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孟青夏一点也不意白起是不是要亲自陪同她召见族人,她已经够意外了,白起这样人,竟然会这种小事上都替她想得面面俱到,其实以如今形势,没落有男氏连联盟长老院中占据一个席位资格都没有,白起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召见他们,还让人将他们请到了禹康来,与其说白起这么做,是极可能地顾全有男氏颜面,倒不如说,他是照顾她那些贵族妇人们那里颜面。
男人们有男人们商谈议事场合,女人们也有女人们聚一起嚼舌根场合,就连贵族里女人们也不例外,今时不同往日,孟青夏身份摆那,即便她不怎么愿意,但还是免不了要和那些贵族女眷们打交道。
进入了那座偏殿,孟青夏尚未站稳,一道强劲冲力便朝她而来,那是一个还不到孟青夏肩膀高小少年,身穿着华丽服饰,一见到孟青夏,便一头栽进了她怀里,抱着她腰,顾不得身为首领形象了,眼眶一红,当即就哭了出来:“父亲大人说,只有你可以保护我和我族人了,因为我们是这世上唯一拥有共同血脉人!”
若不是身后有人搀扶了孟青夏一把,她险些就要摔倒了,这突如其来冲击让她也有些意外,来人是赫嘉,她也曾见过这个孩子,甚至于,第一次见面时,那场景并不怎么愉,谁又能料想得到呢,第一次见到她,还差点要拿刀杀死她小少年,如今却像个可怜,依赖她无助孩子一般紧紧抱着她。
“青夏大人”
不仅是那些跟随赫嘉身边侍从们因为赫嘉这突如其来无礼举动而慌了神,就连那些陪同孟青夏一同进来侍女们都微微变了脸色,天哪,有男氏人未免也太无礼了些,那该死小子差点冲撞了青夏大人,要让青夏大人受伤了!
赫嘉警惕地抬起头来,这个面容和神韵之上分明和孟青夏有几分相似粉雕玉琢男孩,此刻那黑眸明亮又晶莹,还闪动着泪花,任谁见了都要心软,他看起来,哪里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飞扬跋扈?孟青夏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个孩子胆小得很,因为父亲病弱,整个氏族衰弱,以及小小年纪就要坐上首领之位,他害怕极了,对未来一切都充满了恐惧,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表现出自己弱小来,总是用那骄横和跋扈纨绔模样来为自己壮胆,以为那样就会别人看来是强大,不能招惹。
赫嘉对孟青夏也是又爱又恨,因为她一出现,就让他所有人面前丢了脸,让别人知道他胆小模样,还把他信赖昆白给处死了,可是他就是讨厌不起来她,父亲大人也说了,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还会念血脉相系份上,像父亲大人一样容忍他亲人。
孟青夏原本以为,此刻明显感受到自己遭到轻蔑对待赫嘉,应该会像个炸了毛小猫一样,用勇敢一面捍卫自己颜面才是,但让孟青夏没有想到是,此刻这个小小少年却只是她怀里,抬起脑袋,像只可怜小狗一样摇着尾巴看着她,如果,他有尾巴话
孟青夏并不是很习惯,这孩子像只可怜兮兮小狗一样用依赖眼神看着她,轻叹了口气,孟青夏摇了摇头,阻止了那些要上起前将那小子呵斥开侍女,她微微凝了凝眉,似乎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哄一个如此亲昵地扒自己身上孩子
“你”说到这,孟青夏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或许她应该承认,就如赫嘉所言,至少是名义上,她和他父亲,还算得上是手足亲族,就是以身体里所流血脉而言,她与眼前这个孩子也确有着不解之缘,孟青夏不动声色地将赫嘉紧紧抱着自己腰间手松了开来,微笑道:“赫嘉,许久不见,你长高了,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赫嘉也微微愣了愣,然后吸了吸自己鼻子,轻咳了两声,照着自己想好要说话一本正经地说道:“姑母大人,我还以为您会记仇,上次是赫嘉不懂事,冲撞了您,父亲大人后来可是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能再一次见到您,实是太好了。”
