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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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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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知道秦家豪富,亲自出来招呼,“秦少爷想看看字画?”

    秦凤仪摆手,“看不懂。”

    掌柜一笑,“那,看看珠玉?”

    “俗。”

    掌柜一瞧,明白了,这位大少爷还没想好买啥。对于这种没想好买阁的客人,掌柜就不在身边啰嗦了,因为,这种客人大多就是想随便看看。他招呼新来的二人,笑眯眯的迎上前,“李公子,您定的那紫砂壶到了。”

    “成,拿来叫我瞧瞧。”李钊照顾妹妹,虽着男装,到底是女儿身,便道,“咱们楼上去说话吧。”这古玩铺子,因做的是雅致生意,故而,铺子里便有吃茶雅间。

    李镜肘弯轻轻撞兄长一记,给兄长使了个眼色,李钊此方瞧见正在铺子里闲逛的秦凤仪。当真是闲逛,跟逛大街似的那种闲逛法。因妹妹相中了秦凤凰的美貌,李钊虽然觉着,这秦家门第实在有些低了,不过,妹妹在跟前呢,也不能拂了妹妹的意。李钊便过去打招呼,“先时在琼宇楼见公子策马经过,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公子若不弃我们兄弟粗俗,请公子上楼吃杯茶可好?”

    秦凤仪正发愁给方家的礼呢,忽听人说话,回头一瞧,险些吓晕。他,他,他,他梦里大舅子跟他梦里的媳妇,正一脸笑意的望着他,跟他说话呢。

    秦凤仪脸都吓白了,连忙道,“不,不,不,我不吃茶,告辞告辞!”说着连忙溜之大吉。

    李钊自认为也非面目可憎之人,还是头一回遇着这么惧他如鬼的。李钊看他妹脸都黑了,与这古玩铺子掌柜道,“听说凤凰公子素有名声,我方起了结交之心,倒是把凤凰公子吓着了。”

    掌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道,“今儿秦公子不晓得是什么缘故,听说寻常可不是这样。”他跟凤凰也不大熟。

    李钊一笑,看过紫砂壶,也没在这铺子里吃茶,就带着紫砂壶与妹妹走了。

    这俩人一走,秦凤仪第二天倒是鬼鬼祟祟的来了,跟掌柜打听他们买的什么。掌柜道,“是定了一套紫砂壶,说是送给长辈的。”

    秦凤仪心下一喜,暗道自己聪明,这可不就打听出方老头儿的喜好了。李家能送壶,他也能送,不就是个壶么。秦凤仪大摇大摆的问掌柜,“那啥,有没有煮茶的器物,要气派些的。紫砂啥的就不用了。”紫砂值什么钱啊!他送就送比紫砂更好的!

    掌柜心下有数,道,“有一套前朝官窑的茶具,成色还不错,大少爷看看?”

    “成!”

    掌柜取出一套雪青色茶壶茶盏来,那瓷光泽细致,看得出纵不是最上等,也是中上品了。只是,秦凤仪虽年纪不大,见的世面也没多少,就是加上梦里的那几载光阴,他在眼界上皆是平平。不过,秦家豪富,好东西见得多了,秦凤仪就不大瞧得上这套壶盏,撇嘴,“什么东西啊,青白青白的,这瓷是不错,可你看这色,怎么跟人家守孝穿的衣裳的色差不离。”

    把掌柜给晦气的,掌柜连忙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又与秦大少解释,“这是前朝最有名的南越官窑的精品,我的大少爷,你瞧这颜色,多么的素雅,文人就喜欢这个色。”

    “胡说,谁喜欢这种色?难看死了。拿几套好看的出来!”秦凤仪道,“这东西,不管哪个朝代的,我是送礼,你得弄个喜庆的给我。这叫什么东西,素的要命!你看,这人家办喜事,谁不是大红大紫的穿啊,谁会弄身素服穿?亏你还做生意,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然后,秦凤仪还一幅鄙视的小眼神,很怀疑这铺子掌柜的品味。

    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了,掌柜是生意人,笑道,“既然大少爷不喜欢素雅的,我这里也有喜庆的。”命伙计寻出一套红瓷茶具来。

    秦凤仪一瞧,脸色微缓,手中折扇往这茶具上一拍,道,“这颜色是不错,可这品相不如这套雪青瓷了。”

    嘿!

