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要生了,家里有老人在,还可以方便照顾。老姐姐你也别瞒我,这大牛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那孩子不成气,倒让你们老俩委屈了。”
五婶脸色不太好,看了眼边上不出声的五叔,五婶低声道:“妹子,我们想去看看芳姐和三个孩子,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顾莲香坐在一旁,有几分糊涂,五婶这话听上去特别不自然,语气里也尽是小心,似乎在担心什么。莫不是
一个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看五婶这神态,五叔他们指不定昨天就去过芳姐那。转头看向二牛,见二牛垂着头,脸色神色平淡,顾莲香又觉得她有些多心了。
听了五婶的要求,吴大娘并没有急着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老姐姐,咱们两家人认识这么多年,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有些话可能不中听,可是我还要说,那林秋水不是宜家的人,大牛这事糊涂了。”
五婶没说话,可是眼眶已经慢慢红了,良久,五婶哽咽道:“妹子,大牛是对不起芳姐,那林秋水的确也不是安份的人,可是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
吴大娘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林秋水肚子里怀得是不是大牛的种这还不能确定,可吴大娘这心里十有八九已经认定那不是大牛的孩子。可这又该怎么和五婶说呢?
顾莲香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着苍老的五叔和五婶,她的心情很复杂。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看看芳姐吧。”吴大娘何尝不是复杂的心情,可有些事情真的没办法开口。
顾莲香忙叫春蕾去备马车,二牛这个时候站起身,道:“爹,娘,大娘,主家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完,他转头看着顾莲香,又道,“香姐儿,一会麻烦你照顾我爹娘了。”
顾莲香瞪了二牛一眼,道:“这话你就不用多说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其实她心里真想骂二牛两句,那王家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下人,不缺二牛一个。
五叔挥挥手,让二牛先去忙,等二牛出去了,五叔问顾莲香:“怎么不见刚哥儿?”
“我哥一早就出门办事了,要好些天才回来。他要是知道五叔你们今天来,一准留在家。”
五叔点点头,道:“刚哥儿是有大本事的人,有事忙是好事,我听二牛说,他已经是武人了,等秋试一过,就能当官了。”
顾莲香道:“五叔你可高看我哥了,他学武学的晚,秋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指不定他还考不上呢。”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要是刚哥儿没本事,能考上武人?”伸手摸摸顾莲香的头,五叔笑了起来。
虽然见五叔在笑,可是顾莲香还是明显感觉到五叔应该不是很高兴,从进门到现在,这话里话外其实都透着一股子生疏。顾莲香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不喜欢与五叔一家人生份了。
没一会,春蕾进来说马车已经备好,吴大娘带着五婶和五叔上了马车便往前仓坊去了。看着马车出了巷口,顾莲香转身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春蕾去收拾西院,把屋里的被子翻出来晒晒,她心想,不管五叔是怎么想的,这人到了京里,没道理去住客栈,她这人少屋多,就是再住十个人都没问题。
忙到中午,见天色差不多,顾莲香重新洗了脸换了衣裙,刚要出门去见金眼雕,却见春蕾走进屋说白惜安来了。
顾莲香心里一紧,白惜安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等她迎出去,已见白惜安大步走了进来,不等她开口,白惜安抢先问她:“五叔是不是来过?”
微微愣了下,顾莲香道:“一早就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和干娘一道去了前仓坊。”见白惜安脸上神色不好,顾莲香忙问,“是不是有事?”
