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皇上的!”为了腹中骨肉,明知不可能,独孤灵依然放下与生俱来的高傲,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哀哀恳求。
“你们?哈哈哈”李豫忽然仰天大笑,苦痛道,“你们已经报答过朕了!不是吗?朕对你们不好吗?对你,朕恩宠有加;对司徒羽,朕恩赐有加。你们对朕的要求,朕有拒绝过吗?但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好!如果要报答,那就打掉这个孽种!打掉他(她),就算是对朕的报答了!”
“不!不要!”独孤灵哭喊道,她感到了绝望,李豫的斥责与愤怒她能理解,但要她亲手打下腹中骨肉,却太过残忍。
李豫冷笑道:“不要也得要!朕已经决定了。独孤灵,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下不了手,就等着给独孤良收尸吧!”残酷地抛下这句话,李豫拂袖而去。
“什么?”独孤灵脑袋“轰然”一声,惊呆了,“不!皇上,不关我哥哥的事!”
独孤灵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她追到庭院时,却听见李豫冷冷地对守卫在殿外的郭暧下旨:“立刻前往丹凤门,将独孤良打入天牢!”
“不!皇上!”独孤灵悲凄地大叫,急奔过去,李豫却头也不回地走掉。
陈宇如天神一般持剑挡住了独孤灵。独孤灵咬着唇瓣,噤声了!她从头凉到了脚。开始明白,一味的哀求和忏悔已经没用了。她必须想办法才行!
李豫步出紫宸殿后,其实亦十分茫然。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却无处可去。去后宫吗?不,此刻他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妃嫔。去朝堂,也没有心情议政。一个天子,坐拥天下,失落的时侯,却发现无处可逃。所有的心事,也只能埋葬在自己的心底。
皇帝,当真是孤家寡人!这个处于巅峰的位置,就注定了他是一个孤家寡人!
一片美丽的荷花池蓦然跳入眼帘,时值盛夏,挨挨挤挤的荷叶如一个个碧绿的玉盘,托着一朵朵粉艳娇丽的荷花,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李豫这才意识到,原来他转到御花园来了。
贮立于荷花池前的凉亭,清风拂过,凝视着眼前的美丽景观,李豫渐渐冷静下来。他,是一个皇帝。他肩负的责任是要治理整个国家,怎么能为一个妃子而让自己这么狼狈,这么混乱?不!要振作!一定要振作!从安史手中重新夺回的江山应该要倍感珍惜才对!
有许多国家大事正等着自己处理,不是吗?吐蕃又扰境了,突厥亦虎视眈眈,还有安史之乱后的民生问题,国库亏空,经济要如何繁荣,还有蕃镇割据,朝廷内的李辅国这帮逆党奸臣,哪一样不让他的心操碎?
蓦然,一个紫色的人影钻入了他的眼帘。定睛一看,却是身着紫色官袍的李辅国!哼,这老狐狸,总算露面了!他的狼子野心固然已经昭然若揭,但是,还没有到与他撕破脸的地步。李辅国高强的武功一向为他所忌惮,但此刻,或许能够为他所用。
“参见皇上!”李辅国并不跪拜,只是简单地拱手施礼。
李豫强行挤出一个热烈的笑容:“尚父,朕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尚父不在身边,朕如失左右手,寝食难安啊!”
李辅国露出诡谲的笑意:“皇上言重了。微臣不是回来了吗?只因龙啸山庄一战,微臣不慎受了重伤,只得在扬州城内疗伤,故而延宕至今才得回京,望皇上恕罪!只是今日初上早朝,却不见皇上临朝,反而在朝堂上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中伤皇上与贵妃娘娘。故而不请自来,看望皇上,顺便请皇上宽心,不要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李豫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心中猜测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果然,只听李辅国又说道:“微臣早就说过,皇上只管在后宫与贵妃娘娘享受荣华富贵,过神仙般逍遥的日子。那朝堂上烦人的事自有微臣会替皇上处理,请皇上放心!”
果然,这就是他的目的了。好吧,那就如他所愿,当一个昏君吧。一个人要真到了罪恶滔天的地步,自然连天都会收拾他!
