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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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者-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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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米点头,“也行。”
  狄双羽期待地问:“我现在能吃火锅?”
  吴云葭眼神歹毒,“又没让你吃,你坐旁边喝粥。”
  “那我才不去。”她想想就难受。别的也就算了,有羊肉不让吃还得在旁边听着别人啪哒嘴。越想越上火,怨恨地伸手一指,“吴云葭你绝对故意的。”
  结果还是阿米去接站,葭子一直等她打完针,狄双羽肯定不会跟她去受那般酷刑,出门也没让她送,自己抱着一口袋药瓶药罐在路边拦出租。吴云葭看她一顿喝两大碗粥的食量就知道没大事,也没坚持,叮嘱几句不许外出着凉等等。
  狄双羽谨遵医嘱在家待着,老老实实喝热水排尿。晚上叫了份清淡外卖,吃饭的时候葭子来电话让她过去住,狄双羽嫌远不爱折腾,“你放心吧,关允晚上8点多飞机回来,我不是自己在家。”虽然知道葭子不待见关允,但这总是一颗宽心丸。
  却不料吴云葭更在意关允的行程安排,“是知道你病了才赶回来的?”
  狄双羽一怔,据实答道:“他一般都是能当天往返不在外地过夜。”起码她住进他家之后一直这样,也有可能他就是不愿住酒店。
  吴云葭乌里八涂地唔一声,意味不明的。
  电话两端同时安静下来,狄双羽揉揉鼻子,“行了你陪大舅聊天吧,没事儿早点歇了,一宿在火车上也睡不好。我也去洗个澡准备睡了。”
  吴云葭老怀欣慰,“好,赶紧睡,再可少熬点夜吧,你看你头发都熬干巴了”
  狄双羽头回听人说头发没熬白先熬干巴了,稀奇地呵呵直乐,被误认为不在乎,又多挨了几句。挂上电话摸摸头发,确实没以前顺滑,尤其是烫过的发尾。也难怪,从年底烫完头发她都没怎么做过营养。
  收拾完餐桌看时间才7点多钟,早睡也没这么夸张,过三两个小时关允回来吵醒她又得睡不着。想了想,穿上件羽绒服下楼去洗头发。
  理发店就在转角茶座隔壁,关允贪近都在这儿理发,办了张贵宾卡,狄双羽平常是在公司附近做头发的,第一次来这家。也不外乎洗洗吹吹做个发膜,没啥技术要求,跟着门口职岗的小工进到里面。洗头床皮质硬实,躺下去倒觉腰没那么疼了,舒服地叹口气。为她洗头的男孩子不时问她水温如何力度怎样,声音跟手指一样温柔,狄双羽一律没意见。一阵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起,接电话的音色低沉,略带南方口音。
  狄双羽一向觉得容昱说话飞快,这会儿听起来其实语速尚可,只是语调没什么抑扬轻重,给人感觉是冷淡的,漠不关心的。意识到在偷听谁讲电话的时候,狄双羽不觉转头看去,头顶上方的小工没预料到客人的动作,洗发水泡沫沾到了她脸上,低呼一声,连连道歉。狄双羽随手执起围在颈间的毛巾擦眼睛,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敢出声引起容昱注意。
  但就在邻床洗发的容昱还是被接二连三的道歉声打扰,洗发小工已为他擦干头发,拍拍肩膀示意他可以起身。他坐起来,不甚愉快地转过头,警告的眼神变成微讶。
  狄双羽顶着丰富的泡泡,冲他眨了眨眼。
  容昱也没太大表情变化,坐着接完电话才下了台阶,站在狄双羽头顶,忽然做了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出声的动作:一把将她发上的泡沫拂了满脸。
  狄双羽看见他抬手,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偷袭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缓慢而徒劳地求援,“救——命——呀——”
  周边人也都看出这二人相识,各自笑笑没多事,任肇事者昂头阔步离开。肯搭救的只有狄双羽自己的小工,拿了块干毛巾小心替她拭去泡沫,问她,“你朋友?”
