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令武爆出一声大笑,“原来是因爱生恨,老夫依你。”
将戒指暗纹的一面塞进箱子中心的锁缝中拧了几下,啪的一声闷响之后,她又将指环转成了花戒,插在左上角那个花体的苏字型锁孔中摆弄几下,箱子应声而开。
林沉渊在远处认真地看她手上动作,见指环插入钥孔后的旋转次数果然和那首诗里的数字相对应,唇边不自觉地浮起一丝浅笑。
云尽快速打开箱子,将混灵珠扔给了苏令武,苏令武拿着混灵珠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想找到此物定是要费很大一番周折,未想到得来的竟然如此容易。
见他一时间沉浸在狂喜之中,云尽急忙探手握住箱子里的左轮手枪,缓缓将枪口对准苏令武的头部。
苏令武余光见她拿了个东西对着自己,急忙抬头去看,“那是什么?”
苏云尽轻轻一笑,答道:“手枪。”同时,手指扣动扳机,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天水门上空久久徘徊。
苏令武武功虽高,但如此近的距离他又怎能躲得过去,子弹从眉心瞬间穿过他的后脑,察觉到有异,他也急忙出手,几乎是子弹穿进他大脑的同时全力挥出一掌,眼见这一掌若是打在云尽身上,她性命必将不保,哪知就在此时,始终冷眼旁观的林沉渊猛地扑了上来,替她挡下苏令武的致命一击。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苏云尽根本还未搞明白情况,便见着林沉渊高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她心口一窒,赶紧跑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沉渊,沉渊,你没事吧?”
林沉渊双目紧闭,神情间异常疲惫,“你走吧。”
她抿紧嘴唇,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溅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哆嗦着抓紧他的手,云尽啜泣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不是你妹妹,你不是知道我是假的吗?”
缓缓睁开双眼,染着鲜血的手触了下她脸颊,“你以为我为什么救你?爱?别做梦了,若不是因为那枚戒指,在九王府时我就已经把你杀了。”
见她眼中有疑惑,他又费力地补充道:“为了查找凤血玉的下落皇兄在各大门派安插了眼线,知道你不是苏云尽后我就让皇兄派人联络天水门的暗线,让她暗中助飒容把你掳走,然后我再去九王府杀了你,以此激起孟家与飒容之间的矛盾,本来我是怀着杀你之心而去,却不想看到了那枚戒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枚戒指保了你的命?”
他似乎很是疲累,顿了顿,又歇了片刻才接道:“当年天宗皇帝与把兄弟约定,只有见了两样东西,兄弟才能交出混灵珠,这两样东西一件便是留在宫中的龙血玉,另一件则是一枚戒指,据说是德昭皇后生前最珍视的戒指,而那枚戒指刚好同你那枚十分之像。圣宗年间宫中发生政变,祖父逃出来时本是带着一个弟弟的,后来二人不幸失散,原本我以为你所说的洪哥哥是叔祖的后人,可是到了莲真教后我才知道,当年叔祖被闻讯赶来的莲真教教主所救,风逐才是宇文家的后人。那么你所说的洪哥哥又是谁?戒指又是怎么回事,我不仅好奇,还希望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些关于宝藏的线索。”
瞄了眼苏令武临死亦紧紧攥在手中的混灵珠,林沉渊笑了笑,“龙血玉在风逐那里,混灵珠在我眼前,凤血玉就在这天水门之中,现在的你于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你还是快些走吧,免得等下我改变了主意,你今日可是真要将性命丢在这里了。”
慢慢松开他的手,云尽垂下头,努力压制心中的酸楚,她凄惨一笑,怔怔地转过身向箱子走去。
“一点用处也没有?难道连调和都不屑用了吗?”
把手枪放回箱子里,她慢慢收拾好一切,最后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混灵珠从苏令武手中拿出来,缓步走到他身边,云尽俯下身子,将匕首放在他手里。
默默看了他半晌,才决绝地扭过头,直起身子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刚巧看到宋翔飞迎面而来,二人俱是一愣。
见她背着箱子似要走的模样,宋翔飞急忙拉住她胳膊,盯着会客厅里的林沉渊道:“怎么回事?”
林沉渊皱了下眉,开口时语气有些虚弱,“让她走。”
“你不是特意来救她的吗?如今又是发的什么邪风?”
苏云尽闻言,伸手胡乱抹了下脸颊上的泪水,目光渴切地转头看他,他却紧闭双眼,低声喃喃道:“她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
宋翔飞焦急地看着他道:“林沉渊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你不是爱她吗,又为何不敢承认,死又能怎么样,死就能不爱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他忽然大吼一声,睁开的双眼中布满红红的血丝,“苏云尽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心中只有一个她。”
她?孟嫣然么?绝望地转回头,云尽抽出胳膊,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宋翔飞再也忍不住,终于大声吼叫起来,之后又赶紧来到林沉渊身边,渡了些真气给他。
得了他的真气后,林沉渊才勉强提起些精神,又慌忙说道:“派人好好保护她。”
宋翔飞赶紧吩咐下去,又询问了如何处理天水门被擒之人,最后盯着他手里的混灵珠,口气十分严肃地问道:“你真的要不行了?即使找到心经下卷的另半部也没有转机了?”
