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斑斓- 第15部分

　　　　“干嘛？不用那么客气吧”。

　　　　“第一次去你们家，给长辈买点水果是应该的”。

　　　　“那好吧，不过要快点，好像要下雨了”。

　　　　买了水果，秦海光一边快速地蹬着自行车，一边对坐在身后的林晓秋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姐和我姐夫今天也要回来，我出门前，父亲已经让耿师傅的车去接站了，估计这会已经到家了”。

　　　　“哦，那一家人都到齐了”。

　　　　“那可不，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我姐了，听说她刚结婚，她爱人和她一个部队，是个营职干部”。

　　　　“不错嘛”。

　　　　秦海光拉着林晓秋，开门进了屋。他父亲和继母正好都在客厅。

　　　　“爸，阿姨，这是林晓秋”，秦海光介绍道。

　　　　“伯父，伯母好”，林晓秋礼貌地打着招呼。

　　　　继母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来，非常世故地说：“好漂亮的姑娘，真讨人喜欢”。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自上而下。

　　　　“爸，谁啊，是海光回来了吗”？王亚玲，李云刚双双从楼上下来。

　　　　“是我，姐。这一定是姐夫啰，你们刚到家吧？姐，这是我女朋友、、、、、、”

　　　　秦海光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姐姐的表情好奇怪，她的眼睛为什么瞪那么大，里面透着一股怒气。

　　　　再一看林晓秋，只见她面色苍白，两眼直直地盯着他刚见面的姐夫，目光惊愕，颤抖的嘴唇清晰地迸出三个字：“李、云、刚”。

　　　　“什么”？！秦海光吃惊不小。

　　　　“对，李云刚，我的丈夫”。王亚玲挽着李云刚的胳膊，挑衅地看着林晓秋说道。

　　　　“轰隆，劈啪”！此时天空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一声炸雷响过，暴雨倾盆而下。

　　　　林晓秋手中的水果兜掉在地上，苹果梨子满地乱滚。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王亚玲大声质问。这个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对于王亚玲的喊叫，林晓秋全然不理。她只是死死地盯住李云刚，嘴里喃喃说道：“你、、、、、、怎么会，你们、、、、、、怎么会”？

　　　　此时此刻，李云刚也震惊不已，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不正是自己常常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美丽少女吗。他的脑袋嗡嗡直响，梦中那个长发飘飘，白衣白裙的少女不断与眼前这个秀发飘逸，神情忧郁的姑娘交错，重叠、、、、、、“晓秋”他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同时，头一阵剧痛，他昏倒在沙发上。

　　　　王亚玲赶紧抱住李云刚，带着哭腔叫道“云刚，云刚”，继而用手指着林晓秋，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这个祸害，出去，叫她出去，赶紧叫她出去”。

　　　　林晓秋表情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欲哭无泪。她慢慢转过身，走了出去，消失在大雨之中。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痛彻心扉

　　　　秦海光始料未及，秦海光猝不及防。

　　　　明明应该是一次美满的家庭大聚会，为什么会转眼之间变得天怒人怨，满屋惊诧与哀号。

　　　　当他反应过来，拿起雨伞冲出门去，追上林晓秋时，林晓秋已经被淋得全身湿透。看她面无表情，满脸不知流着是泪水还是雨水，脚步机械地向前迈着，秦海光知道，她这是痛彻心扉，痛到极致，痛得麻木了。

　　　　秦海光不顾一切地搂住全身浇湿的林晓秋，一个劲地在她耳边说：“晓秋，别这样，啊，别这样、、、、、、”。

　　　　然而，对于秦海光的呼唤，林晓秋好像全然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江丽君今天下午值班，徐克去陪她，两人合撑着一把伞，卿卿我我迎面走来。

　　　　看见秦海光、林晓秋淋得落汤鸡似的站在路当中，两人都吃惊地叫了起来：“海光，晓秋，怎么啦”？

　　　　“走，走，走，先到我那儿去再说”，江丽君赶紧把林晓秋扶到了医院值班室。等大家都换上了干衣服，江丽君让林晓秋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躺在床上的林晓秋，慢慢地、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看似睡着了，然而，从她眼角不断流出泪水告诉大家，她并没有睡，她的内心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看到林晓秋如此凄惨，江丽君气愤之极。她一把揪起坐在林晓秋身边的秦海光。

　　　　“你，跟我出来”。

　　　　“别，君君、、、、、、”徐克想劝阻，但话还没说完，江丽君已经把秦海光拽到了走廊上。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林晓秋不是去见你的父母吗？第一次上你们家，就弄得这么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江丽君连珠炮似的发问。

　　　　“是啊，是啊，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兴高采烈地说要请我们吃喜糖呃，今天怎么成这样了？”徐克也不解地问。

　　　　此时此刻，秦海光心乱如麻，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他顿了顿，只说了一句：“晓秋她、、、、、、看见了李云刚”。

