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快到了。
到了8 点半,还不见她的影子,我又紧张起来:会不会出车祸?会不会被绑架?唉,真不该让她回来!
这时,那个开旅社的女人过来了:“老板,住不住旅社?”
“不住!”我没好气地说。
“很便宜的,”她又走近了一步,神秘地说,“还可以帮你叫小姐。”
“滚远点!”我吼道。
“不住就不住,狠什么狠?”那女人讪讪地滚了。
9 点钟还没有回来,我就租车去武汉。我对自己说。
9 点钟,两道强光射向广场,一辆长途汽车缓缓驶进了广场,停了下来。我奔了过去,紧紧盯着下车的每个人。
第九个,朝烟!
“咳,这儿!”我喊道。
她跑了过来,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真是太漫长了。
“我好想你,天天想你。”她把头贴在我的胸前,喃喃地说。
“我也是。”我轻轻抚着她沾满风尘的头发。
“这不是做梦吧?”她摸着我的脸说,“这是元无雨吗?”
“难道还会有别人?”我打趣道。
“不许笑我。你不知道,这二十多天有多难熬,我都快疯了。如果我妈还不让我走,我就偷偷地跑出来。”
“你敢吗?”我笑。
“当然敢。为了你,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大笑,挽着她进了路边唯一一家还亮着灯光的小餐馆,为她点了一份真正的羊肉火锅,一份青椒肉丝,一份小白菜。
火锅一上来,她就狼吞虎咽起来。我负责给她找肉,剔骨头,她只负责往嘴里放。
“我一整天没有吃饭。”她抽空解释道。
“为什么不吃?”
“没有见到你,没有心情吃。”
我心疼地揩了揩她额上被辣出来的汗珠,说:“吃慢点,吃慢点,这些都是你的。”
“好好。”她点头。
她真是饿坏了,一边吃,一边盯着铁锅,用眼神指挥我,该夹哪块肉,该吃哪块胡萝卜。
战斗了半个小时,羊肉全部消灭了,米饭也吃了两碗。她一抹嘴:“饱了!”
我宽慰地笑了。
出了餐馆,她冷得一惊,我慌忙用风衣裹住她。
站在风里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
“好想B 市。”坐在温暖得车厢里,看着街上的灯火,她动情地说。
“就想B 市啊?”我问。
“更想你。”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终于走进了她那温馨的闺房。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羊毛衫羊毛裤,说:“快来试试。”
她一脸幸福:“给我买的?”
我不言语,帮她脱下外套和旧线衣,穿上这套新衣服。
“好暖和好暖和。”她喜滋滋地说。
这些衣服有点紧,将她的曲线都绷出来了。我忍不住抱住了她。
“急什么!出去,我要铺床了!”她打落了我的手。
我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待那消魂的时刻。
“进来吧!”女王终于发出了召唤。
我一进去,感到浑身的血都要喷出来了。她换了一条粉红色床单和大红色被套,自己穿着一套洁白的贴身内衣;身体与纺织品都沐浴着红色的灯光,热烈而圣洁。她白皙的皮肤,像罩着灯泡的纸,白里透红。她的眼里,纯清荡漾。
“你真美。”我喃喃地说。
“你今天才发现吗?过来呀,傻瓜。”
我不敢碰她,仿佛她是女神。
“你怎么了?”她问。
我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搂住了她。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们在两处房子里,尽情地欢乐着,仿佛世界都是我们的。
“这个学期,我可能要回来的稀一些。”有一天,我们刚欢乐完毕,躺在我家大床上休息的时候,她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哦。”我应了一声,略微有些吃惊。
“我不知是准备考研好,还是修双学位好,反正得多花时间去学习。”
“嗯,应该那样。那就三个星期回来一次吧?”我小心地说。
“你没有意见吗?”
“我希望天天在一起,但你的学业更重要。”
她抱住我:“你真是我的好老公!”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对未来很心虚,好像没有一点儿把握。就不说话了。
她也看出来了,就挨紧了我:“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两个星期回来一次吧!”
“到时候再看吧!”我淡淡地说。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回头抱住她:“你不知道,我多么害怕失去你;你就是我的生命。”
“我知道。我爱你,永远!”
