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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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骨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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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通往游泳池最高一层跳台的阶梯往上爬时的感觉。我十二岁曾三次爬上那个梯子,但后来都以沿原路爬下来收场;可既然到了十三岁,我就不能再临阵脱逃了,我必须从跳台跳下去。
  我觉得我看到柜子角落藏着个扇子状的东西,在一个标有“工具箱”字样的盒子后面。我往那个方向跨出一步,随即又回转身,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声。我曾经勇敢过,不是吗?是啊,结果是被人用铁夹子从水里捞出来。如果我把那扇子形状的东西翻出来,却发现这房间和我想找的东西毫无关系,那该多傻呀。
  “放松些,”我自言自语,“放松。”但我做不到,就像当年那个胸部窄小的男孩身穿可笑的紫色游泳裤走到跳台边沿时一样,游泳池在他脚下是那么绿,底下男孩女孩们抬起的脸又是那么小,那么小。
  我朝书桌右边的抽屉俯下身,用力一拔,谁知用力过大,它整个儿掉了出来,所幸我的光脚丫即时从原地挪开,同时我爆发出一阵响亮、毫无幽默感的大笑。抽屉里有半令纸,边缘微微卷起,像是放了很久了。看到它们,我立刻想起自己已经买了新纸——比这些新多了。我没理它们,把抽屉重新塞回原来位置,试了好几遍才让抽屉的滚轮滑进滑道;我的手都发抖了。
  最后我坐进书桌边自己的老位子里,椅子承受我重量的时候发出久违的“嘎吱”声,随着一阵熟悉的“轱辘”,椅子前滚动了一点,我把双腿放进书桌的凹处。然后我面对打字键盘坐在那儿,全身冒汗,脑海中仍然浮现着游泳池的高台,我从上面走过时,它在我的光脚丫底下显得又高又悬,我记得下面人声的回响,记得闻到氯气的味道,还有排风扇发出连续、低沉的?轰…轰…轰…轰“的声音,仿佛池水也有属于自己的隐秘心跳。我站在跳台边沿犹豫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心想如果自己入水姿势不对,会不会砸昏过去。也许不会,但自己也有可能被吓死。《瑞普利全球大惊奇》(是纽约漫画罗伯特?瑞普利(1893…1947)开辟的报纸漫画专栏,专门搜罗奇人怪事,”瑞普利“项目下除读物以外还有各地的瑞普处奇趣馆,类似于博物馆。)里面记载过一些类似的实例,在八到十四岁的那段日子晨,我可是把这本书当科学书看的。
  去做!乔的声音叫道。我脑海中她的声音通常是平静有克制的,而这次却很激动。不要害怕,去做!
  我把手伸向打字机的开关,同时记起有一天曾把自己的Word6。0文字编辑程序扔进电脑垃圾箱。再见,老伙计,我当时想道。
  “希望这个能行,”我自言自语,“求你了。”
  我的手往下一落,掀开开关,打字机开始运转。书信字体球先准备性地旋动了一下,仿佛舞台上的芭蕾舞演员,等待开始。我拿起一张纸,看见汗湿的手指在纸上留下了印记,但我不在乎。我把它卷时机器里,将打字球置中,打入
  “第一章”
  然后静候暴风雨的降临。
  第13章
  我八岁时得了麻疹,病得很重。“我以为你快要死了。”一次我父亲对我说,他不是一个说话爱夸张的人。他告诉我,他和我母亲是如何在某个晚上把我浸到一浴缸冷水里,当时两人都担心冷水的刺激会让我心跳停止,但两人都确信如果他们再不做点什么,就得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高烧烧死。我已经开始大声地说些重复的胡话,说什么看见屋里有明亮的人形——被吓坏了的双亲很肯定那些就是来带我走的天使。而在把我浸到冷水里以前父亲最后一次给我量体温时,按他的说法那支旧强生肛门体温表的水银柱升到一百零六度(华氏一百零六度约合摄氏四十一度)。他说,在那之后,他就不敢再给我量体温了。