　　　　“什么？什么？看见李云刚，那怎么可能”。江丽君几乎是惊声尖叫。

　　　　“嘘，嘘，我的小辣椒，轻点声。”徐克提醒她。

　　　　“谁是李云刚啊？”徐克问秦海光。

　　　　“就是晓秋的前男友”。秦海光咽了咽口水润喉咙，艰难地说。

　　　　“不是说已经阵亡了吗？”徐克也吃惊不小。

　　　　“在哪儿看见的，不会是在你家里吧？”江丽君问。

　　　　“是在我家里，他、、、、、、是我姐夫”。

　　　　“什么，你姐夫？不，不可能。”江丽君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李云刚爱晓秋爱得发疯，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晓秋的，他绝对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我不信，说什么我也不信。走，秦海光，上你们家看看去”。

　　　　“干嘛，干嘛那么着急，你在上班呃，再说，林晓秋还躺在这里，你走了，谁照顾她？”徐克说。

　　　　“你呗，你在这替我一会，我今天非把这事弄清楚不可。”江丽君固执地说。

　　　　徐克无可奈何地看了看秦海光，而秦海光这会儿已六神无主，他顺从地点了点头，跟江丽君走了。

　　　　秦海光的家里，李云刚短暂昏厥之后，苏醒了过来。

　　　　“我、、、、、、这是”？

　　　　“你刚才昏倒了，”王亚玲告诉他。

　　　　“是啊，可把我们吓坏了，”继母关切的说。

　　　　“爸，阿姨，没事，他的头部在边境自卫反击战中受过伤，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王亚玲安慰道。

　　　　“哦，那、、、、、、”继母刚要问什么，秦海光和江丽君推门进来。

　　　　“李云刚，真的是你啊！你还活着？”江丽君一进门便认出了李云刚，她激动的说道。

　　　　然而，李云刚的眼里却充满疑问：“你是、、、、、、”？

　　　　“我是君君啊，我们同在一个班里读书，同在一个公社当知青，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江丽君急切地说。

　　　　“别在这白费口舌了，他不会认识你，因为他丧失了一部分记忆。”王亚玲在一旁冷冷地说。

　　　　江丽君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王亚玲，“王亚玲，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会在这？这是我的家，李云刚是我丈夫，秦海光是我弟弟，你说我该不该在这？”王亚玲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什么？”江丽君回头看着秦海光，“你、、、、、、”？

　　　　秦海光表情复杂地低下了头。

　　　　江丽君又转过头去看李云刚，只见他仍然满脸疑惑。霎时间她好像一切都明白了，不禁冷笑道：“哼，我说呢，李云刚爱林晓秋爱得天昏地暗，爱得死去活来，他怎么会突然做了你的丈夫。原来是你利用他丧失了记忆、、、、、、”

　　　　“你在胡说什么？海光，你从哪里又弄回个疯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叫她出去。”王亚玲尖叫着打断了江丽君的话。

　　　　“算了，君君，我们走吧，”秦海光劝道。

　　　　江丽君甩开秦海光的手：“我自己会走”。然后指着李云刚和王亚玲愤怒的说：“你们，害惨了林晓秋。你们，太可恶了”。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李云刚还活着”！

　　　　“林晓秋的前男友还活着，现在是秦海光的姐夫”。

　　　　消息迅速传开，人们议论纷纷，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为林晓秋、秦海光担忧着。

　　　　由于江丽君的快人快语，林晓秋昔日的同学和朋友都很快知道了此事。

　　　　当张老师夫妇听说后，没有太多的惊讶，史书记说：“老婆，看来你去年看到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李云刚，你没看错”。

　　　　“怎么，你们去年就看见他了？”江丽君问。

　　　　“是啊，因为当时坐在公交车上，一晃而过，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后来我们还去过李云刚家，想核实一下，但他们家所居住的地方已经全部拆迁了，没找着。”张老师说。

　　　　“哎，老天真是作弄人啊！”从不知愁苦的江丽君也开始叹起气来。

　　　　“最可气的是，李云刚竟然丧失了记忆，还和王亚玲结了婚，而王亚玲又是秦海光的亲姐姐。”江丽君接着说。

　　　　“瞧这事弄得，林晓秋和秦海光今后还能相处下去吗？”张老师也忧心忡忡地说。

　　　　“难哪。”史书记直摇头。

　　　　“张老师，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林晓秋吧，梁欣、刘天亮他们让我转告林晓秋，说他们现在正考试，等一放假，他们就马上回来陪她。”江丽君说。

　　　　“好，走吧。”

　　　　看着满脸愁容，精神恍惚的女儿，母亲伤心极了。女儿从小乖巧懂事，任何人见了她都会称赞几句。没想到从高中到现在，在女儿身上发生的这许多事，女儿承受的这许多压力，作为母亲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听女儿断断续续说明原由，当女儿泣不成声，万般无奈地道：“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母亲难过得直掉眼泪，她说：“女儿，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你关心不够，妈妈不称职啊！”

　　　　“你们都没有错，要怪就怪王亚玲，这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晓秋。”刚进门的江丽君接上了话茬。

