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瓣红肿撕裂,任谁看了都知道是怎么造成的。辣吧辣吧,也不枉他喝了三杯苦咖啡。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辣,上火。”他扫了一眼桌上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说的咬牙切齿。叶蔚蓝,你真的过分了,如果你后悔了,可以说出来他的眼黯然,手指曲起捏成了拳。
叶蔚蓝见他火大的表情,抿了抿唇,脸上歉然。“抱歉,齐誉,我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她坐下,扫到他的杯碟下压着的三张消费单。这个露天广场的咖啡都是先买单然后才上的,三张,三杯
她抽出三张消费单,腆着脸试着说笑逗齐誉,叫他不要再扳着脸,也想让紧张的气氛不要那么的紧绷。
“啊,以后别喝那么多咖啡了,多伤胃啊,还是换茶好了。来一壶,可以喝半天的。”
最后一个“的”字在齐誉的怒视下落了出来,她收回搭在齐誉手上的手,眼眶里露出一点儿伤。“齐誉,我”
齐誉不喜欢说谎,也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面前说谎,尤其是说了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来逗他。他是个男人,是个骄傲的男人,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将他这样的漠视。
他嗖一下将手机握起,翻出那条微博凑到叶蔚蓝的眼底下:“路上出了点事情,是去送他了,是吗?”他冷声,声线紧绷。
叶蔚蓝看到那张照片,再看齐誉脸上的受伤,咬了咬本是破了皮的唇。唇瓣在她的牙齿压迫下,挤出点血丝,嘴里瞬间又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令她再次响起她跟季淳风激吻时的感觉,也像现在这样,又腥又苦。
“是,他要去南非,我去送行。”她点头承认。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不可以一起去?还是你们‘兄妹’之间有着秘密话要讲,不可以让我看到听到?”他的问题尖锐,将‘兄妹’二字着重说着,以从没有过的恶劣的口吻质问。
叶蔚蓝红了眼圈喃喃:“对不起,齐誉,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她还是咬唇,说不出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去的理由。
齐誉突然的发作令她慌。今天什么都乱了,季淳风一连串的怪异已经将她的心搅得一团乱,再来是齐誉,她的头好痛。
“别再咬你的唇了,还是你觉得季淳风留在上面的味道让你舍不得?”齐誉看见她咬唇的动作就皱眉,挤了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像是曲起的黑色毛毛虫。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捏松了口,拿了纸巾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一边道,“吃饼能把你的唇吃成这个样子?你别告诉我,是那个饼好吃,好吃到让你咬到了唇。”
叶蔚蓝皱着眉,唇上的痛感将她眼泪都逼了出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他在等她说实话,可是,她却对他说谎了。齐誉,对不起呀
他的动作粗鲁,她却不生气,因为她看到了他的在意。
“齐誉,你在吃醋?”她眉眼一松,握住他的手腕,笑意盈盈。
“吃什么醋!”齐誉黑着脸站了起来别过头不看她。
叶蔚蓝眉眼笑得更开,为从没有见到齐誉这般的面貌而欣喜。她看过他为夏瑾黯然神伤的脸,为夏瑾高兴喜悦的脸,为夏瑾吃醋生气的脸,为夏瑾在意难过的脸,她在一旁见过很多很多他为夏瑾而展现的情绪,唯独对她都是保守着的,从不展示过的一面。
她站起身走到齐誉面前,跟他对视。“齐誉,你听我说,我之所以瞒着你,只是因为不想伤到你。善意的谎言有它存在的理由,让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齐誉,我告诉你,我没有后悔跟你在一起。今天跟他,是个意外,并且,我跟他接吻的时候,想着的是你。”
这个听似残忍的告白,却饱含了她的心,跟另一个男人接吻的时候,想着的是他。她不是一个坏女人,想着左拥右抱。她的野心很大,但是对于感情,她的心很小。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季淳风的示意是令她的心悸动了,可是,他的退缩,错过了她的坚持。
。。
☆、第一百六十八章 鬼出
齐誉听着她另类的表白,一时不知用什么表情去对她,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继续生气。那句“我跟他接吻的时候”令他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可“想着的是你”几个字又叫他稍稍解气。百转千回,百感交集,表情系统瘫痪了。
“齐誉,我选择的人,是你。”叶蔚蓝对着他的眼,肯定地补上一句。
选择,齐誉的脸僵硬起来。她说的是选择,从两人开始到现在,他听得的不是他最想听到的那个字,他难掩失望,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对她说过那句话?
