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再有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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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再有终南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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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主儿。
  “傻丫头,你想太多了!唉,咱们那时候多好啊,练练功,演演出,一起吃川菜,一起调戏帅哥。真颜,你就待学校吧,别出来了。”
  赵真颜不得不重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偶尔感怀一下。放心!”蒋佳的眼妆有点晕开,“走吧,去看话剧,要不赶不上了。”
  灯光暗了下来。
  《暗恋桃花源》这一次的内地巡演,用的是黄磊、袁泉、何炅、谢娜和喻恩泰这套班底。两个场景在舞台上穿插,构思巧妙,时庄时谐,时静时动。
  黄磊的江滨柳演得很好,袁泉的青年“云之凡”扮相也好,真的像一朵“山茶花”那样动人。谢娜和何炅甚至临时增加了契合本地风情的搞笑桥段。
  赵真颜和蒋佳看得相当投入。
  剧情渐入尾声。
  蒋佳小声说:“何苦呢,大家都各自有了伴。人都快死了,还去找她干什么?自己添堵呢!”
  第二部分 第49节: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7)
  这时,云之凡起身要离开。
  病床上的江滨柳终于问出来,“这些年你有想过我么?”
  两鬓苍苍的云之凡没有转身,她淡淡地说道:“大哥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老了。”
  赵真颜觉得有股力量把她死死按在靠背上,呼吸都艰涩。
  袁泉的台词,穿云裂石,她心里筑就的防洪堤瞬间坍塌了,急流汹涌,快要把她淹没。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老了。
  一直到灯光亮起来,她心里仍在震动。
  前后左右的人纷纷起身退场。她看到蒋佳也坐在座位上,满脸都是泪水。
  看完剧,赵真颜去了夜总会。
  周三本来没她的场,是她主动和经理提出每周多加一场。她寒假辞了兼职回家去参加中学校庆,损失了一笔不小的薪水,现在必须赚回来。
  从大三开始,赵真颜就没有要过家里的一分钱,完全自食其力。那一年,团委老师介绍她去“凤凰池”表演节目,她跳了《女钟馗》,没想到反映很好。后来就固定在本市最贵的这家夜总会表演,这里需要麻辣露骨,也需要阳春白雪装点一下门面。
  《女钟馗》、《爱莲说》、《扇舞丹青》赵真颜在这跳了四年,风雨无阻,例假无阻。一支舞300块,一个星期2场,一个月就是2400,足够让她感恩戴德了。
  第一次去那里,赵真颜还遇见了个熟人。
  她早就听说本校有女生在夜总会坐台,可看到程岑的时候她还是很扼腕——程岑是外系的系花,她们在学校学生会里认识的。程岑只慌乱了2秒钟,就坦然道:“收起你眼里的惋惜,这里的花篮抽成是500块一个,知道为什么吗?”
  “报酬高,可付出的代价也大。”赵真颜心里的程岑太美好,她不能接受。
  “别感慨了,我不出台的。比起那些做小的,我干净多了。你以为一到周末,我们宿舍楼下停的那些豪华车,都是来接自家女儿的?”
  “不是吗?”
  “当然不是。‘女儿们’不会精心修饰,再施施然坐上‘父亲’的车。系风捕影,往往不虚。”
  赵真颜开始并不相信,直到后来,柳梅芳也成了其中之一。她在大四那年去本市某500强实习,被财务总监顺利得手,她搬离了宿舍,在那人偷偷购置的房子里做起了“小”,直到被正室告到系里。
  时间的刻度已经站在2006年初。这个时代,已经充斥着各种急功近利和背弃常理的东西。旁系三代算什么呢?即使他们真在一起,连晚报的社会新闻都上不了。
  这一晚,赵真颜仍跳《女钟馗》——里面的画眉、扑蝶、独酌和捉鬼,酣畅淋漓,跌宕起伏,百跳不厌。音乐静若深渊,动如激流,百听不腻。
  下场后,经理告诉她:“有人给你送花篮。”
  “我不收,我也不要抽成。”她竖起身上的刺。
  “但这是市里重要的客人,你不要抽成可以,至少应该去感谢一下。”
  她面露难色。
  经理说:“你放心,你在这里已经4年了,我知道你的脾气,他们都是正路上的人,你去道个谢就好。”
  赵真颜只好穿过正在候场的一群艳舞女郎,向座位区走过去。
  程岑和另外两个女孩正陪着那几个人喝酒。
  几个人举止很得体,听经理介绍说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不收花篮,有人还歉疚道:“送花篮真的是轻慢你了。”
  “哪里,喜欢看我跳舞,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其中一人犹豫着递来一只斟满酒的杯子,一边对其他人说:“人家还只是单纯的学生,要不,别让她喝了?我看她跟那些个学生不一样。”
  程岑眼神一滞。
  赵真颜接过酒杯,看着程岑,“不能这么说,其实就是一样——都是靠劳动养活自己,都有底线。”这是心里话,她从来没有看不起跳艳舞的艺校学生,也从来没有看低过程岑。如果她只能考上艺校,是不是也要每天露大腿跳艳舞?谁又比谁差?谁又比谁低俗?
