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墓室里,刺穿手脚嵌在陪葬的法阵所在的眼,但他们不会立即死去,没有留下任何事物的墓室,他们会因为饥饿和寒冷,渐渐地,干净地,安静地在这里死去,成为真正的陪葬品
古老的制度,总是如此野蛮而又残酷的
可意外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些尚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的孩子们,到了此时此刻,不可能还愚蠢到不知道自己是作为什么而存在的,突然有孩子惊恐地哭叫了出来,发疯了一般想要往外逃,大呼着:“他们骗我!父亲大人骗我!我不想死!”
有人起了这个头,原本有序的仪式也忽然变得混乱了起来,女孩们怕得发抖,却没有男孩那样的勇气想要从守卫手中冲出去,逃离这鬼地方,她们嘤嘤哭泣了起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恳求着那个英俊伟大,被她们视为神的君主:“白起大人,求求您,我们不想死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是被带到这里陪葬的求求您”
“我要离开这里!让我走!啊!”被死亡的恐惧刺激得想要疯狂反抗的孩子们开始不断地想要往外逃跑,和守卫发生了冲突,更有甚者,还没跑出那墓室,就被人架住了脖子,吓得只能跪地恸哭
场面,混乱成了一片,这些孩子们的恸哭和哀求,却不能引起那冷峻而又淡漠的统治者的半分怜悯与同情,相反地,这样的混乱,只会惊扰了那冰棺中沉睡的人儿,白起眉间蓦然一拧,冰冷的蓝眸深处,也分明闪过了一道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和不悦
沉睡的亡灵,请听召唤,顺着指引,冥神慷慨,庇护亡灵,忘却痛苦,归来,留下
突然一股寒气袭来,孟青夏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一片,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地的感觉,那陌生的语言,她听不懂,可又好像听懂了一般
亡灵?是她吗?她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怎么这样吵,白起呢她这是在哪?
“青夏姐?青夏姐?”
青夏姐这是,在叫她?
眼前好像忽然能看清东西了,孟青夏迷迷糊糊地顺着那叫唤的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自己的嘴里,也极其自然地问出了声:“怎么了,小何?”
小何?
话落,孟青夏才好像惊觉了什么,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可怕的念头,眼前正焦急地看着她的小何,正是跟随她参与考古挖掘工作多年的助手,而她自己孟青夏的脸色古怪得很,一会苍白,一会又是变化万千,她低头看向自己,那一身正是自己的工作装,而此刻,她的手里,甚至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工具,面前是发掘了一半的被掩埋的石盘
这里是那座分明应该在她挖掘工作时就崩塌了的,然后将她带到了那个古老的史前历史中的墓葬群她怎么会在这里?孟青夏慌忙地问出了声:“白起呢?白起在哪?”
“白起?”这会换小何一脸茫然了,但马上,小何又急切地与孟青夏说道:“青夏姐,咱们快出去,刚刚接到信号,这里不安全,可能要坍塌了!”
话才说着,脚底下似乎就真的那么颤动了几下,刷刷刷,泥土便纷纷掉落了下来。
“青夏姐,你快跟上啊!”小何手忙脚乱地扛了工具走在前面,还边不忘回头催促仍站在原地发呆的孟青夏。
这是怎么了颤动越来越剧烈了,小何都走远了一段距离了,回过头催她,但孟青夏仍是一脸茫然地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挪不开脚,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那记载了白起丰功伟业的壁画
孟青夏的目光仍然紧紧盯着那石画,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魔力吸引了一般,就连脑袋都越发混沌了起来,那石画上的男人,好像会睁开眼睛,正看向她,目光温柔,蛊惑,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像一道红光一样笼罩向了她
是白起是白起的那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呢现在的她,才是在做梦吧?
她记得的,最后的印象,是看到了石画上,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可孟青夏此刻看着那画里的白起,却莫名地,只有无尽地悲伤,就连看着白起那样温柔的眸光,她竟都觉得揪心
“青夏姐,快啊!”
她记得的,记得的那里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刻骨铭心的记忆地动山摇越来越厉害了只要她肯迈动脚,从这里走出去,一切便会恢复如常,她还是她,那个考古界的新锐孟青夏,老爷子怕是正在家中等着她回去禀报细节,因为老爷子对这次的发现也很在意可那与白起有关的一切,真的是梦吗,如果是梦,怎么会那样的真实,就连那痛,也真实得让她揪心
那里,小何在催促着,可这里,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刻骨铭心,真实的记忆,不是梦
027 青夏归来
“青夏姐!青夏姐!你在干什么啊,危险!”
