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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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如故-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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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姝萦动作飞快地将自己头上的那支白玉垂珠簪取下,用阮娘递给她的竹簪将头发重新挽起。

    “送给你。”她将白玉垂珠簪放到堇南的手里,微微笑道:“没几个月,便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了。我将簪子送给你,就当做是给你的及笄礼物。”

    说罢,不给堇南谢绝的机会,她提起裙裾。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堇南攥着手里的簪子,走到门边,看着那个消失在芷香院外的纤纤丽影。不由地凝注了神。

    

    自从堇南和温姝萦重归于好后,温姝萦隔三差五便偷偷溜进府中来见她。

    当然,温府的婆子看得紧,温姝萦无法来见堇南时,便会写一封信让贴身丫鬟送到淳于府。由阮娘转交给堇南。

    虽然每次见面都冒着风险,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却因此变得越加深厚了。

    温姝萦像是看懂了堇南的心思,两人和好之后,她再也没有提到过林肆风。

    

    暖风和煦,草长莺飞。转眼,淳于府内又是一片绿意盎然。

    韦平三年的夏日来得极早。荷月未至,湿热的风便从南边刮来,使得金麟城的百姓早早就换上了夏日的装束。

    六月。

    堇南生辰这一日。天气热得厉害,一阵热风吹过,便将人生生的逼出了满头的汗。

    这一日,淳于府宾客云集,热闹至极。

    翰林学士的独女及笄之礼。不管平日和淳于府有无交情的人,都趁此机会进到府中祝贺。

    巳时一过。笄礼正式开始。

    宾客们汇集在西花厅内,由婆子们呈上盛满水的铜盆,让他们纷纷净了手。淳于崇义作为堇南的父亲,此次笄礼的主人,缓步走到西花厅中央,向来宾致辞。

    淳于崇义穿着簇新的绛红鹤纹刺寿字锦袍,可能是因为府中有喜事,他今日的气色格外好,可在致辞过程中,他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目光环视厅内,他的胸口中悄然升起一团怒火。

    堇南这丫头,竟敢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给他难堪!

    参礼的人已悉数到场,纷纷就位了。然而,作为主角的堇南,却还迟迟没有到场。

    这事传出去,让他淳于崇义的老脸往哪儿搁!

    淳于崇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朝站在身侧的婆子使了个眼色,想让其去芷香院催一催。

    婆子会意,悄悄地出了西花厅。

    殊不知,此时堇南正和阮娘往西花厅这方赶来。

    她俩和婆子在中途碰见,瞧着婆子心急火燎的样子,堇南也是急得不行,她倒是想快点赶到西花厅,可她穿着的一身宽袖礼服太过累赘,她连走都费劲,莫说是跑了!

    本就是热得快将人烤焦的天气,她又穿着这么厚的衣裳,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被活活热死的可能。

    心里碎碎念,那该死的裁缝为何要将裙摆做成十二幅的十二幅拜托,这么长的布都可以做成一个床帐了!

    堇南顶着张苦瓜脸,待她要死要活终于赶到西花厅,一走进厅内,看到父亲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时,她蓦地垂下头,有些心虚的走到西花厅中央。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她浑身僵硬着,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所幸裙摆足够大,她的双脚藏在里头,套着红色弓鞋的脚不停地在地毯上划过来划过去——

    半天不见父亲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却见父亲一张脸像是中了毒似的青得慎人,目光往上移了移,看着父亲的头顶,她甚至怀疑那里马上就会冒出黑烟来。

    心里念叨着好可怕,她收回目光,不经意看见阮娘正对着自己努嘴,见自己一直没有反应,阮娘满头是汗,一副就快要急晕过去的样子。

    看到阮娘着急不已的神情,堇南一拍脑袋,瞧自己这记性,阮娘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急得要向宾客们行揖礼,自己怎么一来就忘了呢!

正文  084、亲一个

    想到这里,堇南连忙朝宾客们行了揖礼。

    礼毕,阮娘在盛满百花水的铜盆里净了手,款款走到堇南身边。

    今日的及笄礼,阮娘是将堇南从小带到大的人,赞者一职自然由她来担任。

    她走过去,接过有司递来的一把金栗象牙梳,指尖微微颤抖,让堇南跪坐在地上的席子上。

    她将堇南头上的丫角解开,动作轻缓地将堇南的长发梳顺。

    堇南暗羡温姝萦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殊不知,当她自己的头发披散下来时,也已长及腰臀之间。

    阮娘轻抚着她一头柔顺得如同绸缎似的长发,眼角不禁湿润了。

    岁月如梭,那个站在花圃里像一只小兔子的丫头,一转眼就已经长大成人了。

    一时间,她感概万千。但碍于厅内宾客在场,她将心中的情绪抑住了,只是唇角带笑,目露慈爱的为堇南绾发。

    堇南只觉得后颈一凉,自己的头发便被阮娘挽成了髻。

    这时候,候在一旁的有司托盘上前,盘里摆着一支碧玉簪子。簪子的颜色和堇南的那只戒指差不多,阳光一照,都会反射出亮莹莹的绿光。

    簪头刻着的是并蒂牡丹花,金色蕊心,碧色花瓣,样子倒是别致,可对于堇南来说,她更喜欢的还是温姝萦送她的那支簪子。

    阮娘将簪子簪上后,笄礼便算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便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妇人走到厅内,唱着一连串的贺词。