只见李豫淡淡一笑:“那么,朝堂上的事,就劳烦尚父多加费神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恐怕也非尚父来办不可!”
“哦,何事?”李辅国见李豫这般出人意料的顺从,真是喜出望外,不禁问道。
☆、第117章 定计除羽
李豫一脸冷竣,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一丝摄人的威:“尚父与司徒羽的恩怨,朕也有所耳闻。原本,朕该追查的是十七年前龙啸山庄血案的真凶。但如今,朕的想法已有改变。因为尚父的敌人也已经成为朕的敌人。尚父可明白?”
“嘿嘿明白,明白。所以”李辅国笑得阴森而尴尬,暗想皇帝果然不可小觑,却不知他已得知多少,意欲何为,不禁有些心悸,干脆将问题再丢回去。
李豫冷笑:“所以,朕请贵妃与朕同住紫宸殿,一则是因为朕的确喜爱贵妃;二则却是限制了贵妃的自由,引司徒羽来救。朕故意不限制贵妃的侍女的自由,就是要她们给独孤良报信,如今,恐怕司徒羽已得到了消息,应该不日就会到长安来。”
“嘿嘿”李辅国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赞道,“皇上果然好计策,届时瓮中捉鳖,还怕司徒羽会逃了不成!”
“嗯。不过司徒羽武功奇高,恐怕除了布下天罗地网,也要尚父全力以付才行啊!”李豫睥睨了他一眼。
“微臣明白了。请皇上放心,只要司徒羽一到,微臣必定全力以赴!”李辅国赶紧打了包票司徒羽是李辅国的冤家对头,自然是一拍即合。
李豫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盯紧李辅国,提醒道:“独孤良亦在天牢中,不要为难他,好生照看着就是。朕的目的只是要引司徒羽来救,并非要对贵妃的哥哥不利,明白吗?”
李辅国阴森道:“明白!紫宸殿与天牢,微臣都会加派羽林军小心防卫!”
独孤灵如果知道李豫故意给吟风、弄月自由,只是为了让她们去给独孤良报信,再让独孤良递信给司徒羽,引司徒羽来长安救人,不知作何感想?或许,她心中的愧疚感就会减轻许多。
是的,直至目前,独孤灵心中依然觉得愧对李豫。虽然李豫下令关了独孤良,以此逼她堕胎,她依然觉得是自己有愧在先。
李豫是昨夜知道她有孕的,从他疲惫的神态和充满血丝的星眸里看得出来,他一夜无眠。这一夜,他该有多挣扎,多痛苦,多难熬,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他应该杀了她的,但他还是手下留情了。这说明他依然对她有情。既然如此,独孤灵决定不再逃避,她决定用诚意打动李豫。她真心希望他们之间不要有杀戮,真心希望他们三个人之间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李豫走后,她就这样呆立原地思索良久。而后拭去泪珠,默默转身,发觉吟风、弄月焦急万分地站在身后,她们已经完全被李豫吓傻了。
她嫣然一笑,如晨光破晓,如娇花吐蕊,明晃晃的阳光在她的小脸上闪闪烁烁,那么温暖,那么和煦。她一把将吟风、弄月拥入怀中,柔声安慰:“没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这两个小姐妹面前,她愿意自称“我”,而不是“本宫”。她微笑着拉着她们两个的手儿缓缓步入紫宸殿。
“你没事吧?娘娘。”独孤灵越是笑厣如花,她们心里越不踏实。
独孤灵莞尔一笑:“我真的没事。我肚子饿了,弄月,你去拿点好吃的给我端来。吟风,你帮我梳洗一下。早晨起来,还没梳洗呢。你今天要把我打扮得漂亮点,知道吗?”
“可是娘娘,”吟风心疼地抚着独孤灵脸上鲜红的掌印,秀眉紧蹙,“你的脖子还在滴血,知道吗?”