    掌柜都觉着奇了,说这秦大少不懂吧,他不有些眼力。说他懂吧,说出的话能气死个人!

    掌柜倒不怕秦大少挑剔,挑剔的都是买家。最后,秦大少挑累了,出门去狮子楼用了个午饭,回来接着挑,把一铺的掌柜伙计都累得头晕,秦大少终于挑好了一套茶具。

    这茶具叫掌柜说也很不错,是套釉里红,尤其那茶壶顶上晕出一抹红,秦大少与掌柜道,“瞧见没,这壶通体雪白,就顶上一点红,远看跟个寿桃似的,多吉利啊。你卖东西,得卖这些吉利的。”

    掌柜见大少爷挑对了心意,笑道,“是,大少爷眼光就是好。”

    秦凤仪瞧见合眼缘的,问了价钱,就直接让小厮付账了,极是爽快。掌柜的命伙计把这茶具包起来,又请秦凤仪楼上吃茶。

    秦凤仪摆手,“我买东西就请我吃茶,一来时你怎么不请,势利眼。”

    掌柜哭笑不得,“您一来就忙着挑东西,我就是想请,您大少爷还得说我扫兴呢,是不是?”

    秦凤仪正与掌柜说话,外头又进来主仆二人,进门便问,“李掌柜,我要的东西到了吗?”

    秦凤仪抬眼一瞧,就笑了,“唉哟,这不是方兄。”

    那位叫“方兄”的也笑了,过去与秦凤仪打招呼,“真个巧,前些天听说你病了,如今看来,可是大安了?”这等祸害,还真要遗千年了不成!

    “大安大安了。”秦凤仪上下打量“方兄”一眼,刷的展开折扇,摆出个耀武扬威的凤凰样,那嘴脸,甭提多讨厌了,“怎么,方兄这又是淘换什么好东西了?”

    方兄瞪秦凤仪一眼,“跟你这头蠢牛怕也说不明白。”当初就是这小子,听渺渺姑娘那样动人的琵琶都能睡着!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银子么!”秦凤仪将扇子往“方兄”肩上一拍,想到他娘先时教育他的话,于是,轻咳一声,学着他娘的口吻道,“我说,阿灏啊——”方兄原名方灏。秦凤仪拖着长长的尾音道,“那个渺渺,用过就算了,我看也不咋地,你怎么还忘不了情啦?爹娘挣钱不容易,你买件东西孝顺爹娘也就罢了。爹娘搁一边儿不闻不问,成天巴巴的跑百花楼晨昏定醒,阿灏,这于礼不合啊——”当初就是这小子,他不过是听个琵琶不小心睡着了,竟然被笑是蠢牛!

    要说秦凤仪与方灏的过节,那就多啦!

    “滚滚滚滚滚!”方灏平生最烦秦凤仪,他这来取东西的,竟碰到这小子,还聒噪个没完。

    秦凤仪偏生不滚,他还伸着脖子等着看方灏买了点啥,他好从头到脚批评一番。

    不想,那李掌柜又取出一套茶具。

    方家是扬州的大户,而且,与亲家这等盐商暴发之家不同,人房方家是正经书香门第,族里还出过阁老哩。对,就是秦家准备送礼巴结的方阁老,就是这位方灏方兄的堂祖父。所以,方灏亲自来取的东西,自然也差不了。这茶具也是个古物,颇为特别的是,这茶具原是碎了的,但被工匠极精巧的修补过。原就是一套雪色茶具,工匠却又极为精道的修补工艺,将碎裂之处修补为一株老梅蜿蜒梅枝,还用红宝镶成朵朵梅花点缀,极是精致。

凤凰公子的人气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50%; 防盗时间36小时!!!!!  “得劝她个明白哪。”李菜头道,“嫁那穷秀才家去; 哪有去秦家吃香的喝辣的好!你瞧瞧; 昨儿我不过送一篮子鸡蛋; 人秦少爷就赏我一套文房四宝,那文房四宝我咱过书铺子时找伙计问了,那一套; 就得三两银子!她有福; 叫秦少爷相中; 以后有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叫她放明白点; 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这话我能没劝过,奈何你那毛丫头,实在不像有福的模样。”李太太那叫一脸的晦气; 只恨闺女糊涂。

    李菜头滋溜一口小酒; 道; “你好生劝她; 待明儿我再唬他一唬; 这叫黑白脸; 这么一软一硬的; 她也就应了。”

    “就她!她软硬不吃!你是不知道; 我看; 那丫头就是个穷命!没福!”李太太与丈夫商量; “你说; 咱们要不要先把阮家的亲事给退了?”