孟青夏也笑了笑,吩咐侍女奉上了些瓜果和食物,因为赫嘉一早就来到王城,尚未用过膳,她甚至还亲自陪着赫嘉又用了一顿午膳,与他寒暄道:“你父亲近来可好?说起来,我与兄长大人那些过节,也仿佛是上辈子事了,平心而论,你父亲是一个让人敬佩人。”
孟青夏所言不假,平心而论,容成确是一个很有才能人,他从战争中挽救了无数族人性命,牺牲自己手足和庇护多有男氏子民比起来,实是太微不足道了,就如同,他曾经如此卑微地伯益面前受到屈辱一般,容成并不乎自己背负了多少骂名和屈辱,至少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危难之际,保住一整个氏族族人免于灾难和死亡英雄。
“父亲大人他”说到这里,赫嘉眼眶忽然一红,那张俊秀小脸也立即垮了下来,扁起了嘴,情绪立即从见到孟青夏欢喜中低落了下来。
孟青夏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赫嘉身后那些侍从们,只见他们模样看起来也是一副欲言又止样子,孟青夏心中略微一沉,大概是也能想到什么不好事情,毕竟,上一次她见到容成时候,容成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就连他自己也坦诚,屈辱地丧命床榻上,是他宿命。
“兄长大人他,可是已经不人世了?”顿了顿,孟青夏想要可能地将这件事情云淡风轻地揭过去,但看赫嘉那伤心模样,孟青夏还是心下一软,就连说话声音都温柔了不少:“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事,管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也不怎么好受,但我想,你父亲应该和我此时心情一样,都希望身为有男氏任首领赫嘉你,能够像个男子汉一样,完成你父亲没能完成使命。要知道,你父亲还世时,一向是个心力为了族人做打算领袖。”
“可他们都说,父亲大人是向敌人屈辱地低下头颅,卑躬屈膝,苟延残喘,才勉力保住了整个氏族。而且,我们以前是很强大,可是现我们连长老院里拥有一个席位资格都没有。”也赫嘉会这么说了,如今有男氏是彻底地边缘化了,如此弱小一个氏族,决定联盟大事问题上,又怎么会有他们说话份呢?
孟青夏沉默了半晌,才静静地说道:“白起一向是个重视臣子才能人,你若想让别人再也不能看低了你自己,唯一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况且你父亲他只是时运不济罢了,要知道,以他才能,既然连别人所不能做到事情,都能隐忍地承受,有什么是他做不到呢?”
就这一点而言,就连白起也曾经说过,容成是个值得他赏识人。
赫嘉听罢了孟青夏话,那漆黑眼眸竟是一亮,怔了许久,然后那闪亮光芒便越发坚毅了起来:“那么您呢,您相信我会变得强大起来吗?”
孟青夏笑了笑:“总会有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勇敢且坚韧。这一点,或许我还未必有资格能够与你相比,倒是你身上,我看到了从前我这可没有勇敢,赫嘉,你将来,大概会比你父亲,还要卓越。等你真正强大了,还怕是不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认可吗?”
赫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破涕为笑了:“待我长大成人一天,定会如您所说,成为一个勇敢而强大男子汉,让别人不敢再小瞧了我,我也要强大到,能够成为守护您亲族,父亲大人逝世前,曾说过,他唯一遗憾,就是因为不够强大,所以只能通过牺牲手足至亲,牺牲自己方式,才能保住需要他守护东西。我不愿意牺牲,我既要守护大人您,也要守护我族人。”
孟青夏微愣,这孩童诚挚而无丝毫虚假话语,确会让人格外容易动容一些,孟青夏微微弯起了嘴角,别人听起来,或许赫嘉所说话,简直属于小孩子才会说天方夜谭,谁会相信,如今这个弱小有男氏,连能不能安然度过一个漫长冬季还是问题呢,它哪里还有再一次强大起来机会,但比起这份大言不惭来,孟青夏却是珍视赫嘉这份单纯而又依赖守护之心,她没有打击赫嘉自信,只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如此,我开始有些期待,长大成人赫嘉成为能够守护我大英雄那一天呢?”