第四十节爱情突然死亡正月十九,朝烟回D 大了。
相处的越久,别离的痛苦就越深,这一个星期,是我们在排除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生活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从她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祈祷着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快点到来。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忍受着等待的煎熬。
好在她还能按时回来,只不过很匆忙,多是星期六晚上回来,星期天上午就匆匆的走了。
“我很忙,”她说,“我必须保持在班上的领先地位,我们××部里的事情也很多。”
我总不能成为她成长的绊脚石吧。
有一天,她说:“你能不能调到武汉去?”
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到处查资料,但人家都要高级职称的,只得作罢了。我敢于和高级职称的教师比试,但人家学校不给机会呀!
“不要紧,还剩下三年,会很快的。”她又安慰我。
然而,我还是察觉到,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三月底的那个周末,我正在超市里购物,为她回来左准备。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我们又开了一门选修课,星期六晚上上课。”
我心一沉,说:“你安心上课吧!”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她问。
“这个,你看着办吧!”我不想勉强她。
“我星期天早晨回去,下午来,怎么样?”
“好啊,我买菜等你。”
“不过,你不要买得太多,说不定”她欲言又止。
“那你就别回了。注意照顾好自己。”说完这话,我的心特别的虚。
“好吧,我的同学还在等我,我再给你打电话。再见!”
我也没有心思买菜了,怏怏地回到家里。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或许有人会说,你前面还把她写得那么好,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呢?我只好说,那只是我得感受,而不是她的感受;也许,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四月一日,星期天早晨,她打电话回来说:“我不回去了。”
“嗯。”
“下个星期也很忙,可能也不回去了。”
“嗯。”
“我还有事,晚上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嗯。”
我明白,她白天在下决心,晚上可能要说出关键的意思了。
唉,快点结束也好,没有了酝酿阶段的疼痛,快刀斩乱麻,不也是更有人情味吗?
晚上12点,她果然打电话回来:“嗯,嗯,我要告诉你,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我问了一句一辈子都自惭的话:“为什么?”
“因为,有些东西改变不了。”我明白,那些东西是年龄、金钱和物质。
“好吧,我同意。”
她说了一句我痛了一辈子的话:“这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情。”
我的心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
“以后不要打电话来,也不要写信来。”她接着说。
啊,写信?我们还相约写满100 封信呢,到她毕业时作为我们的爱情见证,看来它们都免不了烧毁的命运了。可惜呀,我这20封信,熬夜写出的伟大情书。我自己笑话道。
“那么,我永远都见不着你了?”
“即使见了面,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是不见的好。我对不起你。”
“没有关系。你要照顾好自己,祝你幸福。”我没有说再见就关上了手机。
第三章我和学生没有故事
第四十一节在爱情风流云散的日子里
第二天,我就搬到校外住了。如果让我一个人住在这屋子里,我会发疯。屋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保留着朝烟的气息,都可以映射出她的音容笑貌。
我在离学校很近的巷子里租了一间房子,二楼,也是单元楼,我只租一间,剩下的,别人也可以租。但是,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很清静,适合我疗伤。
白天里,我尽量让自己忙碌一些,忘记她,忘记我们的过去;只是夜晚特别难熬,因为在万籁俱寂的时候,我不想她是很困难的。
有的夜晚,实在睡不着,就通宵上网,和陌生的人聊天,和陌生的女人打情骂俏。不过,我第二天必定将这个人删掉。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可耻,很可悲,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解脱方法。我白天里必须是一个坚强的班主任,称职的教师,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属于自己。我能向谁倾诉啊,如果谁能倾听,我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奴隶。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我终于明白,享受爱,必须付出几十倍的代价。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者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总会神经质地看见几个很朝烟很相似的女孩子,那时我的心狂跳;然而,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的朝烟。
我常常走进师院去玩,因为在那里,我会感受到类似D 大的青春气息,得到些许安慰,然而,那样会收到更多的痛苦。我像酒鬼一样,明知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嗜酒如命。我记得高考刚结束的那段日子,师院还没有放暑假,朝烟常常拉着我到师院去,说是要“提前感受大学生活”,她常常朝自习室里伸进她那俊俏的脸,引发一串串的惊叹,然后她就得意地笑着跑了。有几次,我们在师院里面的简易餐馆里吃饭,叫她点菜,她大声说:“我的××来了,要加强营养,吃鱼!”结果满屋的学子都对她肃然起敬,我却恨不得找一条缝钻到土里去。
唉,当爱情已成往事的时候,那种平常不经意的事情,映象反而更加深刻了。我还记得,也是去年暑假的一个晚上,我们在师院里闲逛,走到灯光球场的时候,看见还又好多人在打篮球。我一时手痒,也凑了上去。反正篮球也是友谊的桥梁,认识不认识都没有关系,只要会打篮球就行了,所以,不一会儿就和他们混熟了。其中有个家伙还煞有介事地说他认识我,说我是×系×班的,和他的高中同学是一个班的,我也说是的是的。他又问我他同学和那个河南妞怎么样了,上床没有。我胡诌说上了上了,上次那妞到我们寝室来,我们3 个人都出来了,在外面上通宵网,把场子让给她们。他立刻扔下篮球,和我热情握手,并代表他的老同学感谢我。我说,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朝烟在一边笑得打哆嗦。
出来的时候,她说我是流氓教师。我说,你也不想想,我多年轻,人家还以为我是大学生呢!