林沉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真的快死了吧。”
第九十九章 爱难弃
离开天水门后,苏云尽心里依旧一片绝望,时空交错区?她要如何去找时空交错区,除了这个箱子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生活已经十分拮据,又哪里有多余的财物支持她的出海计划。虽然笔记本中资料库里的内容,她随便挑选一个努力经营一番也许就会变身成为有钱人,但她总是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便只是半死不活地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子里安居下来。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三个月,这日云尽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望着天空出神,耳中突然听得马蹄声声由山道上急驰而来。
站起身,她捋了捋有些发皱的衣摆,踱到门口翘首张望,果然见一匹威武的黑马上坐着一个白衫公子,正沿着进村的唯一道路狂奔。
云尽叹了口气,想着不知是哪家的亲戚来走门子了,把门关好,她慢慢往屋子里走去,昨日晚间睡的不踏实,今日中午就补个眠吧,正想到此处,那马蹄声已经近了,到了她门前便戛然而止。
急忙回头去看,风逐俊美的脸庞上带着些疲惫,凤目中闪着柔和的光彩,将马拴在门前,他缓步走到云尽身边。
“我刚从北方回来,你和沉渊,去看看他吧。”
亲昵地将风逐拉到屋子里,云尽帮他泡了杯茶水,又忙着跑去灶间准备生火做饭,“哥哥一路劳顿,还是先歇休一下吧。”
拦住云尽,风逐道:“妹妹,他怕是要不行了,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他?”
云尽全身一哆嗦,热水从茶碗中溅出烫得手上通红一片她却根本浑然未觉。
风逐见她如此反应,又继续说道:“当初沉渊带你去睡莲岛时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他拿出戒指和龙血玉,我才知晓,你知他用那两样东西换走了什么?”
想起他们离开睡莲岛时,风逐给了林沉渊一个锦盒,林沉渊说过拿着那两样东西,莲真教才会交出混灵珠,可是那时混灵珠已经失窃,那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妹妹一定还记得那个锦盒吧,盒子里装的其实是心经下卷的上半部分,当年天宗皇帝把龙血玉和心经上卷留在宫中,凤血玉让侍卫带走,混灵珠和半部心经则交给了把兄弟,并与他们各自约定,见了戒指和龙血玉交出混灵珠和半部心经,见了戒指和混灵珠交出血玉,而心经上下卷既相辅相成,亦自成一宗,所以练了上卷并不会有任何不妥,但那下卷并不完整,若是练了半部而不得另半部,依个人功力,最多三年经脉便会逆转不息,必死无疑。”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没有爱上你,沉渊大可不必将心经上卷交给孟家,只要妥善利用孟嫣然即可达到目的,既然他选择把心经上卷交给孟家,他就只能继续习练下卷,武林大会时我未看出他已修习下卷,直到你被那两兄弟掳走,我听说他昏迷了近半个月,才知道他是因练了下卷,月缺月圆之夜又不愿碰别的女人,以致体内经脉不能畅通疏导所致,所以再见面时我才会说他心里只有一个你。”
云尽虽然始终不曾言语,但面上神色却波动极大。
风逐浅浅抿了口茶水,继道:“只有找到混灵珠,得到心经下卷的另外半部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但苍月教和莲真教倾尽全力,两年之间对吐斯沐和混灵珠的调查却没有半点进展,他又知你不是真正的苏云尽,所以在他内心深处应该是抱着必死之意的吧。”
动了下嘴唇,云尽本来欲问调和有害之事,想了想却说道:“你们还没找到宝藏?”
风逐点头,答道:“混灵珠与龙凤血玉上的提示实在令人费解,我们几人始终也未曾参透,那日被苏令武打伤后,他情况又一直不是很好,最多不过两个月,若是再找不到心经下卷的另外半部,怕是,怕是他就真的要不行了。”
“可是”
“妹妹,还有什么好可是的,或者你不爱他?他那些话很明显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你伤心才说的。”
云尽抬头看他良久,最后终于缓缓点头,“好,我同你去苍月教。”
片刻未曾停留,云尽拾掇一番后立刻与风逐一起动身赶往苍月教。在路途中她才知道原来风逐也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苏云尽,林沉渊到了莲真教就将此事告诉了他,而遗失的乐谱上卷也正是被当年那个风大哥带去了睡莲岛,那上卷之中刚巧记载了爱不释手与爱上你给的痛,前者未填词,后者则有词,当时酒会上云尽奏得一曲后者,风逐心中惊讶的程度可想而知,后来他追问云尽那歌可有词,云尽给出的词又与乐谱上的记载完全相同,如此一来风逐与林沉渊二人更是认定她所说的洪哥哥一定是德昭皇后的后人。
还有一个算得上好一点的消息是周远峰已经接任天水门掌门,那日她走后,宋翔飞便给周远峰与付冰语服了解药,起初二人对苏令武练碎骨掌一事拒不相信,后来在他房中搜出碎骨掌谱,又在苏令武的密室地下挖出许多白骨遗骸,铁证之下,天水门的人才【炫】恍【书】然【网】大悟
这日,行到一处山谷之中,但见内中景色秀丽优美,二人连日赶路,已疲乏劳顿之极,风逐便放慢了速度,打算在此处歇休片刻。
谷中有一个小山洞,看样子像是野兽的窝洞,云尽望着山洞的方向出了会神,猛然想起苍月教密室中那个秘道,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们发现,于是便说道:“哥哥,沉渊练功的密室中有个秘道,你们可曾发现?”
