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校新来的老师,”我对红着脸的石榴青说,“他们都不认识你。”
“认识也没有关系呀!学生就不能来看看老师吗?”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嗯,是的是的。”我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格外不爽。
“你,虽然比我们大一点,但也是我们的朋友哇!”
“你们?你们是谁?”我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们?就是我们学生啊!”她一脸无辜的说。
哼,界限划得这么清楚!当年不是你先说“I like you”的吗?哦,我想起来了,她是反着写的,难道是她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埋在心里就行了,何必写在贺卡上呢?郁闷!
结果,后面的时间过得好枯燥,我没有说话的兴致。我还是怀念朝烟,即使马上要和你分手了,她也会设法让你快乐的,至少,装出来了。
唉,还想这些做什么?往事如烟,新愁似浪。
我们闷闷的出了肯德鸡。
“现在去哪里?”她问。
“送你回去。”我瓮声说。
“我自己回去,反正也不远。”她低头说。
“那好吧。”我也不想勉强她,反正现在还早。
突然,她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明天就是情人节。”
我的心猛的一颤,我何尝不知道明天就是情人节?3 年前,也是情人节的前一天,我不是送一盒巧克力给你了吗?你还记得吗?然而,我现在是否有机会再送一盒巧克力给你呢?
“哦,情人节,年轻人的节日。你肯定收到了好多礼物吧?”我淡淡地说。
“哪里呀?没有收到。”她还是低声地说。
“你等一会儿。”我对她说完,就向对面的超市走去。
我决定送一盒巧克力给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情人节理没有收到巧克力,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也许,有很多男孩子向送巧克力给她,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遂心罢了。我姑且就客串一回吧。
我走进超市,感到很悲哀。我甚至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呢?明知一切都如坐在火车上看铁轨,向后逝去,还在做一些徒劳的可笑的事情?算了吧,今天是最后一次送巧克力给一个女孩子了,以后,决不这么浪漫!
我挑了一盒德芙巧克力,包装和那年的一样,心形的。我记得过10天就是她的生日,那时候她已经在西子大学了,我也没有机会祝贺了,就到文具柜挑了一枝钢笔。
我出了超市,还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街对面,我又想起她那年考试失利,一个人站在师院围墙边的样子,忍不住要流眼泪了。为什么美丽总是从我身边流走,我却无能为力?
我站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等自己的表情恢复了,才过了马路。她看见我回来了,嫣然一笑:“干什么去了,这么半天?”
我想,她应该知道我干什么去了。
我把包装得很精美得礼品递给她:“你马上就过生日了,提前给你祝贺。”我没有说巧克力的事,怕她难堪。
“哦。谢谢。”她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
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去上学时,我就不来送你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说。
“我知道。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会的。你到学校以后,给我发个短信。保持联系。”
“我知道。”
半个小时后,我在家里收到她的短信,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我想这是她最真诚的感谢吧!
第五十五节四月江南故事以前总是和老刘三狗他们一起出去,这回,我要“私奔”――一个人出去逛一趟了。
2005年春节后,我的心里老实被一枚银钩钩住,被钩往江南。我知道,我浪漫的毛病又犯了。我现在的毛病是,隔一段时间不出去,就憋得慌。按照传统,应该是五一长假出游,但我不愿意那个时候出去,因为那个时候不是看景色,而是看各色人等,所以我决定提前出游了。目标:江南。
杏花春雨,草长莺飞,杂花生树,魂牵梦绕的江南,我要和你亲密接触了。
我向学校请了病假―――现在是孤家寡人,也不管吉利不吉利了。校长虽然眉头紧锁,但他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勉强同意了。他总不能不让我看病吧!
出了校门,我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人间:杨柳飘飘,清水汤汤,油菜花如金色地毯,铺盖住无垠的田野,成群结队的风筝在天空飘荡。啊,生命!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只好用这两个字了。
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票。目的地:离我们最近的一座江南城市―――九江。
当火车带着长长的鸣笛声从B 市车站驶出的时候,我想起了在一本面向“成功男士”的杂志上一篇文章的第一句“男人们都是带着艳遇的理想上路的”。不可否认,我也是带着这种理想上路的,因为只有这样,我心中的失落才能暂时被填满。
这是一趟短途列车,车上丝毫没有艳遇的迹象,都是一些农民模样的人,有的甚至还挑着卖菜的箩筐。即使有几个稍微体面的人,也是把手机别在腰上的乡镇公务员,严肃得不行,拽得不得了。女人?倒有几个,都是穿着厚厚的外套的老妇。
我的心情因此而打了折扣,幸好窗外的景色还不错,村落掩映在绿树中,池塘点缀在绿树外,更远处是绵延的山丘。呵呵,这不就是孟浩然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吗?古人说话,就是精练。
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石榴青,想起了她浪漫的理想:找一座旁边有小溪流过的小山,筑一所小屋,看朝晖夕阴,云卷云舒;种一片菜地,养几只鹅。哎哟,简直美死了!
