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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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如故-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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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肆风”她忽地转过身。扑在后面站着的人的胸膛里,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吱声响。

    林肆风轻轻地用手拍着她的背,声音既轻且微。

    “我跟伯父进入过阁楼,里面机关重重,稍不留心便会丧命。可以说。擅自闯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你刚才所看的。就是那些不幸者的下场。”

    在他的安抚下,堇南逐渐冷静下来,但她的双眸中还是充斥着深深的惧意。

    她不是害怕埋在树下的尸体,她害怕的是父亲。

    阁楼闹鬼是府中一个流传多年的故事下人们从不敢在阁楼外多停留一刻,因为闯入楼里无辜丧命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堇南浑身冰凉,寒意从她的皮肤渗进她的心里

    阁楼里从没有鬼若真有,那鬼,也是父亲扮的

    “好了。”林肆风轻轻将她推开一些,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堇南仰头看着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林肆风不言语,只是拉着她快步往前走,手上稍稍用劲,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堇南越走,心中像是在打鼓,慌张得不行。

    直到来到紫金院前,她总算明白了林肆风的意思。

    他是要自己跟父亲坦白么

    来到父亲的房间前,堇南扯着自己的衣袖,因为一路快走,她的双颊微红,忐忑与不安从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来。

    得到允许进到房内后,当她看到坐在胡床上精神矍铄的父亲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心中有八分肯定父亲是装病的,可此时看见父亲正满脸红光和巫氏谈笑风生,她只觉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于父亲和巫氏旁边,钟离站在一只黄底彩蝶齐人高的瓷瓶边,一脸的尴尬。

    堇南瞟了一眼钟离,对方低着头,似乎是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堇南回想了一下,自从道罹出事后,钟离来府上的次数就逐日减少了。

    不知是因为害怕面对她,还是为了躲着一腔爱意的淳于容,反正她是很久都没见到钟离的面了。

    此时见到钟离,她倒有些奇怪,他为何会出现在父亲的房里,而且还是这么傻不拉几的看着父亲和巫氏打情骂俏。

    “你来了,莫不是来探看余的病情的?”

    淳于崇义摇着胡床,模样好不悠闲。

    “我”堇南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乌溜溜的眼睛望向林肆风,见到对方投以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她突然有了勇气,将来意说了出来。

    本以为父亲会思忖良久,再找各种理由来搪塞自己。令她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不就是那两粒药丸么,梁道恒要,给他便是了!那东西放在余的府中,倒让余睡觉都不踏实呢!”

    看得出来淳于崇义心情很好,他看向林肆风,道:“肆风,你去阁楼将药丸取来。”

    “是。”林肆风答道。

    看看愣在一旁的堇南,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

    堇南真的是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林肆风在府中的地位切确的说是在父亲心中的位置,远远高过了自己和哥哥

    在她发愣之际,林肆风已经走出了房间。

正文  072、揭穿

    淳于崇义指了指胡床旁的一只红木藤纹绣墩,示意堇南坐下。

    堇南瞧着巫氏,半天不肯挪身。

    “老爷,夜里风凉,我进里屋拿件长衣来。”巫氏主动退让,纤腰一扭便转进了里屋。

    淳于崇义看着她那诱人的身姿,痴了半响,回头再看堇南时,他忽地板下脸:“你巫姨娘让你三分,你莫不识抬举!”

    见父亲瞪着自己,堇南只好乖顺地过去坐下,为了不看到父亲那张善于伪装的脸,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半天也不吐一言。

    “待会儿,就有好戏好看了。”

    听到父亲这莫名其妙的话,她抬头望胡床那方看去,却见父亲整个身子陷在柔软的锦垫里,缓缓悠悠地摇着,胡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在这压抑至极的房间内,她的心突然慌了起来。

    好戏什么好戏?

    她朝钟离看去,钟离却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像一尊泥塑似的立在花瓶旁,连脚趾头都不曾动弹一下。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与父亲一起观赏好戏,她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时,一个咆哮如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淳于崇义!你给我出来!”

    堇南听出是温霆的声音后,整个人登时从绣墩上弹了起来。

    相比她的举动,淳于崇义表现得极其平静,他继续摇着胡床,缓缓睁开眼,笑道:“角儿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只听“嘭”地一声,房间的门便被踢开了,温霆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像一座山似的堵在门口。看到屋内的人,他目光一凛,威武雄壮的身躯一跃,直直往淳义崇义冲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离终于有了动作,他倏地挡在淳义崇义前,“刷”地一声,腰间长剑出鞘,他冷着面孔同温霆对持,气势丝毫不亚于对方。

    看到眼前的情景。堇南总算明白钟离为何会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房间内了。

    父亲做事,从来都是百密无一疏呢

    “淳于崇义!你若看不起我,不想让你儿子投入我的帐下。明说便是!何须用装病这种伎俩来骗我!”