  在她说话的时候,有人走过她身边又停下来,过两秒,笑出声来,“赵真颜,你真的从来不让人失望,每回都有精彩表演!”
  第二部分 第50节: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8)
  那人的声音似风刀霜剑,让赵真颜顷刻之间冰在那里。
  他比从前黑了一点,头发也短了一些,衬得一张脸更加轮廓分明。不知道是不是喝过酒的原因,表情有些陌生。他只有一边嘴角在笑——如果这也算笑,“你总让我看戏,还一次比一次精彩。”
  六年了,赵真颜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会在怎样的一种情况下重逢。八重樱,灞桥柳;星空下,沧海上;街头,巷尾;发如雪,绾青丝;使君妇,罗敷夫;眉间心上,枕边泪痕总归是唯美版的。她知道他们总会再见面,也幻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有人很识相,不出声;有人却不识相,犹在说:“颜昇,你们认识啊?”
  颜昇的声音充满了嘲讽,“认识,老相识了。”接着凑向赵真颜,“是吧?”
  赵真颜扭过脸去。
  “你们继续啊,我先送这位‘单纯的学生’回去。”颜昇就着她手中的酒杯饮尽,笑着跟他们告辞。
  赵真颜的表情依然冰滞。
  颜昇回过头,很绅士地伸出手,“赏个脸。”
  赵真颜记忆里的那个手掌,是微微发烫的,濡湿的。后来她看过一个法国片,叫《37度2》,说37度2是爱情发酵的温度。她曾和范园园开玩笑说,以后牵手,要买个红外温度计测一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温度。
  现在她不敢伸手,她知道伸向她的手一定不是37度2。内心冰凉,如何传导出温热的力量。
  她不自觉地摇头,却被那只手猛地拉了一把,差点摔倒。
  “你还舍不得走?”他提高了嗓门。
  “你明知道不是。”她心里道。
  在她趔趄着被拽向门口的时候,程岑起身叫道:“黑皮!”“黑皮”是负责看场子的。出于保护颜昇的本能,赵真颜忙对程岑摇头,制止了她,进而跟上颜昇的速度,大声说:“我有脚,自己走。”
  颜昇开着车,一句话都不说。
  赵真颜以为他怒气已消,试图解释——这一次,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解释。
  “我真的只是在跳舞。你也不看看我,就算我想去‘做’,也不够漂亮啊。”
  “那倒是真的。你别说,这家里面的女的,还真的名不虚传啊。”颜昇没个正经地说道。
  他应该之前喝了不少酒,车开得有些飘。
  “那你送我回去!”赵真颜急起来,车已经开过了学校正门,朝环岛路驶去。
  “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吗,跳车啊!”他轻蔑地说。
  “你——”她果真试图用力打开车门。
  “锁了。”他冷冷道。
  赵真颜有些无力,“颜昇,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幸运的,有个好家庭,什么都好。我需要赚钱,需要养活自己!”
  “是吗?就像你刚刚说的,‘都是劳动所得’,你干吗不去当站街女啊!你能不能有点自尊!”颜昇越说越大声,车几乎撞上绿化带。
  刚才一认出赵真颜,颜昇就气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她居然在夜总会这种场所工作,还给客人敬酒,更要命的是,她穿的是什么啊。长毛衣一点都没有掩盖她的身材,反而凸显了她的优点,靴子上面露着线条美好的大腿,包裹在灰色的丝袜里,浑身上下写着“诱惑”二字——她真当夜总会那边都是正人君子吗?
  赵真颜脸色煞白,她问心无愧,却被他如此看轻。去你的!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没有自尊。她找不到发泄口,就使出浑身力气抢他手里的方向盘,“你给我开回学校。”车头开始左右摆动。
  颜昇本来漫无目的,见赵真颜开始蛮横,车又快开到他住的楼下,就干脆拐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他打开车门把她拉下来,“我怎么说的?你不要学坏,不要学坏。你就让我在那种场合看到你!”
  赵真颜的心里本来就有气,现在全都倒了出来,“你说过的话多了,你还说你会回来,可你有吗?你自己肥马轻裘,却质问别人为什么不食肉糜,为什么不体体面面赚钱大少爷,你能不能设身处地看问题!”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怎么都挣脱不了,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踢又打,甚至咬了颜昇的手腕。
  第二部分 第51节: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9)
  他任凭她发泄,丝毫不松手。
  有晚归的住户,低头小跑着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赵真颜筋疲力尽地说:“放手。”
  他还是不放。
  她抽泣起来,“你放开我吧。”
  这句话触动了颜昇,他用力把她按在车门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几乎是喊着说出来,“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放开我!我被你折磨得够了!”