“唉!”白惜安叹了声,道,“我今天遇到大牛了,看他吱吱唔唔的,说话也不清不楚,一番打听下才知道五叔他们昨天就到了京里。听说,林秋水把五叔他们给赶了出来,我寻思着五叔他们可能拉不下面子去找芳姐,一定会来找你。”
顾莲香一听这话,立马火大,早上吴大娘说的时候她还真不太愿意相信林秋水真敢把五叔他们给赶出来,如今一听,她这肝火旺呀。
“那个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敢”顾莲香虽然对林秋水生气,可她最气的还是大牛,一想到大牛那个怂蛋,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看大牛哥才是脑子进水的人,这头蠢牛,林秋水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行,我要去找大牛哥。”
白惜安见顾莲香是眼红脖子粗的,忙拉住她,一番安慰:“大牛要是那种一骂就醒的人,我也没必要急急赶来。我看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搞清楚林秋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要能确定不是大牛的,我就有办法让大牛哥写休书。”
不想,顾莲香却冷笑一声:“多的不说,最少我知道一点,大牛哥是真看上林秋水那相貌了。就凭林秋水那张脸,我看就算大牛哥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也舍不得把林秋水给休了。”
白惜安一听,细细一想,不得不承认顾莲香说的有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呀。沉吟片刻,白惜安道:“可要是不管这事,大牛和芳姐就真和离了。”
顾莲香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男人嘛,总是好面子的,要是大牛哥看到林秋水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有了奸情,你说大牛哥会怎么想?”
“是个男人的话,肯定火起,恨不得立马砍了奸夫淫妇。”白惜安其实才一听顾莲香开口,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摸摸下巴,他道:“可这事不好办呀。”
顾莲香承认这事的确有难度,多的不说,到现在他们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林秋水与王大少有染。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顾莲香一拍手,道:“我看这事也不是没突破口。有一个人可以帮到芳姐和大牛哥。”
“哦,是谁?”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也来了
白惜安话才一出口,却不知为何脑海里立马出现一个人的名字,眉头在不经意之间皱起,心情突然有几分黯然。
“二牛哥。”顾莲香并没有注意到白惜安的不自然,她张口道,“二牛可如今在王家当差,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可是让他暗中留意下大少的行踪这不是难事,这世上没有一件事能做到绝对的天衣无缝,王大少再怎么小心谨慎,可遇到林秋水那个蠢婆娘,总有大意的时候。”
白惜安突然长呼了一口气,他笑了起来:“是二牛哥呀,我原以为”他顿了下,“二牛哥的话倒也许能帮忙打开一个缺口。”
顾莲香不知为何,注意到白惜安刚刚说话的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白惜安之前似乎有些不高兴,盯着他,顾莲香胡疑的问道:“你刚刚以为我要说的谁?”
“我怎么猜的到?”白惜安反问了她一句,“事不易迟,我现在就去找二牛商量去。”
见白惜安站起身,顾莲香忙问了一句:“你最近不忙吗?”
白惜安不解:“我应该很忙吗?”
“哦,我是说最近吴太保没派事情给你做?”
“事情哪有做的完的时候,最近倒不算忙,这书院里还有一大堆事呢。”白惜安看着她,“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
顾莲香忙摇摇头,道:“没事,我就随口一问罢了。哦,对了,早上二牛哥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一会你多注意下。”
白惜安嗯了声,又说了两句话,便又匆匆忙忙去了。
顾莲香一时没动,她想了半天,这心里感觉总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让她不舒服还不快乐。轻叹一声,原本对今天的摘花会有所期待的心情如今也慢慢淡了不少。