    温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神情厌恶地看向淳于崇义,又道:“我温霆乃是江国的第一将军,想要投入我帐下的英才多得是!不差你儿子一个!同小人勾结就罢了,如今你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嘲弄我我温霆。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越说怒火越甚,他拔出剑就往淳于崇义的方向劈过去——

    冷剑相接的声音赫然响起,面对猛如虎狼的温霆,钟离毫不畏惧,举剑上前,轻而易举就将他的攻击挡下了。

    “小子。让开!”温霆同他过了两招,哑着嗓子低吼。

    钟离就如傀儡一般,两只眼睛里暗淡无光。手上的动作却快得出奇,一招招直将温霆逼入死角。

    温霆怒发冲冠。

    他一心想要找淳于崇义算账,本是无心迎战的,此时见钟离这般难以摆脱,他大吼一声。开始使出真本事。

    温霆和钟离正打斗得激烈时,堇南朝父亲看去。只瞧父亲端过矮几上的茶盅,缓缓地啜了一口,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果真是将这一切当做戏来看了么。

    “爹!”

    一声低唤在门外响起,硬生生地将堇南目光从淳于崇义身上移开了。

    姝萦看到站在门外一脸焦色的人时,堇南心中变得极其复杂起来。想到那日在温府温姝萦说的那些话,她真的是决心要和温姝萦断绝的了。

    可此时看到温姝萦的脸上隐约挂着几串泪珠,她的心里突然也凉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溢了出来。

    “爹!”温姝萦又是一声呼唤,总算让屋内的两人停止了打斗。

    “哼!这次我且饶了你!”温霆收回剑,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对淳于崇义说的还是对钟离。

    钟离见他没了再战的意思,沉默地退到一旁。

    就在屋子里的人都卸下一口气时,只瞧温霆猛然拔剑,以迅雷之势冲到胡床那方,扬剑朝淳于崇义劈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堇南头脑一片空白。

    当剑锋划过后,房间里并没有出现淳于崇义的惨嚎声。

    温霆手里的剑穿透了檀木所做的胡床,他反手一转,剑身便断成了两截。

    “温家和淳于家,从此形同此剑,断绝所有关系,再不相往来!”

    淳于崇义吓得苍白的老脸忽地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温霆丢掉手里的断剑,转身便走,高大的身形走出房间,带起了一阵冷风。

    “姝萦,咱们走!”

    温姝萦往屋里看了一眼,目光在堇南身上停留了瞬间。

    姝萦堇南心中绞痛起来,她想,那日温姝萦所有的反常行为肯定都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的。

    她追出去,可刚抬脚踏出门槛,她又缓缓地退到了房间里。

    失魂落魄的重新坐在绣墩上,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她揉揉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

    她看见,当温霆拉着温姝萦走出去时,正好碰见从阁楼回来的林肆风。

    温姝萦一边抹泪,一边将什么东西塞给林肆风。

    林肆风接受了。温霆也没有阻止这一切。

    温姝萦之所以会哭,是因为温家和淳于家断绝来往后,她就再也见不到林肆风了不是吗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还以为温姝萦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是逼不得已的

    堇南蓦地攥紧两只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令她蹙起了双眉。看到林肆风走进屋来,她撇开眼,将目光放在矮几上的一只金兽炉上。

    “伯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林肆风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以及墙上的刀剑刮痕,冷静地问道。

    淳于崇义捋着一把银须,得意笑道:“阿禄那厮,果真和余想的一样,跑到温府告状去了。昨日你我在阁楼商议此事时,他不是在外面偷听么肆风,如何,余说得没错吧,他听到消息后必然会去温府通风报信的!”

正文  073、呆子

    此事指的是父亲装病拖住哥哥的事么

    这一想法刚从脑袋中冒出,她就猛地看向林肆风,等待着他的回答。

    “伯父深谋远虑,肆风佩服。”林肆风略一低头,恭敬答道。

    果然!

    堇南将目光转向胡床上的人,心里一阵发冷。

    阿禄被哥哥惩罚后,想起自己的弟弟阿福为了淳于府落得惨死的下场,必然会寻机报仇。当父亲和林肆风在阁楼里商量束缚哥哥的计谋时,他躲在楼外一字不漏地听去了。当他腿伤好得差不多时,他便跑到温府报讯去了。

    阿禄不知,他的举动正中父亲的下怀。

    经他的搅和,父亲一来拴住了哥哥,二来成功的和温府断绝了来往——可谓是一石二鸟。

    父亲的心思永远是这么的深不可测

    这点,堇南很早就明白了。如今令她心惊的是,林肆风居然也成了父亲的左臂右膀。

    她垂下眼眸,睫毛的影子就如蛾子,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

    突然感到身前一暗,她仰起头,看到林肆风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你要的东西。”他拿出一个青玉瓷瓶递给她。

