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花里十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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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花里十年歌-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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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知,你上次说姬莘和沈歌鸢要成亲了?”川御安突然说道。
  “是啊,”川画知笑道,“子衿信中说这月二十便是成亲大典,不会再推迟了。”川画知忽然低了头,“可惜我们去不了···”
  川御安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哥哥···”川画知突然抬头眼神明亮的说道,“不然我们偷偷溜出去,等参加完成亲大典我们就回来。”
  “胡闹!”川御安冷着脸说道,“如今父皇病重,你怎么还这么没轻重。何况这一去少说也得半个月,国事谁来处理?你不要整天想着出去玩,你也十六了,也该立点规矩了。”
  川画知从来没见过川御安这样,也没受过这么重的话,一时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川御安。川御安转过身重新走到亭中坐下,自顾自饮酒。
  “哥哥···”川画知默默走到川御安身旁站住,拉住他的左手小声道,“哥哥别生气,阿知不去就是了。”
  川画知拿起酒壶帮川御安斟满酒,在他旁边坐下,“阿知不是不关心父皇,只是阿知知道只要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怕。阿知因为有哥哥才可以这么没轻没重,哥哥别不理我。”
  川御安转头看着川画知,摸了摸她的头,“哥哥刚才话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川画知笑着摇摇头。川御安接着说道,“只是哥哥终究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以后你若离开了我,这世间的险恶你如何应付?所以我想倒不如早些让你看个清楚明白,早些长大。”
  “哥哥近日常说些这样的丧气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川画知问道。
  川御安看着川画知,良久说道,“没有,没有什么事。”
  “哥哥是担心我和子衿吗?”川画知说道,“哥哥别担心,子衿的人品哥哥也是知道的,他必会对阿知很好很好的。”在川御安面前,川画知从来不避讳她和沈子衿之间的事,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沈子衿的喜欢。也许是因为大漠黄沙的粗犷造就了她的洒脱,也许是无边草原的辽阔造就了她的自然,川画知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有最原始纯净的美丽。
  “沈子衿的人品我不担心,”川御安停了停说道,“只是阿知你仔细想过没有,你和他之间有多大可能?且不说容申两国结怨已久,你是容国公主,他是申国大臣,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他愿意放弃锦绣前程来容国做一个闲散驸马吗,或者你会舍得离开容国嫁到风俗迥异的申国吗?你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川画知听着,沉默着不说话。
  “更何况容申两国的关系历代如此,你我能和他们成为朋友也不过是暂时的事,万一哪天两国交战,你怎么办?”
  川画知眼中隐隐有泪光,看着川御安,“可不可以不打仗?”
  川御安无奈笑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历代的积怨,岂是我们的力量可以化解的。”
  川画知静静地看着川御安,忽然大哭道,“我真的不能嫁给沈子衿吗?”
  “哥哥知道这些话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是哥哥不能骗你。越早一日让你明白,你就越早一日看开,伤心就会少一点。”川御安抱住川画知,拍着她的背,看着天上的明月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阿知,你会找到比沈子衿更合适的人的。”
  “不···”川画知突然推开川御安站起来大声道,“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爱子衿,我也会让子衿爱上我的,像我爱他一样那么爱我。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我们就能在一起。”川画知转身跑出去,“我们会在一起的,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
  川御安看着川画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好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他看着月光洒下的光辉,就像身处在那晚的枫树林。他突然站起来,手碰倒了酒杯,也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向书房跑去。
  
    
    ☆、生生死死随人愿

  “母后今日觉得好些了吗?”姬莘扶着皇后在御花园中散步。皇后穿了一身淡紫纹凤的衣服,外面披着一件相同颜色的兜头披风。皇后咳了几声,笑道,“还是老样子,这病总不见好。”“娘娘别忧心,现在初冬时节,病好得慢些也是有的。就这样每日调理着,等到来年开春了,病自然也就好了。”胭脂跟在皇后身后说道。
  “你这话不对,”皇后笑道,“再过三日莘儿成亲,我的病让这样大的喜事一冲,可不就好了。”“是。娘娘说的是。”