  我不记得什么明亮的人形了,但我记得一段奇异的光景,那时我仿佛站在一个同时放映着好几部电影的游乐园长廊上。世界变得有弹性了,那些从未膨胀过的地方现在膨胀起来,那些一向坚硬的地方现在摇曳着。人们——大多看上去高得不可思议——迈动着漫画里才有的双腿,在我的房间里冲进冲出。他们的说话声隆隆作响,产生即刻的回声。有人在我眼前晃动一双婴儿鞋。我好像记起我的兄弟西迪(塞德的昵称)把手伸进衬衣里面,手贴着皮肤发出放屁一样的声音。时间的持续性崩溃了,每样东西都以碎片的形象出现,像挂绳上奇形怪状的维也纳香肠。
  从那件事到我回莎拉…拉弗斯的那个夏天之间的许多年里,我得过各种疾病感染、甚至难以启齿的毛病,但没有一次像我八岁那年的那场高烧。我也不认为自己会再有这样的经历了——我相信只有儿童、得了疟疾的人、或者精神严重分裂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体验。但七月七日晚上和七月八日早上,我所经历的感觉和那场童年梦魇是那么相似。做梦、醒来、行动——融为一体了。我会尽我所能向你们描述那番经历,但我的任何一句话都无法真正传达那种经历的奇异之处,那就像我发现了一条隐匿在这世界的围墙以外的秘密隧道,并沿着它爬行似的。
  起初,音乐响起。不是狄西兰爵士(爵士乐的一种,盛行于美国南部各州),因为没有喇叭声,但很像狄西兰爵士,一种原始、带持续鼓点的比波普(爵士乐的一种)。由三四把吉他、一只口琴、一把直立贝斯(或许是一对)演奏,这些声音的背后是一阵有力、欢快的鼓点,但听上去不像是在一架真的鼓上演奏出来的,而像是一个打击乐队天才在敲击一堆盒子。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进入——女低音的声线,不太像男人的声音,在高音区变得沙哑。那是一种同时带着大笑、催促、和威胁的声音,我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莎拉?拉弗斯,虽然她有生之年从未录制过一张唱片。我听到莎拉?拉弗斯在唱歌,听,她唱道:
  “你知道我们要回曼德里,
  我们在沙子上跳舞哩,
  我和乐队一起唱歌哩,
  我们尽情开心——
  跟我玩,宝贝,来吧!“
  贝斯——是的,有两把——照着《谷场舞曲》的调儿突然闯了进来,就像猫王版《宝贝,咱们过家家》里面贝斯进入的那段,紧跟着是一段吉他独奏:是索尼?泰德威尔的演奏鸡嘴吉他。
  黑暗中隐约闪烁着微光,让我想起一首五十年代的歌曲——克劳迪?克拉克唱的《聚会之光》。现在它们来这儿了,房子通往水边的枕木台阶边的一棵棵大树上悬挂着日本式的灯笼。晚会的灯火在黑暗中投身出一个个神秘的光圈:红色、蓝色和绿色的光圈。
  在我的身后,莎拉正在哼唱她的曼德里小曲的过门——“妈妈真他妈喜欢它,妈妈真那么喜欢它,妈妈喜欢整晚聚会”——但声音渐渐变轻。听声音“莎拉和红顶男孩”把他们的演奏台安在车道上,离乔治·福特曼给我送麦克斯?德沃尔的传票来的那天停车的位置不远。
  我走下台阶,向湖边走去,穿过那些光圈,走过一盏盏晚会的灯笼,它们被翅膀柔软的飞蛾簇拥着。一只飞蛾钻进一个灯笼里,灯光把它在灯笼壁上投成一个巨大的蝙蝠状黑影。乔放在台阶边的花箱里满是夜间盛开的玫瑰,玫瑰在日本灯笼的光线下仿佛是蓝色的。
  现在乐队的声音已经轻得只剩下微弱的呢喃;我能听到莎拉在乐声中大叫,一路大笑,好像那首歌——那首“曼德里…沙子哩…乐队哩”的歌——是她听到过的最滑稽的东西了,不过我已经听不清里面的每个字了。我更清晰地听到湖水拍打着台阶脚下的岩石、空罐子沉闷地撞击着浮板底部,一只潜鸟的叫声穿过黑夜。有个人站在我右手边的湖畔街道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见咖啡色的运动衫里面的T恤衫,衣服上印着一些字,但一部分被运动衫翻领遮住了,爬上去是这样的:
  (此处几个英文单词的部分字母被遮住,完整的单词应为NormalSpermCount。)
  不管怎样,我知道那说的是什么——在梦里你似乎总是料事如神,不是吗?“正常精子量”,难道又是一个乡村咖啡馆的滑稽标语?
