有此珠,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现在
还有天破大师和叶道长二人,奇毒未解。这二人关系重大,你可把此珠交给他们,消解体内
奇毒,你和慕容姑娘,可给他们护法,戚建公自有老夫等三人对付他的。”
卓玉祥接过念珠,应道:
“晚辈遵命。”
当下就拉了一下慕容贞的衣袖,悄悄退下,朝天破大师二人身边行去。
这几句话的工夫,北煞卜元庆和南煞戚建公已经激战了二十来个回合。
卜元庆一支竹杖,使的翻江倒海,招数朴拙,但功力极深,但他对手戚建公一柄阔剑上
的造诣,威力更强,剑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卜元庆一支竹杖几乎有使展不开之感,逼得他连声怒啸厉喝,全力应敌,无暇他顾。
四方煞神,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但今晚大家才发现南煞戚建公的武功,忽然间,比其他
三人,高出甚多!
北煞卜元庆和他激战了不过二十来招,就逐渐相形见拙。
这下直看得上官相、毕元二人,暗暗凛骇不止,但卜元庆说过不许别人插手,自己二人
自然不侄出手。
上官相看了毕元一眼,意思是要毕元准备,只有等他们分出胜负之际,再行出面阻拦。
毕元自然懂得上官相的心意,暗暗点了下头。
毕倩倩却在此时,忽然举步走了过去,娇声叫道:
“卜伯伯,你不用和他打了。”
卜元庆和戚建公打到三十招左右,已经更显不支,但他成名多年,岂肯停手,一面喘息
着道:“为什么?”
毕倩倩道:“戚建公勾结龙宫叛逆,侄女要把他拿下问话。”
卜元庆道:“不成,老夫今晚非和他拼个生死存亡不可。”
毕倩倩道:“卜伯伯一大把年纪,怎么公私不分,今晚之事,可不是了断私人过节,讲
究单打独斗”
戚建公大笑一声道:
“小丫头,你要找死,只管上来,不必找什么藉口。”
喝声中,突然剑光一闪,剑尖刺入卜元庆的左胁。
原来卜元庆本已屈居下风,再和毕倩倩说话,难免分心,此时只觉左胁一阵刺痛,显然
中了对方一剑,但他毫不理会,右手竹杖,疾然向戚建公左肩劈落。
戚建公没想到他被自己刺中一剑,还会不顾生死,发杖击来,一时闪避不及,啪的一声,
竹杖击在他肩头上,口中哼了一声,身不由己的向右冲出了两步。
就在两条人影倏然一分之际,但见青光一闪,响起了“啪”的一声轻响。
原来毕倩倩借着说话,走近两人战圈,原是看出战况对卜元庆不利,爹爹和义父碍于卜
元庆的面子,不好出手助拳,自己小了一辈,就算出手,对卜元庆而言,也并不丢脸。
但她没想到两人这一招互攻,这么快就打了个两败俱伤,她站在边上,竟然连出手都来
不及。不!她虽然来不及抢救,但旁观者清,两人剑来杖往,可看得清清楚楚!
南煞戚建公被北煞竹杖击中左肩,这一杖在北煞中剑之后,杖势力道虽已减弱,但也不
算太轻,至少戚建公被他这一杖打得眼前金星乱冒,抽剑疾退。这一机会,毕倩倩岂肯放过?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如果乘机出手袭击,以戚建公的武功,和他数十年对敌经验,自己
决不可能得手,如果袭击他的兵刃,十有八九可以成功。
因此她在戚建公中杖后退之时,突然长剑一挥,朝他阔剑身上削去。这一着果然有效,
青光乍闪,但闻“铮”的一声轻响,戚建公一柄四尺阔剑,顿时被乙木神剑截下了八寸余长
一段剑尖。
上官相、毕元二人也同时掠出,接住了卜元庆,同声问道:
“卜兄伤的如何?”
卜元庆一把掩着左肋,洪笑道:
“不要紧,大概只被他刺进一寸来深,这老匹夫也挨了兄弟一杖,咱们平分秋色。”
他说的虽然轻松,但掩着左肋的五指缝间,鲜血不住的渗出,往下直滴。
毕元低声道:
“卜兄快去休息一回,敷上金创药,看情形,咱们要想生离此地,只怕还有一番恶斗
呢!”
却说南煞戚建公疾退两步之后,突然目光一注,看了他手中阔剑一眼,抬头逼视着华倩
倩,沉喝道:
“小丫头,是你削断了老夫的宝剑?”
毕倩倩道:“剑在你手上,难道是谁削断的,你还不知道么?”