    贺词很是复杂,再加上妇人的唱腔很是奇怪,堇南听不懂。

    她只希望妇人快点唱完,笄礼快点结束,她穿着这么厚重的礼服。早就已经热得受不了了。

    再加上厅内集满宾客,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汗,浑身黏黏的,难受得紧。

    让她感到无奈的是,妇人唱完贺词,便又到了双亲说教的环节。

    近来她总是避着淳于崇义,此时淳于崇义逮到了机会,一番三纲五常只说得她脑袋冒金星。

    淳于崇义教训完她,巫氏又开始对她说教。

    一见巫氏,堇南便没了好脸色。叶氏不在府里。巫氏倒来充当起自己的母亲了。她一听巫氏开口说话,胸口便开始发闷,紧接着怒火便直往嗓子眼冒。

    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失态。她忙向一旁的阮娘小声求助。

    “阮娘我想小解”

    阮娘闻言,脸色一变,示意她忍忍。

    没一过会,见堇南身子有些微微晃动,阮娘又害怕她憋出病来。一时没了法子。便只好找了个借口将堇南领出了西花厅。

    一出西花厅,堇南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小姐,你莫不是骗我的吧?”阮娘愣道。

    “阮娘,你就饶了我吧。一进西花厅,我的气就不顺畅了。别到时候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了,你就开心了?”堇南摇头晃脑地说完。不管不顾地走下了台阶。

    出乎意料的是,阮娘并没有上前拉住她。

    她走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回转头看去,西花厅前只剩下两个身着彩衣的丫鬟,想来阮娘已经折回了厅内。

    堇南继续往前走。

    六月的太阳挂在蔚蓝的天际。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不由地眯起了眼。

    她抬手遮住头顶,宽大的衣袖正好为她挡去一些阳光。

    走到芷香院前时。她正要进去,却被对面练剑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悄悄地走到凤竹院门口,她藏在一丛萱草后面,透过花草之间的缝隙,静静地看着院里的人。

    萱草长得极为茂盛,一簇黄花,一簇红花,由青翠欲滴的叶子衬着,将她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抹黄、一抹红。

    看到院里的人时,她的两只黑眸里闪现出斑斓的光辉来。

    林肆风正在练剑,他同往常一样,一身玄色武服,右臂上依旧系着红线。

    自从道罹死后,他便很少再去到空无园。

    每天清晨,公鸡都还没有打鸣时,林肆风就开始在凤竹院里练武。

    堇南觉得,师父走了以后,林肆风比以前更为努力了。

    但她不晓得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功名,还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亦或是,他只是单纯的想要 变强而已。

    堇南想不通,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头大,脑袋里像是爬起了虫,噬咬着她的神经让她痛得难受。

    正想离开萱草丛,回到芷香院换一身衣服,一把剑突然穿透栅栏,从繁茂的花草中冒出剑尖来。

    堇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住了,她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剑透着寒气,泛着银色的光,几朵萱草花仅是因为触碰到了它的寒气,就被齐齐斩断,落到了湿润的土壤里。

    看着自己脚下的落红点点,堇南僵着双肩,半天挪不了步子。

    直到听到院内传出一声轻笑,她像一只炸开貌似的猫儿,就如踩着风火轮,倏地冲进了院内。

    见到站在栅栏旁的人,她气得脸色泛白,冲到林肆风面前,气呼呼道:“林肆风,我怎么招你了,你居然敢用剑用剑”回想起刚才那剑只是刺穿栅栏,剑身同自己隔着老远,想来林肆风没有伤自己的意思,她道:“用剑吓唬我!”

    林肆风脸上还带着几许得意的笑容,低头瞥她一眼,他笑道:“我刚才那一剑,就是专门吓唬某些喜好偷窥的人!”

    说罢,不管某人在气得跳脚,他将剑送回剑鞘,转身就要回到屋里。

    堇南受了气,哪里肯轻易饶了他。

    “林肆风你这个王八蛋!” 她快步上前,扯住林肆风的腰带往后一逮,硬生生地将他扯了回来。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双手的力道极大,以至于林肆风回过身时差点和她撞在一起。就这样,看着林肆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觉得自己纯粹就是自作自受!

