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谦也不好说李欣故意让他等了这么久,浪费时间。只是气闷匆匆与李欣告辞,急急出了王府。
“去县衙!”他一跃便上了马车,对着自己车夫命令道:“!”
车夫知道自家老爷今日十分火大,也不敢耽搁,连忙狠抽了几鞭子,驾着马车急行往县衙驶去。
塔苏尔将四个女人送到县衙时,庞清之果然还未出衙门。听说王府亲自送了人来,便暗道不好。
一问之下,果然如他所料,那冯谦已经追到王府去了。他慌乱之下急忙将人收下来,没空立刻处理尸体跟昏迷人,便让衙役取了白布往四人身上一搭,伪造好四具尸首,又急急让人去请张秋然过来。
庞清之本就是越忙越乱之人,这番要与冯谦对阵,他十分紧张。况且还要冯谦来之前就要伪造好几人供状,这个胖子一番纷乱折腾之后,竟忘记要将其余三个女子毒杀事了。
一直暗中监视柴壁杰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想如李欣说那样,将庞清之准备毒药给换了。
张秋然回去对自己夫人柴素琴谎报了女儿被杀死事后,便又收到庞清之通知,知道冯谦到县衙了。
于是他大怒一声:“岂有此理!冯谦这个杀人魔,不仅教唆女儿杀人,现居然还敢到县衙闹事!哼,她女儿是杀人凶手,再闹也不能让她逃脱律法责罚!”
柴素琴一听,果然气站起身道:“对!不能放过那凶手!”她哀求着丈夫:“咱们也一道去县衙吧!若是放走了凶手,姝桐一定死不瞑目!”
张秋然自然同意。
于是张府便拉了一马车哭哭啼啼女人去了县衙。
张府离得近,冯谦走早。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进了县衙大堂。
因此柴素琴一进门,就听冯谦立堂上怒斥庞清之:“你说什么!我女儿杀了人?!不可能,我们有丫鬟可以作证,意桐只是砸了她胳膊一下,怎么就将人给砸死了?!”
“你这个杀人魔!”柴素琴看到杀手父亲就眼前,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怒,冲着冯谦大声哭诉:“就是你女儿杀了我女儿!我可怜姝桐一定要严惩凶手”
“这不可能!”冯谦气想砍人,目光转到庞清之身上,凶神恶煞地说道:“你把意桐叫来,我亲自问!”
庞清之差点被吓瘫,一下子便忘了张秋然对他嘱咐说冯意桐是死丫鬟手上事,而是颤抖地说道:“她她畏罪自杀了”
冯谦神情就似被冰霜给冻住一般,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庞清之坐高堂之上,却还想往后再退几步。他见对方目光狠辣,便强壮镇定坐着不动,然后顶着头皮说道:“令千金刚才畏罪自杀了”
“嘭”一声,冯谦抽出身上大刀,砍裂了庞清之面前长案。
“啊!”庞清之跳起来站到一边。
张秋然大叫:“冯谦!你竟敢咆哮公堂!”
冯谦双眼赤红,转头看他:“一定是你!是你指使这个死胖子私用刑罚害死了我女儿,对不对!”
柴素琴见状立刻挡了自己丈夫面前:“你眼睛瞎了么!我们是你后面到!”
冯谦暴怒,转头又问庞清之:“我女儿尸体何处!交出来!”
庞清之哆嗦着吩咐了一下,立刻有几个身高体壮衙役走了下去,不多时,便从后堂抬了四个担架出来。
“姝桐!”柴素琴见状立马扑了上去,接连掀了几条白布,到后一个才找到张姝桐。见早上还对着自己笑语妍妍地女儿这会子双目紧闭躺担架之上,柴素琴一瞬间只觉得天塌地陷。
而冯谦也慢慢走到自己女儿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冰凉面颊。冯意桐尸体只是简单处理了下,虽然脸颊光洁,但是头顶发髻之上依然留有血迹。
“死胖子!”冯谦手从女儿头顶摸过,残留凝固血液粘手上分外显眼。他站起身,对着站一旁庞清之道:“你道我女儿是畏罪自杀,为什么她伤口却头顶?!你倒是示范一下,这要怎么撞才能将自己撞成这样!”
