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你是奴隶。”白起她头顶低低地叹息,随即语气又威严了起来:“这种时候,不需要做出冲到我面前事。”
奴隶?
孟青夏小脸一沉,开始别扭起来,他这可是提醒她,她不应该多管闲事?毕竟她手下那颗脖子,好歹是他父君,而她不过是个卑微奴隶!
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一般,孟青夏扭动着身子挣脱开白起来,沉着脸有模有样地姒纵面前行了个礼节,然后作势便要再上前
白起无奈地重揽住了她,孟青夏刚想挣扎,白起便不清不重地丢下了一句“我伤势不会太轻,青夏”,这句话果然奏效了,孟青夏当即老实了下来,脸色也微微地发红,不敢再挣扎以此加重他伤势,她就这样带着恼怒情绪被白起拎着,而此时,白起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姒纵一眼,他情绪莫测而又复杂,沉默了片刻,白起松开了孟青夏,行至姒纵面前,蹲下身来
那一夜,她也不知白起姒纵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白起说完那句话之后,已经奄奄一息没有半点挣扎力气姒纵,突然睁大了眼睛,面目变得加扭曲,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像憋了一口气一般,想要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是夜,姒纵薨。
114 辛苦你了
姒纵死了,但孟青夏却看不透白起此时情绪,空气中弥漫血腥味还未散去,天还没亮,外头雷雨已经停了,此刻白起正光裸着上身坐床榻上,他身后长发也全然披散了下来,火盆里光辉闪烁跃动,似乎也觊觎那张淡漠英俊容颜,胸膛伤口已经上过药了,白色长布绕了好几圈,仍是隐约能看到伤口处透出血红色,白起这才随意地披上了自己衣袍,搭身上,并未仔细穿戴。
孟青夏半跪地上,正捧着白起手,处理他手上伤口,整个空间里都安静得很,只有孟青夏手中动作发出一点轻微声音,白起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坐那,闭目养神,任由孟青夏折腾。
看着白起那平静得看不出情绪脸,孟青夏也没能说出任何一句用以缓解此刻沉默得有些尴尬气氛话,按道理,姒纵死了,对白起而言,应该不算是件坏事,他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可孟青夏从他脸上一点都感觉不出那作为胜利者痛抑或是愉悦心情,白起那淡漠而莫测深邃面容反倒像是有些说不出寂寞和寥落也许是她看错了?
孟青夏包扎好了白起手上伤口,她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那神情是欲言又止,眼睛也总是不安分地往白起脸上瞟,此时氛围真是古怪到了一个极致,孟青夏想不明白,今日姒纵分明是想要他命,白起为什么不闪也不避,她一点也不了解他,这个男人霸道而又强大,可他情绪却藏得那样深,她也根本猜不透,白起此刻心情为何
孟青夏目光落白起身上,欲言又止,但始终没说出些什么来,她两只小手也那正欲离开白起包扎好大手,可令孟青夏没有想到是,白起那只大手忽然稍稍用力,便将她两只手握了手心之中,孟青夏打算起身动作也随之一僵,她神情愣了愣,漆黑眼眸轻轻闪烁,也不敢太用力挣扎,毕竟白起那只手可是好不容易才包扎好,孟青夏抬起头来,心中不由得一跳,不知何时,白起已经睁开了那双深邃眼睛,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那眸光湛蓝,深不见底,如同永无止境漩涡一般,让孟青夏不禁产生一种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坠入那莫测漩涡,找不到出口,踏入万劫不复之地一般。
“白起”
“今天晚上事”白起微微地勾起了嘴角,才使得那张淡漠得不透露任何情绪面容稍稍有了些暖意,他手中微用了点力,便将孟青夏自地上带了起来,然后一如既往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将她抱了自己腿上,笑了:“辛苦你了,青夏。”
这样动作孟青夏应该早就习惯了,反正顶着这幅皮囊,白起充其量也只把她当作一个讨他欢心宠物看待,可不知怎么,只要白起喊了她名字,那二个字,从白起口中说出,总让人觉得像是带了点一般,让孟青夏耳朵都变得敏感了起来,白起大手仍握住了她,令她坐了他腿上,身子缩得紧紧,好像生怕碰到白起伤口一般,孟青夏因为是低着头,白起方才说那句话时,仿佛就她耳边低语。
今天晚上事,辛苦了?
