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睁眼,忍心内心的绞痛,轻笑,今日后,云落便还是云落。
莫肆带着面具,一身黑衣地坐在上首,观望四方,竟让他看到了那个神色恍惚的女子,他面具下的唇角愉快的扬起,眼神却是一片阴鹜。
“二拜高堂。”边上的管家响亮的喊着。
云落眼见着云菀已经跪下,莫向离确实依旧直直地站着,没有半分想下跪的意思。
那管家有些尴尬,神色闪烁了下,又是喊道,“二拜高堂。”
云菀蒙着红纱的脸微微仰起,似是祈求般的看着莫向离,那样子,竟像是要泫然欲泣了。莫向离无视了云菀楚楚可怜的神情,反而直直的盯着莫肆。
莫肆轻咳了一声,似在提醒着莫向离他所处的场合,他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向离?”
围观的人虽有不解,但是碍着归云山庄当家人的狠厉,也是无人敢发一言,整个房间,竟是寂静万分。
云落虽是心痛,却也着急,她可以看到云菀脸上悲戚的神色,莫向离,他既然已经觉得娶她,又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她看去,只见莫向离看着墙上那红艳的喜字,手骤然握紧,然后又是一松。脸上仍旧平静无波,身子却是已经跪了下去。
云落看到云菀脸上安心的神色,自己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莫向离那个背影,自己的眼眶却总是忍不住酸涩,她凄然一笑,握紧双手。
“夫妻对拜。”那高亢的声音又是响起。云落屏住了呼吸。
莫向离与云菀面对面,云菀刚想下跪,便被莫向离拉住,他脸色稍稍一变,就拉着云菀走出了大堂。管家一下子便急了,在一旁小声的喊着,“少庄主,还有夫妻”他的话湮没在了莫向离冷冽的一眼中,再不敢发话。
莫肆见此情景,忽的低声一笑,那管家看了莫肆一眼,也是会意,连连笑道,“少庄主是等不及了,想和少夫人早点洞房花烛呢!”而后围观的人们也是纷纷笑了起来。
莫向离也不置一词,只是拉着云菀便想穿过人群离开,不想竟是见到了那人群中的她。
云落镇定着神色,拼命让自己不要躲开,但是当莫向离终于站定在她面前,她还是忍不住别开了眼,那么耀眼的莫向离,她心中一痛,自己不能再看!
不想一瞥眼,便是撞上了云菀那掩在红纱下的眼眸,那神情,是怨恨么?是不满么?是云落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词,她是在嫉妒么?云落心头一颤,云菀她怎么会如此看着自己,难道,她不仅是忘记了自己,更是讨厌起自己了么?
莫向离看着失神的云落,心中苦笑,也不再停顿,径直穿过人群,离开。
识破的后果
云落疲累的走回自己的小屋,却在经过后院时,愕然发现湖边竟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那身影,分明是,分明是莫向离!
他怎么会在此处,他不是带着云菀离开了么?他此时不是应该在新房么?云落怀着满心疑惑和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人身后。越是走近,云落越是确定,那人,就是莫向离无疑。
莫向离听到了自己身后的脚步声,蓦的转身,刚想有所动作,便发觉来人竟是云落,他寥寥的放下自己已是伸在半空中的手,又是转过身对着那湖,不发一语。
云落虽知自己不能再招惹他,此时自己最好便是转身离开,拿好包袱离开,可是她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是跨前一步,急切问道,“少庄主,云少夫人呢?”
莫向离冷冷的转头看他,语气更是冷的厉害,“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同她那么熟稔了,嗯?”
云落知自己失礼,她不该在人前表现出来自己与云菀认识的,她福身,“是云落多事了。”她转身想要离开,手臂却是被身后的莫向离狠狠的拉住,身体又是被他拽了回去。云落被埋在莫向离的胸口,眼神望向他的身后,那一片黑夜中依旧美丽的湖水。
自从他们回到这归云山庄之后,两人就没有如此亲近过,不知是不是云落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莫向离拥着自己的感觉,竟与原先大有不同!
莫向离将下巴靠在云落的发顶,脸上的挣扎之色一览无余。他轻轻的勾起唇角,竟有着要放弃所有的决绝。
而那时,他们两人都没有看见,那角落处,亦是有着一角红影,那张出尘的脸上,竟是狰狞无比。
云落苦笑关上自己的房门,然后靠在门上,自己本就不该再有任何期待的,她早就应该如方才那般不顾一切的推开他的,她不敢想刚才被自己推开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打开橱门,却忽然觉得胃中一阵酸涩,实在忍不住,她竟是扶着橱门干呕起来。
她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压下胃中的不适,想来是她这几日都没有怎么进食的缘故,如今,连自己的胃也是来跟自己做对了。
云落摇摇头,再次回到衣橱旁,这次,还没拿出包袱,便听到一声巨响,门猛地被打开,两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侍卫走了进来。
“两位大哥有什么事么?”云落在外一向恭敬有礼,虽然是他们擅自闯了进来,也不例外。
“这位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吧。”
云落的警觉心一下子出现,后退了两步,问道,“要去哪里?”