“知道,”独孤灵垂下眼帘,喃喃道,“那又怎么样呢?这点痛算得了什么。吟风,你先去拿些冰来让我敷一下,再拿些药粉和纱布来。”
“是。”吟风跟在弄月身后匆匆离去。
独孤灵轻移莲步,至梳妆台前坐下,凝望着菱花镜里的容颜,轻抚着脸上的掌印,唇角轻扬,微微自嘲,这一掌还真是打轻了呢。脖子上的伤也不够深,他应该刺得再深一点才能解气,不是吗?“哥哥”想到连累了独孤良,不免还是有些烦躁。难道真要罔顾哥哥性命吗?
吟风取来一切所需的东西后,独孤灵动手帮着吟风清洗伤口,也清洗了一下脸,又漱了口。接着才开始坐下来敷上止血的药粉,并用纱布包扎好。接着用冰块敷脸,敷了半个时辰后,掌印渐渐消褪。接着用精致的妆容掩盖掉残留的痕迹。最后,吟风为独孤灵挽髻,插上亮眼的珠钗。再换上华丽的裳裙。
“娘娘,即使在孕中,你依然美若天仙,真是难得呢!”吟风不禁赞叹道。
独孤灵莞尔,却没有回答。轻移莲步,款款走到偏殿,弄月早已在那儿摆下丰盛的早餐。其实独孤灵虽然饿,却没有胃口。但为了胎儿,她强迫自己吃下许多。并且一边吃一边吩咐吟风和弄月道:“你们两个听着,去打听一下皇上喜欢吃什么,回头让御膳房做。不管皇上何时回来用膳,本宫都要看到他最喜爱吃的东西呈上,明白吗?现在就去。”吟风和弄月心领神会,立刻就去办了。
独孤灵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对李豫真是不够用心,连他爱吃什么都不知道。心中越是有愧,越是不再抗拒向他示好。李豫身为皇帝,要哀求李豫,一味哭泣是没用的,只得先讨好他,打开他的心门再说。
因此,独孤灵为了好好与李豫谈一谈,不仅备下了美味佳肴,还备下了美酒与笑容。可是,一连两天,李豫竟不曾再回过紫宸殿。
吟风与弄月去打听,竟是留宿蓬莱殿,又如往常一样,与雅娜丝夜夜笙歌,抵死缠绵。到了第三天,独孤灵开始坐立不安了。这是李豫给的最后一天期限,君无戏言。过了今天,恐怕李豫真的会斩了独孤良。
于是,第三天独孤灵一大早起来,梳洗完毕,细细思索一番后,便让吟风过来,在她耳边细语一番。吟风领命而去。
独孤灵便让弄月于偏殿备下丰盛的早餐,坐在桌旁,静侯李豫的到来。
☆、第118章 打入冷宫
李豫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独孤灵唇瓣浮现一丝不知所以的笑,心里既悲凉又紧张。她并不愿再伤害李豫,但李豫残留的痴情却变成她唯一的筹码。她也并没有十足把握,却只能拿这筹码来赌一赌,赌这绝处逢生的机率。
李豫见到她时,怔了一下,这一怔,既因她绝美如昔,也因她安然无恙。俊脸一沉,星眸燃火,哑着嗓子怒斥道:“独孤灵,你竟敢骗朕!”