“守护你大英雄?”噙了几分戏谑和调笑话语身后响起,孟青夏愣了愣,回过头来,便见到正从外而入白起高高扬着嘴角,那俊脸故意带了几分玩味意味。
孟青夏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神色,白起不是说了,他有突发要事需要处理,所以不能陪她接见客人吗?这时候,怎么会来这了
不等孟青夏做出反应来,白起就已经大手一捞,将孟青夏给带到了他面前,一把将她拉近了他,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捏住了她下巴,似笑非笑道:“我以为,守护你大英雄,只需我一个就够了,你觉得呢?”
孟青夏小脸霎时间一红,别说是那些偷偷掩着嘴笑侍女们了,就连年纪不大赫嘉此刻都因为眼前场景而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孟青夏挣了挣,压低了声音抗议道:“白起,别这样,他们都看见了你,你怎么来了”
而且,赫嘉还是个小孩子
“我若不来,又怎么知道,比起我来,你希望一个还没长大孩子将来能够守护你平安?”白起微微挑眉,看那模样,也不知道是故意捉弄孟青夏,还是真和一个还没长大小孩子争风吃醋。
孟青夏愣了愣,无语了,涨红着脸:“白起,你,你胡说些什么”
021 火把节日
赫嘉也看呆了,那张小小少年稚嫩面颊红扑扑,小脸之上还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见到了白起大人?
那个传闻中,像天神一样无所不能男人那个只有那些地位足够尊贵幸运儿才有资格见到白起大人此时此刻,真就站他面前?
小小赫嘉心目中,无所不能白起大人,或许应该和寻常人长得不一样,他该有三头六臂,或者像一座山那么高,否则,否则他怎么可以,这各大氏族互相残杀和战事频发杀伐乱世,以拥有神力一般手段平定了这些野心勃勃战乱,如今强大夏联盟,俨然就是一个占据着广袤中原疆土帝国!
此时白起一手揽着孟青夏腰,将她捉弄得那张小脸都要烫出毛病来时候,白起方才将目光扫向了正呆呆地看向他二人而说不出话来赫嘉,白起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为此对待远道而来有男氏小首领赫嘉也格外仁慈和慷慨“你就是容成子嗣?哦是叫赫嘉如今一看,确有几分你父亲影子,远道而来,想必一路上也经历了不少辛苦事。”
赫嘉愣了愣,然后竟然像个女孩一般涨红了脸,紧张得支支吾吾了起来:“白,白起大人您,您知道我父亲?还知道我名字?!”
