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皱起了眉,然后倏然起身,檀舟说不错,凤眠确是不得不警惕,他想坐山观虎斗,为了不被两虎伤及,自然要躲得远一些!凤眠倒是聪明!他前脚和白起结盟,后脚又串通九夷人,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元气大伤是哪个,他总归是不吃亏那一个!可若是此时插手,消息走漏,他必是要与白起反目,就算不与白起反目,本意上凤眠也并未正面与白起为敌,但白起可不是个糊涂人!
霁和微生,凤眠自然不得不防备警惕着,她想要见到他们,恐怕是难上加上,他想悄无声息地软禁他们,令他们安安心心留葛国当他们客人,至于孟青夏这儿,凤眠会有疏忽,看来倒是这微不足道奴隶和女人身份帮了他,凤眠看来,一个小小奴隶,年龄比檀舟还小上几岁,自然没什么好防备了
若不是檀舟好心派了侍女照料她,凤眠恐怕都将她给忘了呢
“檀舟”孟青夏反应虽然很冷静,但她心中慌乱和无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你顾念旧情若是这时候,我们任何人见了微生他们面,恐怕都会让凤眠有所察觉,葛国首领庭,自然处处都是葛国人眼线”
被孟青夏这么一说,檀舟也是恍然大悟,眼下唯一行动自由,遭到凤眠忽视,恐怕除了孟青夏,没有别人了檀舟面带迟疑,可孟青夏只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少女,她就算知道白起大人和九夷人会盟地方,可她行吗?一路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孟青夏自然知道檀舟想些什么,她只能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自然分寸我不会擅自冒险,我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白起。”
“我知道了。青夏,你一定要小心,走,我们现就走。”因为孟青夏坚定,反而给了檀舟勇气,她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孟青夏手,管她看起来似乎要打起勇气,但那微微颤抖、发出冷汗手心,仍是败露了檀舟此刻紧张心情。
她们才刚刚想要有所动作,孟青夏帐子外头便突然传来了嘈杂声音,那火把光芒渗透进了帐子里,外头光影晃动,混乱脚步声是朝这而来了
檀舟脸色刷地一下一白,就连孟青夏此刻,也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下一秒,那帐子一掀,帐外侍从和侍女也是盏盏紧紧,大气不敢喘一个:“凤,凤眠大人檀舟大人”
凤眠身上仍是着着大婚华袍,那张英俊风雅面容上,也难以掩饰这难得惊慌和急迫,待见到那火光映照下,因为惊颤而猛然回过头来,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檀舟时,凤眠那脸上表情才一缓,就连脚下步伐也变了,他若无其事地看了不知道想些什么孟青夏一眼,脚下一顿,然后微微一笑,将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檀舟给拉到了自己怀里,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哄着这个大婚之夜将他首领庭闹得人仰马翻小女人,那嘴角带笑,优雅又散漫:“檀舟,你是要将我急死才开心吗大婚之夜跑了妻子,我明日可就要成为全天下人笑柄了”
孟青夏心下一沉,而檀舟,也无措地回过头来看她
048 放火烧烧
见到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檀舟之时,风眠眼中敛去确是少见慌张和恼火,但随即通通都被失而复得欣喜所取代,檀舟因为凤眠和九夷人勾结,要陷白起于不义事,心里正恨着她,哪里肯给他好脸色看?再者,她本来都可以帮助孟青夏离开这里,把消息传递给白起,都是因为凤眠要找她,她才把风眠引到这里来,为此檀舟心里感到十分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白起,这种复杂情绪驱使下,檀舟竟然风眠这么多侍从而侍女哭了起来,对风眠是拳打脚踢:“你走开,走开!臭凤眠,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是天下第一奸邪小人!我不要嫁给你!”