其实,我现在离她也越来越近了。江南行,是不是有她的成分?
我又觉得自己在亵渎她了,因为我此行不是去看她的。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去看她;但是,我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偷偷去看她啊!
艳遇,可以是神遇。
四个小时后,火车进了九江站。我突然莫明的紧张起来――她真的会来吗?
我随着人流,边走边想着我们认识的过程。
她是我的一个网友,新结识的。情人节的那天晚上,我百无聊赖,打开了QQ,想找一点刺激。我不是高尚的人,是真的想找一点刺激。我要找一个不认识的人,说一些很无聊的话。谁是这个倒霉的人呢?那要看谁愿意加我为好友了。
呵呵,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兴趣―――河西狮吼!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她不做河东狮吼,偏要做河西狮吼,有个性。
我马上给自己注册了一个QQ。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一切资料都是一次性的,聊完就扔。我给自己取了个昵称叫七眼狼。呵呵,应该有杀伤力吧!
我先请求了∶七眼狼想和河西狮子会会。
等我去泡来一杯咖啡,这边已经是“通过身份验证”了。好,下面开聊。
河西狮吼:你是哪里的狼?
七眼狼:大别山的狼。
河西狮吼:为什么叫七眼狼?
七眼狼:我原来叫八眼狼。
河西狮吼:还有一只眼呢?
七眼狼:瞎了。
河西狮吼:为什么瞎了?
七眼狼:我看错了人,所以瞎了。
河西狮吼∶哈哈哈哈哈!
七眼狼∶你是哪里的狮子?
河西狮吼∶江南的。
七眼狼∶江南没有狮子,只有美女。
河西狮吼∶一个害羞图案。
(晕,女人就喜欢被夸。)
七眼狼∶美女和狮子,一部经典电影。
河西狮吼∶我是被男人变成狮子的。
七眼狼∶他是外星人,有这么高的医术?
河西狮吼∶他是畜生。
七眼狼∶畜生也进化了?
河西狮吼∶是我瞎了眼。
七眼狼∶那你也叫独眼狮,怎么样?
河西狮吼∶我才不呢,好歹我也是一MM,变成了独眼,多难看!
七眼狼∶自封的吧!
河西狮吼∶发张图片你看,饱饱眼福。
(传来一张图片,一个穿着羽绒服的漂亮MM)
七眼狼∶骗人的吧,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河西狮吼∶过年的时候拍的。
七眼狼∶谁信?
(对方视频请求了。呵呵。中了我的激将法。)
晕,真是一个大MM!我肃然起敬了。但我可不能显出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七眼狼∶还过得去。
河西狮吼∶只是过得去?
七眼狼∶勉勉强强。
河西狮吼∶你长得怎么样,这么高得要求。
七眼狼∶我没有视频。
河西狮吼∶为什么不装?
七眼狼∶怕麻烦。
河西狮吼∶什么麻烦?
七眼狼∶怕MM们看了,都往我这儿跑,我接待不了。
河西狮吼∶你的脸皮都一尺厚吧!
想到这里,我自己笑了起来。
出了车站,就是站前广场。嗬,她真的来了,站在那个金字塔形的建筑前,真的非常漂亮∶红头发,紫风衣,深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时尚又青春。
我突然自惭形秽起来,俺这幅尊容,会不会辱没她?
管它呢,又不是相亲。我就大胆地向她走去。她并没有见过我,现在就看有没有缘分了。
她看见了我。先是有些惊诧,大概是我径直向她走来而没有转弯的意思吧,接着就笑了。哼,不错,认出我了,看来一个人的语言和他的外表有一定的关系。
“你很准时。”她笑着说。
“是火车准时。”我回应道。
“你比我想象的要老一些。”她还是笑着说。
晕,见面就贬人。
“是吗?你比视频上的要丑一些。”我回敬道。
“为什么?”
“怎么成了妖怪?”
“你是说我的头发?昨天才染的。不好看吗?”
“不错不错,不是妖怪,是妖精——妖精都好看啊!”
她听了后面那一句话,笑了起来。
“你请我吃饭吧?”她又说。
“搞错没有?你是主人,应该尽地主之谊,怎么要我请客?”我假装惊讶。
“你是先生啊,应该先请女士吃饭,不然,我这个女士太掉价了。”
“呵呵,原来如此。没有问题。”
找的稍微体面一点的餐馆吃了饭,我还喝了一瓶啤酒,而且脸也红了一点。晕,真是没有出息。等我上了一趟WC再回来埋单,她已经抢了先。唉,真丢人!