白起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孟青夏还是忍不住面色一涨,只因那低沉悦耳话语里,那低低笑意,也不知是他一句随意安抚,还是别有深意,她今天或许也是魔怔了。
好湛到来很缓解了孟青夏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孟青夏仍旧低着头,白起并未意孟青夏坐他腿上有何不妥,湛进来时候,他也没有松开她,只是神色平静地看了湛一眼,然后问道:“都处理好了?”
湛反应也是平静,好像这样场景见怪不怪了一般,也或许是因为眼下姒纵薨逝,管是意料之中事,可难免还是令首领庭产生了些混乱,湛手头上工作也够他忙得不可开交了,暂时还没有功夫去调侃孟青夏:“是,白起大人。姒纵大人遗体已经清理干净了,换上了王袍,是微生大人和神庙大小巫师一同主持净体仪式。”
为了防止姒纵薨逝后准备不及时,身体僵硬了无法换上入葬用代表着他此生至高无上地位王袍,这些东西,怕是早做好了准备,如今处理起来,也还不至于让人慌了手脚。
白起看起来对湛所汇报情况还比较满意,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那就好,父亲大人生前风光,功绩无数,入葬祭祀事,不能马虎。父亲大人薨逝消息,都已经传达出去了?”
“是,如您所说,已经对外发丧了。天气日渐炎热,姒纵大人身体不能停留太久,按照微生大人意思,明日便将举行入葬大典,因为姒纵大人是唠咳病逝,恐怕要以火葬形式安魂。各联盟成员收到姒纵大人薨逝消息之后,便会赶来伊洛会盟,商议继任夏后氏首领和联盟首领事。现外面人,没有人不知道,伯益造反,白起大人您临危压制下叛乱,只可惜,姒纵大人病体拖到今日,仍是不幸薨逝消息。”顿了顿,湛犹豫地请示道:“只是湛和所有人白起大人您部下都不是很明白,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置伯益?”
如今姒纵已死,伯益得力部下也全部伏诛,长老院半数席位都站了白起大人这边,想必白起大人继任首领之位,应该是顺理成章事。
“吩咐下去,氏族上下,着素缟,禁欢糜,停乐舞,祭神坛,奠父亲大人英灵。”白起眼也不抬:“明日祭奠焚尸事,有微生,我便也放心了。至于伯益事,我还需要再想想,等我夏后氏忠实联盟成员抵达了伊洛再说吧。”
“那么明日祭神坛奠姒纵大人事”湛一愣,底气不怎么足,好像怀疑自己是会错了白起大人意思一般:“您不亲自主持?”
白起未答,只是眸光平静地看了湛一眼,湛心头一凛,立即称诺:“是,我明白了,我会转告微生大人,就说您因为姒纵大人事,太过悲痛,身体生恙,恐怕不能亲自主持姒纵大人事。”
“就按你说去做吧。”白起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有些乏了,湛虽不知白起受伤之事,但也知道,今夜那帐子里,恐怕也发生了不少他们不知道事,向白起告了辞,湛便退了出去。
孟青夏听着他二人对话,也不敢随意乱动,白起看起来,并不希望他部下知道他受伤事,从他说话语气和平静神色看起来,就是湛恐怕也难以察觉白起此刻情况其实并不大好,若不是如此,湛进来时候,孟青夏恐怕早就挣脱开来从白起身上下来了,她脸皮,还没厚到可以白起部下面前那么理所当然地和白起处于这么亲密距离,就算她只是一个还没长大小奴隶,白起一向将她当作小孩对待,但湛他们可不是这么想。
直到湛退了出去,孟青夏才稍稍敢动一动身子,她抬起头来,看着白起,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亲自主持明天祭神坛事?”
