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觉得欺负我是件容易的事!
“快给我拿住!快给我拿住!”老太太用手点着我的鼻子向妇女们发号施令,也就在这一刻,我彻底认清了这老太太的真面目——原来她的热心都是虚情假意!什么慈祥和蔼,不过只是怕我出去乱说而对她的儿子不利,黄金,也不过是我的封口费罢了!
我喊着说:“你们全是一丘之貉!这是个贼窝!这是个贼窝!”
等我喊出这些话,我已经全身发抖了——我还能怎样?我已经尽力了我骂了她,诅咒了她们,但她们却把我关起来,而她——那个伪善霸道的老太婆,也再不肯露面。
吃的、用的,全有人给我按时端来,但房门始终是从外面锁着的,我根本别想出去
我不停地在屋子里走动,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的思维严重混乱,一会想到逃亡计划,一会又想到自身处境,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够逃出去,而有时候又感到绝望我就这么不断地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我就这么困在一间堂皇的牢笼里,出不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急得快要发疯了——我已经离开家三天了,也不知道家里那边都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也快急疯了?反正我就要疯了
第四章
短短几天内,我已变得颓废无力,再也不想大吵大嚷了。有时候,我累了,就席地而坐;有时候,就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趴着,或是枕着桌面哭一会、愣一会
我所在的地方,好像位于一个大院的最深处,平时没什么人来,或者说也没人愿意来——这是个套间,一共有三间房,中间是厅。桌子、凳子摆设齐全。右边是卧室,挂着帐子,有床还有一些柜子;左边是书房,靠墙的地方放了个小书架,架子上零零散散地摆了几本书,还有一些瓷瓶和装饰品。书架前有张几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有个青花瓷的大缸,缸里插着几卷画轴。
第七天了,不,也许是第八天了,我记不太清了。一阵昏昏沉沉地睡眠过后,我醒了——太无聊了,我还能干点什么呢?我在几案前坐下,乱翻了几本书,发现全是古文,没一本能看得懂的,我恼了,把书全扔在地上——有个笔架被我挂倒了,正好掉到桌旁的瓷缸里。
我侧过身,慢慢伸手在瓷缸里翻扒,先是捡起笔,看了看,笔杆好像是景泰蓝的。想想,景泰蓝这种东西清朝有,明朝也有,而且是明朝后期才有,元朝还没有出现,所以现在的时代应该至少是元朝以后,但显然不是清朝,因此最有可能的便是明朝。我扯开一幅字画,随即又扔在一边,而后在缸底摸到几枚小铜钱,于是饶有兴趣地抓起来,摆在桌子上——都是古式的那种铜钱,圆的,中间方孔。我翻来覆去地看,辨认着钱上的字。
“隆庆通宝?”
我仔细回忆仔细地想,仍然想不出是哪个时间段的,最后越想越烦,越想越觉得窝火,一气之下就把憋了很久的火气全撒在铜钱上。
“狗屁!”
我把铜钱摔在地上,恨自己以前从来不好好读历史。
我趴在桌子上,擒着眼泪注视着墙壁发呆——干吗偏偏是这么个不出名的年代,怎么就不是洪武崇祯的?
我心里想着,目光游移着,像着在搜寻什么,又像是在回避什么。
“我怎么不去死啊!”我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叠纸,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扑到床边,一把扯下被褥,使劲在上面又跺又踩,直到把委屈全发泄完了,才瘫倒在床上,搂着枕头痛哭起来。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我才醒了。我听到有人从外面打开铁锁,于是想着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悄悄起身,猫在门后,等外面的人刚一开门,就冲上去,夺门而出。有个小丫头被我撞了个趔趄,托盘里的碗碟全打翻了,热腾腾的饭菜撒了一地。我顾不上她,拼命冲到院子里,然后又冲向一个小门。
突然,我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只听我身后的丫头大喊:“大爷,可别让她跑了!”
我抬头一看,原来就是那个恶棍!他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不管我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他。他很粗鲁地把我拖着,然后狠狠地把我摔在地上。
刚才被我撞倒的小丫头顾不上收拾破盘子破碗,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拉着恶棍的衣服说:“大爷,老奶奶交待了,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她要是出去了,说不定会去告官哩!”
“哼!告官?”