  我躺在北边卧室里做着这个梦,这时醒了过来,清醒得足以知道自己在做梦……唯一奇怪的是我醒来时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梦中,因为本特的铃铛发疯地响着,有个人站在大厅里。是“正常精子量”先生么?不,那不是他。那影子般的形象落在卧室门上,它并不属于人类。那影子软绵绵的,分不清手臂还是身体。我坐起来,随着冰冷的铃声一起颤抖,紧紧地抓住一把松垮垮的被单,拉到赤裸的腰间,我确定是那裹着尸布的东西在外面——那裹着尸布的东西从坟墓里爬出来,来找我了。
  “求求你,不要,”我用干燥、颤抖的嗓音说道,“别这样,求你了。”
  门上的黑影抬起了它的双臂。“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支谷仓舞,甜心!”莎拉?泰德威尔大笑着用狂暴的声音唱道,“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支圆圈舞!”
  我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像孩子那样用被单蒙住脸……现在我看见自己站在自家小小的湖滩上,只穿着内裤,双脚齐踝站在水里。水暖暖的像仲夏的湖水。我在两个方向投下微弱的倒影,一个影子来自那轮倒悬在水面上的残月,另一个来自那盏捕获了飞蛾的日本灯笼。原告站在小道上的那个男人不见了,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只塑料猫头鹰作为标记,它用凝固、镶金边的眼睛盯着我。
  “嗨,爱尔兰人!”
  我放眼向浮板望去,乔站在上面。她一定刚从水里出来,因为身上还滴着水,头发紧贴着两颊。她穿着灰底红杠的两件套泳衣,就是我在那张找到的照片上见到的那套。
  “好久不见了,爱尔兰人——你怎么说?”
  “说什么?”我大声回答,尽管我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她抬起双手,盖在双乳上,开始挤捏,水从她的指间流出,沿着指关节流淌下来。
  “来啊,爱尔兰人,”现在她的声音来自我的旁边和上方,“来,你这杂种,我们一起走。”我感到她往下拉着被单,毫不费力地将被单从我因睡眠而力不从心的手中扯走。我闭上双眼,但她抓起我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双腿间。当我发现了那天鹅绒般柔软的隐秘入口,开始把它分开的时候,她的手指也开始抚摸我的颈背。
  “你不是乔,”我说道,“你是谁?”
  但没人回答我。我发现自己置身于树林中。这里一片黑暗,能听到湖面上潜鸟发出人一样的哀鸣。我走在通往乔的工作室的小道上。这不是梦,能感到寒冷的空气扑在皮肤上,时不时有石块扎痛我的光脚底和脚踝。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我把它赶走。我穿着三角短裤,每走一步它都挤压着巨大、热烈勃起的下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暗中望着乔的木板小工作室渐渐临近,我问道。我向身后望去,看见莎拉矗立在她的山上,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以她名字命名的那幢房子,长长地伸向夜色笼罩的黑迹湖。“我怎么了?”