  颜昇看着六年未见的赵真颜——依然是浓妆,她每次都是。化了那么浓的妆,在脸上,在心上,都是。
  掩盖她的真实想法。
  进门之后,颜昇终于放开了手。反倒是赵真颜瞬间失去重心,跌坐到地上。刚才在电梯里,逼仄空间中浓烈的酒气,和他粗重的呼吸,那云谲波诡的气氛,似乎仍萦绕着她。电光火石间,她仿佛有几分明白了他的意图,这种猜想让她不寒而栗。
  颜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亏你叫‘真颜’,你从来都没真实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赵真颜支撑着站起来,试图开门。
  颜昇拦住赵真颜,把她堵到墙角,开始解她身后的纽扣。
  “你不要乱来!”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惊惧的自己。而他沉默不语,眼睛里的雾气越发沉重。
  “我是你姑姑,你要叫我姑姑的啊。”
  “你做梦!”
  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服里。
  赵真颜拼命地捶打他,想蜷起身子,却完全无力抵御他的疯狂。
  颜昇把重量都加在她的身上。大理石的地砖那么冰凉,她已经不着寸缕。
  赵真颜看着那个陌生的颜昇,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的颜昇,痛苦地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
  颜昇用力打开她的手,“你又来这个动作,不许这样!我要让你看清楚我!”
  她的手被颜昇按在地上。
  一路上撕扯了那么久,此时的赵真颜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即使在这样扭曲的时刻,他的脸依然那么英俊。
  颜昇也看着她,她的身体在月光下像冷玉一样发出诱人的光泽。随着喉咙里发出的含混声音,他埋首在她的胸前,用牙齿咬得她生疼。
  她感觉到他已经抵住她。
  “不要进来,颜昇颜昇我求你。”她这样反复地喊他,反倒像一种莫名的刺激和鼓励,他不再迟疑,蜷起她一只膝盖,进入了她。
  那一刹那,她死死地咬住嘴,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但是没有用,在他的股掌之间,她的抵抗不值一提。
  除了紧迫感,他并没有发觉其他阻力,这一点让颜昇的愤怒在今晚达到极致——她真的不是第一次了!而她犹在耳边哀求,“出来!颜昇你出来!”她浑然不觉这种情况下喊他的名字,对他是多么大的刺激。
  颜昇就在她的声音中开始了动作——刺痛感如此真实。赵真颜把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皮肤里,闭上了眼睛。
  颜昇喘着气说:“你睁开眼!我要你看着我。”
  赵真颜一睁眼,颜昇的汗已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再滴落到她的眼睑上,弄花了她本来就已经开始脱了的妆,在眼下划出黑色的泪痕。
  赵真颜的身体绷得像石头一样僵硬,思想的弦却断了,就这样听之任之地看着眼前的颜昇。
  在她紧迫的包容之下,他攀到了顶峰,发出低哑的喊声。
  她依然僵在那里。在有些滑稽的眼妆下,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绝望。
  可等到颜昇不再匍匐在她身上,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的时候,赵真颜顷刻间又心软了。从小到大,这是他对她的杀手锏——颜昇委屈的时候像一个小男孩那样无辜,她拒绝不了。
  于是赵真颜伸手去摸他脸上的汗水,轻声说:“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可不可以放我走。”
  这话让颜昇手足无措,“我不放你走,你别想走!”
  “除非我死了。”她决绝地说。
  “那也不放!从袁阳开始,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你就算把全世界的男人都过一遍,也不要我是不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颜昇刚才突然涌现出来的柔情和不舍,瞬间消失不见,随着脱口而出的这些话,他的愤怒又一次被点燃。他咬牙切齿地说:“袁阳说你可以胜任任何姿势,你怎么能让别人这样说你?”
  第二部分 第52节:她在舟上刻下痕迹,水却已经一日千里(10)
  “你胡说什么!”赵真颜只觉得荒唐,想要起身,但颜昇死死地压住她。
  他把她的身体扳转背对着他,高高抬起她的腿。赵真颜的腰背上有老伤,此刻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让她龇牙咧嘴。当赵真颜喊出“混蛋”的同时,她感觉到颜昇再次进入了她。
  他不理会她的骂,只用有力的撞击回应着。
  别扭的姿势,屈辱的感觉,让赵真颜哽咽起来,而颜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欠我的。”他在她身后喘着气说。
  这一次,他把她折磨得更久。
  令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是,除了背伤,之前的刺痛好像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消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充盈感。
  “我背上有伤。”她其实只是想发出一些声音。
  颜昇极不情愿地停下来,将赵真颜带到了床上。
  大概酒精也随着汗水蒸发了些,颜昇浑浊的目光渐渐清醒,动作不似先前粗鲁。
  他的唇,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滑到下面,手也不停地游蜂戏蝶。
  不管心里多么厌恶,赵真颜居然真切地听见自己细微的呻吟。
  再次契合的那刻,他的声音竟像一声叹息,如同一艘船终于抵进潮湿的港口。
  随着她对他的一吐一茹,他在她耳边嗫嚅着她的名字。她微微蹙着眉,觉得自己置身风浪之中,而他竟是唯一可以抓住的,她在喘息之间回应他道:“颜昇”
  “在,我在。”两只手和一张嘴根本不够用,他不知道怎么去疼她才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颜昇”她毫无意识地喊他。
  颜昇加快了冲刺,当他的汗水再一次滑落到赵真颜脸上的时候,他看见她微张的嘴,情不自禁地低头吮住。与此同时,一直努力忍住的拥堵感,像被炸开的堰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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