又坐了小半会,她站起来,理理身上衣裙,出门往玉带河去了。
天才刚刚黑,金眼雕的马车便稳稳停在了朝安坊最大的花楼金玉楼前,金眼雕才一下马车,就立马有眼尖的龟奴上前请安问好:“金爷来了,您再不来,这摘花会可办不成了。您老小心脚下。”边上有人打起了灯笼,把这门口照得如同白日。
金眼雕今天显然心情很不错,哈哈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银小银镙子便丢了过去:“赏。”
那龟奴接过,一看是个五两的银镙子,眉开眼笑的连声谢道,那腰弯得更低了。
“小心!香哥儿!”金眼雕扶着顾莲香下马车,差一点顺口把“香姐儿”三字给叫了出来,见顾莲香瞪了他一眼,忙将后两字给改了。
此时顾莲香一身天青色圆领缺袍,深色革带,腰间挂一方貔貅玉佩和一个菱形荷包,袍下摆是用银线绣成的大片兰草,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圆发髻,发扣是一块透亮的美玉,乍一看,可不就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公子。
那龟奴也是眼尖心思灵活的人,一见金眼雕对身旁的小公子多方照顾,忙上前道:“这位小公子倒是眼生,不过这一身富贵俊逸的风姿倒是京中少见,一看就是大福运之人。小的给公子请安了。”顾莲香虽然最近一个月长的不错,可身形还不曾长开,略大的袍子往身上一套,再加上这黑灯瞎火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个小姑娘。
见这龟奴说话讨喜,顾莲香心喜,正准备从荷包里掏出块赏银,不想金眼雕一把揣住她的手,又丢了个银镙子过去,然后拉着顾莲香就进了这金玉楼的大门。
在来之前,顾莲香对这青楼想象过不少,大体的认识还多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原想这一进门,定会有一个脸上涂满白粉的妈妈上前问好,然后一眼看去便是满眼的纸醉金迷。可等真正走进这金玉楼,才发现她是大错特错。这一进门只有一个装着青色长袍的年轻后生迎了过来,说话行动之间也是有礼得当,若不是在这样的地方,指不定顾莲香还会把人错认为是哪家的公子。
而进去后没有她想象的挤满了人的大厅,过了垂花门,是个小院子,左右各有一间厢房,里面灯火通时,里面也坐着不少人,不过看那打扮即像小肆又像一般的老百姓,期间也有几个姑娘来回穿梭,不时和旁人调笑着。
她心里虽然好奇不过也没多问,跟着金眼雕过了游廊,入眼才是一个大大的院子,正房后是座三层的小楼,远远便能听到从小楼里传出来的各色声音,小楼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看着就是一副异常热闹的样子,看来这正房后还有院子。这地盘不小,许是五进五出的院子。
这时,顾莲香忍不住小声问道:“这摘花会在哪举行呀?”
金眼雕刚要开口,突然眼睛一横,直直往顾莲香身后看去。
顾莲香下意识的回头,不等她看清,已经有人冲到她面前,哈哈笑着道:“哟,你也来了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金玉楼
身后站着的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大大的眼睛,目若星辰,一笑起来有个漂亮的酒窝。一身富贵气派,顾莲香只觉眼熟,再细看便笑了起来,道:“林公子,安好!”
顾莲香也没有想过会在金玉楼遇到林宛柔,看对方的打扮和她一样了,不用问便也知道是来看热闹的。
林宛柔笑着上前挽住顾莲香的手,问:“香姐儿,你这些日子怎么不来找我玩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这阵子顾莲香光忙这摘花会的事情就分身无术,就是有心想去找林宛柔也没那个空闲,她歉意的道:“最近事情太多了,抽不出空来,好妹妹你别生气,改日我一定去找你玩去。”
林宛柔眯着眼睛嗯了声,左右看看,道:“今天可真热闹,我是第一次来,这花楼和我想的可不一样呀。”
这时,顾莲香注意到林宛柔身后跟着一气质大叔,面无长须,温文而雅,看上去一身的文卷气。顾莲香呶了下嘴,小声问:“你家谁带你来的?”
林宛柔回头看了眼,抿嘴笑道:“那是我爹。”
顾莲香一惊,不由又多看了几眼,那位大叔就是林宛柔的父亲呀,带着自家姑娘来花楼里看热闹,这思想开放程度可真是超前了。忍不住她问:“你娘就没说什么?”
“有什么可说的?”林宛柔奇怪的问,随即她笑了起来,“我娘很开明呢,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来看热闹的。难道你不是吗?”