嫁都嫁了,这时候才说不嫁
凤眠眸光微闪,却因为檀舟情绪正激动着,他若轻举妄动,一不小心就要伤了她,无奈之下,也只能任由她拳打脚踢着,直到檀舟自己闹得没有力气了,凤眠才轻叹了口气,用了些蛮力,把檀舟两只手都并到了她身后,然后单手顺势一捞,将她给扛上了肩头,檀舟一着急,只能用力蹬腿咒骂:“坏人,小人,你放我下来!你大胆!我要让父亲大人把你们葛国人通通抓起来,充当奴隶!”
檀舟说了这样过分话,对于她如今身份而言,显然是十分不合时宜,何况身后还有那么多他们部下,但凤眠却也不舍得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让她失了面子,他了解檀舟性子,她任性时候,他就得顺着她,否则事情一定会越弄越糟,这种情况下,这位风度翩翩风流潇洒葛国首领,竟然还能笑呵呵地说着甜言蜜语哄檀舟道:“檀舟,不要胡闹了,这可是我们大婚之夜,把你丈夫踢伤了,往后我们就难有子孙环膝了,不能像别女人那样享受乐趣还是你。”
檀舟打闹果然一顿,安静了下来,那脚也不敢乱踢了,她自然知道凤眠说是什么混帐话,脸色通红,可嘴里仍硬道:“谁,谁要和你子孙环膝!我才不要嫁给你!”
“你已经嫁了,这可真是个让人庆幸事实。”凤眠吁了一口气,悠哉悠哉地回道。
如今檀舟会和他闹得这样凶,聪明如凤眠,只须稍作联想,不可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自然,凤眠名声本就风流潇洒,醉心于风花雪月之事,身为首领,檀舟说了那样大逆不道话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哄着她,凤眠那些部下们,竟也无人生出半点诧异之心来。
孟青夏沉默地看着凤眠她这儿旁若无人地哄着檀舟,那面色自如,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凤眠心思之深,让孟青夏也不得不缓缓地叹了口气,若说唯一值得她稍许放心,恐怕就是檀舟了吧。
看凤眠态度,并不希望檀舟知道他和九夷人之事是正常,但与其说是出于政治考虑,倒不如说,他凤眠也怕檀舟和他闹别扭,冲动行事呢。凤眠待檀舟之心,或许是真,这也是白起一点也不担心把檀舟嫁给凤眠,将她留这里原因,凤眠这种人,聪明得紧,男女之情归男女之情,不会令他冲昏了头脑,他可以一面真心宠爱着檀舟,一面打中原夏联盟主意,只是这心,未免也太贪了些
檀舟闹来闹去,总归是闹不出凤眠手掌心,纵然檀舟顾念旧情,如今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孟青夏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心底表情,但心中却是一片灰暗,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出任何主意来,只能容它慢慢地沉了下去。
凤眠亦是深深地看了眼眼前这个差点被他忽视了白起宠姬,正是因为他一时大意,才差点酿出了大祸,被檀舟这么一闹,一时间他也暂时无暇处置这个小奴隶,对着她探究眸光,凤眠也只是嘴角一翘,若无其事地笑了:“风头正盛小宠姬,白起既然将你交给了我,你自然就是我葛国客人,今日之事让你看笑话了,这些日子,你只需安心我这玩一玩,我会命人好生照料你,不日等白起大人归来,才不会怪罪我对待客人招待不周。”
孟青夏亦是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檀舟责怪你只顾着自己喝酒玩乐,不管她,正生气着呢,若不是你来了,我正打算带着她跑得远远,让你再也找不着。”
这孩子气话让凤眠一笑,孟青夏年方十五,比檀舟还小几岁,看上去粉雕玉琢,简直就像个还没长大小孩子,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但凤眠如今模样,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也只是笑眯眯道:“幸亏我寻来及时,否则既弄丢了白起大人宠姬,还把自己妻子也弄丢了,真是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他们并没有谈论九夷人事,凤眠留下了几句客套话,就带着檀舟走了,凤眠一走,这帐子内外又再一次恢复了安静,孟青夏亦是恢复了沉默,维持着方才站那姿势,甚至连脚下都不曾动过一下,直到那帐外不动声色地多了几道守卫影子,孟青夏才默默地叹了口气,那脸上表情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因为酒劲尤,虽然意识清醒,但孟青夏还是头疼得很,此刻不由得脚下一阵踉跄,跌坐到了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从这里往外听,隐隐约约仍是能听到宴席上传来热闹声音,这样对比之下,她这里,反而显得异常寂静,也不知凤眠是否仍是低估了她,他毕竟没有怎么为难她,也是了,孟青夏这小身板,那仍带了些稚气少女面孔,任谁也不会太过忌惮一个小小女奴,就算凤眠真忌惮她,防备她,以凤眠行事谨慎性子,也不会这个节骨眼上做出真得罪白起事。
