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连同火机一块儿扔了下来,我捡起烟给周围的人团团的分了,点着火吸了起来。
这帮犯人基本个个都是大烟枪,关在地牢里这么长时间,早就被烟瘾折磨得欲仙欲死,现在好不容易来一根哪里还把持的住,一个个大口大口贪婪的吞吐烟圈,一时间地牢里乌烟瘴气隔三步看不见人,整个地牢就一个出入口,烟气从洞口滚滚而出的场面也是蔚为壮观,以至于凌未墨他爸谈判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揪住守卫质问道:“你们往里面扔烟雾弹了?“
把凌老头接下来,我们询问他谈判情况,才知道竟然是监狱长安德烈和这个女暴龙的小白脸老公一起出面跟老凌头谈判的,可见这个女人地位确实不低。至于谈判结果,老头挠挠后脑勺疑惑道:“咱们的要求他们倒是答应的挺痛快,说只要咱们放人立刻就可以从黑牢里出去,事后也绝不追究这件事,可总有地方让人觉得不踏实。“
我奇道:“这有什么不踏实的?难道他们非得叫嚣着‘那死肥婆我们不要了!’才算正常吗?“
说到这儿我都觉得不正常,说良心话要是我跟约书亚易地而处的话有人拿这女暴龙的生命安全胁迫我就算原本有的谈我也得上蹿下跳把这谈判搅合黄了,毕竟由始至终我都不相信这俩人的结合是因为爱情,小白脸有机会摆脱天天榨取他的女富婆独吞家产,自己双手还不用沾血,这小子应该逼我们跟他们谈崩撕票才对!
“他们太着急了,“武老头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所在,”从我们劫持她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已经答应了我们所有条件,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确实不正常。“
“会不会是觉得我们就算离开黑牢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所以现在痛快答应憋着劲儿事后报复?“凌老头说道。
“有这个可能,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答应他们!“凌老头咬牙道:”咱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争取时间,反正只要再等几天你们隧道挖通就算他们不秋后算账咱们也要开始越狱计划!“
我们这里刚商量完,牢房口就传来安德烈焦急的声音:“你们决定了没有!?半个小时内不放人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虽说是在威胁,但傻子都能听出安德烈的色厉内荏来,他的语气带有一种不正常的急迫与恐惧,就好像三十分钟内解救不了这个女暴龙他就要大祸临头一般。
我们互视一眼,点点头,武知秋代表我们叫道:“放人也可以,但你得先放我们这里大部分人回普通牢房去!“
安德烈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这个要求,武老头和我留下看押女暴龙,其他人一个个吊出地牢,被守卫带走,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凌老头回来跟我们说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到牢房里了,我们才放开女暴龙爬出地牢,让守卫下去想办法把这个肥婆弄出来。
上面只有安德烈和几个守卫,没看到约书亚那个小白脸,我恶意揣测丫是受不了看到自己老婆被营救出来的惨烈惊喜,躲到一旁黯然神伤去了。
“好,好!“看着我和武老头还有凌未墨他爸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安德烈鼻子都快气歪了,恨不得直接下令把我们枪毙,但想到武老头在这里的超然地位,丫前脚毙了武老头从黑牢里出去的人后脚就会煽动暴动,到时候他这个监狱长照样吃不了兜着走,只好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咽下去,挤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威胁道:”咱们等着瞧!“
武老头满不在乎的让守卫给他戴上一副新铁箍,朝安德烈竖起两根中指,嘿!没看出来老爷子玩心还挺重。
这时候,正好女暴龙艰难的从地牢里爬出来,一看见我们三个立刻双眼喷火,要抢守卫的枪把我们给崩了,安德烈还没来得急阻止,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令人胆寒的吼叫声,凄厉暴怒带着令人无法抵抗的威压,似乎能把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全部引发出来。
几个胆子不行的狱卒被这一吼真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剩下的也是两股打颤双手哆嗦,女暴龙则是脸色大变,顾不得处决我们,抹一把脸上的泥水尘土掉头朝外面跑去。
我也是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问同样脸色不好的安德烈:“刚才那乱吼乱叫的是谁?女暴龙他爸?还是她妈?“
第一百零五章 教堂(上)
这场暴动,就像它突兀的开始那样突兀的结束了,我们似乎是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从不见天日的黑牢里走进了阳光明媚的监房,但每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次暴动不过是今后一系列大动作的前奏而已,监狱方的报复和我们的越狱接踵而至,黑牢里那令人心悸的吼叫以及如何营救关在教堂里的纳格鲁派宗教领袖更是令人头痛,另外还得通知杜钧把隧道挖宽一些好过人,催促马强必须在越狱开始之前想到办法打开葫芦娃等人的铐子我突然发现自己比到了年底工作业绩尚未达标的公司小职员还要焦虑,想想还不如扭头回黑牢里混吃等死算了。
当我们三个人被守卫押回牢房的时候,整个监狱大厅响起了疯狂的欢呼和鼓掌声,这里的犯人已经从先前返回的犯人那里得知了我们在黑牢里暴动并逼迫监狱方让步的事,在他们看来这是跟强权针锋相对并最终获得胜利的英雄壮举,我们这些凯旋的英雄自然应该受到欢呼,另外还能看出武老头和凌未墨他爸在佣兵圈子里的地位确实很高,这帮扯着嗓子嗷嗷叫的家伙完全视我这个无名英雄为空气,全都在“武老大!凌老大!”的鬼吼鬼叫。
“凌老大!凌老大!”跟我同监房的黑爪熊兴奋的脑门十字包都憋出来了,使劲把大脸从栏杆里往外探:“还记得我吗?我刚出道那会儿就在您手底下做事!”
