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说:“乖,你们先进去,母后有些事要跟你父皇解释一下。”
嬗儿和嫣儿担忧地说:“父皇,你不要打母后了好不好?”
澹台谨冷哼一声道:“都进去。”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进去。
他舒了口气道:“本朝有例后宫嫔妃不得随意出宫,你还不是出了宫?朕的禁足令禁得住你吗?这个令牌是在玉菡的身边捡到的,你还有何话说?”
他将淑华殿的令牌扔到我脚下,怒声质问。
令牌上还沾着温热的血,刺痛我的眼。
“皇上,难道不会是有人栽赃于臣妾吗?”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除了你,还没有人恨玉菡恨到想要他死的地步,也没人敢动朕的人!苏妤是,不要申辩了,来人,将皇后打入冷宫,无朕的命令,不准外出!”他冷冷地说。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拧眉说道。
“谁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才来找朕吧!”他冷哼一声掉头而去。
两个侍卫左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我大笑:“澹台谨,总有一日,项国会败你在你的手里,你这个昏君!”
他连停留一刻也不曾,便离开了淑华殿。
“皇后娘娘,啧啧,真可怜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和皇上作对呢?”薇夫人故作姿态地说道。
我又眼充血,恨恨地看着她:“是不是你陷害我?”
她笑得如一条响尾蛇,美丽而刺眼:“怎么会呢皇后娘娘?你想太多了。不过既然娘娘去了冷宫,本宫自然也会经常去探望,不让娘娘寂寞的!”
也许女人的第六感觉都是强烈而准确,虽然找不到证据,但我料定柳玉菡的死一定与温采薇有关。
毫无征兆的,我便突然被打进了冷宫。
三个孩子跪在乾仪殿前苦苦请求他们的父皇宽恕我,可是澹台谨却不为所动。
可怜的孩子们,他们从小便生活得很幸福,一直以为他们的母后是高高在上的,无人能撼动的,却不知道他们父皇的一句话,便可以让我从皇后贬到冷宫。
温采薇告诉拓儿我是因为柳玉菡被杀,拓儿破口大骂柳玉菡。
这反而更激怒了澹台谨,他命人杖责了拓儿。
当拓儿带着一身的伤痕来见我时,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抱着他喃喃地说:“傻孩子,傻孩子,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上了人家的当?”
拓儿委屈地说:“母后,父皇是不是不爱我们了?”
我默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帝王的爱总是那么善变,让人防不胜防。
“拓儿,你记住,以后你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知道吗,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扳倒我们母子,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一向善良的拓儿满脸忧愁地问:“母后,这冷宫里衣食简陋,你住得习惯吗?”
我微笑着说:“习惯,比这更苦的母后都捱过,这些没什么的。你是老大,要照顾好两个妹妹,知道吗?”
拓儿含泪点,不舍地离开。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中,我推开门,收拾了一下布满灰尘的床和桌,正准备就寝。
突然门被打开,已经有太监拉了一车的丝线过来:“内务府的活计太多,还请皇后帮帮手吧。”
我想,如果不是澹台谨给他的权利,他不敢这样让我干活。
呵,看来澹台谨是恨极了我吧。
看着那满满的一车丝线,我无言地动了动唇。
现在已经是今晚时分,却让我明天做完,分明是不让我睡觉了。
不过现在是晚膳时分,怎么样我也得吃了饭再做。
“喂,吃饭了!”一声尖厉的声音传来,负责送饭的太监放下一个木盘,快速地离开。
一股**的味道传来,我震惊地看着碗里的剩饭,不,甚至是馊饭!
长着黑毛的馒头,馊掉的米饭,还有一碟咸菜!
我端起碗,高高地举起,然后砰一声摔碎,这些东西,分明是喂狗的!
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冷笑,我却不理,开始整理丝线。
月色渐渐地升到半空,手已经麻了,点起的油灯让人眼睛流泪,丝线仅仅完成了十分之一。
用冷水洗了把脸,继续整理。
想不到在我三十三岁的时候,还要做这种粗使的婢女做的活。
我对他心已死,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男宠打了自己的儿子,我甚至是恨他了。
恨老天让我第一次在花园中遇到他,恨自己会爱上他,恨自己当初选择了他,结果却证明我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哧一声,丝线划破了手指,有细细的血渗了出什么。
我却浑然不觉得疼,继续一束一束地捆好,鲜红的血染在丝线上,触目惊心。
但我却不知道伤口越来越多,而丝线上用药染的颜色渗入皮肤,直到整个手掌都肿起来,我才发现手掌漆黑一片,显然是中毒了。
刺痛的感觉有着让人钻心的的痛楚,我赶紧跑到井边洗手,但是不管怎么洗,毒已经渗入肌肤,洗不掉了。
我眼睁睁地开着手掌肿起来,然后手臂也开始乌黑了起来,不由得恐惧起来,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
“来人啊,来人啊!”我大叫,一个小太监不耐烦说:“干什么?”
