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开并蒂- 第52部分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眨眼便到了三月底。
月中顾志刚和白惜安考了月考，原本还以为两个人可以喘口气休息休息，谁知白惜安被吴太保带回家做了客卿，见他一面实属不易。而顾志刚依然如故，继续没天没夜的同张师傅在一起，努力的精进着他的武艺。
顾莲香想她哥的时候便做一大堆好吃的带去张府，虽然每每大部分都被张师傅吃了，可是见到她哥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顾莲香心里也着实的高兴。
今天一早，顾莲香先是去了西市买了一些珠子，回家后把前些天给白惜安做好的鞋子拿出来用布袋装好，托了一个跑脚的伢人把东西送去吴太保府上，然后她心里琢磨着得空去趟绣坊，昨天李家娘子来杂货铺说，有个绣坊想要她画的花样，顾莲香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想今天去绣坊走一趟见见掌柜，如果能合作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吴大娘这几日子得空，趁着天气好，收了一批中药回来晾在院子里。听顾莲香下午要出去，吴大娘道：“这午后日头大，你出门带着伞，一会别忘了喝药。”
自打来到京城，吴大娘时时注意着顾莲香的身子，虽然常常要喝药，可她身上的老毛病还真没犯过。顾莲香点点头，道：“干娘，下午要是穆家姐姐来了，你记得把柜台里的那个青布包给她，里面是她要的绢花，你让她把上次的钱给结了。”
吴大娘嗯了声，说知道了，让顾莲香不必担心。
下午未时三刻前后，见日头没那么晒，顾莲香带着几副花样去了康元坊的吉祥绣坊。去之前，顾莲香也微微打听了些吉祥绣坊的事情，老板姓林，是个三十不到的女子，听说极有本事，年纪轻轻的便打下一个若大的家业，家里主营织制，是皇商，说这东北华北六道十三府的丝织生意都在她手里。这绣坊因为是她相公送她的礼物，虽然门面不大，可是日常事务都是她在打理。
顾莲香极是佩服这样的女子，在古代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巨大的成功真心不容易，也可能正是如此，所以顾莲香才想着要亲自与这位林掌柜见上一面，她相信她们会有共同的话题。
康元坊就像是后世的商业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吉祥绣坊就在主街的正中，门面真如传闻中那般不算大，可是装修的低调奢华，进出的人非富即贵。
顾莲香今天穿了套浅蓝色的交领仿制宫装，裙角上零星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将一头青丝绾成姑娘家的分肖髻，上面插了一支白玉簪，这身打扮可比往日多了几分心思在里面，可见她相当的重视今天的会面。
进到绣坊，里面只有二三个客人，一女子迎面走来，轻声道：“日安，欢迎光临吉祥绣坊，姑娘是想买些绣线还是想看套衣裙？”
还有成衣卖？顾莲香四下看了下，左手边架子上放着一些衣服，虽然样式一时看不出，可是料子用的极好，相对的右手边的架子上就放着好多不同颜色的丝线。
“这位姐姐客气了，我姓顾，是来见林掌柜的。”说完，她把名帖递了过去。
那女子收下，好奇的打量了顾莲香几眼，然后笑道：“姑娘请稍等。”抬手招来一人，让那人领着顾莲香去后堂喝茶，那女子转身上了二楼。
顾莲香本来心里有几分忐忑，可是见对方也没为难她，一直很客气，心里也多了些欢喜。
过了大约一刻香，顾莲香听到“咚咚”下楼声，没一会，就见一女子大步走了进来，翠烟衫，散花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眉眼之间神采飞扬，虽然不及明艳两字，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大气，非常的大气。
就这么一眼，顾莲香心生敬意，眼前这女人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和意志呀。不等那女子开口，顾莲香已站起身行了一礼，她笑道：“林掌柜，日安。”
等林花枝看清顾莲香的样子，不由的一愣，张口问道：“姑娘，你有十四了没？”
