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了东西准备回去,邱泉说你拎着东西在这等我吧,我去把车开过来。我便站在路口等她,手里大包小包。周六下午的商业街,路口都是不停歇的人群,在这人群中,你若是想发现一个人,会很难,也可以很容易,只要你有心。
这一刻,我只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如急驰的列车呼啸而过,所有的一切,都是镜头一闪而过的其他而已。
这一刻,我抛弃了所有的感官,为的只是留住眼中的那一方视野,为的只是死死抓住时间的这一点而已。
这一刻,我屏住呼吸想要上前,走了几步,却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我想要喊,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勇气。
所以我只能捂住嘴巴,任泪水骤然落下,浑身发抖,带起脚下凌乱。
付益扬,你回来了么?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广场前,依旧挺拔身形,却早已不是当年稚嫩少年,只是静静站立,便是发散出那一分稳重成熟之气,微偏的脸庞线条愈发分明,嘴角没有了当年总是浮现的那一抹笑,只是单纯地望着前方,没有我习惯凝视的那分温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能一眼望到你、认出你?
多少个夜晚,我努力回忆的时候,只是那么一个简单的轮廓,我以为,算是忘记你了,可是多可笑,我原来还是念念不忘。如果这世上真的可以有遗忘的药水多好,可以让我此刻,不要心痛得要死掉。
“季琳!”
似是有人叫我。回头,是邱泉。她拉了我胳膊,看着我的脸,顺着我看的方向看过去。回头看我,摇了我的胳膊,“怎么了?看你这扔了一地的东西,哭什么?啊?”
我心乱,只能抓了她的胳膊说,“邱泉,快,我要回去。”说完就跑向她的车。
坐在邱泉的车里,我只能心里默默对身后渐渐远去的那个人说,看,我也可以,把背影留给你。
可是,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的视线却没有一丝改变。
我直接让邱泉把我送回了自己家。她似乎也明白得很,没有和我多废话。
进门看到同住的MM,勉强地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屋子里面,直接躺倒在床上。脑子很乱,身体都有微颤。没有主题的片段闪烁,我抓不住重点。
过了一会儿肚子饿了,只能爬起来去厨房。出了房门,看到MM正从厨房回来,手里拎着一瓶啤酒。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瓶,“要不要一起来点?”
我笑了,MM的邀约,我怎能拒绝。“好啊,等着,我去弄点菜。”
于是二十分钟后我俩就在她屋子里面席地而坐,第一次这么坦然地,把酒言欢。租房在一起半年多了吧,我们的交流真是少得可怜,她在我的脑子里,也只是一个代号,同租MM而已。
“心情不好?”我摇了摇瓶子,我们都是拿瓶吹。“是啊,郁闷,这日子没法过了。”MM喝了一大口酒下去,还真不客气。
“哎吃点东西,不吃东西喝酒伤胃更厉害。”我示意她我辛苦弄得这点下酒菜哇。
她撇了一下嘴吧 ,“辛苦你啦,不过我喝酒都是只喝酒,不习惯吃什么的。”我拍了拍她肩膀说:“千万别,我以前也是你这习惯,结果呢,你看我这胀大的彪悍的胃袋。”她笑了看我的肚子,“不是吧,这么夸张。”不过还是撇了嘴说:“不过又能怎么样呢,活着嘛,还是开心点好,想那么多干吗?”