  “一切都很好,迈克,”乔说道。她仍然站在浮板上,看着我向她游去。她把双手背到颈后,像月历上的模特儿,乳房在小巧的泳衣下面高高隆起。像在照片上一样,我能看见布料下面鼓起的乳头。我游过去的时候穿着短裤,下体同样勃起。
  “一切都很好,迈克。”玛蒂在北面的卧室里说,我睁开眼睛。她坐在我身边的床上,昏暗的夜色中她赤裸着光滑的躯体,头发披散着垂在双肩。她的乳房很小,和茶杯差不多大小,但乳头很大,乳晕散开。她的双腿间——我的一只手仍流连忘返地放在那里——是一丛粉扑般的金色毛发,光滑顺溜。她的躯体包裹在一对飞蛾翅膀或是花瓣那样的阴影中。她坐在那儿浑身洋溢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就像巡回游乐场的射击游戏、或乡村集市上套圈游戏里你知道自己永远赢不到的奖品,就是放在最上面一层架子上的那个。她把手伸到被单下面,将手指合在我绷紧的内裤上。
  一切都很好,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支圆圈舞,爬上通往妻子工作室的台阶时,我听到那仿佛来自UFO的声音说。我弯腰在擦脚垫下面摸索了一会儿,取出钥匙。
  我爬上通往浮板的扶梯,湿淋淋地滴着水,挺着鼓胀的下体——我思忖着,还有什么比性欲高涨的男人更滑稽的东西?乔站在板上,穿着湿乎乎的泳衣。我把玛蒂拉进被窝。我打开了乔的工作室的门。所有这些发生在同一时间,交织在一起,像充满异国情调的绳带上编织着五颜六色的细线。和乔在一起的一幕感觉最像一场梦;工作室里我穿过房间低头看着那台绿色的旧IBM打字机的一幕最真实;而和玛蒂在北面卧室的一幕则处于两者之间。
  在浮板上乔说:“做你想做的。”在北面卧室里玛蒂说:“做你想做的。”在工作室里,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做什么,在那里,我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浮板上我低下头把嘴放在乔的一个乳房上,隔着衣料吮吸她的乳头,我尝到潮湿的衣料和阴湿的湖水。她把手伸向我身上隆起的部位,我甩开她的手。如果她碰到了,我会立刻进入高潮。我吮吸着,喝下带着棉织纤维味道的水,双手摸索着,先是轻吻她的臀部,然后扯下她泳衣的下半件。我把它从她身上扯下来,她跪下身。我也跪下来,最后脱掉我湿乎乎地黏在身上的内裤,把它扔在她脱下来的比基尼裤上。我们互相面对着对方,我光着身子,她几乎光着身子。
  “看比赛那家伙是谁?”我喘着粗气,“他是谁,乔?”
  “没什么特别的,爱尔兰人,只不过另一袋子骨头罢了。”
  她笑了,然后蹲坐着,凝视着我。她的肚脐是一个黑色的小凹洞。她的姿势里面有种古怪的、蛇一般吸引人的东西。“那下面的一切都是死的,”她说,把冰冷的手掌、肿胀发白的手指贴到我脸颊上。她转过我的头往下按,让我看着湖水。我看见水下一些正在腐烂的尸体顺着暗流飘过,它们潮湿的眼睛瞪着我。被鱼啃烂的鼻孔一开一合。它们的舌头懒懒地靠在白色的双唇间,像水藻的蔓须。一些死人拖着水母般鼓鼓的、泡白了的内脏,另一些人是在仅存的骨架上还连着一点肉。然而,即使目睹这一阴森恐怖的行列从眼底飘过,还是无法将我的注意力从想要的东西上面移开,我把头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把她一把推倒在浮板上,最后终于让那个迄今坚硬勃发的部位冷却下来,让它沉入她的躯体。月光下她银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看穿我,我注意到她的一个瞳孔比另一个稍大一些。那是我在德里县停尸房辨认她尸体时在电视监控器上看到的样子。她是死的。我的妻子是死的,而我在同她的尸体做爱。“他是谁?”我对她大叫,抱住她躺在湿板上的冰冷的身体,“他是谁,乔,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他是谁?”
  在北边卧室里,我把玛蒂拖到我身上,感受那对小小的乳房在我胸口摩擦和她纤长交叉的双腿。然后我把她滚到床沿上,我感到她的手摸到我身上,于是把它甩开——如果她碰了我,我立刻就会进入高潮。“腿分开,快点。”我说道,她照做了。我闭上眼睛,关闭所有其它感官,专注于这件事。我向前推,然后停住,做了点小小的调整,用掌边推了推我膨胀的阴茎,接着转动髋部,像手指穿入丝绸夹里的手套那样滑进她里面。她仰视着我,眼睛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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