恶棍用鼻子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看我,朝我身上吐了口唾沫。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他背着手,从我身上跨过去,一面问道:“老太太呢?”一面叫身后的几个家丁把我押回屋,重又锁上大锁。
“有种就宰了我!我他妈的跟你们拼了!你们这帮混蛋!我跟你们拼了!”我在屋里摔打东西,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妈的,不许拿食喂她!看她还能叫唤多久!”那混蛋骂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我在屋里大闹了一天,始终也没人理我,任由我撕破了嗓子去喊去叫,就好像他们认定我必然会停下来的一样。如他们预料的,到第二天,我再也喊不出声来了,我的喉咙肿痛的难受,嘴唇也开裂了。我没体力了,我饿了,也渴了我想,也许我就这么被他们活活饿死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圆桌上,木讷地蘸着茶碗残片里剩余的水份,然后轻允着手指。
“为什么水壶里没有水”我瞪着空洞的眼睛,完全不知所云。“我是不是要死了郭羽峰你老婆被人侮辱,被人虐待,你知不知道”
我就这么趴着,也不知道趴了多久门外有了动静,紧接着有人开了门——我抬着眼皮,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一共两个人,一个小仆人,一个就是那恶棍。
“死了没有?”恶棍一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面问。他脸上带着那种让人恶心的淫笑,身上穿着一件青紫色的袍子,头上戴着纱帽,腰上束着腰带,就像《刀剑笑》里的“名剑”——呸!真是侮辱人家名剑!
长袍纱帽
我再也无须置疑了,现在已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推测了——看来我是进错了空间,这不是梦,而是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明朝!可是我是怎么回到古代的?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与我完全不相干的空间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来干吗?”我真的连说话的劲都没了,看见他,也不想动一动。
恶棍突然冷笑一声,令我不寒而栗。
“哟,还没死呢!还真是‘人是铁饭是钢’啊!这才一天没喂食就半死不拉活了?”他笑着朝我走来,而后就叫外头一个小丫头给我端了些茶点进来。
我实在不想看他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于是抹开头,把脸转到另一边。
他却抓住我的头发,贴着我的耳朵,用腻味到极点的语气说:“这才对嘛,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大爷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识点相!”说完拍拍我的脸,松开我,大笑着走了。
房门再次被重重锁上,我仍旧趴在桌子上,不想哭也不想动
他们又开始给我送饭送茶,看来还没想饿死我。我木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却是空洞的,不再觉得饥饿,也不再觉得害怕,浑浑噩噩的连他们的动作也无法理解了,就好像是在梦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我只记得有人进进出出,拿东拿西,至于食物,我一点没碰。我断断续续地睡着又惊醒,几次梦见爸妈和羽峰,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从不知道思念家人是这样的痛苦。我抓住胸口的衣服,想要缓解那种难以形容的痛,直到再次入睡。
时间好像变得尤其漫长,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婆子走进来,她见我蜷缩在墙角,竟动了恻隐,于是朝我走来。我那时刚从绝望的迷雾中苏醒过来,见到这样一张苍老而消瘦的脸,不禁更觉得凄凉。
“唉呀,好烫啊!该不会是病了吧!”
我说我觉得冷,她慌了,大喊着叫来几个人。我隐约感到我被七手八脚地抬上床,又被蒙上了被子。
我又进入一个虚飘飘的空间里,在那里,看什么都是幻化的——声音、人,都变得极具戏剧性而我的脑袋里却在进行激烈的哲学辩论,一遍又一遍,像进入死循环一样。随后,我看到一群浑身闪着亮光的小纸人,张牙舞爪地围着我又唱又跳,我被吵的心烦意乱,想逃却逃不走。
我对自己说:“我们怎么办?”
我回答自己说:“逃走!”
于是我又反问自己说:“往哪逃?”
我就回答自己说:“往有光亮的地方逃!”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我觉得有人进了屋,我还以为是羽峰,印象中还是他那张充满阳光的笑脸。他靠着我,对着我说着温情的话,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我变得安静了些,也不再那么烦躁。
我微睁开眼睛,忍不住叫了老公的名字,当意识完全复苏,却发现是副猥亵的面容,那畜生压在我身上——我不禁失声尖叫起来,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愤怒了。
我破口大骂、我拼命挣扎、我拼尽全力地和他撕打他用一块手绢塞住了我的嘴,并用双手死死钳住我的手臂。
他得意地从我身上跨下来,提上裤子,又抠出我嘴里的手绢,然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边刮着茶碗喝着茶水,一边叫人为他准备酒菜,而那两只粗鄙贪婪的眼睛则在我身上继续游移搜刮着。
一个小丫头应声进来,见他衣衫不整,而我则一丝不挂,不禁羞得面红耳赤。他毫无顾忌地瞥了一眼小丫头,伸手揪过她,笑着说:“你是不是看着眼馋啊?”
小丫头吓得直摇头,忙说:“大爷铙了我吧,大爷饶了我吧!”
