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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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刺-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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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跪在地上,右手拖着满是箭洞的袍子,左手用刀尖点地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他的右臂已经没有知觉了。
  在身体多处受伤,右肩胛骨伤口撕裂的情况下,他已经撑到了极致,他的右手失去知觉,左手不停的颤抖,他跪在地上,他能感到不管自己多么不甘心,还是要结束了
  白晚在他的身后,泪流满面,她真的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她哭着向他爬去,爬到她的身边跟他一起迎接死亡,她哭着道:“为什么我没有*上你”
  阴息风听见了,喃喃着:“我也不明白但我想,大概是我太厉害了,女人们总是觉得配不上我”
  王敬看了看天,又皱了皱眉,并非他喜欢给这俩人这么多生离死别的时间,而是他另有计划。
  他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下了最后的命令——
  “把他们给我射成刺猬——”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发生了奇变,只见一道影子乍现,就像一道白光一样在铁甲军眼前一晃,弓箭手纷纷低头一看,手里的弓已经不翼而飞了。
  一个清瘦的白衣人,手提着所有人的弓,出现在了阴息风和白晚的面前。那人随手将弓一揉一丢,这些木质的弓全部碎去。
  “哈哈哈哈。”王太尉见到此人现身,不怒反笑,拍手而笑,道:“国师大人,您终于忍不住了”
  国师大人?国师水回春?
  不是说水国师御医出身么?什么时候宫里的御医都能又如此超凡的武功了?
  “咳咳”未语先咳,看来水国师的身体真如传闻说的那样,能医人而不能自医,旧疾缠身,十分不好。
  水国师掏出帕子捂着嘴咳了一会儿,难得王太尉耐心等着他咳完,听听他说什么。他好半天才停了下来,缓缓道:“不愧是‘借刀杀人’的王太尉,果然使得一手连环妙计”
  “哈哈哈。”王太尉又笑,得意洋洋的道:“是极,是极,我有三个儿子,你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舍得的你舍不得,所以你输了,对不对‘白公子’?
  白公子?
  阴息风闻言一惊,却感到身边的人已经僵住了。
  天下还有几个白公子?
  白墨!


☆、第六十三章

  白晚看着那个人;那人站在她面前,而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认出他不是从王敬喊出他的名字开始,而是从他发出声音;甚至更早,在他如白电一般闪现,犹如一团飘忽的白影而至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他了。
  这样说来很玄;但在过去两千个日夜里,她一直在心中幻想着这一幕的发生;生死关头;他终于来救她了两千日夜的希望;最后剩下的只有失望,所以这一刻当她看到了他(虽然只是背影);但充斥在心中的,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委屈和愤怒。
  她好恨他!
  白晚的眼里一切都消失了,生死存亡亦不在乎,她身子向前微微倾了倾,虽然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谈走向他了,但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很清楚的表达了她想要向他靠拢过去的愿望。
  然而阴息风突然大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无意识的状态下拉了回来,她一扭头,就看到阴息风异样的看着她。
  说来真是讽刺,站在阴息风的立场,危急关头他和白晚之间迸发了一些令他期待的情愫和默契,可这白墨的一出现,她的眼里又变得只有他了!
  白墨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白晚一眼,他淡然的笑了笑,道:“王敬,你煞费苦心,我又如何能叫你失望呢。”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动了起来,犹如一道光,一片影,一条惊龙般朝着王敬而去,直取他的性命!
  可是王敬早有防备,至始至终他都是站在众人之中,周围的金甲军手持盾牌为他护驾,见势不对,已竖起盾牌,在王敬周围形成一个铁甲方阵。同时其他的金甲军对着白墨的攻势挥矛而上。
  白墨一击不成,失了先机,铁甲军将他与王敬隔开,铁甲方阵护送着王敬离去,那王敬一边回撤还一边猖狂笑道:“国师大人,你以为你还能杀我第二次么?王某倒是为你准备了不少好玩意儿,慢慢享用吧,我就不奉陪了!”
  难怪王敬一直站在人群之中喊话,这般的小心*护自己的性命,原来早防备着白墨,并且他布下的这三百金甲金兵,在围剿阴息风与白墨之时,并未动用,其目的是留着招待白墨的。
  果然王敬一走,金甲军立即变换了阵型,摆起了小困龙阵,将白墨、白晚和阴息风三人死死困住,接着战鼓响起,指导金甲军作战。
  太尉王敬,乃中央掌军事最高官员,他手下的这帮铁甲军莫看单练武艺不及白墨,却都是上百次历经战火厮杀的正规军人,他们行动统一,配合得天衣无缝,摆出的军事阵法,在战场上曾困杀数目十倍于他们的敌人。
  反观白墨这边,白晚和阴息风不光失去了战斗力,而且成了他的拖累,他一个人武功再高,这种情况下能战胜一支真正的精兵军队么?
