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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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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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无非就是缝个开线,打个铆钉,比起在农村修拖拉机可简单多了。”小宋说,“我保证我们办公室的人,每天从下午四点到八点来修伞,不影响正常工作。”
  楚冰感激地看了小宋一眼,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我老婆上早班,下午四点半就能过来,至少能干到九点。”老李说。
  “我让我女朋友晚上也来帮忙。”小丁说。
  “好。我看就这么定。”楚冰激动地说,“大家鼎力相助,我们就能迈过这道坎!我再找几个临时工,干搬箱、打包这些体力活。只要做到开箱合格,我们再把价钱往下走些,就能够活过来。”
  定下了抢救方案,楚冰先把罗宏叫来了。一听他们这个想法,罗宏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干,还组织了一条修复流水线。修复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员工们把能叫上的亲朋好友都叫上,一到晚上,仓库里灯火通明,大家说着笑着,一箱箱的产品被逐件查验,修复。
  突击了几天,一批批产品修好并通过了质检,堆放得整整齐齐。
  “‘群众路线’还真管用!”楚冰高兴地对罗宏说。她赶快把纽约的做法告诉了陈义明。
  “太好了。咱们马上组织洛杉矶和迈阿密照样办。”陈义明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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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搭档 二十四(1)
陈义明也用纽约的办法,组织员工修伞,使伞的产品质量基本达到了客户可以接受的水平。但是,不管他和朴先生怎么对客户解释、动员,还是没有人订货。客户都知道金老板的“封杀令”,有人想进货,也不愿当“出头鸟”,得罪金老板。陈义明的内地货还是卖不出去。
  “看来不‘逼’是不行了。”陈义明对朴先生说。
  “怎么‘逼’?拿枪还是拿刀?”朴先生苦笑着说。
  这天,陈义明和朴先生在市场上转,看到一家卖伞的店,位置虽然有点偏,可毕竟还是在闹市上。透过橱窗看进去,里面杂乱不堪。一个胡子拉碴的墨西哥男人正在招呼着客人。他的T恤破得都露肉了,一个胖女人带着几个孩子,挤在柜台后面。
  陈义明觉得很奇怪,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做生意的。朴先生悄悄地在边上解释道:“这家伙叫何塞,是个出名的倒债鬼。这小子把每一家进口商都给坑了,他进了货总是赖账不给钱,然后再去下一家进。所以,没人敢放账给他,他也只好有一顿没一顿的。他没有房子,也租不起房子,就住在一辆破旧的旅行房车里。老婆孩子也只能跟着他混。”
  陈义明一边听,一边观察四周的客流以及客人的反应。朴先生催他走,他像是没听到,还是站在那儿不动。
  过了一会儿,陈义明似乎已下定决心,对朴先生说:“你跟这家伙约一下,晚上关门以后来见我。”
  晚上,朴先生把何塞带进陈义明的办公室。陈义明并没起身打招呼,只是点点头让他坐下。
  “我看你做得也很辛苦,为什么混得这么惨哪?”陈义明开门见山地问。
  “本钱小,又欠了一屁股债,翻不了身哪。”何塞边说边用手搓着衣角。
  “想不想跟我们做?”陈义明问。
  “想啊!”何塞说得很真诚,“但他们不让。说要是我到你这进一箱货,他们就再不跟我做生意。”
  陈义明知道他讲的“他们”是谁。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我来支持你,帮你进货,帮你布置店。但有一条,你的卖价得由我来定,也就是说不能卖高价。你放心,量大了,你钱也不会少赚,无非辛苦一点。”
  “听说你们的货……”何塞不敢把话讲得太直。
  “这你用不着担心,给你的货我们都一只只挑过,绝不会有问题,再说,有问题我们包换。”
  “那我一定死心塌地跟你们做。”何塞一下像找到恩人似的,“说老实话,我那个店的位置很好,曾经一个月卖掉十几万的货,要不是那场倒霉的……”
  “好了,我这个人直来直去。”陈义明打断何塞的话说,“你心里也有数,现在只有我一家放账给你。可我不是傻子,我出货,你赚钱,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谁也不要害谁。”
  何塞明白陈义明的意思,扭动着身体辩解说:“我过去是因为……”
  “好了,你不用解释。”陈义明掏出烟来丢了一支给他,自己也点了一支。
  “你去过纽约吗?”
  “没有。”
  “听说过纽约的事吗?”
  “纽约很乱吧。”
  “是呀,乱得很哪。”陈义明说着,吹掉烟灰,然后用红红的烟头在自己手心上慢慢地捻着,手上的皮在烟头灼烫下冒出一股青烟。何塞和朴先生在一旁看得发呆,陈义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对何塞说:“我们不会成冤家吧?”
  何塞惊恐地看着陈义明烫手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义明提醒一句:“嗯?”