孟青夏确是想不通,外头现对于姒纵已死消息应该是传得沸沸扬扬,管人们表面上都议论伯益造反之说,可是姒纵到底是死白起帐子里,且昔日白起和姒纵之间事,知道人也不少数,现外头,应该还有不少人,是支持和同情伯益吧,认为真正造反是白起,只是碍于如今夏后氏几乎都处于白起控制中,没有人敢言语罢了。这种紧要关头,白起若是不亲自主持姒纵事,不是要落人口实?
白起微微地勾起了唇角,眸光讳莫如深,看着这个孩子充满担忧神色,白起眼神,竟温和了不少:“这不是你该担心事。”
又是这句
孟青夏小脸明显地垮了下来,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
白起却是笑了,也难得耐心地向她解释道:“你不觉得,伯益近未免也太安静了一些?”
经白起一说,孟青夏神色也凝重了下来,确,伯益虽然落了下风,遭白起软禁,可以他脾气,应该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认输了才是,就算真输得一塌糊涂了,他也会大吵大闹才符合道理,尤其是姒纵薨逝,伯益那居然也没有半点动静,实是太古怪了。
白起挑唇笑了,那笑中冷意凛冽:“并不是我不愿意主持父亲大人事,伯益处置,想必我也有必要要重考虑了。如今外头议论纷纷,并不平静,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安静了。”
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安静了?
孟青夏眨了眨眼睛,显然不解白起这话中意思,但白起明显不愿意再继续多说,孟青夏无奈,也只好闭上了嘴。
------题外话------
对不起,我现不是很舒服,只能勉强上,今天得早点休息了。明天卷一后一章,万补偿。
115 狡猾白起
神圣太阳光辉没有因为这个至高无上伟大统治者死亡而推迟它降临,一场大雨,好像试图将连日来发生夏后氏一场屠杀和政变悄无声息地自历史上抹去,然而那初夏空气之中,却仍能隐隐地嗅到变天气息。
首领姒纵过世让夏后氏族人和无数子民都换上了暗素衣衫哀悼,苍鹰将这悲痛消息传递向了远方。这是一个让人难过事实,管姒纵大人曾经是多么威风凛凛一个人物,但他死后,仍是得孤零零地躺高高石坛之上,剩下只剩下一副瘦骨嶙峋躯体。
按照白起大人吩咐,姒纵躯体已经清洗干净,换上了王袍,神庙巫师们护送下,供奉了祭天石坛之上,接引姒纵英灵魂幡已经立起,待一切仪式都完成之后,巫师们将会祈求天神垂悯,请求天神,将姒纵大人灵魂带往一个叫做永生地方。
那之后,姒纵大人躯体,将会以火葬形式接受火神赐福,任何一个因疫症或诸如唠嗑这种传染病而过世人,为了避免这灾祸他死后延及子孙与族人,唯一办法,就是让火神带走他躯体,以结束这灾病折磨,即便是身为尊贵无比首领,也不能例外。
石坛下方,姒纵那些夫人和侍妾们都身披素缟,呜呜咽咽地哭泣着,那悲伤哭泣声,从昨夜姒纵死时,一直延续到了现,夏后氏大臣们也都跪了石坛之下,不胜唏嘘。
祭奠姒纵大人仪式是由微生大人主持,被当作造反者软禁起来伯益当然没有资格出现这里,但身为姒纵长子白起大人竟也没有出现这里,为此人们议论颇多,有人说,是姒纵大人过世让白起大人太过悲痛,以至于竟就这么病倒了,也有人说,姒纵大人死,根本就是白起大人一手酿就
外头议论纷纷,白起想来是早有所料,他果真如他所说那般,没有出席祭坛之上,一切都交给了微生去操办,供奉姒纵遗体祭坛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姒纵那些妻妾们哭泣声音却一直传到了这里来,听了便让人也随之染上了这悲痛情绪一般,孟青夏跪坐床榻上替白起换着药都有些心神不宁,白起仍是闭着眼睛任由她折腾,想必那些哭声白起也听到了,但他看起来神情十分冷漠,就连薄唇边上那道弧度都带着凉凉讽意
“看来姒纵那些妻妾们,也算有情有义”孟青夏看着白起那平静神情,不禁小声嘀咕道。
有情有义?