  在战场上,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打赢一场战争,现在这种局面,就是一场小型战争。
  黄沙涌起,敌军逼来,白墨守护在那二人身前,只凭着一双手,折断了数根攻击过来的长矛,而后一转,长矛向敌军射去。
  战鼓的节奏立变,同时阵法变幻,金甲军改换盾牌阵,盾牌周围开启长牙,一根一根的长牙张牙舞爪的张开,刃间反射着寒光,使得盾牌犹如锯齿,情况愈加危险。
  白墨这下处处受制,一身本事无法施展。
  在金甲军的呼喝声中,盾牌阵一点一点的缩小包围,向他们挤压,犹如四面八方铜墙铁壁向他们合拢,使得他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而一旦当他们合拢,白墨三人逼将被长牙戳死,而后被挤成肉饼。
  白墨精通兵器,最有所得的乃是掌法和指法,可是盾牌阵中不便施展,便用两根折断的长矛,阻止金甲军的合围,断矛被他灌注了真气后堪比神兵,每一道真气划下之后,断矛都能破开一个金甲军的盾牌。
  先破盾,后杀人,饶是如此,阵法不断变化,金甲军前仆后继,长牙不断攻来,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势要将他们淹没吞噬。这般情况下,白墨居然还能守住一小片空地,与金甲军僵持,令白晚和阴息风得以安全,实在非常人所能办到。
  以白墨之能,若是他一人闯阵,三进三出也无人奈何。可是受白晚和阴息风的拖累,他犹如笼中困兽,僵在此地不得动弹,只能拼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危,可一个人是有极限的,何况他已是久病缠身之体,一旦他力气不济,真气耗竭,那么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阴息风和白晚虽然都受了伤,可阴息风还在用左手刀去砍敌人的脚,白晚趴在地上,射出机关手中的迷药和毒药,虽然两人的杀伤力不大,但叫他们等死也是做不到的。
  阴息风回过头时,看到白晚正对着与白墨交手的一个金甲军瞄准金焱针,因对方身穿金甲、手持盾牌,金焱针只能射对方的脸和脖子,故而极难瞄准,她试了几次仍是不行。
  阴息风灵机一动,趁着白墨尚还有余地,退了回去对白晚急声道:“这种阵法,阵外必然有一名指挥官纵观全局来指挥,否则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行为一致?那边有一块巨石,我带你冲上去,你用金焱针取他性命,这阵就乱了!”
  战场上行军布阵,指挥官都是站在阵外高处总揽全局进行指挥,根据战局变换令人击鼓,用鼓声的轻重缓急引导士兵统一作战,若非如此,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致起来。
  白墨耳力过人,一边御敌之际,一边居然听到了阴息风对白晚的话,心中对此人的机智称赞,只是又暗道,恐怕金焱针的射程不及,难以成事。
  这却是他有所不知,阴息风为白晚做了机关手,其中特意做了一个机括来增加金焱针的射程,故而才有此一计。
  阴息风右手仍无知觉,白晚伤在胸口,故而无法将她背起,只好用左手连拖带拽的将她带到了石块上面,白晚上去之后,果然看到坡上有人在指挥作战。那人乃是金甲将领,并非王敬,恐怕王敬已经躲到安全的地方等消息了。
  “不成太远了”白晚不确定的道。
  “你相信我,只管射出去就行!”机关手乃是阴息风所作,没人比他更了解射程能有多远,他斩钉截铁道。
  这种关头,也只好咬牙一试了,白晚启动机括将金焱针射了出去,连击三次,果真中了一针!
  她心中一喜,为怕有副将顶替指挥,急忙对那人身边的人出针,也都中了,她喜极而叫:“你你是天才!”
  阴息风心里自然得意,指挥官一倒,战鼓果然开始跟不上了!
  时机正好!
  战鼓一乱,阵法即乱,白墨施展了几招,居然将他们冲散了,白墨回身一跃,跳上石块,一手将白晚拎了起来,带着阴息风冲进了手足无措的兵阵之中
  …
  阴息风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竹林之中,身边已无一人。
  他猛然想起之前发生之事,他与白晚被太尉王敬困住,白公子白墨突然现身,三人闯出金甲阵,之后遇到了白墨留在阵外的人接应,他们引开追兵,而他、白晚、白墨上了一架马车,一路往西面逃去。
  马车一路不停,到了后半夜白墨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白晚下车,他也跟了下来,下车后马车仍然向西而去,他们则往林间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白墨带着他们进了一大片千叶竹林里,他们在竹林中后稍作休息,疲惫至极的他就背靠着竹杆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现在天已经亮了。
  阴息风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小腿上的箭伤已经被包扎好,因腿伤的原因,他劈了一根竹竿做杖,杵着竹杖一瘸一拐的寻找白晚的踪迹,没有找到白晚却发现这座竹林有古怪之处。天黑入林之时,有白墨带路尚不觉得,现在再看,这竹林到处都是迷障,俨然是一座竹林阵!
  这下,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白墨要带他们来这里,因为这里有他布下的阵法,可以掩盖他们的行踪,即便是王敬的人顺着马车的蹄印追来也找不到他们,至多是跟着马车追去了。
  只不过,为什么白墨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带着白晚离开?他们去了哪里?