  何塞连声说:“不会,不会。”
  朴先生送何塞出门后,陈义明慢慢地从掌心上撕下一块肉色胶布,上面已被烫黑了。陈义明想:“洛杉矶人,比纽约人好对付多了。”
  三天以后,何塞的小店已被“新盛”的人布置一新。门口大幅标语上写着“百分之五十大折扣”。这么大贱卖,很快压得左右几家店喘不过气来,跑去向其他的进口商要求降价,但怎么降也降不过“新盛”的价格。最后,这些店家也顾不得什么“封杀令”,只好再回头来找陈义明。“新盛”的货虽说比较粗糙,但也没有功能性问题,而且价钱这么低,还是很好卖的。
  “每条街、每个商场都给我找出一个‘何塞’来,看其他的家伙敢不回头!”陈义明给朴先生下了“命令”。
  “新盛”的货,终于又杀回了市场。看着进进出出的客户,朴先生跟陈义明笑了。

三个搭档 二十四(2)
内地货在市场上开始冒头了,金老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现在,客人进门先问有没有内地的便宜伞,我要是不进点货,生意都要被人抢走了。”电话里,董老板向金老板诉苦。
  “你不要慌。便宜货不是内地才有。你明天来,我给你和内地货一样价钱的台湾货。”金老板下了狠心地说。
  “什么?台湾来的货和内地货卖一样的价钱?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董老板吃惊地问。
  “我什么时候拿生意开过玩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我就不相信我玩不过那几个毛头小子。”
  “金老板,你这样做,会不会太亏本呀?这么硬拼,能行吗?”董老板有点不放心地问。
  “我亏不亏本,你就别担心了,只要我的气比那几个小子长就行了。”
  放下董老板的电话,金老板接着就拿起电话,把那天一起吃饭的几位老板又约到一起。
  “我决心已下,要和那几个毛头小子斗到底。现在他们只有几款低档货,我就拿我手上的台湾低档货和他们拼。我的价钱和他们一样,质量比他们好,把客人都吸引过来。只要他们的钱转不过来,过不了几个月,他们就得出局。”
  “这么血拼,值得吗?”有人问。
  “值得吗?”金老板冷笑地说,“难道我们就缚手就擒,坐以待毙?现在拼一下,不过亏几个月的销售。要是让他们站住了脚,那就不是亏损的问题了。至于说降价,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求你们跟进,只求你们不要给‘新盛’出货。他们就那几个款式,我们在价钱上把他们压死,别的货也让他拿不到。他们就没法再混了。”
  “你金老板要拼,我们当然也会跟进。至于‘新盛’要想和我们调货,门儿也没有。”众人附和着金老板,心里却想:你把价钱压下去,我们不跟进,谁来买我们的货呀!客人不全跑到你家去了?
  “好!前段时间,我们联手,已经让那几个小子吃到了苦头。我估计他们的周转已经很困难了。内地给他们放账,最多三个月。他们的资金三个月回不了笼,他们就会全线垮下来。我们再齐心协力,给他们这最后一击,我们就等着看他们关门吧。”金老板咬着牙说。
  开发内地产品的难度,大大超过曹竞辉他们的预料。面对新一波的降价打击,他们的销售又陷入了危机。
  这天,曹竞辉召集陈义明和楚冰在洛杉矶机场见面。他们分别从上海、迈阿密和纽约飞到洛杉矶机场。
  陈义明最先到。他到国际航站楼接了曹竞辉,一见面就问:“现在这问题这么多,你不能多待一天吗?这样上午飞到,下午就飞回去,也太累呀。”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现在钱走得这么不顺,宁主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飞回来,已经向他解释了半天。要是我在这多待几天,他非得吓死不可。”曹竞辉无奈地说。
  “这是给你的牛肉干。我以为你去内地就不用这个了。”
  “牛肉干内地也有,可是质量还是赶不上台湾的。”曹竞辉有点感动,“内地产品要追上去,怎么也得七八年的工夫。”
  他们正说着话,楚冰赶到了。
  “怎么赶得这么急?”楚冰问。
  “我已经问过了。内地那边太紧张。”陈义明替曹竞辉答道。他看看手表说:“离他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咱们赶快吧。”
  三个人进了贵宾候机室,赶紧开会。
  “要是再不付款,内地那边就出大问题了。”一坐下,曹竞辉就皱着眉头说,“前段时间猛出货,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现在到期的货款无法回笼,立刻就谣言四起。宁主任没有直接对我说,可我知道他也很担心。现在原物料采购已经快停下来了,再往下工厂就会停。那样的话,银行就慌了。要是有人再造点舆论,宁主任就垮了。所以,这边一定要想办法出钱。”
  “最近,台湾进口商针对我们的几个品种,把他们的同类产品的价格也降下来了。在同档价位上,客人当然会选质量好的台湾货,所以,我们的销售直线下降。我上个月的房租到现在还没付。房东说要是下个星期再不结清,就要赶我们出去。”陈义明讲了洛杉矶的情况。
  “纽约和迈阿密也一样。‘阳光’的货一停,所有的地方都是靠内地单一品种撑天下。台湾人再把低档货一降价,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房租我根本顾不上了,连工资都开始拖。要说我们这些内地来的员工真是没说的。前段时间修伞,我最多就是买了点消夜。想发点加班费,可算一算,哪有钱发呀!要是我们真垮了,我觉得第一对不起的就是我们这些员工。”