  狄双羽撇嘴,叹气,她说不出来和容昱的关系,指指头发,“冲吧。”
  洗完发用毛巾角擦着耳廓里的水滴,在小工自作主张的引导下,来到了容昱旁边的理发区。看着里那个被人用剪刀抵在头顶仍倨傲地梗着脖子的男人,狄双羽噗哧一乐,不意外惹他一记斜瞥。
  刚洗过头吹得半干的头发略显凌乱,有几缕不合群的覆住前额,彰衬了容老板罕见的稚气。狄双羽站在他身后笑嘻嘻地称赞,“容总头发真黑。”当然皮肤也不怎么白。
  容昱从镜子打量她那头湿漉漉的发,没吭声。
  发型师接茬应道:“嗯,发质也特别好,很浓密。”
  狄双羽龇牙,“完全不用担心中年谢顶是吧?”心说你刚才抹我一脸泡泡还没找你算账,装什么冷艳?
  对这隐有挑衅成份的话,容昱恍若未闻,只皱眉瞧着镜中她的脸,“你是不是染了头发?”是室内光线过强还是镜子反射失真?感觉她头发颜色好浅,脸色也不对劲。抬手暂停发型师的动作,他转过来仰视狄双羽,“这颜色衬得你脸色很不好看。”
  脸色?狄双羽愣了,有那么明显?旋着椅子对上镜子照了照,“还好呀。”就有两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扭头又征询专业人士意见,“是不是挺好的?”
  发型师抬手抓抓她的小发卷,“你这是梨花吧?今年特流行,也蛮适合您脸型的。”他们这类人最是油嘴滑舌惯了的,很懂避重就轻回答问题。
  狄双羽满意地颌首。
  容昱没再深问,回身继续理发,偶尔瞄下她目光疑惑。
  小工将狄双羽头发理顺吹干,吹风机声音嘈杂,令人无法正常交谈。
  容昱理完发,狄双羽头发也吹干了,正被拉扯着涂发膜。轮到他站在她身后发表看法,“写稿子太熬夜了吧?”
  狄双羽摇头,嘴角轻扬,为他能一眼发现自己脸色不佳而心怀感激。
  手在脖子上掸着发茬,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过完年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找我。”
  “不是怕您忙吗?哪敢打扰。”
  “他都跟你说了?”
  “您说的对,容总,其实不关我的事。”
  容昱终于点头,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待会儿过去喝咖啡吗?我没事。”
  “我不行,最近得戒几天咖啡。”阿米说她的病不用吃药,热水和睡眠足可。
  “你就会说这不行那不行的。”本该是埋怨更兼恼怒的语气,他却是被拒绝习惯成无奈了。
  狄双羽盯着镜子里的背影,白白也没说一声,大有拂袖而去的意思。唉,这人怎么老是生气呢?
  许是一个姿势坐久了,从理发店出来狄双羽又开始腰酸,倒没多疼,和痛经时候感觉差不多扶在后腰上的手突然僵住。
  抬头看着天上溜圆的一轮月,脸上血色尽褪,堪比月白。


☆、39关于慢待

  … …
  我曾经以为,一个任我予取予求的男人;该算是本命了。
  却不知得失必有因。
  我的爱;只换来笑语温存。是我甘愿;我不怨。
  他不问明天,只问身下的我疼不疼。他不忘昨日。
  这男人与我朝夕相对;予取予求;心心念念却是之前那一位女朋友,是莫大的慢待了吧?
  这个多雪的冬季终于过去;北京春风压人;天可能很快就会晴,可是被雪埋住的心;并不易晒干呢。
  渐渐的,我都不知道是因为不在你的将来而伤心,还是因为比不上你的昨天而难过了。
  2010年4月3日
  关允乘坐的班机晚点,到家已经凌晨2点,进门发现房中大亮,只当那姑娘独自在家又不敢关灯睡觉。换了鞋子进到卧室,赫然见她在床上盘膝而坐,一本厚书摊开倒扣在手边。
  “你为什么还不睡?”他对不懂惜福的人皱眉以对。
  “等你。”她盯住他的眼睛对答。
  审视地迎着她的视线,关允脱衣的动作慢了一拍,很快又恢复自若。“好了,我回来了,快睡吧。”他解着皮带,弯腰在她额际一吻,离开时拿了她的书,看一眼封面:《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投给她一记不赞同的眼神,书合起来随手扔到床头柜上,“老是感冒还不好好休息,大半夜的看这个。”
  “你也没好好休息啊,这么晚了还回来干嘛?”