顾莲香可没想到传说中的林掌柜见面的第一句是问她有多大，可是她没那么小好不好。微微一笑，她道：“已经二八之龄了，林掌柜说笑了。”不怪林掌柜说她小，顾莲香也知道她骨架小再加上身上没肉眼睛大尖下巴，放二十一世纪那叫萌妹子，放古代就不过只是总角的少女。
听了她的话，林花枝呵呵笑了起来：“真有意思，顾姑娘不要客气，请坐。”
之前招呼过顾莲香的那名女子送上茶水后便悄悄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顾莲香与林花枝两人。
林花枝给顾莲香的感觉完全是女王范，在这样强势的人面前，顾莲香可不敢耍心眼，她张口便道：“听说林掌柜这要一些花样，我虽不敢说画的很好，可也几分自得，今天带了几张图希望林掌柜指点下。”还好今天出门顾莲香带了好些图样来，要是空手过来，可真真是丢脸。
林花枝喜欢顾莲香的直爽，小姑娘眼睛清亮，一看就不是那些心计多的人，林花枝一向最喜欢这样直接而干脆的人。伸手接过图纸，林花枝很认真的翻看起来，越看心里越喜欢，顾莲香带来的花样的确出乎她的意料。
仔细看了好半天，林花枝抬头问道：“顾姑娘，你画的花样很不错，敢问你师从何人？”
顾莲香道：“我家以前住在青州，祖辈都在村里种田，这些花样都是我自己琢磨的。”言下之意便是她穷没银子拜老师。
林花枝一怔，再次仔细打量起顾莲香，她心里起疑，这小姑娘真才及茾吗？说话不卑不亢，举止淡定自若，若不是顾莲香说是从村里出来，看那通身的气派倒似大家大户里出来的小姐。林花枝不由对顾莲香有多了几分好感。
“这样的花样还有吗？”林花枝捡了两张花样出来。
顾莲香伸头看了一眼，道：“有，不过都没带来。”
“都是你画的？”
顾莲香点点头，见林花枝似乎不太相信，她想了想，道：“年头曾为承平王妃画了一些花样，林掌柜手里拿的是初稿。”
林花枝夫家张府与承平王府一向交好，她就是曾见过承平王妃衣裙上的花样所以才有这么一问，可林花枝显然没有想到那些漂亮而惊艳的花样是出自面前这个小女孩之手。
林花枝眼睛一亮：“顾姑娘，你能帮我画几副花样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兴

顾莲香愣了下，问：“是专门为林掌柜画制还是”这话可要说清楚了，给林掌柜画是一个价，给吉祥绣坊画又是另外一个价。
林花枝笑道：“下个月我有一场很重要的喜宴要参加，所以”
顾莲香明白了，原是林掌柜自己要，她笑道：“承蒙林掌柜不嫌弃，后天我会送些花样过来以供林掌柜挑选。”
林花枝眨眨眼，她很满意顾莲香的态度，小姑娘很上道，不废话，不错。
闲说了一会，有丫环进来对林花枝说有贵客到。顾莲香顺势起身道：“既然林掌柜那就不打扰林掌柜了，今天我就先回去。”
林花枝点点头，笑道：“我送顾姑娘送去。”
从吉祥绣坊出来，顾莲香站在街上笑了起来，此行收获不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只是想与绣坊合作，却不知遇到了林掌柜，若能与林掌柜结交，想必这对她以后的发展是一大助力。
林掌柜不与她谈款式谈价钱，一方面是相信她的水平二来也是对她的一番考量，就看她是否能画出林掌柜喜欢的花样，若顺利的话，恐怕她以后接到的活计就要与豪门有关了。而这对于顾莲香而言，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顾莲香只觉得此时是斗志昂扬，信心满满，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机会溜走。
出了康元坊，沿朱雀大街往西就可以回到前仓坊，可刚走到同仁街，顾莲香却遇上了白惜安。
“哟，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这是去哪呀？”白惜安才从酒楼里出来，抬头便见街对面走着的顾莲香，忙叫住了她。
顾莲香见白惜安是从酒楼里出来，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好奇的问道：“大白天的还这个时辰，白大哥你怎么就开始喝酒了？”
“中午陪几个朋友，又说了些事情，这才刚散了。怎么，你这是准备去哪？”大街上人来人往，白惜安领着顾莲香行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说话。
“刚刚去了趟康元坊，有个绣坊想买我的花样，我去见了掌柜，说了些话。”顾莲香心情好，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笑，眼睛扑扇扑扇的。