他眉眼动了下,摸摸她的脸,只是淡淡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到底,她还是回来了,没有跟着季淳风一起走,也没有因他突然给予的温情而改变她的心意。
脸颊上贴着齐誉微凉的手掌,叶蔚蓝依然盯着他,着急于他的回答。“齐誉,你不相信我?”
“不,我信你。”他说了句,似叹息。手往下,他拉起叶蔚蓝的手,“你过来了就好。以后,如果有事就先给我打个电话吧,说实话,别忽悠我。”他眼中的情绪不明,墨黑如沉寂的夜。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如果你改变心意了,就开口说,我不会阻拦你,我不想做傻傻等着的傻瓜。
心随意动,口随心说,他将他的请求还是说了出来。
叶蔚蓝眼中浮上一层水雾,褐色的眼珠瞬间变得雾蒙蒙的。“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先告诉你。”她上前,靠在齐誉的胸膛,把自己的眼泪抹在他的胸口。
这个约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变了味道,而几天后的御景湾因为最后一场台风而变了面貌。
台风过境时,大雨随着大风肆虐,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海湾。黎妍在这个时刻失踪了,不知生死。
克伦斯果然如叶秉兆预先设想的一样会趁这个时机过来救人,冥夜剩下的几人率领其他兄弟全力应对,本要一网打尽之时却出了纰漏。
赵世嘉裸着胸膛,胸膛上缠绕着棉纱,脸上愤然,一脸痛惜之色,“当时差点就打中克伦斯了,哎”重重一圈落在身下的病床上,用力过猛,牵动他的伤口,疼得他眉头一揪,倒吸一口凉气。
“我劝你还是消停一点儿,刚取出子弹,别把弄好的伤口又给崩裂了。”秦章头都没有抬,凉凉说了一句,“真是好笑,克伦斯没有射中,反倒是你被打中了。”
赵世嘉眉毛倒竖起来:“我那是被流弹击中了,真是天要放过那混蛋!”
“我亲眼看见她从巨石上滚落,当时那么大的风浪,我猜她一定是死了。”韩力的手臂负伤,也是裹着一层纱布,对于那两人的嘴仗一点没有加入的意思,绷着的脸像是石头一样硬。
“你也只是猜测,别忘了,就算她又聋又瞎,但她到底是白茉莉,当年车子爆炸她都能拖着淳风逃出来,这样的天灾之下更是她逃走的好时机,哪有那么容易死了。”
秦章冷着脸,鼻尖沁出汗珠。他正全神贯注给受伤的兄弟取出弹头,那中弹的人疼得冷汗直流,咬紧了压根忍受着非人的疼痛。
“放松点儿,就快取出来了。”射入的子弹陷在肌肉肌理,秦章伸进夹子,捣鼓了一下子,“嗒”一声,子弹落在托盘上的声音落下。热血包裹在冰冷银色子弹上,寻常人一见准是要吓软了腿。
夏瑾看着血淋淋的场面,眼角直抽抽,忍着肚子里直涌而上的呕吐感,抱着叶秉兆的手臂忍不住道:“阿章,你怎么不给上麻药就直接取子弹了?”