“开心的时候会很快乐,可是痛苦时也同样很痛的。而且,痛苦要比快乐长久。”我嚼着粒花生米,满口留香地说。她蹭了我一下,“得了吧,摆那么深沉干吗。说吧,心里是不是有事,晚上看你进门就知道你不对劲了。”
“我靠,这么明显,你都看出来了。”我差点一口喷出来。她一口酒下肚,“就你那张脸,啥心事看不出来啊,再说了,我看人就喜欢盯着人表情看,一看一个准。”
我凑上去,“想知道么。”她和我大眼对小眼,“想,给我点娱乐吧。”
我脑袋往后一靠,倚了她的床。能有些什么呢,女人啊,无非都是些情啊爱的东西。
青春因爱你开始
我喜欢过的那个人,他回来了啊。
记得那首歌,我的青春,仿佛因爱你而开始。是,我不得不承认,那些与书本为伴的枯燥日子里,能记得的只有与人相关的片段,而你,则是那些廉价记忆里面的唯一。
唯一让我痛苦却情愿的回忆。
可惜这些回忆多渺小多可怜,我像个小乞丐一样捧着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珍藏,怕被别人看了去。
呐,MM,我讲给你听,其实我能讲出来的,也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泰戈尔用《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一层一层地述说爱的距离。当我Loli的年月,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这首诗,但同时也很悲催,因为那时的我,只能停留在那开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
为了给方苏进和张珏打掩护,我对他们做的事情都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苏进下课要趴到我们窗口聊天,好;晚上他们要在一起吃饭,非要拉回家吃晚饭的我一起,好;吃完饭要在操场上聊天,要我在操场上奔跑减肥,好;晚自习下课后有一段路算是顺路,也要以送我的名义和他们一起,好。
我都答应,因为,有付益扬。
为了既叫上我又不让我做电灯泡,方苏进毅然地讲朋友就是拿来卖的这一真理贯彻到底,既拉上我又扯着付益扬。为此我曾经在被窝里偷偷乐过,因祸得福啊因祸得福,一度让我对张珏和方苏进暗中大为感激。于是那段时间我和张珏算是度过了一段高中女生正常友谊时期,可以下课一起去厕所,爬在桌子上讨论明星讨论方苏进,她说起方苏进是一脸花痴,我则是可以从中偶尔听到付益扬的事情。
那些捕捉点点滴滴的日子,我知道付益扬来到宾海是因为父亲的调任,因为父辈们就是有交情的,他和方苏进从小就是哥们,很巧的是方苏进回到宾海,他也来了。和叛逆不羁的方苏进不同,他是各方面都优秀的。家教很好,书法棋艺都很棒,学习没话说,运动更是全能,而且和方苏进的热血相反,他是温和谦逊的,但又不软弱。因此,如果那晚是一见钟情,那么接下来的再见倾心,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了。
和他一起吃饭,虽然方苏进和张珏暗地里的天雷地火让我食不下咽,但付益扬总是能让我安定下来。起先他吃饭是从来不说话的,但几顿下来开始会和我浅浅地说一些话了,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我却听得心潮澎湃,以至于后来我有慢性胃病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那时吃饭落下的。纵然是在食堂这种庸俗的地方,他都能吃得好看得理所当然,不浪费不挑食。其实后来我总结了一下我也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方苏进吃相也很好呢,我那□裸的崇拜目光就不会分给他一点。
当目光追随成为一种习惯,我早已是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早上坐在教室里,无心念书只能低着头斜着眼睛等着那个人从窗口路过,仿佛他的到来才能让我心安,当他来到时只能拼命低头,当他离开时又拼命斜着眼睛偷看。下课了,一个人愈发地不好意思一个人路过他们班,只能拉了别人一起,像是有说有笑,实际上却是借口歪着脑袋偷瞄教室里的他。下楼做课间操的时候,总是在大群的人里面,快速准确地找到那个背影,清瘦挺拔,以至于这几年来,我一直对男人的背影都抱有异常的敏感度,并且固执且变态地认为,从一个人的背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性格。
我总是装作若无其事闲闲散散的样子,实际上却一个劲地用眼光偷瞄,仿佛这世界里只有他,他的存在又是那么理所当然。很多年后我很感谢他,他让我学会了内心澎湃外表冷静,让我学会忍耐。
其实那时最期待的是夜晚,我们四个一起骑车回家的日子。开始的日子大家还是四个人并排,往往是他们三个聊得开心,我沉默,或者说些煞风景的话。后来渐渐地就变成苏进和张珏在前面,我和付益扬在后面。其实我沉默主要是想仔细听付益扬说话,煞风景主要是因为那时还是看张珏不顺眼。对于后来的演变我还是满意的,你想四个人一起的,一条路就被占了大半,太高调。
其实吧我高兴的也就是能和付益扬说说话了。
你不喜欢说话?
呃,嗯、嗯(其实吧我是紧张的不知道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