小何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由清晰,慢慢变得模糊,空洞,甚至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孟青夏怔怔地望着那石壁上正在接受万人膜拜的男人的模样,恍惚间,那历经岁月风蚀,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雕刻记载着那段古老历史的痕迹,也好像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起来,眼前发梦一般,浮现出了那活生生的,仿佛身临其境的一幕幕
白起最终还是做到了,他励精图治,南征北伐,在那没落的制度残留的废墟上,开创了新的制度,新的历史,他是那样至高无上,手握大权,所有人都在向他俯首称臣,叩首膜拜,将他当作神明一般畏惧,敬仰着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正在接受万人膜拜的男人,缓缓地,向她所在的方向转过了头来,他正看向她,突然清晰的蓝色瞳仁像是漩涡一样带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那眸光温柔,深邃,深情,又充满了蛊惑,他朝她伸出了手来,启齿的唇型在说着什么,孟青夏听不到,只觉得耳边一片嗡嗡作响,就连小何那带了惊恐的唤着她的名字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了,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孟青夏像是被孤立了出来她已经不知道,何处是真实的,何处是梦境,自己又在哪
“白起”默默地呢喃着这两个刻入了骨髓的字眼,她像是只能借此提醒着自己,这个名字,对自己而言代表了什么,如此刻骨铭心,一切都记忆得那样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梦
“青夏,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只属于我的”
孟青夏心中蓦然一动,石土簌簌簌地往下掉落,脚下已经越来越站不稳了,地动山摇,是要崩塌了终于,孟青夏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亦是着魔了一般,缓缓地向上勾勒起了那清浅却又如同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的释怀的弧度,任凭那土崩瓦解,地动山摇,就这样吧
她逃不开了,那贪婪的**在她的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终究还是更期望着,那十年的岁月,十年的寒冬酷暑,那朝朝夕夕,一幕幕,一刻刻,都是真实的,她贪恋着白起怀里的温度,她贪恋着他给她编织的那个美梦
没有预感中的疼痛的感觉袭来那滚落的石块和砸断的残垣断壁,小何的声音和那地动山摇的激烈感,一切都好像突然消失了,孟青夏没敢睁开眼睛,只觉得一切突然又变得虚无和飘渺了起来,黑暗笼罩着她,就连身体也变得轻飘飘了起来,刚才的那一切,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呵,是梦么,果然是梦么,那么只要她醒来,睁开了眼睛,是否就能见到白起,就能见到莲
孟青夏的心中才刚刚这样的念头,一股刺骨的寒意便突然在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肤刺痛,放大这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得就像是真实的一切
冷,真冷啊血液也似乎被冻得凝固了,寒气一阵一阵地钻进了心窝里,呜呜咽咽,失聪的感官也忽然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迷迷糊糊之中,孟青夏似乎听到了耳边那吟唱的安魂词,哭闹,求饶,哀恸是了,还有那越来越吵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可怖极了也吵极了。
白起怎的会这样冷真的,好冷啊她像是被人放进了寒冰里,要把她冻得僵硬了
所有的知觉慢慢地回到了身体里,就连原本那轻飘飘的身体,孟青夏都忽然感觉变得沉重了起来,那宁静睡着的长长的睫毛也随着身体主人慢慢复苏的意识而轻轻地有了颤动,孟青夏地眉头也因为那森森刺骨的寒意而微微地拧起,良久,她似乎才又适应了一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这是,在哪
孟青夏的神情尚有些茫然,像是蒙了一层雾气一般,耳边的一切也越来越清晰了,孟青夏怔怔地垂下了眼帘,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那换上的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华袍
这是,什么时候换上的,她竟是没有一点印象腹部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因为这里的寒气逼人,孟青夏几乎连那伤口上该有的痛苦都变得迟钝了不少,她就像在每一个刚刚睡醒的清晨,神情迷茫,慢慢地,用尽了力气,却仍有些吃力地撑着自己的手,试图让自己坐起身来
她看到了白起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孟青夏只觉得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那修长而又高大的身影,她甚至连白起的模样都看不清,可她就是知道,他就是白起,孟青夏不明白自己是在哪,也不知道,白起为何要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的方向,她甚至不知道,这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仪式,而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她的这番动作,似乎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她努力地想要看清白起脸上的神情,但视野仍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道高大冰冷得令人揪心的身影蓦然一震,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他阔步而又急切地向她所在的方向过来了这样的焦急,这样的不能抑制的情绪,莫名地,让孟青夏感到一阵心安
是真实的,她的白起,就在她的面前,她好想告诉白起啊,告诉他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荒唐的梦,那个梦,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只要稍有不慎,做了另外一个决定,或许现在她就再也见不到他呢那梦境真实得让她都分不清现实和虚无了,岂不荒唐?