  姬莘在皇后身旁走着不说话。皇后便问道,“莘儿,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都妥当了。”“你成亲那日人员多杂,防守的事可都是交给陈琰了?”“是,陈大人已经在王府各个出口明暗都安排了人,另外在沈府到王府的那条街上也都沿途暗中安排了侍卫,母后放心就是。”
  “好,陈琰办事我自是放心。”皇后看着前方的梅林说道,“去那边看看。”
  赏了一会儿花,风渐渐有些大了,胭脂便扶着皇后回到了椒房殿,姬莘自去了御书房。谁知皇后刚刚在榻上坐下,便有一个侍卫进来了,正是上次在净慈寺用软剑杀了袁茱萸的白羽。
  “何事?”皇后坐在榻上冷声问道,若没有大事白羽是不会来见她的。白羽看了看皇后身边的宫人,皇后挥挥手让胭脂及阖宫宫人退下。
  “说吧。”皇后靠在榻上支撑着有些倦的身体。
  “刚收到一封密信,”白羽从怀中把信掏出来递给皇后,“是容国太子送来的。”
  川御安?自回国后他们便不再联络,当初的合作他出了一份力,自己承诺过会答应他一个要求,没想到他真的写信过来。皇后心下想,如果他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她不介意违背诺言。皇后接过信挥挥手让白羽下去,这才把信打开。
  信还未读完,皇后的喘气声便越来越急促,连着咳了好一阵。皇后用力把信拍在小案上,眼睛狠狠瞪着前方,良久忽然又笑起来。退婚?川御安居然让她阻止姬莘和沈歌鸢成亲···这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易,她又岂会自己毁了。皇上如今器重姬莘,再加上和吏部尚书沈公觉的联姻,太子之位非姬莘莫属。
  皇后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烛台边,点燃烛火把信烧了。
  “羡鱼···”萧城从外面进来,羡鱼正坐在屋中读着医书。房中笼着一盆炭,整个屋子都暖暖的。
  “萧大哥···”羡鱼放下医书站起来,倒了杯茶给他,“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萧城笑道,“素日王爷来看你也没见你这样问他啊。”
  “萧大哥说错了,”羡鱼伸手在炭盆上烤着,“往日萧大哥来都是和王爷一起来的,王爷若单独来看我,也不过是一两回的事。所以今日萧大哥一人来见我可不就是有事吗。”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萧城立刻拱手求饶。放下茶杯说道,“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王爷说这事还是让你知道的好。”
  “究竟什么事,说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四王爷和沈歌鸢后日就要成亲了,是皇上亲自赐的婚。”萧城说道,“王爷想着往日你和四王爷走得近,所以让我告诉你一声。”
  “姬莘要娶沈歌鸢?”羡鱼一下从椅上站起来。不知怎的,心下忽然一痛。姬莘他···是自愿的吗?转念又忽然自己点头,若不是自愿的,他那么潇洒随性的一个人怎么会答应。一时又想到穹月的死,想到皇后姬莘和沈家的关系,再想到姬婴,心里一时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忙跑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你怎么了?”萧城见羡鱼脸色有些不好,问道。
  “没事···”羡鱼回头笑笑,“屋子里太闷了,透透气。”正说着,天上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惊得羡鱼一个哆嗦,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便打在了窗棂上。
  “快关上窗户吧,小心把衣服溅湿了。”萧城走到窗边想要关上窗户,却发现羡鱼脸色惨白。“羡鱼···”萧城惊道,“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
  羡鱼愣怔着看着萧城,半晌才道,“没事···没事···”边说着边走回椅边坐下。萧城见她有些不对劲,失魂落魄般,以为是刚刚那声惊雷吓到她了,便关了窗户走到羡鱼对面坐下。
  “快喝杯茶压压惊,”萧城倒了一杯热茶给羡鱼。羡鱼此时恢复如常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一时两人都不说话,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
  “萧大人,王爷让你去一趟书房。”“知道了。”萧城看了眼羡鱼,羡鱼笑笑,“萧大哥快去吧,王爷等着呢。”萧城有些担忧的看着羡鱼,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萧大哥···”羡鱼突然叫住萧城,萧城回头看她,只见她笑着说道,“刚刚的事就不要和王爷说了,我不过是被雷吓到了,我不想让王爷笑话我,说我胆小。”
  萧城定定看着羡鱼仍有些惨白的脸,终于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萧城走后,羡鱼突然吐出一口血,血喷溅到炭上冒出丝丝青烟。羡鱼按着胸口,就在刚才打雷的瞬间,她的心忽然像被雷击了一下一般,疼得快要死去。羡鱼摸了摸鲤鱼戏水的耳坠,那儿还有八滴水珠。窗外的雨声更大了,羡鱼盘腿坐在床上调息,心却始终静不下来。脑子里总是不断闪现姬莘和沈歌鸢的脸。羡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多恨沈歌鸢。愤愤不平的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是她,嫁给了姬莘。她那般不择手段,姬莘为何会喜欢她?也许在姬莘看来,沈歌鸢对他的痴迷才是最可爱的地方,她做的所有事不正是为了姬莘吗。羡鱼一边想着,一边暗暗点头,良久终于叹气道,“算了,不管了,随他们去吧。”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运气调息。心里闪过一句话,姬莘要娶沈歌鸢了。