他冷笑着指着我对她说:“光着的又不是你,**红什么脸!”说完一把推开她,那女孩赶紧跑了出去。
他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摆弄着手里的茶碗,嘴里还哼着小调,不一会,那个去准备酒菜的小丫头就端着托盘进来。他走到桌前拎起酒壶,对着壶口喝了一大口,然后摆摆手,赶小丫头出去。他喝着酒,斜着眼睛瞄了我一会,然后就走到我面前晃了晃酒壶,问我喝不喝,我把脸抹开,他却突然用膝盖顶住我的胸口,粗鲁地掰着我的下巴,给我灌酒。我我呛得喘不过气来,接连不断地咳嗽,他这才抬起腿,松开我。这时,有人在窗外咳嗽了几声,他会意地直起身,利索地收拾一下衣服。随后,消失了几天的老太太由几个丫头搀着走了进来。
那畜生吊儿郎当地站着,一面朝老太太施礼作揖,一面拖着长音叫了一声“娘”,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凳子上继续喝酒。老太太将屋子里上下打量,见屋子里零乱不堪,一阵叹气,先是扫了我一眼,而后转身看着那恶棍,谁知那只猪仍拿着筷子,悠闲自得地往嘴里塞着吃的,全没把她这个当娘放在眼里。
“哟,多少日子没着家了吧,今儿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院儿来了?”老太太不乏酸溜溜地冒出来一句。
猪继续嚼着东西,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娘说:“孩儿这不是想来看看娘么!”
“哼,嘴倒是会说!我这把老骨头可没这福分!”
丫头们搀着老太婆坐下,有人给她倒了茶,而其他人则在老太婆身后左右伺候着。
“这丫头子,长得也算灵性,我也怪喜欢的,我看就留在我这房里呆着吧!”老太婆冷不丁冒出这么不知是何意味的一句,弄得我也觉得怪突然的。只见她端起茶碗,一边抿着茶,一边抬眼瞥她儿子。
猪搁下筷子,一扬脖把酒喝完了,然后站起身,整整衣服,又招手叫老太太身后的一个丫头侍候他穿上褂子,等都收拾好了,才满不在乎地说:“您看着办吧!”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老太婆被气得够呛,没处发脾气,只能拿拐杖撒气,于是狠狠在地上捣了又捣。
“这个不孝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娘!”
老太婆怒骂一番后哆嗦着站起身,丫头们赶紧又凑过来连搀带扶,然后走到门边,我还以为这就走了,结果那老太婆竟又转身朝我身上打量打量,丢了句话——“给那丫头备两身衣服,总这么光着也不像话!”说完就出去了,依然叫人从外面锁上。
又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已是身心疲惫,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活下去我闭上眼睛,回忆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任凭眼泪在我两颊流淌。
“羽峰,我还能坚持下去吗?”我默默问着自己,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不知不觉的,我回想起我和老公上大学时的情景,想起我们如何相识、相知,最终走到一起,想到以前种种美好幸福的时刻,我的心都要颤抖了。
“羽峰,我该怎么办?”我侧过头,不敢正视床头上小铜镜里的自己。“这不是我的错,对吗?羽峰,你现在在哪啊!你老婆被人百般凌辱,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就要崩溃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萦绕,我睁开眼睛,认真而严肃地倾听着——我眼前闪现出爱人和亲人的脸,以及所有朋友的脸,他们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轻声呼喊我的名字,他们是那样焦急,对我是那样牵挂。
“你怎么能放弃?爱你的人都盼着你回去!你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着!”我重又燃起希望——是啊,只要人还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现在也只是身处困境不是么?情况也还不至于坏到没办法活下去!所以我要坚强,我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第五章
“怎么又没吃?”
有人走进来看见桌上的饭菜都没动,不禁轻叹了一声。我听出是先前那个面容消瘦的老阿姨,就是她发现我病了,才叫人把我抬到床上的。我觉得她比其他人都好,有人情味,也很善良——真的,她跟别人不一样,这一点从她看我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她见我没应声,就默默地在我屋里忙活了一阵——先是把推倒打翻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把碎盘子碎碗片给搓搓扫扫。
“唉,这是何苦来的!”
她喃喃自语着。我看看她,竟发觉有滴眼泪从自己的眼角里流出来。她看见我哭了,赶紧走过来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叹了口气。
“闺女啊,你可得爱惜自己啊!”她摸着我的手背,就像是母亲语重心长地开导女儿那样,她那干瘪削瘦的手,布满了皱纹和茧子,但握住我的时候却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于是搂着她大哭起来。
她像慈母那样给我轻轻披上被子,然后拍着我的脊背,一边静静地让我把委屈哭出来,一边感叹着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可别想不开啊,闺女!听老媳妇的话,想开点,不是有句话说嘛——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活着,比啥都强!咱们哪也不图啥,活着,有口饭吃,这就行!闺女,听我老媳妇一句!咱可千万别想不开!”
我心里特别委屈,眼泪就像开了匣似的止也止不住。
“我想家!我想回家!”
她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拢拢我的肩。
“先别说这个啦,来,我给你带了几身衣裳,快穿上试试看!”说着把带来的一卷衣服展开,又帮着我换上。她见我穿戴整齐,就上上下下地端详我,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好个俊俏的闺女!”她看了一会后站起身,乐呵呵地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去,就回来!”说完轻轻掩上门,又从外面锁上锁。
我独自坐了一会,她果然又回来了,而且还端着一个大碗鸡面条,热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记得每回自己不舒服,我妈也都会给我做一碗面条。
“来,尝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