正文 第七十章 鹬蚌相争
庞清之终于想起来张秋然是怎么说了。他将堵喉咙口唾沫干咽下去,这才结结巴巴道:“是下官记错了记错了是令千金先砸死了张小姐,再被张小姐丫鬟砸死”
冯谦听了眉毛都要立起来,半个字都不信,大刀一挥,将庞清之逼到角落:“你再说一遍!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
张秋然对着冯谦大叫:“冯谦,你咆哮公堂,挟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他转而又冲衙役们叫唤:“你们都是死吗!上去抓人啊”
衙役们也是惜命,只挥舞着手里刀剑,却不肯往前再去半步。
庞清之几乎要被吓死,嘴里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然而,冯谦却似乎听懂了。他一把丢下庞清之,手里拎着刀回身便往张秋然身边走了几步。
张秋然慌忙后退。
冯谦却并没有追杀过去,只对着他诡异笑了一声,然后“噗”地一声将刀尖插到了其中一个担架尸体上。
“啊”那原本已经死了尸体竟然低低叫了一声。然后便见白色盖布之上一大片血渍慢慢散开来。
“张秋然,你聪明啊!明明是你女儿杀了人,却还要演出这样戏码嫁祸给我女儿!”冯谦提着刀又往前走了一步,滴着粘稠血液刀面泛着森森地冷光。他对着张秋然道:“张秋然,若你站出来受我一刀,今日之事我就不再追究!否则,呵呵,你女儿小命就真没了!”
柴素琴听了,急忙摸了摸自己女儿身体,果然是热。一瞬间,她既惊又喜,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来不及去指责丈夫无情无义,她只是强悍地护张姝桐身上,对着冯谦叫道:“你要杀就先杀我好了!不要动我女儿!”
冯谦却阴森森地说道:“只要张秋然出来,我便放过你们。不然,你和你女儿都得死!”他说着又是一刀插进了另一个担架上躺着婢女身上。
巨大腥味团团盘踞公堂之上,久久不散。
柴素琴怕发抖,回头一看,只见自己丈夫正退缩衙役身后,压根没有要挺身而出救她们母女意思。她顿时心如死灰,恨恨说道:“张秋然,今天姝桐要是有事,我柴素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秋然依然没有出列,而是催促着衙役:“!上去!谁能取了冯谦人头,我赏他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还犹豫不决衙役刹那间跟看到金子一样,提着刀一拥而上,每人手里一把刀往冯谦身上砍去。
冯谦又气又急,十分后悔走急,竟然一个护卫都没带。他边打边退,打算先逃出县衙再说,却突然感觉喉咙一痛,鲜血狂喷。剧烈疼痛和失血后眩晕让他无暇他顾,好不容易腾了手将插脖子上东西拔出来扔地上,却不防一堆衙役趁机砍了过来。
“张——”他怒睁睁着双眼,一个字还没喊出口,便被人砍掉了脑袋。
鲜血瓢泼,淋得近前人身上全是。
柴素琴抱着头惊恐大叫,但是身子始终挡张姝桐面前,不曾逃离半步。
她模模糊糊听到自己丈夫激动地大喊大叫:“柴壁杰!你怎么能抓我!柴壁杰!我是你姐夫!”
弟弟?
柴素琴抬了头,果然见到自己弟弟逆光站堂上,身后跟着一队兵士。
“你心思狠毒,妄图毒害亲女嫁祸旁人,又杀害朝廷命官平西侯府,没你这样亲戚。绑起来!”柴壁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姐姐,见她神色怔忡,眼珠呆滞动也不动,不由心痛如绞。
“姐。”他轻唤了一声,大步向柴素琴走了过去。
“壁杰”柴素琴醒过神,突然泪如泉涌:“姝桐她差点就被她父亲给害死了!”