    呼吸变得温热起来,她的双颊本就抹了一些胭脂,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下,她觉得自己的脸就快要烧起来了,不用看她也知道红得厉害。

    “”正寻思着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林肆风突然开口了。

    “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林肆风微眯着眸子,额前散落的一缕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废话!堇南都懒得赏他白眼了,今儿是自己的及笄日,装束打扮自然跟平常不同了!是个人都可以一目了然的事,他居然还来问自己。

    林肆风这厮,又在盘算着如何损自己吧!堇南心里冷冷一哼,一仰头,鼓足勇气同他对视着,只道:“怎么,是不是本姑娘今天太美了,你”

    看到林肆风的眼眸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她心里一惊,说话声戛然而止。要知道,同林肆风相处的这一两年里,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林肆风。

    预感着有什么事会发生,她想要往后退去,可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迅速而有轻柔的将她腰箍住了。

    “林”

    看到面前的林肆风突然朝自己俯下头来,一片阴影袭来,她倏地睁大双眼,黑色瞳仁微微放大了一些——

    林肆风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就这么令她猝防不及地凑了过来。

    她僵在原地,呼吸在瞬间凝结了。

    当那冰冷的唇瓣触碰到自己的双唇时,堇南浑身一颤,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就快炸开。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却让她有一种死了又活过来的错觉。

    待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清冽的青松气味渐渐散去时,她一脸茫然的站在,小手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瓣。

    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一丝冰凉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的人,睫毛扑闪,一下、两下、三下

    为什么那个让自己脸红心跳呼吸一顿差点死掉的家伙,此时却像是个无事人似的立在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可恶

    林!肆!风!

    待她终于醒过神来时,好不易酝酿出的柔情顿然消失。

    她咬牙切齿地扑向她,目光凶巴巴的就如小兽。

    “林肆风!你居然敢调戏我!”

    “哦?”林肆风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她的攻击,轻轻扬起眉,浅笑道:“那你岂不是赚了。”

    我赚了赚了?!堇南一听这话,气得直翻白眼,差点儿吐血身亡。

    

    堇南从未想过,在自己及笄之日,那姓林的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芷香院的,她头脑空白的坐在房里,只将林肆风恨得牙痒痒。

    见阮娘不在,问了一个丫鬟,得知阮娘在炊房忙活后,她便往炊房那头匆匆赶去。

    笄礼完毕,阮娘是在和府里的婆子们一起准备夜宴的菜肴。

    堇南去到炊房,板着脸蹲在房外,看着一个婆子宰鱼。

    婆子刀法奇快,只瞧鱼身上的鳞片“哗哗哗”地剥落开来,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彩光。

    “小姐,您避一下,可别将您的衣裳给弄脏了。”婆子道。

    “嗯”堇南浑身无力站起来,寻到阮娘的身影便走了过去。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该如何治一治林肆风那家伙!

正文  085、讨回来

    看到阮娘正在教一个丫鬟宰鸡,堇南走过去,一言不发的坐在小杌子上。

    “从这儿剖开,使刀的力道要轻一些,不然破坏了内脏。”阮娘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堇南。看到丫鬟拿刀的手抖个不停,她便好脾气地让丫鬟先歇一会儿,接过刀来亲自宰鸡。

    她面色沉着的抓着一只珍珠鸡,用刀往鸡脖子上一划,暗红色的血便像小泉似的从切开的口子里涌了出来。

    珍珠鸡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弹了,为了防止血溅到地上,阮娘将鸡脖子对准瓦罐口,血哗啦啦的涌进瓦罐里。

    堇南看着阮娘娴熟的宰鸡技巧,不由地赞叹出声:“阮娘,宰杀生灵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前世你铁定是一个刽子手吧”

    阮娘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抬头见是堇南坐在自己面前,她忽地笑道:“别贫嘴!”

    光顾着说话,她的手一偏,鸡脖子偏离瓦罐口,几滴血溅了出来。

    “唉,真晦气!”阮娘看到自己的鞋尖上的一片红色,将放完血的鸡扔到盆里,对堇南说道:“小姐,我回去换双鞋来。你好生待在这儿,可别给婆子们添乱啊。”

    “是”堇南抱着两只胳膊,有气无力地答道。

    阮娘走后,一个丫鬟便开始动手将鸡洗干净。堇南看着丫鬟将白花花的鸡翻过来翻过去的洗,不由地来了兴致,将两只宽大的袖子揽起来,凑过去帮丫鬟一起洗。

    “小姐,这这可使不得啊!”丫鬟为难道。

    见堇南拿着刀便往鸡肚子上划,丫鬟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连忙阻拦道 :“小姐,这活又脏又累人。您的手金贵着呢,若是被划伤了,我可对阮娘没法交代啊”

    堇南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将鸡肚子划开一道口子后,她便把手伸进去,掏啊掏,捞啊捞,待她的手重新出来时,居然拿着一团青白色的油腻腻的肠子。

    “小姐,您别”丫鬟见状。恶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哇”地一声便捂着嘴跑出了炊房。

    堇南也觉得手上的东西特别恶心,可她此时心里想着医书上所说的五脏六腑。哪还顾得上脏不脏呢。

    她知道人体内胆、心、肺等脏器大抵都在什么位置,也在医术图册上看过这些脏器的画像。可图册上的都是用水墨描画的,看去看来,她也只是有个大概的认识。此时虽然面前只有一只鸡的尸体,可她还是兴奋不已。鸡的内部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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