“这点,姑娘便用不着知道了。”那两人对视一眼,干脆跨步上前,一人抓住云落的一个手臂,将云落架走了。
云落手被他们抓着,连使毒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停挣扎着,那两人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云落心头一惊,是栖萝轩的位置!难道,是那个庄主?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抓自己?一个个的疑问在她的心里盘旋,闹的她心神不宁。
果不其然的,云落看到了栖萝轩那个熟悉的院落,那个庄主,到底是要做什么?云落被那两人带进了一间房间,一人在书架的一处一动,书架便是移开了,云落被他们抓住,带到了一间密室
莫肆坐在桌边,看着云落被带了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示意那两人将云落放下。云落被摔在地上,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恶心的男人,直欲作呕。
莫肆离开了椅子,半蹲在云落身前,在她面前低声说道,“郦宫的人呢!”
云落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郦宫的人,那么,他今天是要她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自己既是卧底,那么,也早就已经想到了被识破的后果。
莫肆站起身,让那两人将云落绑到了密室一边的木架上,云落这才看见这密室竟是一间刑房,满屋的刑具让一般的人见了,定会吓的瘫软,只是,云落不是没有见过,她深吸一口气,一脸坦然的让那两人绑到了木架上。
云落看着走上前来的莫肆,心头想到了那根黑里泛红的鞭子,若是自己的姐姐也曾受过那些苦,那么自己,也是要一一承受么?
房间里只余他们两人,其余两人在绑了云落之后便已经出去,莫肆看着眼前那个酷似云菀的女子,心头一动。
“你想干什么?”云落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大不了也是一死而已。
莫肆伸手抚上了云落的脸颊,“啧啧”了两声,“这皮肤,可真的和你姐姐一样呢。只是,”莫肆脸色忽然一变,“只是,我最喜欢的,便是破坏!”
话音刚落,莫肆已是拿起旁边的一根鞭子,重重的打在了云落的身上。
云落的肩头的衣衫马上便应声碎了开来,一条红色的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鲜艳。
莫肆邪佞一笑,又是一鞭甩在了云落的身上,云落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痛呼声溢出喉咙,既然云菀能忍过来,自己也能!
一鞭一鞭没有间断的落下,栖萝轩较为偏远,却还是能听到外间的热闹,云落扯起嘴角,好吧,就这样,既然不能离开,或许死了也不错!
云落的神思已经有点恍惚,又是一鞭落在了她的小腹,云落忽然觉得小腹处一阵火烧,紧接着,是一种直入骨髓的痛楚传遍了云落的全身,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呻吟,听在莫肆耳中,更是让他快意,一鞭又打在她的小腹。
云落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小腹处火烧般的疼痛让她没有了任何思维,只是不停的想要蜷缩身体,减缓腹中的疼痛。
莫肆也看出了她的不对,低头看去,竟看见云落的裙裾上已是鲜红一片,他有些扫兴的扔下了手里的鞭子,狠道,“没想到你已有了向离的骨肉?”
什么?骨肉,云落忽然也意识过来自己为何会如此,她已感觉到了正有鲜血在从她的下身流出,云落模糊了眼睛,那便是孩子么?
莫肆居然用剑挑开了云落手上的束缚,云落一下子没了支撑,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她不想要他走,她想要留住他!
云落咬牙忍住心中的恨意,抬起脸,朝着莫肆,低下了姿态,“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她揪住了莫肆的一片衣角,哀凄的说着。
化作坚冰
莫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既然是向离的孩子,那便自然是要他做主的。”他矮下身子,一脸狰狞,“不知道他会不会要呢?我还真是期待。”
云落蜷缩在地上,密室里已经空无一人,那可怖的男人亦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忽然觉得恐慌,她能感受到腹中生命的渐渐离去。云落一遍一遍的念着,别走,别走,别走
原本阴沉的房间忽然有了些亮光起来,云落微睁双眼,吃力地抬起头朝那唯一的出口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住了门口传来的刺眼光芒,她只能看到那个身影,但是她知道那是莫向离,已经是别人丈夫的男子。
云落的眼睛朦胧了,莫向离是来救自己的孩子的么?她安心的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莫向离不会见死不救!
莫向离看着蜷缩着的云落,心中一痛,他咬牙进到了密室里,站在了她的面前。身后一人已是拿来了一碗黑酽酽冒着热气的药汁,放在了桌上。
云落艰难的坐起身子,看见了那碗药汁,不知该作何想,他便是这般等不及么?就算是没有那碗药,没有多久,孩子恐怕也会离开吧!他就是这么急不可待的表示着他对这个孩子的没有所谓么?