  关允咬牙使狠,“干你!干嘛?”他算是认输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切。”她不屑。
  “赶紧睡觉!”推着脸将她推倒在床上,去卫生间洗漱。身后稀稀拉拉脚步声,关允叼着牙刷回头,费解地看着她。进门看见她就感觉不对了,又怕问起来没完没了,索性全装不知道哄她明天再说,瞧这架势怕是不说不给睡觉了。
  她懒洋洋倚在门框上,歪头望着他,“你刷个牙怎么也扑腾一地水?”
  他满头雾水,“要上厕所?”挪挪脚步腾出空间让她通行。
  狄双羽叹一口气,转身,走到茶几前抓起烟盒,抽出一根,看了看,又塞回去,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我饿了。”
  关允没理她,洗漱完毕擦了脸出来,拎起和电脑包放在一起的一只纸袋递给她。
  狄双羽疑惑地打开,“咦——?”竟是两只提拉米苏杯,被挤得稍稍有些变形。
  他爬爬前额沾了水的头发,眼里含笑瞪着她,“明天当早点。”
  她目光探究,“你为啥突然这么体贴”
  他白她一眼,没解释。
  “好可疑。”她喃喃着,得寸进尺地要求,“那我明天吃它俩,你现在去给我煎个鸡蛋好吗?”
  关允只是警告她,“你要吃就吃,我不管。牙疼不许出声,吵我睡觉把你吊起来打。”说罢径自回卧室了。
  狄双羽抱着两只小蛋糕看了看,其实没什么食欲。装回袋子放进冰箱里,顺便取出个苹果。医生说不让吃凉的,她拿热水冲了一会儿,咔哧咔哧啃起来。
  居然还真弄了东西吃!关允敬畏地看着那个半斤来沉的苹果,没留神冷笑出声。
  狄双羽在他旁边躺下,“这苹果特别甜,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咔哧咔哧,她说,“打了甜蜜素还是什么的?不正经甜。”
  关允沉默地假寐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张开眼,“不甜你说它难吃,甜了你又疑神疑鬼。”晾着你你说我不关心,殷勤了又说动机不纯。“苹果活得真够冤枉的!”
  狄双羽被他那幽怨的小眼神儿逗笑,“这话是在说苹果吗关总?”
  他气结,“大姨妈来啦!”把她反常的言行归解为内分泌紊乱。
  狄双羽吐出没嚼烂的果皮,咕哝一句,“哪儿有这好事?”
  关允没听清,也不打算陪她聊下去,“好事坏事都明天再说吧。”翻个身睡了。
  她淡淡地望着他的后脑勺,“你不让我今天说你会后悔的。”
  他现在只后悔不听航空公司安排,非要改乘一趟班机连夜飞回来。
  觉察身边有动作的时候关允不耐地拢起眉头,睁眼看了看窗外,天还没亮,估计也没睡上几个钟头,眼睛干涩,一张一合哗哗流泪,疼得人烦燥。狄双羽好像睡得更少,他迷糊着将要入睡了,她还躺在旁边吃苹果。大概是吃坏了肚子,这么早起来跑厕所。
  叹息着调整下睡姿,眼睛才闭上,床沿微微下沉,出去半天的人回来了,却只是坐在床边,闷不作声。关允蜷着身子,也不敢搭茬儿。
  狄双羽看他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别装了。”该来的躲不过。
  关允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你要干什么呀?”怕牵动酸痛的眼肌,他连眼睛也没睁,只把一双眉拧成崇山峻岭。
  她知道他最烦别人吵他睡觉,他睡不好心情更不会好,但这事儿,他心情再好,也不会平静面对的。“我怀孕了。”她说。
  “不会吧!”关允蓦然睁眼。
  长年熬夜的缘故,狄双羽例假不算太正常,晚来十天半月的情况也有过,导致她从不刻意去记日期。但这眼看两个月了还没动静,再心里没数也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昨天从理发店出来买的试纸,为求准确她是一早起来验的:两条红线果断浮现,清晰无比。一点悬念都没有。
  尽管昨天夜里就已经预料会是这样了,可当结果出来的时候,狄双羽还是脑中一嗡,所有思考能力全罢工,好半晌才逐一找回大片大片的记忆,拼凑出现实情况。只是耳畔嗡声犹在,震得人头痛欲裂,冷汗淋漓。
  这个消息让人不知所措,似非常抗拒,但又隐约有一种猎奇之类的期待。再之后才开始紧张,人流是不是很疼啊?又想到容昱,真是个可怕的人,只不过跟他并肩躺一下就怀孕了
  狄双羽脱力地瘫在床边,揉着太阳穴纾缓炸裂般的疼痛,同时阻止脑中那些混乱而诡异的思绪。
  一只手臂无声无息横攀过来,自胸前将她拥进一副温暧微潮的怀抱,他的下巴在她发顶,手掌就扣在她冰凉的肘弯上。
  狄双羽问:“赵珂有过吗?”