一旦白起归来,就算传有流言,他与九夷人串通一气,那也毕竟只是流言而以,凤眠有是法子将黑说成白,为此,凤眠还不至于要对夏联盟客人不利。
孟青夏抬头望了望帐外还是黑漆漆天,就算凤眠不会对她不利,可如今他到底还是开始防备她了,至少他已经开始像暗自派人盯着微生他们一样,变相将她也软禁了,唯一不同是,这一回微生可是明目张胆地打着“要替白起看好宠姬”名目,那帐子外四周都留下了看守侍从。
该怎么办她不能坐以待毙,可凤眠如此将她软禁,那么多双眼皮底下,她根本无法逃脱,就算一时得以逃脱,恐怕还未跑出这首领庭范畴,连一片沙丘都还没翻过,就要被追回来了!孟青夏从来没有像现这样痛恨自己无能,她要何时才能独当一面,才能真真正正地和白起并肩作战她被白起宠坏了,真真正正是宠坏了,这个人吃人野蛮社会,她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孟青夏急于向白起通风报信,告诉白起凤眠不可信,并且告诉他,伯益恐怕也是和九夷部落勾结一起了!可她要如何离开,她如今根本是寸步难行,即便要见到微生他们,也是难上加难
那帐子里火盆已经有要偃旗息鼓架势了,孟青夏就那样僵坐那待得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要给它们填一些油木,那火光忽明忽暗,连带着,也让她半身笼罩了阴影里,半身那火光辉下时隐时现
火
孟青夏黑眸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她猛然地抬起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娇小身形自地上站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火光明暗缘故,好像那娇小身影,也突然变得高大了不少一般。
孟青夏走向了那仍跳窜着火焰火盆,这原本就是留帐内照明东西,即便是一个帐子里,就有好几个,孟青夏就那火盆前,停住了脚步,她漆黑得如同珍珠一般眸子里,倒映着那火焰,那火苗,就好像是她眼睛底下燃烧一般,那帐白皙小脸,也不知因为这火光,还是因为那还未消散酒气而微醺,她唇儿抿成了紧紧一条线,那身形僵硬,虽然是入春,可夜里仍是寒得很,孟青夏额头,却是微微渗出了一层薄汗来
终于,她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眼睛,等到再睁开时,眼底已然毫无丝毫犹豫之色,取而代之,只有那如星子闪耀坚毅和果决
是夜,葛国任首领凤眠大婚之夜,葛国首领庭以东方面,莫名地染起了一阵火势,因为那帐篷一座座挨得并不算远,又有夜风作势,那大火,竟然接连蔓延向了四周帐篷来,整个首领庭顿时一片混乱了起来,就连那些看守帐外侍从们,都不是很明白,这好端端,为什么会突然燃起火势来,因为一时大意,等到有所警觉时,竟然已经是酿成大祸。
一时间救火人都忙成了一团,湖泊离得这里有些距离,来来回回取来水竟然对这火势毫无作用,守卫们只能以兵器扑火,这火势原本就并不算可怕,但今夜正是首领大人喜事,宴席未散,这首领庭就突然发生了这样混乱事情来,一时间人心慌张,伴随着这火势,还有女人小孩尖叫声,醉醺醺汉子们急忙往这里跑来声音,有些糊涂年轻人,醉得脑子尚未清醒,竟然还抱了酒来扑火,越帮越忙,一场小小火势,一时间竟然将葛国首领庭闹了个人仰马翻。
此刻凤眠正婚帐内哄着仍是和他闹着脾气檀舟,忽有部下来报,说是先前白起大人帐子所方向走了水,一时间场面混乱,那原本轻而易举就能扑灭火势,竟然越发大了起来。
草原,秋季时候,这样走水情况是时有发生,即便真烧了几座帐篷,将这周遭草原烧出一大块灰来,等到天亮时候,它自己也会熄了,但凤眠此刻脸色却难看得很,他倏然站了起来,甚至连披风都来不及披上,便脚步匆忙地往外走去,这个一向风度翩翩,风雅无双英俊男子,竟然出人意料地,第一次低低地叹了句:“该死!”