“哦,小熊啊。”凌老头笑眯眯的摆摆手,一副带头大哥的风范。
一声小熊乐得黑爪熊这小子都快飘起来了,挺胸叠肚得意的环视四周,就好像能被凌未墨他爸认出来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这让我看得特别无语,我就没觉得丫一个三十好几的壮汉被人起了这么萌的外号有什么好得意的,反正我要是敢叫他小熊就算我带着铁箍丫也肯定跟我拼命。
监狱方面为了消除暴动带来的影响,也为了安抚我们以便秋后算账,在我们发动暴动后并没有将监狱戒严,作息也按照和平时一样安排,但明里暗里的守卫还是增加不少,全副武装成群结队的在监狱的各个角落巡逻,但饶是如此也压制不住监狱里的犯人。
不得不说安德烈将一帮有影响力的佣兵头子关进黑牢的做法非常英明,这些人有威望有能力也有胆子,每一个都是影响监狱内部安定团结的不稳定因素,再加上这里佣兵出身的其他犯人要么是他们的老部下要么是他们的旧相识,当真是振臂一呼响者云集,有他们做监狱犯人的主心骨,任由他们厮混在犯人中间早好几年这里的犯人就跟狱卒拼命了。
现在把他们放出来那就是纵虎归山,在他们的煽动下大部分犯人都已经抱成团反抗守卫的压迫,监狱方面虽然有人有枪,但除非他们下定决心血洗赎罪所否则也不敢把所有犯人往死里得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力量飞速壮大却毫无办法。
同时,一个令所有犯人无比振奋的小道消息四处流传,这个消息就是越狱!
虽然没人能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假,虽然小道消息的内容含含糊糊五花八门,越狱路线、时间、方式都不确定,但依然架不住犯人们热情的相信它的真实性,犯人们悄悄讨论着越狱的路线,猜测着越狱的时间,咬牙切齿的叫嚣着等越狱的时候非得把哪个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的守卫干掉,就是没人质疑这个消息是假的。
大规模的越狱,营救所有犯人的越狱,对这些终生无望被放出去的犯人而言这就是一针强心剂,至于风险则被他们自动无视了,输了大不了是条命,赢了却能重获自由,总好过在铁窗后面发霉发臭要好。
“干嘛要把越狱的消息主动散步出去?”又是一个放风的下午,我和杜非蹲在墙根问正在晒太阳凌老头和武老头。
“给大家以希望,让他们提前做好参与越狱的准备。”武老头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感慨道:“我可是有十年没晒过太阳了,真他妈好。”
“可这样四处乱传让守卫知道怎么办?”这帮不稳定因素一离开黑牢就传出要大规模越狱的消息,恐怕所有人都知道幕后策划者是谁。
“这样犯人们才会相信不是吗?”凌未墨她爸答道,“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把大家发动起来。”
“不仅犯人们相信,守卫同样会信。”我泼他一瓢冷水。
“他们能相信最好,”老凌笑道:“你说他们要是加强防卫提防越狱的话,是往咱们正前方有下山道路的山口增加人手还是往咱们背后那不可能有路的绝壁上增加人手?”
我看看身后的峭壁,不得不佩服老狐狸这招调虎离山用得漂亮,就算越狱的消息被叫嚷的路人皆知,安德烈也只会一个劲儿的往监狱正门那边增派援军,反而会降低我们悄悄打洞逃跑的难度。
“隧道挖得怎么样了?”凌老头问杜非。
“一下子加了这么多人,工作量翻了好几倍,我哥那边怨气很大啊!”杜非先抱怨几句,才进入正题,“不过好在他们的隧道连接了一个巨型天然溶洞,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省了不少麻烦,三天左右就可以动身了。到时候你女儿会带人在外面接应咱们。”
“有问题的是我这边,”武知秋正色道:“我跟纳格鲁派首领说了越狱的事,那家伙还是那句话,只有救出他们的精神领袖才参与我们,否则就算把他们在监狱里所有人的性命拼掉也要阻止我们越狱!”
“那咱们就只有想办法先混进去再说。”我抬头朝教堂那边张望,正好看到一队做完祷告的犯人排着队从教堂里出来,其中一个人看上去特别眼熟,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在外面跟我们打过仗也出卖过我们的疯狗!