“我们到哪里去?”我问。
“你说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她说。
“到湖口去,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湖口?”她很惊讶。
“当然,”我得意地说,“我这只野狼,就喜欢到处跑,湖口怎么不知道?”
“你去湖口,干什么?”
“看石钟山。我教了几遍,想看看石钟山到底是什么样子。”
“好啊,我也没有去过。”她欣然同意。
“你里湖口这么近,也没有去过?”
“哪有你这样的兴致?天天上班!”
“那,”我鬼鬼地笑了一下,〃 今天就不上班?“
“上啊,你来了,我怎么上?”她也不是简单角色。
“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工作,院长会不会炒你的鱿鱼?”
“他敢?”她的眉毛跳了起来,〃 他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他全家不得好死!“她突然面目狰狞起来。我吓了一跳,几乎想打道回府了。
“你怎么这么凶啊?”我胆怯地问。
“不说这个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走,到车站。“
我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心里是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个女人是不是黑道上的,怎么这么拽,连院长都不怕?她说过她只是外科一护士啊!
到了车站,我几乎想买张汽车票回B 市算了,但她又热情起来:〃 我去买票,你坐在这里。“
“我去吧!”我说。我总不能让一个女人跑来跑去吧。
“我是你说的地主嘛,地主就要作出地主的样子。以后,我到你那里去了,你也可以尽地主之谊嘛!”
晕,你还要到我那里去哇!
买了票,很快上了开往湖口县的汽车。
“我们医院去年组织我们去过湖口,看石钟山。”她又这样说。
“你不是说你没有去过嘛?”我问。
“是啊,我没有去。”
“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要准备结婚啊。”
我张大了嘴巴:〃 你不是说你没有结婚吗?怎么又准备结婚了?我可不敢勾结又夫之妇!“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结婚了?”她反问道,〃 我只是准备结婚嘛!“
晕,她还这么会扣字眼!
“那,那后来,”我犹豫了一下,因为这是打听人家的隐私啊,那后来,怎么又不结婚了呢?“
“后来,我发现结婚不好玩。”
“呵呵,有道理,结婚一点也不好玩——但是,许多事不一定好玩,我们还不是要去做?”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可以这样,不好玩的事,能够不做的,尽量不做。”
看不出来,这还是一个蛮有思想的女人。
我敢保证,她身上一定有许多故事,只是,她不愿意讲出来罢了。
汽车过了鄱阳湖大桥,很快就进入湖口县城了。
呵呵,这个小镇居然也称县城,真是对县城概念的一个颠覆∶窄窄的街道上,停着几辆破中巴,司机懒洋洋的躺在上面;几个卖菜的农民跳着晒的蔫蔫的菜晃悠着。不过,也有几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给这小镇增添了几分活力。
要不是当年苏轼多事,写了一篇,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到这个地方来。
说起,我又想起了朝烟。
那是在高二上学期的一堂语文课上,我让她朗诵课文,里面有几个字很不好读,一处是写波浪进入石缝里发出〃 歀坎镗鞳“的声音,她读了几次,都没有读顺溜,最后她书一甩,骂道∶〃 神经病!”
全班哗然。
我也很难堪,喝道∶〃 注意语言美!“
“我又没有骂你,我骂苏轼,写这么难读的字!”她仍是气乎乎地说。
全班又笑。
唉,这些都永远成了历史了,不知道朝烟是否还记得?
现在,我就站在这个〃 神经病“写过文章的地方了。
买了门票(35元),我们就进去了。
转了一圈,才觉得苏轼的确害人不浅,这个鬼地方怎么值得他半夜三更的去探险,还要写下一篇文章?
这所谓的石钟山,就是鄱阳湖与长江交界处的一座座小山,小山正对着水面的是一座石岩,背面就是湖口县城。被苏兄描绘得神乎其神的声音,就是江水冲刷石岩的缝隙发出的。至于这座山,还没有50米高!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山上什么人都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模样的人,占据一间亭子,展出据说是他收集的石钟山各种奇石,标出的价格当然足以让心脏病患者却步;而且,他还提供一种服务∶在一块据说具有特异功能的石头上敲四下,并说了〃 四季平安,升官发财“之类的P 话,你就得付他50块钱。还有一处庙宇,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称它为庙宇,因为似乎有两个年轻女子,正想一群日本人兜售服务,好像是让对方来抽签问卦,然后收取咨询费用。只是因为门口坐了两个头发甚稀得男子,所以姑且将它看着庙宇吧。
当然,上面还有一些建筑,不外乎是稍有名气得人在那里题字什么的。总之,石钟山基本可算一件放大了的盆景,人工雕凿的成分太浓。我的失望成分是相当明显的。
我的这位朋友对石钟山更不感兴趣,只是跟在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