小小少年诚挚而又稚嫩面庞上,毫不掩饰地闪过一抹雀跃和激动不已神采,就连那双和孟青夏颇有几分相似黑色眼珠子,都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稚气未脱小首领眼睛里,任谁都可以看出他对白起崇拜。
管有男氏没落,与当年还只是一个臣子白起和有扈氏他们联盟入侵多少有些关系,但这里人,本来就只对力量和实力充满了崇拜和敬畏,尤其那个人还是白起。
中原各大氏族皆向白起臣服,结成稳固而强大氏族联盟之后,像有男氏这样边缘化小氏族,既没有雄厚物资和财产,也没有强大兵力和实力,但他们能够得以安身立命,也全是仰仗了白起大人所统治下强大夏庇护
像赫嘉这样纯粹又充满崇拜与敬畏神采,白起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赫嘉身上,白起甚至看到了当年他还只是父亲大人之下臣子时候,亲自选拔出来年轻人阿修和阿观影子。
而如今,那两个兄弟早已经成为出色将领,白起甚至已经将两只不错军队都交给他们来统率和训练了,想必不出几年,赫嘉也总会成长为一个像阿修和阿观他们一样才能卓越部下才对。
白起这样莫测而又危险强大君主面前,赫嘉局促得将来之前演练得很好该行礼仪都给忘了,白起勾了勾嘴角,并没有意赫嘉无礼,即便是看孟青夏面子上,他也总不会为难一个口口声声说着长大以后要保护她小少年:“你名字,我自然是知道,你还只是襁褓婴儿那么大时候,你父亲就曾经带着你到我这里来,请我为你赐一个名字。”
赫嘉小脸上写满了惊奇,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样荣幸,赫嘉眼眶都红了,几乎就要哭出来,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男子汉,若像个女人一样没出息,只怕要让白起大人轻视了,赫嘉努力吸了吸鼻子,然后咧开嘴笑了:“我都还不知道,原来我名字,是白起大人您赐予。”
别说是赫嘉了,就连孟青夏也是纳闷,赫嘉名字还是白起所赐?
孟青夏挑了挑眉,心中也不禁犯嘀咕,白起小孩子面前,温和得俨然就是一个值得人尊敬和信赖长辈,他平时可不是这么儒雅温和,风度翩翩
她几乎想像不出来,白起还会那样慷慨地为容成子嗣赐名呢
似乎是知道孟青夏心中嘀咕些什么,白起不禁似笑非笑地轻轻勾起了嘴角,但他也并没有这一件事上多做解释打算,只是揽着孟青夏腰间手微微用力,周到地吩咐了一句“难得远道而来,这几日,便是这附近辛氏部落一年之中是热闹火把节,不如留下来凑凑热闹再回去吧,如果运气好话,今天还能赶得上看到他们将带回来火种点燃瞬间”便要带着孟青夏走了。
自然,容成会这么恳求他,也是有目,白起本就器重容成才能,若不是天不从人愿或许他还会重用容成一番,至于赐名事想必容成也是做好了打算,希望日后白起能够看这一点份上,至少庇佑赫嘉一个周全。
孟青夏挣扎了几下,直到离开这偏殿了,才白起身边压低了声音埋怨道:“白起,怎么就这么丢下客人了而且,天色还早呢”
天色确实还早,不过白起却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敷衍道:“我既留了那孩子这里多待一阵子,火把节结束之前,你还有是机会与你‘族人’叙旧。至于就这么丢下客人了”白起略微沉思了一下,那话里意思好像还有别什么深刻含义似:“那孩子也不是唯一一个遭受到这样待遇人。”
孟青夏一时没听明白,注意力却全都白起先前说“火把节”事情上了,这才追问了句:“看样子,火把节应该是很热闹节日?”
见孟青夏只对火把节这一件事上心,白起笑了笑,看来这个小女人还对绛来见他事一无所知呢,亏得他还因为担心这王城里有什么风言风语传进了她耳朵里,指不定这丫头还要生多少闷气呢,这才不合规矩地将尊贵“客人”九夷女巫都给晾那了,不想这小女人好像根本不怎么关心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把要陪她召见从有男氏来客人事情都给推到了一边。
“白起?”孟青夏神情疑惑,她白起身边也有很多年了,可没听说过有火把节这样节日呢。
“每年夏秋时分,距离这里不远辛氏部落便会格外重视即将到来火把节,过去连年战乱,辛氏部落人丁单薄,男人们几乎都不得不上了战场,整个部落里便只剩下女人和老人小孩,火把节也意味着将火种引入辛氏象征,那是向火神祈祷,庇佑他们人丁兴旺,年年都能有大批孩子降生节日。”
“可我们今天,真能赶上他们将带回来火种点燃瞬间吗?”孟青夏心中困惑:“我先前可没听你说过,要去辛氏参观他们火把节事情,否则我今天”
否则她今天也不会答应让那些侍女将她折腾成现这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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