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野猫罢了。
孟青夏只觉得心中一凉,下一秒,她手中牛角尖甚至都还没碰到白起一分一毫,整个手腕就已经落了白起手中,孟青夏惊恐地抬起了头,却见到白起唇角,是再冷酷不过不屑,咔嚓一声,他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她手,准确无比地令孟青夏感到整个手臂一麻,手中“凶器”也就这么无力地脱了手
“不知死活。”白起冷哼了声,唯有那死到临头女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只顾着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双漆黑眼睛瞪得大大,好似还极为委屈?
刺杀人,反倒开始委屈了。
“白起大人”湛神色有些古怪,可看这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连湛都摸不清白起意思了,别提那些大气不敢喘一个部下们了。
从来还没有人这样冒犯了白起大人之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这个女人落了白起大人手里,可白起大人刚才竟只是卸了她手里“凶器”而已,就连半分损伤也没有降临到她身上,要知道,白起大人,从来不是个温柔人,不是个仁慈人要换作平时,这个女人恐怕早就死了
白起淡淡看了湛一眼,忽然一把扣住孟青夏腰,像拎一只猫一样,轻松地把她面朝下横着捞了起来,用手捞他腰间:“夜深了,大家歇息吧,天亮还需赶路。”
说罢,白起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带着孟青夏便往回走,留下好半天缓不过神湛等人久久没做出反应来,比起孟青夏,他们好像受到惊吓大。
莫非白起大人真看上了那个不怎么听话奴隶?
已经吓坏了孟青夏这下总算回过了神来,她毫无尊严地被白起拎着走,面朝下,简直要脑充血了,连日来委屈和恼怒让孟青夏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挣扎怒骂了起来:“你这野蛮人!放开我!放了我!你想要我命,就痛些!我要疯了,我再也受不了这样折磨了!混蛋!混蛋”
大概就连白起也不能理解,这个刚刚从他手中捡回一条命,应该感激涕零奴隶,为何会这样激烈地发泄自己委屈,她又有何委屈?
这些野蛮人当然不能理解孟青夏那要崩溃情绪,她好端端地来到这个没有人性可言世界,这里充满了暴力和血腥,她经历了那一件件让人胆战心惊事,就算她再能忍,再勇敢,再坚强,但到了今天,她也再承受不住了,连日来委屈和恐惧,全部都化作了此刻激烈挣扎和歇斯底里吼叫声,她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得懂,她只觉得,自己真要疯了!
对于她吵闹,他根本不予理会,他走到了原来休息火堆旁,将孟青夏往地上一丢,自己则坐了下来,大手一揽,将那个仍哭闹家伙揽进了怀里,他手臂修长而有力,他胸膛结实而宽阔,孟青夏鼻根撞得生疼,所有感官都充斥着陌生男性气息,孟青夏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他冷峻脸部线条与那紧抿薄唇,他已然闭上了眼睛,虽然做出了这个令人误会动作,可他看样子,根本没有要理会她意思,孟青夏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个男人也会什么怜香惜玉,她很回过神来,又开始激烈地挣扎了起来:“你这个野蛮人,放开我!你想做什么!我可不会上你当!”
也许她果真是太吵了,处处挑战着他忍耐力,白起终于不悦地皱起了眉,冰冷又威严声音自孟青夏头顶响起,他没有睁开眼睛,但语气间,已是不耐:“闭上你嘴,睡觉。”
睡,睡觉可,可这里是荒郊野外还有这么多人,野蛮人难道不知羞耻,他怎么能怎么能
孟青夏愣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表情是又恼又怒,满面通红,就此时,他身子已经覆压了下来,霸道又浓烈男性气息将她包围,那张俊美却危险容颜猛然间凑近,他臂弯一紧,她身子几乎紧紧地贴向了他,孟青夏被吓得瞬间僵硬了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可一切预料中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只是抱住了她,这夜里,将她禁锢得浑身难受,一动不能动
这个野蛮人
好半会,神色呆滞被吓得不轻孟青夏才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头顶立即传来那男人不耐烦地低低呵斥声:“不想死就安分点。”
孟青夏一怔,竟果真一动不敢动了
012 与他同骑
就算狮子改吃素了,可雄狮卧榻之旁,谁敢酣睡?
孟青夏根本搞不明白,这个危险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那么好心?她都这样得罪他了,他居然不杀她?问题是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孟青夏满脸苦恼,像块木头一样僵直白起怀里,不可否认,这降温出奇地夜里,白起身体就像一个大暖炉,把孟青夏都闷出满头汗了,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男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闭上眼休憩,一夜无话,可她孟青夏可不敢睡,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这样睁着一双乌青眼睛硬生生撑到了天亮,满脑子挣扎,直到天都亮了,她还是没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火堆早已经熄灭了,金色阳光洒满了大地,所有人已经陆陆续续安好了马鞍准备上路,湛按老规矩要来给孟青夏上手铐缚马后时候,差点被这个黑青着一对眼窝子满脸蜡黄女人给吓了一跳,昨天还好好,都有胆量行刺白起大人呢,今天这是怎么了?从白起大人那拣回了一条命,这个女人怎么反像被人折磨了一顿一样,眼神呆滞,布满血丝,两眼像被人砸了一拳,憔悴得很?