这火势起得自然是该死!谁能相信,入春这样时节,能烧起这样大火?那个小奴隶真是不要命了!她倒是聪明得让风眠惊了个措手不及,他现担心,倒不是是否真让那个小奴隶给跑了,糟糕是,万一那不知天高地厚女人没跑出去,把自己烧出个好歹,他回头可不好向白起交待。
虽然只是个小小女奴
不仅是凤眠脸色难看,就连听到这个消息檀舟也是脸色刷地一下煞白,她当然想得到那是青夏主意,青夏真是聪明得紧,她现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词来形容自己此刻心中对孟青夏佩服之心!可是可是青夏这样未免也太冒险了吧!这其中危险性可想而知,就连天塌下来都依旧谈笑风生凤眠都不得不丢下她匆匆赶去处理此事了,檀舟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可是现她心里虽然担心孟青夏,但她不应该给青夏添乱,她应该,应该对了,她应该趁乱,去找父亲大人他们才对!
凤眠能像现这样无瑕顾及她机会可不多!
有了凤眠亲自坐镇,那火势被扑灭事情自然也顺利了许多,眼见着那火渐渐地偃旗息鼓了,凤眠这才让人入帐去找那个胆大包天女人,但搜索过这黑漆漆废墟凤眠部下们,皆是面色古怪地前来向凤眠禀报:“凤眠大人里面,没有人连个尸体都没有”
尸体都没有,足以可见,该是让人给跑了
原本以为这样消息一定会迎来凤眠大人降罪,但不料,听到这个糟糕消息之后,凤眠竟然反而微微地松开了拧一起眉宇,然后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眼前这些因为那个小女人而狼藉一片可怜场景:“既然没有烧死人,大家都散了吧”
“可是”凤眠部下有些为难,将白起大人宠姬给弄丢了,这可不好向白起大人交待吧
“比起白起宠姬”凤眠眯了眯眼睛,然后一脸头疼地摇了摇头,他现恐怕该操心自己妻子是否也趁乱丢了吧?
凤眠态度让他部下疑惑,毕竟那个女奴跑了,一不小心,可是会坏了凤眠大人事呢,但凤眠却始终看上去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一般,丢下了几句无关痛痒话便走了,让人费解
这一把火,烧得葛国首领庭乱了套,亏得那个小奴隶想得出来
首领庭火势已经渐渐要熄灭了,那逃窜牛羊也都趁乱跑了出去,冰冷湖泊入了夜之后,显得格外冰凉,就连那泛着水汽,都带着寒意,这里离得葛国首领庭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远远,还能看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火光,这夜色迷蒙之中,孟青夏却是踉跄着脚步,跌跌撞撞地行至了湖泊旁,方才体力不支,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着了地,她低喘着气,整颗心都揪到了一起,好几次想要再站起来,那手脚无力,竟是又生生地跌了回来
疼,真疼。
此刻孟青夏面颊都带了黑污,长发凌乱,背后是火辣辣地疼,就连每一下呼吸,都好像将一团火给带进了呼吸道一般,孟青夏直到此刻,才发觉自己整个背部恐怕都要被那热浪给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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