  他摇摇头,意识到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出声说了一句:“没。”没有类似处理经验可借鉴。
  狄双羽绞着手指,“噢。”那怎么办?
  他呼吸平稳,仿佛沉睡。
  磨人一夜的消息证实了,也不知接下来要怎样,她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困倦袭来,盖过无力的烦恼,反倒真的睡着了。
  关允始终眯着眼,而不时轻轻摩挲她臂弯的手指,则泄露了他无法安睡的事实。“怎么这么准?”
  狄双羽睡醒时发现还在关允怀里,脖子底下是他胳膊,欣喜这难得的亲近。有心赖着不起,奈何胃不争气,闲了没半日竟饿出抽搐感,起床洗了把脸煮粥。才淘米下锅,卧室里手机响了,在这过于安静的中午显得突兀而惊悚。她吓了一大跳,按着心跳往卧室跑,迎上关允把她抱了满怀。
  “莽莽撞撞的。”他将手机递给她,转去了卫生间。
  明明是那一贯嘲讽带点无奈的数落语气,狄双羽却有点发怔,手在围裙上无意识地擦着。
  电话一接通吴云葭就问:“煮毛豆要放多少盐?”
  狄双羽还未回神,也没听清她要煮什么,完全凭直觉地回答她:“抓一把就行。”
  “多大一把?”
  “那看你煮多少了。”
  “10块钱的。”
  狄双羽严谨道:“那得放差不多一毛钱的盐。”
  吴云葭啼笑皆非,“咱能好好教不?”
  “你能好好的吗?问你多少毛豆告诉我五块钱的,我知道你多少钱一斤啊?”
  “啊,哈哈,就那玻璃盖的小锅大半锅。”
  狄双羽想了想,“用你家吃饺子的小料碗盛半碗,那玩意儿不进咸淡,多放点没事。”电话那端一阵柜门开关碟碗相碰声,恰当地拯救了她这边安静到耳鸣的世界,让她有心思调笑,“大舅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给人煮毛豆吃?”
  “快别提了!”吴云葭怨声老大,“就是他要吃的,逛超市看见了,说家里这时候吃不着,图新鲜非要吃,我又不会煮。”
  “这月份豆子也不好吧。”
  “可不,都是大棚扣出来的。”
  “吃着玩儿呗,也不是什么正经菜”卫生间里传来不算嘹亮的干嚎打断了她的话。狄双羽扭头望着紧闭的门板,猜他大概是看到她丢在垃圾筒里的验孕条了。
  “你干嘛呢,还没起床?”吴云葭对她说话音量和反应速度有些担心,“下午是不是要去打针啊?关允回来没?让他陪着你,别自己去啊,大冷天的都不好打车。”
  “我可能不用打针了。昨天晚上我上网查了,原来妊娠也会引起尿路感染。”
  “什么?”吴云葭是确实没听清她支吾带过的那两个字儿。
  “我说我怀孕了。”她已经说得委婉了,可电话里还是啪达一声巨响,狄双羽只能祈祷被打翻的是锅盖不是一整锅毛豆。
  厨房工作交给闻声过来的阿米和舅妈,吴云葭拿着手机站到一边专心讲电话,“那我”专心是专心了,可完全不知道要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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