  萧城来到书房,姬婴便问道,“事情布置得怎么样了?”“都安排好了,到时定要闹得全国皆知,连皇后也保不了他。”姬婴点点头,“福寿那边你防着点,切不可让他走了消息。”“福大人这人满腔赤诚,对王爷也是颇多崇敬,王爷若能将他收服岂不更好?”“父皇选中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收服,若容易,这人倒也不值得我们花那么大心思。且不急,慢慢来,如今且防着他就是了,但不可让他感到异样。”“是。”萧城见姬婴不再说话,便退了出来。忽又听得姬婴说,“让李延年来一趟。”
  萧城领命出了房门,此时雨已经停了。
  “娘娘昨夜睡得可好,”胭脂正给皇后梳头,“昨夜下了场暴雨,那声惊雷可把奴婢吓坏了。”
  “胆子如何竟这样小了,打雷而已。”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乃国母,自有神灵庇佑,这些自然不怕,”胭脂笑道,“奴婢福薄,怎敢同皇后娘娘相比。”
  “你呀,嘴皮子越发能说了···”皇后摇摇头笑道,“大清早的起来就听见你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心情倒好多了。”
  “娘娘高兴就成,”胭脂开心道,“奴婢可不怕娘娘嫌弃奴婢。”
  一时两人正说得开心,忽有太监进来报白羽在外求见。
  皇后住了笑,让胭脂下去,宣白羽进来。
  “又有何事?”皇后神色比前日更冷。
  “容国太子的信,”白羽掏出信,“请娘娘过目。”皇后看着白羽手中的信,一把抢过,“你先下去。”
  因明日就是四王爷大喜的日子,所以皇宫昨日便开始装饰起来了,各处宫殿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椒房殿更是喜气洋洋,不止檐下挂满了红灯笼,皇后还命阖宫宫人都穿上玫红的宫装。
  皇后坐在梳妆台的大铜镜前,展开手中的信。川御安因等了一日未见任何消息,便又加急送来一封信,不管皇后采取什么手段必须阻止姬莘和沈歌鸢成亲,如果明日中午吉时之前他没有收到消息,到时一定让申国不得安宁。皇后看到这儿已是气急,却还是继续看下去,信中写道:
  御安本不愿走到这一步,无奈叶皇后出尔反尔。叶皇后如果还顾及自己和四王爷,便兑现了诺言,大家皆大欢喜。如果叶皇后执意不肯···御安就不敢保证到时会不会有流言传出,申国皇后串通敌国迫害三皇子···当然,这是最坏的结局,御安也不想如此。叶皇后的性命和四王爷的前途,一切就全在皇后的一念之间。御安恭候佳音。
  椒房殿内室传出皇后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急促。胭脂却只能站在房外干着急。皇后将信使劲揉成一团,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铜镜里映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不过容颜却还是姣好如初。皇后冷笑一声,移过烛台将信烧了。我叶七爰这一生决不允许别人要挟我。
  “胭脂,传沈大人,陈大人进宫,要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粽子节啊,各位亲们端午快乐啊!
    
    ☆、生生死死随人愿

  “王爷···”李延年来到书房,“王爷找我何事?”姬婴让李延年走到桌旁,“听说你对三国地理很是熟悉。”
  “在下游历三国几十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过,所以各国的地理我倒是清楚的。”“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把禾国和容国都城及周边地形画出来,不知要多久?”
  李延年想了想,“如果王爷着急,我可以连夜赶工,明晚应该就能画完。”
  姬婴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两幅图完工后,还请先生再画两幅图。一副是从长武到禾国都城景里的路线图,一副是从彰武到容国都城沙华的路线图。”李延年沉默一会儿方道,“不知王爷何时要?”姬婴走到窗边慢慢说道,“这个不用着急,先生详细画好了再给我不迟。”
  “好,”李延年答应下来,也不行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姬婴叫住他,他回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爷还有事吗?”
  “烦请先生再给我说说禾国的事,先生身处江湖市井听到的看到的和我所了解到的必然不同。”姬婴指指书桌旁的椅子。李延年笑着走到椅边坐下,看着姬婴,“王爷想听什么?”
  “禾国上元公主千若青。”姬婴说道。李延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王爷虽然看起来冷寂,却还是不缺少年心性。”
  姬婴但笑不语,只听着李延年的话。
  “禾国当今皇上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母后禾国皇后又去世得早,因此禾皇对上元公主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上元公主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禾皇也有意把她培养成女将,便各处延请名将教她武艺。想必上元公主的那些事迹王爷都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禾皇如今年迈,禾国的大小事宜实际上全由上元公主处理。”李延年面露钦佩,“没想到小小一介女子竟能撑起一个国家。禾国人上下对这个公主都十分敬仰,可以说,当今三国之中,只有禾国民心最齐。”
  姬婴听得仔细,忽而说道,“听说禾国的宰相也颇有威望。”
  “王爷是说少年宰相范城炎?”李延年说道,“范城炎今年二十又五,本是寒门,是上元公主一手提携上来的大臣之一。”李延年忽然笑道,“禾国民间传言说上元公主喜欢范城炎,还说非他不嫁。”
  “哦···”姬婴突然来了兴致似的,“此事可当真?”
  李延年笑笑摇摇头,“民间传言多是诸人臆想,世人附会,若依我看,倒是少年臣子喜欢那巾帼公主。”
  “先生为何如此说?”
  “范城炎虽是寒门,可祖上曾是大显之家,后来因范城炎祖父辞官归隐便渐渐没落。范城炎父亲本也是极富才学之人,但无心官场,多次召请皆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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