“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湛同情地看着孟青夏,自从昨天之后,湛就连对她态度也发生了微妙转变:“你样子,看上去像被邪恶巫师慑去了灵魂一般。”
孟青夏哪里会告诉他自己可是一整夜没敢合眼睛?!她现连抬一抬手臂转一转脖子都费劲,湛好像察觉出了什么,晃了晃手中绳子:“你这样还能跑得动吗?我看你连行走都困难,恐怕要拖累我们行程。”
孟青夏一脸郁闷,瞪了眼还那说风凉话湛,她连刺杀白起胆子都有了,自然不懂得什么叫规矩,对湛说话也是没尊没卑:“你一整夜不动试一试。”
出人意料,对于这个女奴隶无礼,湛居然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虽然我有些同情你,但很可惜,按照命令,我还是必须得让你被缚于马后奔跑着。”
大概是他们太过磨蹭行为引起了白起注意,不远处,白起已经坐了他骄火身上,那俊美无涛男人,敛起了他那双如深邃海洋般湛蓝色瞳眸,催促了一声:“湛,发生了什么事。”
白起这一声催促下,湛吓了一跳,小麦色年轻面庞上因羞愧而微微露出了窘迫神色,扫了眼四下,才发现所有人已经整装待发了,湛为难地看了眼孟青夏,又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绳子,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黝黑双眼一亮,对白起道:“白起大人,这个奴隶告诉我,昨夜她您身边,僵硬了一夜,且又睁了一晚上眼睛,湛认为,现让这个奴隶像往常一样拴马后奔跑有些不妥,恐怕要拖累我们速度。”
湛说得顺溜,眼也不眨,孟青夏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指着故意将话说得这样暧昧湛说不出话来。
白起略微凝眉,然后扫了那个一脸愕然奴隶一眼,肉眼可见,那个女奴隶他目光扫来之时,那僵硬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来这只张牙舞爪野猫也不是什么都不怕。
“过来。”白起那话显然是对孟青夏说。
孟青夏怔了一怔,居然犹豫了,一脸踯躅与不满。
白起微微皱眉,眼中缓缓淌过不浓不淡凉意:“我不说第二次。”
这迟钝女人!孟青夏不急,湛都要替她着急了,忙推了她一把,孟青夏只好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朝着那个冷酷又莫测蓝眼睛男人走了过去
就孟青夏身影自湛身旁经过时,湛忽然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从来没有人冒犯了白起大人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相信我,白起大人从来没有像现这样仁慈过。你该机灵一些,或许能白起大人身边留下来。”
留留下来!
孟青夏当即抖了抖,脸色比菜色还难看,她才不要他身边留下来,那比直接要了她命还让人难受!她恨不得逃得远远!
白起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孟青夏一眼,孟青夏面色一滞,当即郁闷了起来,难不成他连她心里想些什么都能看穿不成
孟青夏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难得地是白起居然没有为难她,只淡淡地丢下了句:“上来。”
上,上来?
孟青夏愣了一下,又用那双固执又愚蠢黑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白起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趣人,这个从来对世事控制与掌心之中莫测男人,第一次头疼地叹了口气,探出手一把抓住孟青夏衣领,像拎一只猫一样把她丢上了马背。
孟青夏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秒,她已落入了那个让她一整夜胆战心惊不敢合眼怀里,身下骄火是匹烈性马,从来不肯让除了白起以外人坐自己背上,别说孟青夏一个奴隶了,当即焦躁地踱步了起来,连带着孟青夏身子也因失去平衡往后栽去,狠狠跌入了那结实宽厚男人怀里,孟青夏身子一僵,坐立难安。
白起没有理会孟青夏古怪反应,低声呵斥了一声,不满焦躁骄火终于老实了,白起便下了令:“启程。”
就算白起那些部下们早已被昨夜事惊吓过一回了,可今日眼睁睁地看着白起大人竟然让那个女奴隶上了自己马,还与自己同骑,仍是一个个吃惊愕然地张大了嘴,面色古怪,只有湛一人早有所料一般,板起脸呵斥了声:“都愣着做什么,启程。”
013 伟大都城
一连两日,孟青夏都是白起马背上度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她再也不用没命地奔跑了,虽然她仍旧不明白,白起为何会突然原谅了她对他冒犯,甚至还容忍她和他骑同一匹马,要知道,先前彤城氏首领霁可是向白起提议过此事,但当时白起并没有同意。
唯一让孟青夏叫苦连天是,她虽免去了**上辛劳,可却为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精神压迫,和第一个晚上一样,她已经两天没有安心睡着过了,白起身边越近,她就越胆战心惊,总觉得这个喜怒无常野蛮人,随时会要走她命。