柴壁杰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说。
丫鬟小厮们从角落里陆陆续续地探出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堂上将柴素琴给扶了起来。
柴壁杰一旁看着这群怕死奴才,眼神冰冷,直吓得近前扶着柴素琴丫鬟瑟瑟发抖。
“把姝桐扶起来。”柴素琴吩咐着:“我女儿还没死呢我要带她回家。”
柴壁杰心里又是一痛,轻声道:“姐,我看姝桐还是跟我回平西侯府吧。”
柴素琴看了看被绑一边,一直怒骂不歇张秋然,微微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涩涩说道:“好”
塔苏尔混人群之中,将地上一件带血叶形飞镖捡起收了回去,然后便往旁边人群里一钻,装作是普通百姓看着热闹。他身形还未长成,所以个子也并不如真正地钩月人那般高壮。此番站人群之中,倒也不是十分突兀。
远远地,他看到有人带着几队人马行了过来。
原来是冯谦车夫去找了人马过来帮衬。
县衙门口此刻围了一大圈人。见到前来大队侍卫,不自觉地让出了好大一条通道。
“冯大人!冯大人!”几个领头副将纷纷叫着,跨刀进入堂内。
张姝桐一早就被抬了下去,柴素琴也跟着从县衙后门匆匆上了马车。堂上只剩下被柴壁杰控制住张秋然及一众衙役。
冯谦尸体身首异处,侍卫们收拢好后放了方才张姝桐躺过担架上。
“大人!”冯谦车夫见此情形立马扑了上去,边哭边叫:“奴才来晚了大人啊”
一个膀大腰圆悍将见状立刻对柴壁杰质问道:“柴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柴壁杰面色坦然地摇了摇头:“下从东城门赶来时,冯大人就已经去了。下也只来得及将这些行凶衙役抓住,其他,还没问呢。”
“柴壁杰!你放了我!”张秋然见冯谦部下来了,心中大骇,顿时着急万分:“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守城副将!你凭什么抓我!”
柴壁杰闻言只是淡淡说道:“张大人,下只是听这些衙役说,对他们下令杀了冯大人命令人是你。若不抓你,届时找谁追究责任?”
张秋然怒火冲天,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柴壁杰你失心疯了不曾!我可是你姐夫!”
柴壁杰闻言表情是冷淡:“父亲早就说没你们张家这样亲家!下也不敢违逆老父遗言,高攀您这样姐夫!”
冯谦部下见柴壁杰对张秋然那冷淡模样,心中怀疑便去了大半。只是听说下令杀死冯谦人正是张秋然时,几人都不由怒目望向张秋然,恨不得当场打杀了他为冯谦报仇。
“柴副将,不知这张秋然应该押往何处处置?”其中一个愤然问道:“能否交给我们?”
柴壁杰摇摇头:“这样不妥吧。按理应该等王爷与范将军回来,再交由他们处置。你我职位太低,抓了知府已经是犯上,若是”
那几个人虽说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柴壁杰所说是事实。玉昌现不归天舟朝廷管,大决策人是李怀瑾与范诚悦。
其次便是张秋然与冯谦了——所有京都派官早梁王进城前便逃逃杀杀,如今地方官里头就这两人独大。
“可是王爷与范将军正前线亲征,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到时还不知道这姓张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那个膀大腰圆将士愤愤不平道:“依我看,将外军令有所不受!待我先杀了这厮再说!”
其他人有同意也有反对。
张秋然都要急疯了,挣扎着怒吼道:“你们这群混蛋!你们竟敢以下犯上,反了你们!”
“不如这样,”柴壁杰建议道:“虽然王爷不,但还有王妃跟公主。既然要处置张知府,好还是先送到王府去知会一声。到时候将军与王爷问起来,我们也有个交代。”
几人一想,觉得理,就同意了。
那边张秋然听他们商量着将自己送到王府,居然安静了下来。
他想好了,若是李欣不保自己,他就把杀害冯意桐这事引到她身上,来个玉石俱焚!