夏瑾是跟着叶秉兆、洛特他们一起回来的,天气恶劣,他们乘坐游艇,一路颠簸赶回,但还是晚了一步。赶到时,只剩一众负伤的人,以及黎妍下落不明的消息。
秦章冷笑看了一眼夏瑾,再瞟一眼她身侧从头到尾都冷着脸的叶秉兆,见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他道:“夏瑾,这是我们冥夜的规矩,受伤后不得使用麻醉止痛。”
他说得风淡云轻,好像只是给擦破皮的伤口擦擦酒精消消毒一样,如果夏瑾没有亲眼见到,还以为他们所谓的受伤就真像他说的那么轻。
“这是什么规矩,这么不人性化?”夏瑾摇摇头不赞同。
“不人性化?”罗澄哼哼,有意无意扫过叶秉兆,想要加入冥夜的人,以受伤为荣,受伤不上麻醉,是最基本的入门要求。
“在黑道上行走的人,那个没有受伤的?你想想,要是被我们的对手捉去了,要是给你个几下子,狠狠鞭打一通,一通猛揍,你说,会不会有人因为吃不住痛而举白旗了?要进冥夜,这是第一道门槛,如果连这点痛都受不住,怎么配进冥夜?”
夏瑾听着有理,但看那血淋淋的子弹跟伤口,身体又不住地一紧,问:“那么其他几道门槛是什么?”
“糖衣炮弹,美女,钞票,房子等等。”罗澄微微笑着,露出白白的牙。他已经通过了重重考验,不免得意。
夏瑾捏捏手心,看向叶秉兆,他的神色不是一般的生气,眉眼里都透着冷色。黎妍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很清楚,叶老大出发之前还特意交代了一遍,严防克伦斯前来救人,但终是功亏一篑。
“老大,我们里面有内鬼!”赵世嘉忍了半天,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他不想怀疑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可是事实面前,他再难欺骗自己。
其他人听着他莫名冒出的这话,拧了眉看向叶秉兆,却见叶秉兆依然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惊讶愤怒的模样。
“兆?”夏瑾担忧地望着他。叶秉兆的唇微微下弯,显示着他正极力控制住自己,可是他冷凝的眼里露出一丝裂缝,里面流露出受伤。她转头环视了众人一圈,他们个个负伤,热血气愤,横眉怒目着,哪个都不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内鬼啊。
“不会的,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出生入死的兄弟,经历了重重考验过来的人,怎么会轻易出卖自己人?”罗澄握拳反对,激动不已。“看看这些伤口,我们受过多少次伤,流了多少血?有什么可以值得让他出卖我们,他的好处是什么?”
“黎妍关押在哪个岛上,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塞西莉亚在我们这里打探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克伦斯怎么就那么清楚,一来就直奔石岛?还有,岛上的机关是我亲自设置的,哪个点可以避开,哪个点是有危险的,我只告诉过我们自己人,以防误伤,可是结果呢?我亲眼看着克伦斯拉着黎妍躲过我设置好的几个点。”
“克伦斯的来路已经被我们堵上,可是他却可以从另一侧逃生口逃脱,他就这么凑巧碰上了,误打误撞?”赵世嘉情绪激动起来,一口气将他的推测一一道出,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都没了声音,看向彼此的眼睛变得试探起来。
“叶,你利用我!”塞西莉亚旋开门把,一阵红色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此时,她酒红色的头发蓬乱,还未完全干,凌乱的发丝中露出她被擦伤的皮肤,同样的血迹斑斑。
御景湾受到袭击,塞西莉亚难免会动用到守在御景湾外围的那些焰门的人,当她听到枪声响起的时候,立刻通知了她的人赶去那个火光四射的岛,前去劫人。
她此行目的已经被揭穿,可是她并没有立即回意大利,而是死赖在这里,等的就是台风天。狂风暴雨的天气,所有人都畏惧它的威力,唯独他们这几路人马,天天盼着风球赶紧过来。
强台风登陆,果然不失所望,克伦斯来了,冥夜几乎倾巢出动了,她本想渔翁得利,去捞个便宜,结果却是损失惨重,白白替叶秉兆挡下一部分攻击,自己的人死伤不少。
“塞西莉亚,在我没有发怒前,你最好带着你的人赶紧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叶秉兆的声音低沉,蕴含着爆发前的怒气,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冰刀子一样的射向她。他没有忘记斐迪南对夏瑾做过的事情,没有忘记夏瑾被逼得从塔楼上跳了下来。如果他晚到一步,难以想象,夏瑾会发生什么事情。
塞西莉亚被叶秉兆的怒气震慑,张开欲要说话的嘴僵在那里,她狠狠瞪了一眼,捏了捏拳头看向一旁给秦章做帮手的夏瑾,狠狠转身对着跟她走进来的人道:“走!我们回去!”