独孤灵示意宫女太监们悉数退下,强抑住心头的紧张,款款走到李豫面前,灵眸楚楚可怜地凝视着李豫,声音却柔得能捏出水来:“灵儿不敢骗皇上。从今往后,灵儿对皇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真心话,因为臣妾也想真心地待皇上好。虽然臣妾还没有吃下堕胎药,也没有大出血。但是臣妾已经将堕胎药备在那儿,假如在听完臣妾所说的话之后,皇上依然一意孤行,臣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它。”
顺着那青葱玉指望去,李豫果然见到了一碗药和丰盛的早餐,那菜全都是他所爱吃的,脸色不禁稍为缓和。再看独孤灵那柔情似水的绝世容颜,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他,不免喉结微动,艰涩地咽了下口水。他快步坐到桌旁,将诛仙剑重重放在桌面,似一脸不耐之色,冷冷道:“有什么话快说?说完就快喝药!记住,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哥哥是生是死,全凭你决定。”
那冰冷的不耐之下,独孤灵却洞悉了一丝希望。至少,他的眸光是暖的,他的心脏也正剧烈地跳动着。独孤灵坐在他身旁,温柔地为他端饭夹菜。而后低眉顺眼道:“其实,就算皇上不相信,灵儿还是要再说一次,灵儿在扬州对皇上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出自肺腑。”
李豫冷笑出声:“到现在,你还要狡辩,你跟司徒羽连孩子都有了。朕却还要在这里听你的废话。你的所谓甜言蜜语令朕恶心!”李豫忽然站了起来,星眸不禁迸出了些许晶莹,他的心忽然强烈地痛起来,不明白为何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听她废话。
“皇上,这孩子是个意外!”独孤灵怕李豫真会拂袖而去,情绪激动地大喊出来。她紧紧攥住他的手臂,美眸里也蓄满泪水,她想过不哭的,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皇后的巧妙安排,根本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什么意思?”李豫的星眸充满了惊诧与疑问。
独孤灵本不愿将皇后所做的事全盘托出,但为了保住胎儿和兄长的命,她惟有实话实说:“在扬州臣妾对皇上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的。起初是司徒羽对臣妾的痴缠,而回到长安后,直至成为贵妃之后,臣妾都还一直在抗拒着司徒羽的情感。那时在大雁塔上,臣妾也是做出了选择皇上的决定。可是没想到却被皇后看见了。”
“司徒羽已经绝望地离开了长安,以为这一辈子再无缘与臣妾相见。谁知皇后因为不满臣妾夺走了皇上对她的专宠,也因为她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对皇上痴心一片,故而对臣妾此事耿耿于怀。树欲静而风不止。若非皇后后来在大慈恩寺又策划了臣妾被劫走一事,恐怕臣妾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与司徒羽见面。”
“这事朕已经原谅你了,也惩罚了皇后,不是吗?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们的关系这么纯洁,你对朕的情感是那么坚定,又何来这肚子里的孽种?”李豫痛心疾首,几乎在低吼了。
独孤灵泪眼凝噎:“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就不会有这无止无尽的痛苦!可臣妾对皇上隐瞒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皇后在大慈恩寺迫走臣妾时,对臣妾施了情毒。情毒每三天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时都会情不自禁产生欲望,情潮泛滥决堤,若不能找男子交合时,便会如万蚁咬噬般痛苦,而且麻痒难当,不能自抑。发作的程度会一次比一次厉害,直至一个月后,还无法找到与男子行房时,便会抓破自己的肌肤,全身溃烂而亡。”
“什么?!”李豫惊道。
独孤灵苦笑道:“皇后令人将臣妾劫往龙啸山庄,又对臣妾施了情毒,她的意欲何为,皇上自然洞若观火。让臣妾与司徒羽做成夫妻之实后,臣妾与皇上的情缘便再无可能了。”
李豫跌坐在椅子上,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凸,星眸喷火。
独孤灵又道:“司徒羽本对臣妾有情,又岂会见死不救?臣妾与司徒羽一夜缠绵,没想到却因此有了骨肉。而皇上也开始对我们恨之入骨。一切都遂了皇后的愿,不是吗?自从皇上将臣妾软禁于紫宸殿,就不许其他妃嫔到紫宸殿来。臣妾三番两次求见皇后,就是因为臣妾想亲自去问问皇后,为何对臣妾这么痛恨?到底原因是什么?”
这一刻,李豫的心很痛很痛!他与沈珍珠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的一颦一笑至今仍深植脑海的某处,那时的她纯真烂漫,那时的她温柔如水,那时的她倾国倾城,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一个善嫉的毒妇?
“或许,皇上也可以代替臣妾去问一问。”独孤灵察言观色,明白他心中的悸动,补充此句,无非是让皇上自己去证实她所说的一切。
果然,话音刚落,李豫就“腾”地一下站起来,抓起诛仙剑,俊脸含霜,匆匆走了。
独孤灵无法淡定了,她坐立不安。她一心想救腹中胎儿与独孤良,却也不想害皇后。她连忙唤过吟风道:“快去找沈太尉救皇后,快去!”
凭李豫与沈珍珠十多年的夫妻情份,青梅竹马的初恋感情,李豫不致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