也不知道是不是孟青夏错觉,她好像看到白起嘴角隐约动了一下,就好像嘲笑她所说话一般,白起淡淡地睁开了眼,接过了孟青夏手中衣衫,自己穿上,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小事一般,他似笑非笑冷漠寒眸里也泛起了漫不经心凉意,白起缓缓地抬起了淡薄唇:“那些正为父亲大人哭泣人,恐怕确是伤心不已。”
只可惜这其中,有多少人是因为姒纵死而哭泣,又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命运而哭泣,那就不得而知了。
孟青夏愣了一愣,然后心头一凛,她若是还听不懂白起这话中意思,那她未免也太蠢了一些,她险些就忘了,这可是个以男人为尊父系社会,女人境遇往往十分悲惨,就以姒纵那些妻妾而言,若是姒纵过世之前,曾把这些女人赠与别人也就罢了,但姒纵死前可没功夫惦记这些无关紧要女人,因此即便是姒纵死了,她们仍是归属姒纵东西,理应随着姒纵而去,不仅是她们,那些属于姒纵奴隶们下场,也不例外
活着时候,姒纵便是个需要无数人侍候首领,死了之后,自然也需要那些女人和侍奉家奴追随,那些正哭泣女人们,确是发自内心悲痛,因为随着姒纵死去,她们唯一下场便是殉葬了,如今她们哭得那样伤心,想来不过是为自己命运哭泣罢了
这对孟青夏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好像是看穿了孟青夏念头,白起看了她一眼,眼底讳莫如深,却也什么都没说,湛他们往这搬来了堆叠如山文书,那些文书以木简为载体,堆叠起来,确如山,外头哭声仍继续,白起既说了不会主持姒纵入葬仪式,想来是真不会出席,联盟体会盟于此之日即,白起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此刻他高大身影正坐案前,由于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白起并未立即让人进来侍奉他衣,为此此刻他身上也只罩了一件单衣,墨色头发披散着,一只腿盘坐着,另一只腿则修长地曲起,踩地上,左手也顺势曲起,手肘处靠膝盖上,支着头,另一手正翻阅着那些需要他处理文书,那神情看起来平静得并没有过多情绪表露,好像外头正发生什么事,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孟青夏撇了撇嘴,看着正专注于那些文书上内容白起,心里倒有些又气又恼,照这么说,她得日夜企盼着白起能一切安好长命百岁了?她可不希望哪一日躺那石坛上人是白起,跪那下面即将随之活生生陪葬人成了她
白起也不理她,他处理政事样子看起来很认真,眉头也时不时随着那文书上内容而微微皱起或舒展开来。
孟青夏不禁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无论是夏后氏还是别氏族,一向都很重视贵族私人财产,也许霁当日将她送给他,对她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呢,霁已年近半百,不再年轻,就算当日她没能死斗兽场上,等到霁年老那一天,她也是要随着去,放眼望去,姒纵不足六十病逝,已算是长寿,霁如今也年将半百,到时她这副身体或许还未必成年
想了想,孟青夏心底还是有些犯憷,她爬下了床塌,满怀心事地看了眼白起,见他正专注于政事,似乎没有功夫搭理她,好白起也没有禁锢她行动,孟青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与他说话,便往那帐外去了。
“你做什么。”
低沉声音响起,将孟青夏吓了一跳,她以为白起应该没有功夫搭理她,猛然回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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