“我的手中毒了,请帮我请一个大夫过来!”我尽量控制好语气,讨好地说。
“这三更半夜的,到哪请大夫去,行了,你别在这里乱叫了,明天再说吧!”砰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
我怔怔地站在门前,缓缓地滴下了泪水。
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身子一软,我倒了冷宫的门前。
“喂,醒醒,醒醒啊!”有人用力地踢我的腰。
我缓缓地睁开眼,这才看到薇夫人盛装而来,正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听说皇后娘娘中毒了,我特奉皇上的命令来给皇后娘娘送药!”她漫笑道。
我无力地看着她,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薇夫人会这么好心?”
她挑眉:“倒不是我好心,只是皇命不得不从,来人,替皇后上药!”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在我乌黑的指上涂上白色的药膏。
一股麻凉感觉袭来,让我稍稍好受了一些,但很快,麻凉便变成了**的感觉,那些药像生出了尖利的牙齿,狠狠地撕着我的皮肉,让我痛得流出了冷汗。
手指上的皮肤很快溃烂,露出了脓水,我痛得禁不住低哼出声。
“你,你给我上得什么药?”
上药的两个宫女也吓傻了:“啊,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皇上赐得是消毒的药。”
薇夫人拿鼻子轻闻了闻,不由得惊讶道:“哎呀,你们拿错药了,这是去腐生肌的药,你们想让皇后双手化成一双白骨吗?”
我听了此话不禁汗毛倒竖,她竟然偷换了药!
“温采薇,你违背圣旨,倘若皇上知道了,必不饶你!”
她抚脸沉思道:“是吗?这药是皇上赐的,本宫又没有经手,拿错也是她们的错,与本宫何干呢?来人啊,还不去换药?”
“是,薇夫人!”
待人走光后,她盯着我溃烂的手眸中露出狠毒的光芒:“瞧这双手,怕是以后再也恢复不了原貌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皇上也不会看。哈哈哈哈”
温采薇大笑着离开,留我一人忍受着钻心的痛苦躺在地上。
宫婢们去换药,一来一回至少一柱香的功夫,我的手可能真的废了!
“砰”一声巨响传来,我虚弱地抬起头,原来是小蝶端着一盘吃食,后面还跟着行色匆匆的浩。
她一见到我眼泪就流了下来,心疼地说:“娘娘,这是怎么了,才一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浩也额上青筋抽动,忙将我抱起来,放在里面的榻上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快叫轻尘来,迟了就来不及了!”我白着嘴唇颤抖着说。
小蝶飞快地跑了出去,浩的眼中满是怒火,控制不住地低吼的:“你还告诉你你很好,这样也叫很好?是不是非要死的那一刻才肯承认他对你一点都不好?”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心被极度的痛苦和无助占据,此刻我好想扑到浩的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告诉他我的难过和伤心,痛苦和愁肠
但是我不可以,我还是大项的皇后,还是澹台谨的妻子,我没有资格让浩分担我的痛苦。
“我,我没事,只是犯一点错误”
“别说了,你这样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如果不是晏子苏几天没回来,我进宫找她,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浩红了眼睛,艰难地说,声音已经微微哽咽。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匆忙地想要挪开一点,不料手碰到床更是引起一阵剧痛。
我是杀了他妻子的坏女人,我不配得到他的关心,不配!
“浩,你快走吧,我没事,如果被人看到你在这里就糟了”一半是真着急,一半是羞愧不敢见他的托词。
“妤是,你怎么还是这么傻,还是永远为别人考虑!你知不知道皇兄已经变了,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别说了,别说了”我泪如雨下,却不能擦,心如刀绞。
你可知道,我也变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苏妤是。
浩,我配不上你,我不要再拖累你了!
这时小蝶带着轻尘已经冲了过来,而拿药的婢女也刚刚气喘吁吁地赶来。
轻尘冷声斥退她,将一些粉色的药粉抹在我溃烂的指上,一股麻的感觉袭来,我的十指竟然失去了知觉。
然后,轻尘拿出一柄细长的小刀,开始刮我指上的腐肉。
“喂,你干吗?”浩紧张地挡住他。
“王爷,麻烦你让开好不好?”轻尘没好气地说,“娘娘指上这些腐肉如果再不刮掉,恐怕整个手真的要废掉了!”
看着血淋淋的一幕,小蝶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浩咬牙道:“我去找皇兄!”
“哎,别去,你别去找皇上!”我焦急地大叫,浩却充耳不闻,急匆匆地离开。
“娘娘,你就让王爷去吧,皇上也太狠心了,他是想整死你吗?”小蝶气愤地说。
“呵,他倒末必想让我死,想让我死的另有其人!”我冷笑道。
“娘娘是说薇夫人?”小蝶惊讶地问道。
我点点头:“柳玉菡的死,拓儿挨打,我中毒你们想想,怎么会这么巧一起发生了?只是皇上他,唉,早已经不再选择相信我了!”