  这白墨是受到六扇门通缉的通缉犯,其罪名是十恶不赦的通敌卖国,他消失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皇帝宠臣,一国之师?
  既然他已位尊为国师,为何这几年从不曾去找过白晚,任她自生自灭,亏她还一门心思日日担忧他的安危,不惜一切的为严文渊翻案,还有王敬,他跟王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仇怨?
  种种问题牵连成一片巨大的谜团,其中有着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势必只有白墨一人能解答,阴息风环视周围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都说白公子乃武林第一人,我倒要试一试,你的阵法有多厉害!”
  阴息风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故而虽然身陷竹林阵却并不着急,当即研究起破阵之术来。
  说起来,这阴息风有些地方倒像年轻时候的白墨,一样的天骄人物,所学甚广,只不过他行事更加偏激狂妄,为所欲为,而白墨更像一位世外高人,站在所有人之上,带着一股冷漠慈悲看待所有人,就好像一切俗事都与他无关,而他偶然露出的关心或者同情都只是一种恩赐。
  这就是距离,虽然不是他有意的造成的,却是将白晚伤得最深的原因。
  想必当年苏素,也是因为受不了他这种冷漠而离开的吧。
  阴息风走出竹林后,立即就看到了白墨与白晚。
  黄花树下,一位清瘦且气宇出尘的白衣人盘坐在草地上,白丝染进了他的发间,儒雅俊逸的面容虽然不再盛年,但也不显他的年纪,如时光抛去了绚烂的外表,却能露出精华的本质,他身上凝聚了一种常人没有的吸引力,仿佛一洒月光,温和沉稳,令人不觉钦慕。
  如果这人如果是白墨,也未免显得太年轻了一些,与白晚一道看上去,倒像是长兄幼妹一般,阴息风暗道。
  此时那人正低头凝视着怀中人,虽然一言不发,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却不知为何能让看到的人感到难过。
  他怀里的人正是白晚,只见她面容舒展,呼吸均匀,一扫素日的戾气,像一个熟睡的孩子那样安详,相信十年以来,她从未露出过像现在这样平和的面容,简直让人不忍打扰。
  他们背后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河,河水冲刷着岸边的鹅卵石,有微风轻拂,黄花如雨落一般自树梢落下,缓缓飘进河里,随这河水飘然远去。
  阴息风眼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只觉那两人将所有人排除在外,与世隔绝,如同进入了一幅画里,就像是他要把她带走了。
  他心中徒然生出怪异之感,却又一时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他故意脚下一重,踩断了一根树枝,果然白衣人抬起头来,向他看了一眼。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即便他不出声,他也知道他来了。
  “你就是阴息风?”白墨平静的道。
  “你就是白墨?”阴息风也道。
  白墨点了点头,又看了怀里的白晚一眼,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白墨并不算是个善于言谈之人,他喜欢安静和钻研,以前隐世之时,一个好棋局就足以令他消磨一下午,现在虽然贵为国师,但仍不喜和人打交道,他的身边有专门帮他处理人情世故的人,而他只需要做决定就够了。
  上一次,为了暗中帮阴息风救出身陷温家的白晚,他才破例宴请了温正阳将他拖住,为他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白墨不说话,阴息风却已经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你把她怎么?!”
  原来白晚一直不醒,连他们说话都没有惊醒她,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这显然不合常理。
  大约是语气中的不善之意太浓重了,白墨眉间略动了了动,才道:“我让她睡了。”
  “让她睡了?”阴息风冷笑了起来,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想见你?”
  “”
  “你知不知道,她以为你又老又病,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腐烂等死,她每天都担心你被人害了,发了疯一样的要消灭掉你所有的敌人,只为了让你能得到安全,而你却国师?真威风啊!”阴息风怒道,打心底里为白晚不值。
  白墨无言以为,低头看着怀里的白晚,继续沉默。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是不论你有什么苦衷,你都不配让她原谅,她为了你才像一团烂肉一样在地牢里待了五年,而你终于找到她之后,竟然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你现在就把她弄醒!”
  在对白晚的这件事上,白墨没有资格争辩,但是他不愿意将白晚弄醒,不止是因为她有伤在身需要休息,更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他不能那么做。
  白墨不为所动,阴息风就丢开竹杖,上前要从他怀里夺走白晚,白墨见状眉头一皱,一挥袖,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得阴息风连连后退。
  以阴息风的武功,一招之间就被逼退实在是奇耻大辱,虽然也是因为他受了伤的缘故,可也更触怒了他,他怒视白墨之际,不想白墨脸色一变,扭过头去喷出了一口血雾。
  阴息风这才发现,他受伤了!
  日前他们被困金甲阵中,全靠白墨一人之力才会平安无事,而白墨再高的武功也是人而非神,为了将他们安全带出来拼尽全力,新伤旧患一齐发作,看似无碍实际上险象环生。
  阴息风见他突生变故,趁势上前去拿住他的脉,只觉他的脉象时虚时实,乱得十分古怪,再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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