    堇南接过手中,放在耳边摇了摇,听到里面有清脆的声响,她便将瓷瓶放入了袖中。

    “父亲,既然现在戏演完了,我就先回屋了。”她起身,声音极其疲惫地道了一声。

    “去吧。”淳于崇义挥挥手,眼皮也懒得抬起。

    “你帮余继续瞒着你哥哥,你哥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他知晓余骗了他,不将府中闹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作罢的。”

    堇南刚走出房间。身后父亲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她身子一顿。

    要自己瞒着哥哥?哥哥又不是傻子,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刀枪可以伤人,却永远不及人的心伤人来的厉害。

    尤其是被自己的至亲欺骗玩弄于鼓掌之中

    堇南真不敢想象,若哥哥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她一路心事重重,回到芷香院时,阮娘还点着灯候在院里。

    “阮娘,子时都过了,你怎么还不回屋歇息?”她忙将阮娘拉进屋里。

    深秋季节。夜晚的风尤其寒冷。若在外面逗留久了,没准隔日就会染上风寒。

    “你不回来,阮娘这心头慌得紧。哪里睡得着!”

    阮娘命了丫鬟打水来,转回脸看着堇南,道:“不知怎地,我今儿晚上眼皮一直在跳,跳得我心慌我不怕别的。就怕府中又出什么事端呐!”

    堇南勉强挤出一丝笑,安慰道:“阮娘,你也不想想,自打咱们来了金麟,有过几个安稳日子?一直活在风波中,又怎会惧怕风波了放心吧。阮娘,凡事都会化险为夷的。”

    虽是安慰的话,阮娘听后还是安心了许多。她细细看着堇南。感慨道:“小姐可真是长大了,说的话再不像从前那样稚气了!若夫人听到你这番话,指不定心里有多欢喜呢”

    此时堇南脑袋中一片混乱,阮娘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见丫鬟端了铜盆来,她便换了寝衣。揽起衣袖开始洗漱。

    阮娘见她不愿意说话,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

    

    翌日清早。堇南坐在院子里,不住地打着哈欠。

    因为一宿没睡好,她的脸色惨白兮兮的不说,两只眼圈铁青铁青的,看上去憔悴至极。她拿着那只青玉瓷瓶,目光愣愣的,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仔细检查过,瓷瓶中确实有从太医署偷来的那两粒地黄丸。

    想到诡计多端的父亲,她开始害怕这又是一个阴谋了。

    按理说,皇后和梁道恒有父亲的把柄,父亲好不容易得到两粒药丸作为反击他们的武器,应该是誓死也不会将药丸拱手还给他们才是

    可是堇南看着石几上的瓷瓶,不禁有些纳闷了。

    旭日在天边冉冉升起,当朝霞在整个苍穹中铺卷开来时,李忠福突然出现在芷香院门口,说是府外有人找,让小姐出去一趟。

    堇南闻言,抓起瓷瓶便快步往府门走去。

    在淳于府的镶金牌匾下,立着个穿着银衫的少年。

    “呆子?”看到来找自己的不是梁道恒,而是他的儿子梁楚,堇南很是诧异,呆子一词脱口而出。

    梁楚本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听到人声,他合起书,抬头见到一个扎着丫角、穿着红裙的小姑娘,他愣道:“呆子?谁是呆子?”

    他的浓眉配着圆眼,再加之木讷的表情,实在是憨态十足。

    堇南觉得自己就够呆的了,没想这世上还有更为呆更为傻的人她忍住笑意,正色道:“梁公子,你是受你父亲之托来的么?”

    “嗯。”梁楚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听起来又闷又沉。

    “我爹说他有件东西落在贵府了,让我来替他将东西取回去。”他的目光摇摇晃晃,就是不落在堇南身上,像是从没和姑娘说过话似的,他说着说着,脸突然红了起来。

    堇南很干脆,将瓷瓶拿出来递给他,道:“在这儿了,拿去吧。”

    “噢。”梁楚接过瓷瓶胡乱塞到衣襟里,转身便要走。

    “等等”堇南叫住他,“你不知道你爹落下的东西是什么?”

    梁楚迟缓地转过身,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堇南的眸子一暗。

    梁道恒虽狡诈,但他还知护犊。梁楚来取东西,竟不知自己取的是何物,说明梁道恒并没有让他卷入宫闱是非当中,梁道恒不让他知道过多的事,也算是保护他的一种方式。

    可自己的父亲呢

    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当做诱饵,当做是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堇南倏地叹了口气。

    “梁公子,劳烦你替我转告你父亲,就说既然东西已经还回去了,就请他别在记挂着淳于府了。”她收敛了情绪,对梁楚说道。

    “嗯。”梁楚老实地点头。正要走,他往淳于府内看了一眼,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淳于小姐,贵府是不是闯进什么匪人了?”

正文  074、爆发

    堇南顺着他的目光往府中看去,登时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只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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