    “不成不成,秦家那里我虽托了揽月小哥,可到底还没得着秦少爷的准话,要是现下就退了阮家的亲事,岂不没了退路。”李菜头问,“家里还有鸡蛋没?要不,明儿我再去给秦少爷送回鸡蛋。”

    “你等一等吧,咱要忒上赶着,秀儿进了门怕要被小瞧。”

    “什么大瞧小瞧的,只要进了门,过一年半载再给秦家添个大胖小子,非但秀儿这一辈子有了着落,就是咱家,这宅子院子的也能换一换啦。”李菜头想到将来的好日子,便不由喜笑颜开。

    “我也这么说,奈何那丫头不识抬举。”

    “行啦,一会儿我去瞧瞧她。”

    李菜头乐呵呵的吃了顿小酒,想着一会儿去瞧闺女,好生与闺女讲一讲好赖道理。李菜头与妻子道,“也不是全为了咱家,不说别个,就秦大少的相貌,不是我说,咱闺女当真是走得大运,也就秦大少现在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俩人又有这么段缘法。不然,就凭秦大少的家财相貌,别说做二房,上赶着不要名份的不知有多少。”

    李太太跟着打听,“真有这么俊?”

    “那是!就是他长得俊,你知道扬州城的人都怎么称呼他不?”

    “怎么称呼?”

    “都叫他凤凰。”李菜头巴嗒巴嗒嘴,道,“这有学问的人夸一个人长得好,有个词怎么说的?嗯,人中龙凤。对,就是这么夸人的,可想而知秦大少有多俊了。我头一回见,都不敢说话,瞧着不似真人。”

    “唉哟,那可真是俊。”

    “可不是么。也不知这丫头的眼珠子怎么长的,俊得有钱的瞧不上,怎么就老阮家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呢。”

    要说人家小秀儿,纵阮家是棵老歪脖树,人小秀儿也没白吊一回。

    当然,这并不是说小秀儿就上吊了。

    这回活的好好儿的。

    是阮秀才,为着未婚妻,亲自进城,找秦凤仪来了。

    倘不是为了小秀儿,阮秀才当真不会来找秦凤仪,身为一个男人,要不是两家差距忒大,就秦凤仪干的那事儿,阮秀才能跟他拼命!

    秦凤仪这二五眼倒是挺愿意见阮秀才,他就是想瞧瞧,什么样的酸秀才能叫小秀儿死活不愿意他这又俊又有钱的,而是要屈就这么个又酸又穷的臭秀才。这打眼一瞧,秦凤仪便心直口快的说了,“也不怎么样嘛。”高高瘦瘦的模样,一身洗的发白的蓝布袍,完全与俊俏无干。

    阮秀才那脸色就不大好看,秦凤仪才不管呢,他反正一向不大看人脸色的,秦凤仪道,“就为着你啊,小秀儿我是给座金山她都不肯依啊。来,跟我说说,你哪儿那么好啊?”

    阮秀才能放下脸面,放下一些男人十分看重的东西,亲自来找秦凤仪,可见对小秀儿也十分真心。阮秀才道,“论貌,论财,我皆不能与秦少爷相比。要说哪儿好,应该是我运道好,遇着秀儿妹妹这样坚贞如一的女孩子。”

    倒是挺会说话。秦凤仪心说。

    秦凤仪问,“你来有什么事?”

    阮秀才认真中带了丝恳求道,“秦少爷,还请您看在我和秀儿妹妹情比金坚的面子上,就成全我们吧。”

    秦凤仪道,“我都叫人停了李菜头家的菜了,怎么,他还在逼小秀儿呢?”