第一百零六章 教堂(中)
“什么?为什么非要找疯狗帮我们?”我对凌老头高叫道:“这人靠不住啊!”
“不,他才是最靠得住的,”凌老头跟我分析:“能进这教堂的就算不是监狱里的顺民也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你让他们去帮助一个他们眼中的宗教异端他们会同意才怪,相反这个疯狗按你们所说的他是受你们连累才被关进来的,而且在外面的时候还跟伊甸园有过合作,所以一进入监狱就享受着可以进入教堂的特权,他这样没什么信仰只为自己利益行动的人在这里才是最可靠的。”
“你也说了他是因为我们才被关进来的,虽然我不怎么同意你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疯狗那王八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丫会跟我们合作吗?”
“只要利益足够,你杀了他爸爸他也会跟你合作。”凌老头显然对疯狗这种人非常了解,自信笑道:“恰好咱们手中有监狱里任何一个犯人都不能拒绝的利益。”
凌老头他们确实本事不小,仅仅十几分钟后就有人带着疯狗来到我们面前,疯狗一看到我和杜非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但在武老头凌老头这些江湖元老面前不便发作,低眉顺眼的朝他们打了招呼便老实的站在一旁。
“这次找你来,是有事请你帮忙。”凌老头开门见山的把找疯狗来的原因简要说了,当然一些重要信息没告诉他,只告诉他我们要进教堂找人,报酬则是带着疯狗越狱。
疯狗沉吟半响,试探着问道:“监狱里的越狱传言是真的?”
凌未墨她爸点头,疯狗追问道:“那你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告诉你?”
疯狗不满道:“我帮你们干这事儿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武老头冷笑:“就好像你不干这事儿就没有风险一样,别忘了如果我们越狱的时候把你撇下你同样活不下来!”
疯狗沉默,看得出他也知道自己身为一个犯人如果得罪了武老头和凌老头的话即使有守卫罩着自己在监狱里也活不下去,但帮助我们越狱虽然有可能重获自由但同样有可能被枪毙,所以实在拿不定主意。
最后,疯狗还是问道:“我要如何相信你们能够越狱成功?”
我灵机一动,朝疯狗亮了亮手上的箍儿,“知道这是什么吗?”
疯狗幸灾乐祸的笑道:“当然知道,戴着这个你有什么本事也使不出来!”
“看着,”我缓缓的,不动声色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把手臂拉长,把扣在手上的铁箍撸了下来。
疯狗和武老头他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在凌未墨她爸及时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问疯狗:“这下该相信我们能成功了吧?”
疯狗咬着牙思索一阵,点头道:“好吧,我干!但我要求越狱的时候我就跟在你们身边!”
这疯狗果然是小人心思,以为我们故意放出越狱的风声是想拿监狱里的犯人当炮灰掩护我们逃跑,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这对我们而言根本无所谓,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他。
疯狗走后,武老头一巴掌扇我后脑勺上,骂道:“臭小子,你能把箍摘下来连我们都瞒着!”
我特委屈也特无奈的回答道:“老爷子,其实我还瞒着你们一件事我带不带这玩意儿本事都那样,帮不上忙。”
让两个老头空欢喜一场,我少不了被狠踹几脚,回到监舍的时候屁股还在隐隐作痛,不一会儿马强也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看见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研究开锁又没有进展,想骂他两句但仔细一想就算把他骂出花来锁头还是开不了,也就懒得浪费这个力气了。
我懒得搭理马强,马强却看了看四周,趁黑爪熊和眼镜狐不在小心翼翼的凑上来问道:“凯哥,最近监狱里风传的越狱消息是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枕着我那只完好的胳膊躺在床上。
马强依然锲而不舍的问道:“我听说越狱的消息是黑牢里的那些大佬放出来的,凯哥您不是也进去了一天吗?所以我想打听一下,如果是真的我”
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马强赶紧把嘴闭上,不过已经晚了,听出不对的我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冷声问道:“如果是真的你怎么样?”
“我我有办法将手铐打开!”马强也是豁出去了,不等我追问主动说道:“其实这几天我已经把锁头的内部结构研究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把它撬开但根据内部结构造把钥匙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将锁打开”
“什么?”我又惊又怒,揪住这小子的衣服领子质问道:“你早就想到这个主意了吧?那你还天天把葫芦娃电成那样!你当葫芦娃来这戒除网瘾的!?”
“我我害怕啊!”马强哭道:“我怕我开了锁以后你们杀我灭口但如果是为了越狱的话就肯定不会杀我了。”
我无语,放开马强骂道:“监狱里关的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你小子也这么多花花肠子!”
曾经有社会学家做过调查,发现现代人越来越狡猾越来越不信任别人,至于原因则归结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不做调查也知道这纯属胡扯,真正的原因是那些好傻好天真的都已经被坑死了,种群数量下降不可避免的被优胜劣汰掉,毕竟像葫芦娃那样既憨厚又抗揍抗摔防电击的属于特级珍惜物种。
不过这也不能怪马强耍小心眼,在监狱这种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地方无论是强者弱者都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