顾莲香想想也是,她自己就是特意来看热闹,又有什么理由说别人。
林宛柔笑道:“我听说这摘花会每年都有好多小姐来看热闹呢,只是大家都不显山露水,就算心里知道也没有人会特意去说什么闲话。”看了眼站在顾莲香身边的金眼雕,林宛柔低声问,“香姐儿,那是你哥哥吗?很年轻呀,看上去不比我大多少,可王姐姐说你兄长岁数很大。”
金眼雕到底是习武之人,这耳聪目明的,虽然林宛柔说话很轻,可还是让金眼雕听去了。顾莲香注意到金眼雕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似乎有些害羞,强忍笑意,顾莲香道:“我哥哥出城去了,这是我朋友,谭公子,他今天特意带我来的。”
金眼雕这时上前,先冲林宛柔的父亲行了一礼,问了声好。然后回头看着林宛柔,喃喃叫了声:“林公子!”
林宛柔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金眼雕,然后抿嘴一笑,行了一礼:“谭公子好。”
纵是这夜色再黑,顾莲香也看到金眼雕脸上红了,她心思一转,这下有意思了。
说了没几句话,林宛柔的父亲就带着林宛柔往小楼去了,金眼雕和顾莲香跟在后面,见人越来越多,顾莲香小声问:“这什么时候开始呀?”
“其实这就算开始了,不过之前出来的姑娘不是各楼的花魁也没什么看头,等一会才是重头戏,各家花楼的大姑娘一出场那才叫热闹呢。”
顾莲香注意到林宛柔父女俩直接上了三楼,而金眼雕带她去了二楼的雅间。
金眼雕解释道:“其实这二楼才是好地方,看得清楚又不吵闹。三楼无非就是撑些面子罢了。”
顾莲香呵呵一笑问:“那些官大人都是往三楼去的吧?”
“嗯,反正那些官大人重点也不是看美人,这坐在哪都没无所谓。”金眼雕说完这话,便叫人送上茶点小吃,还叫了两壶好酒上来。
趁空,顾莲香四下看了看,她坐的这间雅间虽然不是正对楼下大厅,不过也只是略偏一些,视线极好,一眼就能看到楼下正中的圆型舞台。此时,舞台上正有姑娘在跳舞,舞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放了好些桌子,每张桌子边都满当当的坐着人,龟奴小丫头是忙进忙去。
啊,这才是她想像中的纸醉金迷一片繁华呀。
“人真多。”顾莲香感慨道,是不是因为古代这夜生活太缺乏,所以像摘花会这样的活动才这么受欢迎?
金眼雕听了她的话,往楼下看了一眼,笑道:“这算什么,等一会,连外面的院子都能站满人。也是咱们有关系,不然也订不到雅间。”
这时,有人在外间敲门,说有人要见谭二爷。
金眼雕回头看了眼,见顾莲香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下,不由会心一笑,让小肆支起屏风,金眼雕才把来人请进屋。
听到屏风后传来的交谈声,顾莲香也没放在心下,此时,她被楼下刚刚上台的一位姑娘吸引住了视线,那姑娘身材丰盈,眼眉却很深刻,一眼看上去像是外番人,皮肤如白瓷,在灯火的照耀下如白玉一般。关键,那姑娘头上戴着那朵绢花让顾莲香不得不多注意几分。那是一朵如海碗般大的金丝牡丹绢花,虽然离的远,可是顾莲香还是一眼能看出,那绢花是她做的,而且早些时候被金眼雕要了去。那姑娘一身水红抹胸长裙,打扮如唐代仕女,眼波流转,处处是道不尽的风流媚骨,莫名让顾莲香想到了杨贵妃。
这是哪家的头牌?好风姿。
“看什么呢?”
指着楼下那姑娘,顾莲香笑道:“你相好的粉头?”
金眼雕啊了一声,连忙摆手道:“你胡说什么呢?怎么是我相好呀。”
“哪她头上戴的是什么?那绢花全京城就这独一朵,还有那姑娘身上的头面是我前些日子设计的大叶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