似乎能感染到她的喜悦，白惜安脸上也不由扬起了一丝笑容：“这赶情是好事，也不负你这些日子用心。走，我送你回家。”
顾莲香站着没动，她侧头看着白惜安，问：“白大哥你没醉吗？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这些日子不见，倒觉得你瘦了不少。”
白惜安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他笑道：“没瘦还长胖了呢，许是这久天气好，身上穿的轻薄。我也只喝了两三杯酒，没事，我送你回家。”
见白惜安坚持，顾莲香只好应下，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前仓坊去了。
到了家，吴大娘正在准备晚饭，见到白惜安自然是高兴，让他留下用饭，可白惜安却道：“大娘，我这还有事，马上就要转回府上，今天就不留了，改天我再向你请罪。”
吴大娘知道吴太保最近这段时日对白惜安着实依重，轻叹一声，吴大娘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安哥儿你可要保重身体呀。”白惜安忙应了。
小坐了一会，白惜安便起身告辞，顾莲香把他送到院外，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转回屋里。
“洗洗手过来用饭吧。”
顾莲香洗了手帮着吴大娘摆好桌子，她随口问了句：“干娘，下午没有人来找我吧？”
吴大娘抬头瞅了她一眼，然后问：“香姐儿，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顾莲香刚把碗摆好，听吴大娘问，她不明白：“我？我最近挺好的呀。”
“是吗？”吴大娘明显是不相信，随即她道，“那你怎么会惹上日月帮的人？”
得，她现在知道谁来找过她了。不过，最麻烦的事情在于，吴大娘这边是再也瞒不住了。可是又该怎么和吴大娘说呢。
吴大娘倒也没催她，瞅了眼，吴大娘道：“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吧。”
顾莲香没敢出声，乖乖的吃饭，等吃完饭她把碗洗了后，老老实实坐到吴大娘面前，顾莲香这才开口道：“下午来找我的公子可是姓谭？”她顿了下，“十七八岁的样子，老爱皱着眉头。”
“没细问姓什么，不过你现在一说，还真像，恐怕正是那位谭公子了。香姐儿，你什么时候认识那样的人？”
顾莲香见瞒不过吴大娘，便把与金眼雕怎么认识的，她哥与金眼雕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告诉给吴大娘听，自然有些不能说的她还是捂得死死的。
“你说那位谭公子是右司郎中家的二公子？”吴大娘道，“好好的公子哥怎么怎么”
顾莲香明白吴大娘的意思，恐怕任谁都想不明白，金眼雕好好的纨绔子弟不当居然去混黑社会，这不合常理。可是看金眼雕那样子，他混帮派还混的不错。
摇摇头，她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那人倒也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估计今天来找我是有事的。”
吴大娘此时还能说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顾莲香才说真话，她纵是有什么想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吴大娘忧心忡忡的看着顾莲香，小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那像在王家村那般单纯。
暗地里轻叹一声，吴大娘道：“不管那谭少侠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总之你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是少与那些人来往，于你的闺誉到底不好。”
顾莲香忙点点，她知道吴大娘这是担心她，而她原本也实在不想惹上麻烦，只是麻烦来的时候，完全半点不由人。
“对了干娘，下午我不是去了吉祥绣坊吗？我见了掌柜，林掌柜那人真心不错，她还让我帮她画花样呢。”提起这事，顾莲香就止不住的高兴。
“哦，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吴大娘见她高兴，也不由来了兴趣，忙问道。