“白起”孟青夏想要开口唤白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喉咙干涩得,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一般,身体太过虚弱了,她尚未完全清醒了意识,一阵晕眩的感觉便已经冲上了脑仁,孟青夏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身子无力,便又那么脱了力,摇摇晃晃,再也撑不住,像下滑落了
恍然如梦,那道疾步向她而来的身影就在那一刻来到了她的面前,孟青夏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她直想好好地睡一觉,那滑落的身体似乎也在这一刻及时地让那略带了寒气的怀抱给接住了,那样的沉稳有力,是白起的气息
孟青夏能够死里逃生,即便是微生,至今竟也摸不透其中的变数是因何而成。但终究,这仍是一件好事,天神的垂悯,将他们的青夏大人送回了夏族,也即将会为伟大的夏族,带来幸运和强盛
因为莲的诞生,孟青夏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她能活下来,便已经是奇迹,等到她能够称得上身体恢复得大好的时候,竟已经是开春的时间了
她从来不知道,冬季竟然也可以这样短暂的也确实,那漫长的冬季,对于一个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的人而言,的确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唯一让孟青夏心中有愧,甚至称得上郁闷的是,因为她长时间地身体虚弱,以至于那不足月便诞生的小小的莲的面,孟青夏都难以轻易见到,更别说能够亲自哺乳他了
虽然白起总是告诉他,莲的身体状况可比她要好得多了,况且照顾莲的,成天围着莲转的侍奉的人可不少,但毕竟没有哪个做母亲的,在这种时候,会不希望那孩子能够时时刻刻地粘在自己身边。
为此,孟青夏可是颇有怨言,尽管白起为了哄自己的小娇妻,已经宽宏大量地特意允许了侍奉莲的乳娘在每日孟青夏进过午膳之后,都会将那小家伙抱来与孟青夏待上一阵子,但仅仅是这样的宽容,怕是还不足以得到自己那小娇妻的谅解。
白起会这般做,实在也是良苦用心,且不说孟青夏的身子虚弱,好不容易到了开春的时节,天气回暖了,孟青夏的身子才稍好了些,偏那小家伙却是淘得很,尽管他将他的母亲折腾成这样,但那家伙自己却有精力得很,尤其是那小胳膊小腿,有的是力气,每日号啕大哭的时候,总也不能安分,也唯有到了午后乳娘给他喂饱了奶,到了困顿要睡午觉的时候,他才会稍稍地安分一些
否则若是让他在孟青夏身边待太长时间,只怕要更折腾人才是
莲为君子,白起大概也希望他是个睿智谦恭的男子汉,却不想这小家伙,倒像个静不下来的如今他已比出生时长大了不少,纷纷嫩嫩地,模样的确是讨人喜欢得很,尤其是那一双漂亮的蓝色眸子竟是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他似乎也极其会看人眼色,天不怕地不怕,哭闹起来的时候,任谁也哄不住,孟青夏有时候也会头疼,唯独白起在的时候这小家伙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安静得过分,为此,孟青夏却又是心疼不已,埋怨着白起这做父亲的,未免也太过严厉了一些,令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知道畏惧。
对于自己那小娇妻的埋怨,白起也只能是哭笑不得,“警告”了一句:“你这般骄纵他这小子只怕要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
028 冤家父子
眼见着莲将要从午睡中醒来,待他醒来后,必又是要哭闹,在白起的示意下,侍奉莲的乳娘早早就来接人了,孟青夏那模样,一看便有些不舍,白起便只能安慰她:“待晚些时候,这小子睡了,再让他在你身边多待些时候便是了。”
孟青夏自己也是无奈得很,想要阻止乳娘将尚在襁褓里乖巧地吮着手指呼呼大睡的莲抱走,不料她这念头才刚刚起来,整个人就已经一轻,被白起打横给抱了起来,蒙青夏时又羞又恼,埋着头,却又不敢太大声说话,吵醒了莲,便只能委屈道:“白起她们都看着呢,放我下来”
孟青夏的确是心疼莲,哪有做父亲的,嫌孩子吵,就不让他待在父亲与母亲身边的?况且哪个孩子年幼的时候,不是睡醒了肚子饿了冷了热了都只能哇哇大哭地?
此刻的孟青夏,因为才从午睡中醒来,身上也只着了一件就寝的单衣,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孟青夏的身子娇弱,整个寝殿里的炉火是烧得暖烘烘的,她才刚刚从午睡中醒来不久,那白皙细嫩的肌肤正微微泛着健康的红晕与光泽,披散的墨发又长长了不少,如丝如绸,滑落下来,更是与那肌肤的白皙相衬,此情此景,当真是比这春色还要美不胜收。
也不知是不是为人母亲的缘故,孟青夏虽然因为身体娇弱不能哺乳刚刚出生的小小的莲,但她的身上,也总是带了从莲那儿沾染来的淡淡的**味,此刻白起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得这小女人轻盈得像一片云多,香香软软,再加之这小女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又多么的惑人,因为不满白起将她给拦了回来横抱而起,孟青夏正不安分地轻轻挣扎着
“青夏”白起的声音暗哑,低沉磁性得忽然带了些挠人心肺的慵懒和性感孟青夏怔了怔,整个人简直是突然间动也不敢乱动了,只因白起那一声低沉的呢喃,分明是带了隐忍和情意的孟青夏闻声,便已是面红耳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