她就伸舌头,做恶心状。
唉,回忆这些,简直是自虐。我不能老是回忆回忆了,我得走出过去的影子,有时,我也对自己这样说。但是,做起来太难太难。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到××公园玩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到看门老头的小屋里歇息。我坐在那里和老头拉家常,朝烟调皮在屋里看这看那。我问老头子,人家一个月给多少钱,他说400 块;我说太少了;他说,能吃饭就行了。忽然,话题转到朝烟身上。他说,你的女儿好可爱呀!
我当即气乎乎地走了,朝烟在后面捂着嘴巴笑。
这个老家伙,我要送一副3000度的眼镜给他。我恨恨地说。
更可气的是,朝烟当即笑嘻嘻地叫了一句“老爸”。
唉,这些都是历史了,永远尘封于我的记忆之中。
我租房的巷子离学校很近,有好多学生也在这里租房,所以,常常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出出进进,然而,我没有想到她也在外面租房住;而且,离我住的地方不到100 米。
有一天晚上,大概过了10点钟,我到学生宿舍查了寝,从学校出来时,在巷子里远远看见一个人,很像石榴青。我当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相信;但那样子真是和石榴青一摸一样,尤其是走路的姿势,略微前倾。我快步走了上去,在超过她的一刹那,回头看了一眼,天哪,还真是她呢!
她也看见了我,很惊异:“你这么晚到哪里去?”
我不敢说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就说:“有学生出去上网了,我去找一找。你这么晚”
“我在这里租房住,寝室里太吵闹。”
说实话,朝烟刚提出分手的那几天,我很想找石榴青聊聊天;我当然不会说朝烟的事,我只想看看石榴青那清纯的脸,得到些许安慰就行。但是,我一直没有看见她;我又不能到她的教室去找。只好默默忍受着。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她聊一聊,但我不能聊,因为太晚了;更重要的是,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我不想给她增添半点压力,半点不快。
所以,我看了看她那月光下光洁的脸,说道:“以后回来早一点,你这样不安全。”
“我们有几个人住在一起,我先回了,她们要10点半才回来。”她看了我一眼。我感到还是和以前那样纯美、清澈。我的心战栗了一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然一切不可以重来的。
“哦,”我尽量显得平和一些,“是这样,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量开口。”
“我知道。你,你也要小心一点,网吧里很乱的。”
我的心一热,说:“不要紧,有几个人呢。他们在前面等我。”
第二天上午,我就看见她在我的办公室前晃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朝里面望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意思,看我昨晚是否安全回来。我朝她笑了一下,她就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我知道,如果我做一个背叛过去的人,也许有机会从她那儿得到补偿;但我不能这样,因为这样对石榴青太不公平,我不能在被一个女孩抛弃之后,再去从她那儿获得慰藉吧!
其实,她的班主任,也知道我和石榴青的关系不错,有一天,这个家伙半真半假地说:“元老师,你有空多做做石榴青的思想工作,她上次模拟考得不理想。”
我当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骂这个家伙呢,还是答应下来,只好含糊地说:“嗯,嗯,看看吧!”
只是朝烟,真是个厉害人,四月一日之后,她就没有给我打电话;她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有几次,我都拨出了他们宿舍的号码,就是没有勇气按下通话键。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朋友陪她说话。但是,我也在进行一项数学统计,离4 月1 日已经多少天了。我知道,时间越长,我越有理由让自己不想起她。我甚至害怕她打电话来,因为那样我的计数又得重新开始。所以,我又感谢她没有打电话回来。也许,她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
我决心用一种形式忘掉过去――虚拟自杀。
有一天傍晚,坐公汽到了郊外,下了公汽,沿着铁路向前走。我边走边想起一个人――海子,想起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