“还是先将冯大人送回去吧。”没有了张秋然大喊大叫,大家说话时音量都不自觉放低很多。
柴壁杰点点头:“冯大人英明一世,却走这么突然几位还要多多劝慰冯夫人。张知府这边,就由下送去王府吧。”他将李欣交代讲了出来:“总之,一切还是等办完冯大人丧事后,再做决断。”
几人纷纷点头。
塔苏尔便随着人群退了出去。
一回到王府,他就详细对李欣汇报了县衙大堂发生一切。
“柴壁杰倒也是个可用。”李欣评价着,余光见塔苏尔表情冰冷,便也赞了一句:“你做也很好,今日辛苦了。”
塔苏尔这才展了笑颜,微微低了头沉声道:“殿下言重了。”
“你真应该多笑笑。”李欣见状突然又问:“钩月,男子一般什么年纪成亲?”
塔苏尔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李欣为何问起这个:“十八岁之前吧”
李欣点点头:“那还不急,还是先给你师傅办了喜事再说。”
塔苏尔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站那儿慢慢脸就红了。
“马上去找一下林伯,”李欣心情大好,对着旁边子珍吩咐道:“让他给先生送个帖子,邀他明日随本宫一起去冯府吊唁。”
子珍忙应下退了出去。
“若是本宫所料不错,先生明日定会带个惊喜过来。”李欣对着塔苏尔道:“你大概有福了。”
塔苏尔是见识过张靖嘉平日时不时带给李欣那些小玩意儿,闻言也是微微期待。
“对了,你今日所用飞镖哪里来?”李欣又问:“本宫可不记得扶风还教你们暗器了啊。”
“回殿下,是姚师娘给。”塔苏尔回道:“上次比试之后,师娘说要取长补短。然后便跟师傅换着教了我们几天。”
李欣恍然大悟:“她是看你们赢了,心里不舒服,所以借机去修理你们了吧!”
塔苏尔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李欣感慨良多:“看来扶风是被吃死死了。算了,等打退了流疆人,便给他们把喜事办了吧!”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诬陷
下午,柴壁杰果然扭送了一堆人进了清王府。
李欣高高站中园不见山上不见亭里,看着塔苏尔将张秋然与庞清之等一队囚犯押到不见山后面地牢里头。
至于张秋然一路叫嚣着要见公主话,被卫字军侍卫一个重重地耳光抽过去后,他便再不敢多言。
他心里暗暗记住了那个侍卫容貌,恨恨想着留得青山不愁没柴烧。
总有一天这仇他要报回来!
“公主殿下,一共十七个人,全都关地牢了。”不一会儿,塔苏尔过来回禀:“卫字军分了三班,轮流看守。”
李欣手里玉质四喜孩已经被她把玩了几个月,按照张靖嘉所说互养法子,自己从玉石里头吸收灵气,滋养一遍精神力后再反哺回去。过了一段时间,果然见这玉石越发莹润翠郁,咋看上去仿若浇了水披了光一般,也越发引得李欣不住盘弄。
“做好。”李欣单手捏了捏那玉石,不吝赞美道:“卫字军越来越干练了。”
塔苏尔微微翘了嘴角。
“殿下,陈公子求见。”子玉从山下上来,密密出了一头汗:“奴婢道殿下您不,让他含英院等着。但他偏不肯,说是有要事要求见。”
李欣微微皱起两条娟秀眉毛,看着跟子玉身后陈宣和,问道:“不是随本宫处置么?怎么,是外祖父让你过来?要本宫放了陈兰?”
陈宣和白皙脸上因为运动泛起一片红晕,额头一片密密汗珠。他低着头慢慢朝着李欣跪下,微微喘着气道:“不是祖父。是祖母哭求,要宣和来为三妹妹求情。”
“你先起来吧。”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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