三个搭档 二十四(3)
“你这说到哪儿去了?”曹竞辉不高兴地打断她的话说,“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们都挺过来了,我就不信过不了这一关!台湾产品的成本,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现在完全是垂死挣扎。按内地产品的价卖下去,他们不垮,那才是天方夜谭呢。”
  “谁都知道他们在血拼。但问题是,他们在低档商品上失血,在中高档上可以有所弥补。他们就是想通过几个月的血拼,把我们打垮。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这几个月的日子怎么过。”陈义明说。
  “是呀。今天我们开这个会,就是要想出办法来。”曹竞辉咬了咬手指说,“我的想法是,先不管他什么利润了,我们再把价格降一点,现在能换出现金最重要。”
  “我们以前已经有那么大个洞,全指望内地产品的利润来补。这么干,那洞不是越来越大了?”楚冰皱着眉头说。
  “现在不是谈利润,是谈生死!还是那句话:不管他几路来攻,我只管这一路杀去!”曹竞辉十分不悦。
  “实在没办法的话,降价也是一个选择。可是我们要看到一个危险,台湾进口商和我们已经拼到这一步了,我们再降价,他们可能还会跟进,那我们的处境就会更糟。所以我想,如果真的要降价,咱们得打出一套组合拳。”陈义明分析说。
  “对。前段时间,我们的套路太单一了。”楚冰赞同地说。
  “组合拳……”曹竞辉想了想说,“好吧,我看我们的第二拳就是继续扩大战场。我们反正现在仓库里有的是货。我早就看好了两个点:一是芝加哥,二是休斯敦。陈义明你去休斯敦,楚冰去芝加哥,十天之内把这两个点的公司开起来。”
  “十天开两个公司?”对曹竞辉建议的这“第二拳”,陈义明和楚冰直摇头。
  “我们没时间了。”曹竞辉看看表说,“就这么定。休斯敦从洛杉矶调人,芝加哥从纽约调人。这样,货是现成的,人也都懂行,你们俩只要把公司成立起来就行。我当初开迈阿密和洛杉矶,不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吗?”
  看到曹竞辉主意已定,陈义明对楚冰递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说了。他觉得在这种时候,过多的争论只有坏处。
  “我想,我们的第三拳还是要定在品种上。”陈义明建议。
  “对,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中高档产品,否则会永远被动。”楚冰支持。
  “那不是几个月的事,那是几年的事。远水解不了近渴。”曹竞辉摇头。
  “那至少,在低档产品上,我们不能简单地照抄台湾货。现在我们的货都是照着台湾货做的,质量又做不过人家。他们一降价,我们就等着被宰。所以,就是低档货,我们也要有自己的设计。”楚冰坚持说。
  “是呀。洛杉矶的不少客户是走整柜,除非我们有什么特殊的货,他们非跟我们买不可,要不他们根本就不来我们这儿。所以我们一定要有特色货把他们拉过来。”陈义明附和说。
  “你们真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光是出货,我已经晕头转向了。这次我本来还想和你们商量把楚冰调来洛杉矶,陈义明和我去内地。要再讲新产品,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曹竞辉诉苦说。
  “你们可别动我来洛杉矶的脑筋。我还有个罗宏在纽约,他是不可能离开纽约的。”楚冰担心地说。
  “好了。”曹竞辉下决心地说,“不管怎么说,一个月内,我一定搞出个有特色的新产品来。”
  “新产品是要搞,可中高档产品还是不能缺。我们是不是和‘阳光’再谈谈,看看能不能和他们重新合作?”陈义明说。
  “‘阳光’?那个赵中勤把我都骂死了。现在他们对我们一点信任都没有,你还想和他们谈合作?”楚冰撇了撇嘴说。
  “是呀。上次我和吴老板谈,已经把话讲死了。现在再去找他谈,不可能了。”曹竞辉摇着头说,“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试试。一方面他们的中高档产品是我们需要的,而我们的内地货也是他们没有的。另外,从长远讲,将来我们在内地开发高档产品,从原物料到生产设备,如果能和他们配合,是最理想的,也是对双方都有益的事。说服他们应该是有可能的。我想飞去台北试试看。”陈义明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你去台北?”曹竞辉问。
  “咱们毕竟是有负于人的。飞去台北,也表示咱们的诚意嘛。”
  “你要去,就试试吧。但我看这事太悬。”曹竞辉勉强同意说,“快去快回,别浪费时间。”
  “我在那儿就待一天,谈完走人。”陈义明答应说。
  曹竞辉又看了看表,说:“不行了,我得走了。现在关键就看我们这几路组合拳了。打乱了,雪上加霜,打好了,就柳暗花明。”
  “如果在芝加哥和休斯敦再开两个分公司,香港和上海设两个办事处,那我们真成了七个瓶子三个盖,哪儿盖得过来呀。”送曹竞辉上了飞机,陈义明犯愁地对楚冰说,“以后,三个人要坐下来开个会,恐怕越来越难了。”
  “我还是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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