　　　　看见了江丽君和张老师，母亲像看见了救星，赶紧说：“张老师、君君，你们来的正好，劝劝晓秋吧，我都不知道咋办了”。

　　　　“别着急，一切都会过去的。”张老师安慰道。

　　　　“晓秋，梁欣、天亮他们说了，等考完试，一放假就回来陪你，啊。”江丽君说。

　　　　“晓秋，你看老师和同学对你多好，别难过了，啊。”

　　　　林晓秋看着母亲，虽然满眼含泪，但却语气坚定地说：“妈，你放心，我知道。张老师，君君，谢谢你们”。

　　　　秦海光的家，自然更不平静。对着秦海光，王亚玲喋喋不休：“我说海光啊海光，那么多的好女孩你不找，偏偏找上林晓秋。你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吗，上中学那会儿，她名声就不好、、、、、、”

　　　　“够了，”听到她还在大放厥词，当着全家人的面诋毁林晓秋，秦海光忍无可忍。几天来，竭力克制的怨气和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还敢这样说她，你对晓秋所做的一切，难道就没有感到一点点的自责吗？”

　　　　“我做什么啦？”王亚玲又摆出吵架的样子。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读高中时，你写匿名信诽谤她，抢了她去部队文工团的名额，现在，你又利用李云刚的失忆，抢了她的男朋友，你还想怎么样，你不羞愧吗？我真替你脸红，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好啊，好啊，为了一个林晓秋，你敢骂我。爸，你听到了吗？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云刚，我们走。”

　　　　“亚玲，别这样、、、、、、”继母劝道。

　　　　然而，王亚玲还是拉着李云刚走了。

　　　　“老头子，你怎么不吱声啊，亚玲走了。”继母着急的说。

　　　　“你叫我怎么吱声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哎，家门不幸啊。”父亲叹息道。

　　　　“爸、、、、、、”秦海光难过得不知说什么好。

　　　　“海光，过来坐下，”父亲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语重心长地说：“儿子，爸知道你心里委屈。小的时候，在陕北农村跟着母亲吃了不少苦，现在到了城里，有了工作，又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你姐她，哎，简直把家里搅成了一锅粥啊。都怪我，从小把她宠坏了，养成了她自私、任性的坏毛病。没办法啊，她终归是你姐姐，她和小李都已经结婚了，总不能叫她离了吧、、、、、、”

　　　　“爸，别说了。”秦海光听出了父亲的话外音。

　　　　“咳，这个家里已经够乱的了、、、、、、，又要让你受委屈了，爸爸也不忍心啊。”

　　　　看着两鬓花白的父亲，听着父亲哽咽沙哑的声音，秦海光彻底崩溃了。他失去了抗衡的勇气，又不甘心放弃对林晓秋的感情。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这个一米八的汉子，不禁双手捂脸，痛哭起来、、、、、、那悲惨、那心酸、那无奈，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伤感。

　　　　李云刚的家人，一看到儿子和新媳妇进门，自然非常高兴。但看到儿子一脸惆怅，媳妇强装笑容，老两口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儿子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老两口开导说：“云刚啊，以前的事，不管你记得还是记不得，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已经和小王结婚了，就安安心心过你们的日子，别再节外生枝。做父母的，只希望你们平平淡淡，稳稳当当就好。”

　　　　李云刚是个孝顺的儿子，父母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点头答应。

　　　　但李云刚心里清楚，王亚玲弟弟领回的那个漂亮姑娘，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也就是先前姚伟提到的那个林晓秋。看到姑娘当时那痛苦得近乎于麻木的表情，李云刚知道，自己和她一定有着一段很深的渊源。然而，在自己的记忆中，除了梦中的那一点点印象，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林晓秋，好姑娘，但愿我没有带给你太多的伤害。”李云刚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劳燕分飞

　　　　在一片愁云苦雨的笼罩下，林晓秋和秦海光完成了职大的学业。

　　　　秦海光和几个同学分配到了东方重型机械厂新建的一个分厂工作。按照秦海光的条件，他完全可以留在总厂，然而他却主动申请去了分厂。明眼人都知道，林晓秋和秦海光这对苦命鸳鸯，要劳燕分飞各西东了。

　　　　“海光，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走？”徐克关心地问。

　　　　秦海光的头发、胡子老长，人已憔悴得不成样子。从不吸烟的他，此时手指颤抖的夹着烟卷，大口大口的吸着。看得出，他内心的矛盾与痛苦，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我知道，海光，你放不下她，也放不下这段感情。既然如此，就不要放弃。要么带她一起走，要么就留下来。”徐克鼓励他。

　　　　秦海光眉头紧锁，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说道：“好哥们儿，你说得对，我放不下她。几年来的朝夕相处，我已经习惯了和她形影不离的感觉，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幸福。我不知道，没有了她，我该怎么熬，我会不会发疯、、、、、、”

　　　　“那你、、、、、、”！

　　　　秦海光摆了摆手，打断了徐克的问话，接着说：“徐克，你说的那些办法，我也不是没想过。带她一走了之，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