风逐想了想,道:“倒是未曾听他们提过此事,想来应是没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尽一五一十地将大概经过讲了一遍,最后又把在睡莲岛上海难那次自己的奇遇说了出来。
风逐听得啧啧称奇,忽然凤目一亮,颤声说道:“莫非,莫非,你可知苍月教为何会建在大钟山之上?”
云尽不解地摇头,他又接道:“大钟山本是宇文皇族历代太子的行宫,两位姑姑得宠后便成了林家的封地,之后正赶上司徒教主创教,叔父便把此处给了苍月教。”
震惊地看向风逐,云尽激动地说道:“难道哥哥的意思是说宝藏或许就在大钟山之上?”
风逐点头道:“你说的那个秘道尽头有三个石室,其中两个明显是住宿和锻造之用,而另外一个里面有一扇巨大的门,你说那扇门与你的箱子材料相同,均是刀枪不入,水火不熔,而这种东西制成之物我见过的除了你的箱子,就是德昭皇后留下来的戒指,所以这门一定与德昭皇后有关,就算不是宝藏,想来也必是些珍贵之物。”
云尽在心中琢磨一番也觉得甚是有理,古代那些机关暗道再如何精妙,总有破解之法,如果自己处在德昭皇后的位置,也会选择试着铸造那样一扇大门,除了拿到钥匙,否则任你武功再高也无法打开。
想到这里,云尽赞同地点头道:“哥哥的推测十分有理,如此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风逐与她相视一笑,二人急忙起身,快马加鞭地往苍月教的方向赶去。
一路奔波,终于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抵达了苍月教,把云尽带到凝华园外,风逐唤来了夏婆婆,又急忙跑去找宋翔飞。
夏婆婆见到云尽激动得泣不成声,拉起她的手便向园中走去,行得一段路程,远远瞧见一抹黑色身影坐在湖心亭中,她叹了口气,随着夏婆婆先去拜见了司徒宁,司徒宁也未多言语,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嗔怪中还着着些感激。
从司徒宁房中出来后,二人又来到湖前,云尽转头看了夏婆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怯意,老人家鼓励地冲她微笑,她才重拾起信心,快速向亭中走去。
到了近前,只见林沉渊双眼紧闭,脸上神色十分平静地靠坐在一只竹椅上,偶尔咳嗽一两声,面上表情却依旧未变,慢慢走到他身边,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略显苍白的脸。
林沉渊皱了下眉,看清面前之人是苏云尽时,他又闭上双眼道:“你来做什么?”
“沉渊,我爱你。”
他睁眼,紧紧盯着她,“洪哥哥不要你,萧月明死了,现在你又想到我了。”
咬紧下唇,云尽无奈地笑了笑,“沉渊,你别这样,也许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宝藏,有了心经下卷你就不会有事了。”
厌恶地看她半晌,他说道:“你不在我身边,我才会活得更好。”
心中一痛,她垂下头道:“好,如果你真的讨厌我,等找到宝藏,我马上离开,但是现在你一定要安心养伤,伤好了,才能和你口中的那个她永远在一起。”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练功室走去。到了练功室里,见风逐和宋翔飞还没有来,她刚想将秘道的石门打开,却见石榻上放着两本书籍和一个锦盒,书籍之上赫然写着莲花宝典和葵花宝典,随手翻看,却发现原来就是那时她从苏令武房中拿的那两本,打开锦盒,里面毫无意外地装着心经上卷和半部下卷,展开卷轴翻阅,开卷几个字吸住了她的目光。
“习此功者月缺月圆之夜经脉逆转不息,阴阳调合可解,调合者不孕,,与异性/交合时经脉按本心经所示之法运转可速成,交合者暴死。”
云尽看的眉头直皱,也不知孟梓英为了练心经上卷究竟害死了多少女子,那调合者不孕几个字更是看得她一头雾水,想来这就是孟嫣然所说的对调合者有害了,看来真的是误会他了,想到那时滑掉的那个孩子,她心中一阵撕痛,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伤他那么深?他还会原谅自己吗?她心中一时伤心难忍,便趴在石榻上嘤嘤哭泣。
过了一会儿,耳中听得有脚步声逼近,原来是宋翔飞与风逐二人请示过司徒宁后,来了密室之中。他二人刚下来,就见云尽一双眼睛红肿得似核桃一般,猜想她是在林沉渊那里受了委屈,风逐便对她软言宽慰。
宋翔飞见她的泪水把那两本秘籍都弄湿了,急忙说道:“你把苏令武这两本碎骨掌谱弄成这般,小心他晚上梦里寻你报复。”
云尽抹去脸上泪水,不可思议地指着莲花葵花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