轻尘沉稳地说:“娘娘,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否则,不但是娘娘,还有太子,两位公主,只怕都”
不能坐以待毙了,说着容易,在皇宫中没有帝王的宠爱,甚至我现在是帝王恨的人,要翻身可想而知有多难。
而且,薇夫人怎么会放弃这次机会,只怕她要一举扳倒我,致我于死地!
此时正值晌午,骄阳犹如龙宫耀阳火珠一般赤明透亮。一群群驯鸽不知疲惫,在湛蓝的天空中肆意飞翔着,自万丈高空传来阵阵鸣声。有温热的风吹来,熏得空气又干又燥,四周愈显安静,整个皇城都在炎热下昏然入睡。
伤口开始炙热地痛了起来,如针挑火烧一般难受。
三人都是满面忧愁,相对无言。
半个时辰过后,浩皱眉回来。
“皇上为柳玉菡请了三百个道士和尚在念经,自己亲自守灵,任何人都不见!皇兄他,真的变了!”浩无奈而又愤怒地说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王爷毕竟是外男,若被人发现了反倒不美。”
他担忧地看着:“可是,你”
我朝他摇摇头:“我没事,王爷大可以放心!”
母仪天下 第208章 秘密(高潮)
第208章秘密(**)(5154字)
浩再担忧,终究还是要离宫。
我虽然知道温采薇要借此事扳倒我,但我没有料到她竟使下连环计,趁澹台谨痛失新宠的时候进谣言。
拓儿因为担心我在冷宫的衣食,因此便亲自到淑华殿打点衣物,不免多去了两趟。
但温采薇便借此生机,说他与淑华殿中几个宫女不清不白,在皇上吊唁的时候鬼混。
秽乱母后之宫,那是惊人的罪名。
我虽然惊慌,但丝毫不乱,忙命轻尘和小蝶查出造谣之人。
原来竟是温采薇手下的一个太监。
我拿拓儿带着他去见皇上,但是拓儿终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而是得到了口谕,说皇上命人送了二百个年轻宫女到太子的东宫,叫拓儿去查收。
据儿和我面面相觑,他不敢在内侍面前说什么,只得匆匆走了。
我却无比忧虑。皇上信没信温采薇的话,如果不信,为什么又送给太子二百名宫女?如果不信,为什么不杀掉诬告太子的太监?他内心深处,是不是终于对温采薇的话半信半疑?
深紫色的窗帷下,我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节,嘎嘎作响。
人越是到老年,越是看重钱财权势,尤其是帝王。
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疑心重的人,拓儿的日渐长在,是对他的一个威胁。
虽然武儿要更年长了一点,但是武儿体弱多病,又不参于朝政,皇上反而对他最放心。
就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突然淑华殿一个婢女留下血书跳井身亡。
我被禁足拘在冷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到小蝶来报我,我才知道原来那婢女说自己怀了太子的种,太子却不敢声张要她打掉,于是她含恨跳井。
而拓儿,已经被澹台谨命人拘走了。
我再也坐不住了,不顾炎热的夏天,立刻要出冷宫。
那些看守的侍卫举起双刀挡住了我的出路:“娘娘,没有皇上的圣旨,恕属下不能放您出宫!”
我冷笑着,一步一步地撞向刀口,“那么,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出这个皇宫!”
侍卫们后退了一步,显然有些害怕,毕竟,我还是顶着皇后的名号。
“娘娘,请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我毫无惧色,大步向前走去。
留下两个侍卫焦急地叫着。
我的拓儿,我的孩子,我就是死也绝不容忍任何人伤他一根汗毛。
湛蓝无云的天空中,日华澹澹、粼粼耀目,当中一条宽阔的汉白玉大道。在道路的尽头,迎面矗立着气势恢宏的嘉正殿,殿身上金砖宝瓦、飞檐卷翘,皆在烈日下闪烁出令人目眩的光辉。
我一身旧衣,不施指粉,不戴钗环,冒着烈日向乾仪殿行去。
还没有走近,便听到诵经之声,呵,是了,他要让人为柳玉菡念七七四十九的经。
今天才九天而已。
我上前道:“去通告皇上,就是本宫要见皇上。”
那个小太监面有难色道:“可是皇上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呵,我冷笑一声,突然举起一个珍贵的天青色的瓷笔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巨大的响起惊得合宫的人都吓了一跳。
一声断喝传来:“是谁在这里胡闹,惊扰了皇帝,吃罪得起吗?”
原来是谨的贴身太监李喜。
我淡淡地是:“是我。”
小李子微微色变,立刻镇定了下来:“娘娘这是抗旨出宫,倘若皇上知道了”
我眉眼不动,抱着必死的决心道:“拓儿是本宫的儿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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