这个野蛮人横行时代,人吃人都不是什么罕事,她已经见识太多了,至于白起会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孟青夏一点也不作怀疑。
好第二天傍晚时候,他们终于按照计划抵达了目地,白起封地——禹康。
这里土质肥沃,气候温和,但即便如此,孟青夏也并不对白起地盘抱有太大期望,就算白起再能干,但对于生活物质文明高度发达时代孟青夏来说,这可是个生产力落后,文明落后蛮荒时代,别说是城池了,恐怕连个像样住处都未必会有。
即便是栖息黄河流域上游那个富有部落彤城氏,他们也尚未有建构城池能力,他们住处也多为远古时代“半穴居”或是“干栏屋”以及简易帐篷。
孟青夏虽没将心里想法表现脸上,可那双诡异蓝眼睛,却总能任何时候无情地将人洞穿,白起面色徒然一沉,周遭空气骤然冷得刺骨,这个女人,蔑视他所统治地盘。
孟青夏当然不会把心中那点想法表露脸上,她还没愚蠢到试图挑战一个男人颜面,尤其是这个野蛮人横行时代,被这么多人捧天上天之骄子颜面,但很,孟青夏脸上表情变了,那双漆黑眼睛,闪过了异样光芒,她震惊地看着眼前景象,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看到了幻象
那震惊模样,第一次,取悦了那个骄傲莫测男人,她甚至连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场暴风雨都浑然不知
禹康是建立渭水中下游一处肥沃平原之上城镇,是,城镇。
管禹康地盘并不大,但对于考古经验无数孟青夏来说,这绝对是足以令她震惊雄伟城池!眼见为实,完全颠覆了她所具备常识,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她来到这个蛮荒时代已经有一阵子了,她从未见过像眼前这样令人震惊景象。
可以试想,她现本该参与考古项目所挖掘出那原始城堡残骸遗迹就已经让整个世界为之惊叹了,何况此刻,残骸恢复了原貌,原原本本地矗立了孟青夏眼前,这该带给她多大打击?她亲眼见证了这个事实,这个隐藏远古原始时代伟大城池
对于孟青夏会有这种反应,湛倒是一点也没有嘲笑她意思,笑眯眯道:“你不必感到羞愧,就是统领着整个部族首领大人,第一次见到你眼前场景时,也是你这副表情。要知道,这可都是白起大人功劳,白起大人统治下禹康,觊觎人从来不少,可他们都失意而归了。”
眼前禹康,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居人,已初具商周城郭雏形,遥遥地,她甚至能看到位于禹康城中雄伟城堡,那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主人——白起住处,禹康城外,创造性地筑起了护城墙,甚至开凿沟渠,俨然就是一条护城河,这大概就是湛口中那些觊觎这块土地人为何总是失意而归原因
这座已初具御敌护城军事防御系统雏形城镇孟青夏太过震惊了,甚至都忘了自己对白起恐惧,脱口而出道:“这些都是你主意?!”
白起并没有回答她问题,他们驾马进入了禹康,入城之后,便换作了下马步行,孟青夏脸上写满了好奇,总是东张西望,出人意料地,白起竟对她采取了纵容态度,也许是他根本无暇管她这些小动作
孟青夏再一次见识了禹康繁荣景象,内外城郭泾渭分明,外城郭是平民和像孟青夏这种非自由民居住地方,内城郭则为贵族居住地,除却贵族和贵族家养奴隶外,这里几乎就是平民禁区。
一行人终来到了都城之外,这应当就是孟青夏未进入禹康前所见到那座醒目城堡,城呈方形,分东西两域,墙长均近百米,规模并不大,初初估算,面积大概也不足一万平方米,但就是这样城堡,出现这个时代,孟青夏早已是惊叹不已。
白起归来,已经惊动了他部下,早已有人匆忙地迎了出来,纷纷跪倒了地上,阵势惊人,神情恭敬,却伴随着惶恐:“白起大人”
他们似乎早做好了恭迎白起归来准备,可不知怎,对于白起归来,孟青夏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欣喜气氛,倒像是战战兢兢成分居多
白起抬起那双诡异得摄人心魂眸,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他幽碧眼底是危险冷彻,眼底沉处阴鸷深不见底,让人身心俱颤:“嗯。”
014 尊贵客人
得到白起恩准,人们才恭敬又小心地起了身,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个,对于白起归来,他们是又惊又畏,和所有人一样,就算他们都是白起部下,也几乎都以为这一回白起一定有去无归,必死无疑。
白起这样人,心思比海深,他哪会不知道他手下那批人存是什么心思?他们中部分人,恐怕并不是如表面那般真心盼望他回归。
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男人,那张俊美面容上不起波澜,根本让人无法揣测他丝毫情绪,他高大英挺,如同一尊天神神像一般,浑然天成一股神圣不可侵犯威严与尊贵,就是他不曾做出任何举动,光是站那,就已经给人足够压迫感了,不知为何,孟青夏忽然开始有些后怕了起来,默默地站不起眼地方,冷汗淋漓,她好像招惹了比吃人猛兽加可怕危险角色
就此时,城内忽然迎出了一名身形模样都与白起身旁侍从湛极为相似男子,那人亦是一身墨色侍从装扮,神色冷峻,不苟言笑,走路都带着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