    阮秀才面露尴尬,还是点了点头。

    “嘿,这老东西!”秦凤仪瞧阮秀才一眼,道,“你可别以为我跟李菜头是串通好的,我当初是觉着小秀儿不错。可也只是觉着她天真可爱,拿她当个妹妹,你也知道,我家里连个兄弟姊妹都没有。谁晓得,这李菜头就动了歪心。我跟你说吧,也就小秀儿有主见,要搁别个姑娘,纵自己不情愿,爹娘这样相逼,怕也没法子只得点头了。要我说,李家真是想错了我,我家虽算不得什么大户,你打听打听去,我爹,身边半个姬妾都无,我以后,也是要只娶一妻,再不纳妾的。李菜头这纯粹胡思乱想,我根本不是那样乱来的人!”当然,秦凤仪也为先时的“金山论”描补一下,“我就是逗了逗小秀儿。”瞧阮秀才一眼,秦凤仪道,“你也甭觉着,我这是拿话搪塞你,我现在就能起个誓,以后甭管娶什么样的媳妇,我这一生,必然一心一意,倘有二心,天打雷霹!”

    古人十分信重誓言,像秦凤仪这等平地起誓的,当真稀罕。阮秀才一见人家张嘴就一天打雷霹姝毒誓,连忙道,“切莫如此,切莫如此。”一脸羞愧,起身对着秦凤仪深深一揖,“是我误会了秦少爷,我给秦少爷赔礼了。”

    秦凤仪连忙扶起阮秀才,心下得意的紧,觉着自己名声算是洗白一半了,面儿上却装出一脸诚恳,道,“可别这样,以前小秀儿跟李菜头给我家送菜,我那时候小,时常与她说话,她就跟我‘阮家哥哥长、阮家哥哥短’的,说了不少你们的事。我呀,当她妹妹一般,就盼着你们能顺顺利利、白头到老才好。小秀儿也年岁不小了,你都能找到我这里来说这事儿,你们这亲事,也别拖着了。尽早寻个吉日把喜事办了,不就结了。”

    阮秀才道,“我何尝不想早办亲事,原就是定了今年九月,往常我去岳家看秀儿妹妹,岳家见我总是欢欢喜喜。如今我去,岳母诸多推辞,不令我俩相见。我,我这才冒昧的打扰了秦少爷。”

    秦凤仪“梦醒”后,第一个见到的就小秀儿,因那“梦境”太过可怕,秦凤仪必要了结这段因果的。秦凤仪干脆道,“一事不烦二主,你既来了,就别说打扰不打扰的。这也怪我,先时年少,爱跟姐姐妹妹的说话,我把这事替你们了了。”

    阮秀才简直千恩万谢的告辞了去。

    阮秀才一走,秦凤仪很是臭美了一回,原来做好事的感觉是这样啊,尤其阮秀才千恩万谢的模样,叫秦大少受用的很。

    秦大少唤了揽月进来,与揽月道,“你往李菜头家去一趟,勿必悄不声的把事办妥了。别大肆嚷嚷,这不是什么好事,有关小秀儿名声呢。就跟李家说,阮秀才身上有着功名,我这心已是淡了,赶紧叫他家跟阮家把喜事办了。叫李家死了心,就说,我这就要说亲了。”

    揽月道,“成,今儿天晚了,少爷,明儿一早我就去。”

    “去的时候找你琼花姐姐,备下两件尺头,就说是给小秀儿的添妆。”

    揽月点头应了。

    秦凤仪交待揽月这一套,臭美兮兮的问揽月,“如何,爷做得这事如何?”

    “唉哟,真是大仁大义啊。”揽月拍马屁道,“不是小的说,整个扬州城,少爷你这样好心的,可是不多见!”翘着拇指,一脸谄媚样。

    “那是。”秦凤仪做了件大好事,更是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道,“你可得把这事给爷办好,不然,人家不骂你,骂得是我。”

    “爷你就放心吧,这么点事我还办不好,还配替爷跑腿。”

    主仆俩臭贫几句,秦凤仪起身,带着揽月下楼,准备回家。这刚一出门,秦凤仪就给人撞了一下子,秦凤仪这性子,当下忘了自己要做好人的宗旨,张嘴就是一句,“长没长眼!”

    结果,一抬头,秦凤仪就愣怔住了。撞他的是个厮,那小厮已是忙不迭的赔礼,秦凤仪并没有把这小厮看在眼里,关键是,那小厮身后的人。

    其实,那人也不过就是个眉目清秀的长相,要说俊俏,也是有的。再细看,耳垂上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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