戚建公面现郁怒,沉声道:
“很好!”阔剑不举,大步逼来。
这一瞬间,他高大身躯,布满了一层浓重的杀气,毕倩倩和他相隔还有一丈来远,就已
可感受到杀气逼人而来。
人影一闪,上官相、毕元二人连袂掠出。
上官相道:“戚兄,现在该由兄弟领教了。”
毕元接口道:“兄弟也算一份。”
戚建公神色狞厉,右手高举断剑,喝道:
“老夫要杀的人,谁也保护她不了。”
阔剑突然往前一振,剑光闪处,化为三道寒芒,一招之中,同时分取三人。
这一剑虽然分作三道剑光,但出手奇快无比,势道极强,也足见他剑上造诣十分深厚。
上官相左手迅快劈出一掌,一股急劲的掌力,直对剑光撞了过去,右腕抬处,已然掣出
了长剑。毕元、毕倩倩父女两人,也同时挥动长剑,朝前迎击出去。三人剑掌齐施,威胁自
然不同死响。
戚建公喉头一阵“嘿、嘿”冷笑,阔剑圈动,幻起一片剑影,断剑上居然隐隐发出风雷
之声。他这一变招,不但攻守兼俱,依然分取三人,而且功力大增,如挟雷霆万钧之势,剑
气进发,排空疾卷过来。
上官相凛然道:
“南海风雷剑法!”
戚建公剑势开阖,快捷奔雷,沉哼道:“不错。”
毕元左拂右剑,和他展开攻拒,口中冷冷说道:
“风雷剑法何足道哉?”
他左手银拂挥洒,化作一道银练,倏忽舒展,专卷敌人兵刃,右手太白剑银虹吞吐,剑
光缭绕,使的是“金形剑法”,刺多劈少,专取对方穴道,锋锐辛厉。
上官相剑势沉稳,招法变化不多,出手也并不太快,但每一剑都带着嘶然轻啸、剑风极
劲,去势如行云流水,极为自然,一望而知功夫极深。
四人之中,自然是毕倩倩的功力最弱了,但她使的一套“毒龙剑法”,出之龙宫秘笈,
是继承龙君的护身剑术。
她功力虽浅,这套剑法却变化诡异,十分精密,每一招剑出如毒龙乍现,收剑如神龙见
首不见尾,倏然隐没,使人有莫测虚实之感。
这一战,利剑啸空,寒光匝地,但见一片青白剑光,一道道的剑影,笼罩五四丈方圆,
剑风的激荡,人影迷离,好不惨烈!
激战了十余招之后,南煞戚建公奋起神威,连发数剑,把对方三人,逼得有如走马灯一
般。
南海“风雷剑法”,果然别走路径,每一剑都挟风雷之势,威力之大,前所未见。
东煞上官相在四方煞神之中,功力最强,剑术也最为沉稳,因此所遭受的威胁最轻。
西煞毕元拂剑同施,以快抢快,无奈戚建公棋高一着,十数招下来,就有些缚手缚脚了。
毕倩倩论功力,原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环,但她剑法精奥,手中又是一柄切金截铁的乙木
神剑。戚建公对它不无顾忌,因此她打得虽较难困,有时也居然确能把戚建公逼得后退不迭。
饶是如此,但就整个大势来说,南煞戚建公还是稳占了上风。
这就够人震惊了,东西二煞神联手攻敌,武林中能接得下的人,已寥寥可数,何况还加
一个毕倩倩,她手上又是一柄削铁如泥的乙木神剑,使的是龙君嫡传“毒龙剑法”。
戚建公独斗三人,居然还能略占上风,他武功之高,岂不骇人听闻?
卓玉祥、慕容贞手仗长剑,分站在天破大师和叶道长左右,他们奉了东煞上宫相之命,
替二人护法,因此并未出手,但四道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盯注着动手的四人。
此时眼看戚建公阔剑开阔,势如风雷,逼得上官相三人只是围着他像走马灯一般,在他
剑光外围,绕围疾走,也不禁相顾失色!
卓玉祥低声道:
“贞儿,你守着两位掌门人,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功。”
慕容贞道:“这老贼武功极高,大哥可得小心。”
卓玉祥还未答话,只是天破大师、叶道长二人同时长长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
慕容贞喜道:“大哥,二位掌门人醒过来了。”
天破大师双手合什,低声道:
“二位小施主且莫声张,南煞戚建公已得南海剑法神髓,不可大意轻敌,南海剑法别走
路径,再加几个人,也是一样,不如由老衲和叶道长出手,出其不意,或可一击奏功。”
叶道长点头道:“不错,昔年七大剑派高手围攻南海神龙,依然被其突围逃脱,南海神
龙当时使的就是‘风雷剑法’,唔,看来此人可能和南海神龙有关,老禅师之意,可是要贫
道”
天破大师不待他说完,低喧一声佛号,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