打开的门传来“砰”一声巨响,塞西莉亚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那扇门上。
“哼,自己动机不纯还好意思过来质问。”洛特嗤之以鼻。叶秉兆之所以容忍塞西莉亚在御景湾期间的横行霸道,出发点只是因为想要多一层保靠。克伦斯一旦动手,塞西莉亚一定会去搅局浑水摸鱼,冥夜这边的压力就可以减轻不少了。
可是叶秉兆的头脑再厉害,千算万算,却是将内鬼给算漏了。他看向他,目光中带着疑惑。以老大的机敏,内鬼之事,他会没有察觉吗?
塞西莉亚的插曲过去,小小的医务室里瞬间变得安静,静得只听得到男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这一次,没有狗,没有外来潜入的内鬼,而是真正的出在了他们的内部,会是谁?一个个的心情变得万分沉重。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谁会那么做呢?
叶秉兆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扫过,他闭了闭眼,沉痛道:“我宣布,从此刻起,季淳风不再是冥夜的成员,也不是御风的法务,以后你们见到他,格杀勿论!”
淳风,你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我给过你机会了
一番话出口,像是一个威力无比的炸弹一样炸在当场每个人的心里!叶秉兆的这番话无疑是指出了季淳风就是那个内鬼!这怎么可能!他是冥夜举足轻重的人物,对冥夜尽心尽力,赤胆忠心,怎么会是他!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一个个摇着头。
“不可能,不会是淳风!”叶蔚蓝从南城赶回,刚进门听到的就是叶秉兆的宣告,全身冰凉,“大哥,你不能因为他今天没有参与行动,就怀疑他,断定他就是那个内鬼。他去了南非,是你叫他去的,不是吗?我亲自送他到机场的,我可以作证!”
她更不能相信季淳风就是出卖冥夜的人,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进来,边走边想着季淳风那天的反常。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细细回忆,却是不可抗辩的事实。他绝望地吻了她,怪不得她觉得他像是在诀别。那个吻是他们之间的分水线,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就与他们彻底划分开了。
可也许不是呢,是她的错觉?她固执地还想寻找一丝可以为他推脱的理由。
跟在叶蔚蓝身后走进的齐誉也是一脸的凝重,同样看向叶秉兆。
季淳风跟叶蔚蓝在机场吻别甚至还上了微博,被十几万人转载,相信叶秉兆也早就看到了。要说季淳风出卖了他们,的确很牵强。可是换个角度一想,叶蔚蓝是星,走到哪儿,哪儿就亮。季淳风也有可能是利用她的这点,故意将她拉到了飞机场,让十几万人做了他去南非的证人。
想到这里,他看向叶蔚蓝,看着她刷白了的脸,心中锐痛。聪明如她,这个时候也该想明白了,可她却在装傻,硬是在找理由。她是不会舍得季淳风有一丝的委屈的,即便她自己受到的伤害更大。
齐誉敛了眼眸,顿住与叶蔚蓝并肩而走的脚步。这个时候,他忽然不想再做她的依靠。在她的心里,他甚至不及季淳风的一个谎言。
“蔚蓝,你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事实摆在了眼前。淳风就连让你送去机场,也是他事先算计好的,由你当证人,证明他已经去了南非,可是,你亲眼看见他上了飞机吗?”叶秉兆看着失魂落魄的叶蔚蓝,指出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叶蔚蓝脑中乱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