“自己喝还是让别人帮你?”莫向离冷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一字一字的扯碎云落的心。
云落涩涩一笑,“我原本以为,你会要这个孩子。”她缓缓的往后退去,惊恐的瞪大双眼,眸子里噙满泪水。
“哼。”头顶传来一阵冰冷至极的声音。
云落退无可退,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我居然还奢望你能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很愚蠢呢?”嘴畔荡起一抹决绝的笑意,自嘲地说道。
莫向离步步逼近,居高临下。阴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身边的侍从会意的端起那碗黝黑恶臭的药水,朝云落走去。
“你说,”云落缓缓抬起头,神情恍惚,惨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凄惨的笑道,“莫向离,我是不是应该恨你呢?”
莫向离墨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暗沉,却在下一瞬间双袖一挥,转身大步离去,没有一丝留念!
云落看着那侍从拿着那碗药汁朝她走近,死死的揪住了衣角,莫向离,我真的该恨你的吧,你擅自决定了孩子的命运,自己则是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苦涩的药汁被大口大口地灌进云落的嘴里,她仰着头,来不及吞咽的药汁随着她的嘴角滑落,滑进她的衣领,消失不见。
伴随着云落的绝望,那抹冰冷的黑影也消失在尽头。视线逐渐模糊,胸口传出阵阵火烧,腹部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真切的知道,她定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恨他,那个阴狠无情的男子——莫向离!
云落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就像是有着无数的噪音,吵得她心神不宁,即使如此,她还是受不住沉沉的困意,伴随着腹中的剧痛,昏睡了过去。
云菀身穿喜服坐在床上,眼泪不停的滑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真的连最后的一点幸福都得不到么?她不能忘记莫向离在喜堂上拒绝和她三拜的场面,那么多的人,他竟连一丝脸面都不留给自己,单单只是为了她么?
那湖边的一幕她闭上眼睛,却又蓦的睁开,眼中一阵狠厉闪过,绝美的脸庞此时扭曲无比,那么多年的痛苦,她绝对不会就那么放开,她一定要他们一个一个的受到惩罚,一定要!
自己受到的痛苦,她要一点点的回报过去,一点都不剩!
她站起身,褪去身上的喜服,再一次轻轻走出了房门。
云落只觉周身寒意四盛,似乎一阵阵的冷风正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的身体,她神思有些恍惚,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腹中仍在的绞痛提醒了她,自己是被莫向离狠心的弄掉了孩子!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自己在哪里?难道是被安置在了密室,可是周围又怎么会有冷风?
云落以手撑地,艰难的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手下竟然是草地,她伸手朝着周围摸索了下,四周好似都是茂盛的草,刺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些痛楚。
这里不是归云山庄?这个想法出现在云落的脑海里,那么,这是在哪里?怎么会一点光线都没有!
周围的风声愈加的猛烈,伴随着声声阴沉的猫叫,显得恐怖无比,云落根本不能看清任何东西,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助感化作了丝丝的恐惧,萦绕在她的胸口。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雷鸣,轰隆的一声摄了她的心神,而后,开始有雨滴砸在她的身上,冰凉冰凉的。
云落有些迟疑的伸出双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缓缓的晃动了几下,没有,什么都没有,自己是看不见了么?她看不见了,她看不见了!云落不敢置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雨越下越大,云落的身体已是被整个的淋湿,雨水顺着她的发丝,顺着她的脸颊,顺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滑落,彻骨的冰凉也比不上她此刻内心的恐惧。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此刻,她却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助,也是此刻,她的内心一点一点的随着那些冰冷的雨水冻住。
她无力的躺在了了草地上,自己始终都逃不开被抛弃的命运,既是如此,那么,若是自己能活下来,她定要让自己无坚不摧,再不让别人有能力抛弃自己!
雨滴再在她的脸颊,生疼生疼,她的脸上却只有雨水,再没泪水,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刺骨的冰凉,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化作坚冰。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杂草丛生的乱石岗,那个雨中的女子,一切都在那一刻定格,无论经过多少年,云落始终都能记得那个夜晚,只是以后的自己却再不是现在的心情。
命不该绝
白朝大陆一分三国。
楚国位于最南,三国之霸,人民富庶,物产丰饶。
临国位于最北,实力仅次于楚国,地广人多,土地肥沃,多出矿产。
弈国位于最西,实力较弱与其它两国,但主在兵源充足,战力强悍。
楚国有归云山庄,一统楚国商运,与楚国一荣俱荣。
弈国有郦宫,无人知晓郦宫所做何事,只知郦宫与弈国皇室有所关联,皆是闻宫色变。
临国,则有少年天子,据传那少年天子自小养在宫外,八年前才重回宫廷,于四年前弈国老皇死后执掌大权,手段狠厉,无人不晓。而八年前百里丞相家的一夜灭门,仿佛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于是,众人皆疑,是否与皇室有关。因着百里丞相家被灭门,临国竟不再设左丞相,只余欧阳瑞风一人担任丞相之职。
楚与临国交界处,为一蝴蝶谷,那谷里四季常春,十分适宜人居住,而奇怪的是,无人能找到蝴蝶谷所在,而如今,蝴蝶谷中
等云落再次从昏睡中醒来,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