顾莲香便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吴大娘听。
“林掌柜虽然是个女人，行事倒像个男子般干脆。”听了顾莲香描述，吴大娘也对林掌柜心生好感，道，“若能搭上林掌柜这人，以后你也不必愁你的生意了。我觉得这事挺好，这两天你就上心一些，按你的说法，林掌柜也是喜欢华贵艳丽的花样，你这两天好好琢磨下。”
顾莲香也是这般想的，她点点头，道：“干娘，这机会难得，我一定不会把事情办砸了。我有信心。”
见她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吴大娘笑着摸摸她的头，道：“那今天早些休息，明天再忙活。”
第二天她才一打开杂货铺，就见一人闯了进来。那人拍着桌子，非常生气的道：“顾莲香，你又骗我。”
一早的好心情在突然之间变得很差，顾莲香皱着眉头问道：“谭少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骗你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商量个事

金眼雕把柜台拍的巨响：“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好吃的吗？”
顾莲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说等你想好再说吗？”
“我有那样说过吗？”
“谭少侠，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不会这么快就脑子不够用吧？”
金眼雕一时语塞，吱唔了半天，他才开口道：“好吧，就算我那样说过，可是你也不能不来找我吧，那要是我想到吃什么，你不来我怎么告诉你？”
顾莲香完全无语言了，面前这个人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吧。
“怎么不说话？”金眼雕见顾莲香久久不说话，一脸的不高兴。
轻叹一声，顾莲香道：“谭少侠，你有想到吃什么了吗？”
金眼雕又不知怎么了，一下又高兴起来：“嗯，上次你做的那些菜包饭，我挺喜欢的，你再做些，这次我想吃鱼肉的。”
得，都会点菜了。顾莲香想想道：“行，不过这要算一次。”
“什么？”
“我不是欠你两顿饭吗？这个要算一次。”
“啊？不成。”金眼雕不同意，“不过就是一些菜包饭，那能就算一次。”
顾莲香有她的想法，她道：“我最近事情多，你以为做菜包饭不累人？你还要吃鱼肉的，鱼肉不用挑刺不用剁茸吗？我身子不好，你就不能多体谅一些吗？”其实金眼雕这人的脾气，顾莲香也算是了解的，虽然偶尔会闹些小脾气，不过好好说说，这人还是会听的。
金眼雕斜眼瞅着顾莲香那小身板，想了好半天，才勉为其难的道：“那好吧，这次就算了，那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顾莲香见这次占了便宜，也不想让金眼雕闹的不高兴，她点点头，道：“下次请你吃大餐，总行了吧。”
金眼雕嘴一扁，不高兴的道：“你总是骗我。”
哪有骗？哪有？顾莲香心想算了，和小孩子果然是不能计较太多的。
金眼雕原本是想同顾莲香多说些话，可是见顾莲香早上真是忙，坐了一会，金眼雕安安静静的离开，说他后天再来。
等金眼雕离开，又招呼了几个客人后，顾莲香终于得了闲。可是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她还要画花样呢。喝了口水，顾莲香拿出纸和自制的炭笔来，坐下来屏气凝神，明天给林掌柜的花样可不能大意，一定要画出最漂亮的东西来。
仔细想了想，林掌柜既是要参加喜宴，定是想着在不抢了新娘的风头的条件下要搏个满堂彩。顾莲香一直很中情红色，因为红色代表着热情奔放，是所有女人心中的美。可是参加喜宴，你穿着一身红定要被人指责的，而金色和黑色是万万不能用的。走小清新路线？于年近三十的林掌柜那样的熟女而言太没特点。思来想去，顾莲香心中有了一个大体的基调，紫色和酒红色，这两个颜色是最适合林掌柜的，稳重大气又艳丽。思于此，顾莲香已经有个好想法。
不一会，她便画出一副花样来，以白色为基底，上面画满了大朵盛开的紫红色海棠，艳丽而不失高贵。顾莲香是越看越喜欢。按着这个想法，顾莲香又一口气连画了两副花样，于细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