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部一触碰便齐抖抖饱满丰挺起来,象宝石嵌在白浪般的雪峰上,小腹已有拳头大的硬块,皮肉紧紧地收裹在下腹那是他们爱的结晶。他的手疼爱地停在了哪儿,心里喃喃默语;“是啊,孩子,去吧,去吧!爸爸没有能力让你生下来,你不要怪爸爸,更不要怪妈妈,因为你来到这个世上只会生长痛苦!”他的手缠绵悱恻小心地揉着它抚着它,他觉着这是他用最亲切的、最柔和的手抚着自己的孩子,久久地,久久地也算是吻着他的孩子了,谛听着孩子,他希望能得到一阵亲呢的骚动,欢迎似的给他看。几天后,它或许就不复存在了!
不知什么时候江惠如又双泪横流。
她更紧地贴进他,摩蹭着抚摸着他的胸、背、脸、头、眉,心里热热湿湿的。她说:“轩哥,我再做一回你的女人,一个真正的你的妻子!”她急促地大胆地把手滑了下去,说这话她流泪了,悲痛、伤心、酸涩的泪。然而那尘根却失去了应有的原始的能力,体温较高的他现在越来越燥热,越来越急着做什么却又力不从心的无奈。
这一夜两人就这么相捅而眠,又吻又揉又流泪,和着凄凉的夜渡过了那个难忘的不眠之夜。
天微亮,惠如把身子从童轩迷糊中的怀里抽出,她俯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轩哥,你睡吧,我走了。你别担心我什么,我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童轩醒来时;想起昨晚的事;就伸手向旁边摸去;然而;他的身边空空的。他一愣;暮然;他耳边回想起那个声音___那个声音那么坚定。
“惠如!”他大声地叫了一声;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外面箫箫的风声。
窗外;一抹白赤的日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屋里暖融融的。
凭着一件厚厚的宽大的冬装的伪饰,惠如的肚子安然无恙地隐藏下来,不觉挨到新年将尽,童轩的病情却忽然加重,疼痛不止,带回的药品已于事无补,喝了那么多的中西药方付之东流。一天,二天,三天他昏迷中除偶而咿咿唔唔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胡话,整日昏迷着。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惠如来童家无事可做,她只能伤心地坐一会儿,哀痛地看他一会儿,再恋恋不舍拉着童轩的手握一会儿,童轩躺在哪儿昏然不觉,一具僵尸般一无知晓地昏睡着。有几次江惠如来了时,童母眼泪汪汪唉声叹气告诉她,童轩昨夜疼得一宿没睡,现在才吃下止疼药和安眠药睡了,她说这话时童父,童宇和童贞都是脸色沉重,心情忧郁,除轻轻地和问候她一两句外,大都沉默着。他们也难过的说不出什么来,象一团乌云遮挡在童家的上空,这里没有了欢笑,没有了昔日的歌声,甚至连语言也省略了许多,对于她来说少得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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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惠如每晚都做着噩梦,梦中的童轩总是含情脉脉地对她诉说着、告诫着她保重的道别话,
一日下午,她心绪烦燥地回到家,坐在哪儿不觉迷糊起来,后来;坐着坐着就昏昏然进入梦乡。睡梦中;她站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但凭触角;仿佛有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那声音阴冷、绵缈、幽邃;象从地俯中传来;渐渐地;渐渐地走进她所在的地方,那声音一遍一遍地叫她:“惠子!惠子!我来了!我来看看你!”她一抬头,只见童轩妆着古时的戏装,白着那张空洞的瘦脸,走来道别说:“惠子,我要走了,你要珍重啊!珍重啊!”她着急起来,拉着他又哭泣又说:“轩哥,你去哪儿啊?你别走得那么快啊?等一等我啊!等一等啊!我就来了!”
然后童轩象是不忍的样子,他抚摸着她的头:“留下来,别傻,惠子!惠子!惠子!要吃苦,别自找苦吃,人总归一黄土,我走了,我爱你!”他飘忽地说着话,急速地向远去缓缓飘去,她急了,扑上去就使劲拽住他,但是飘过一股烟云似的东西,象吸力似的托着他无声地飘移着,挣脱了她的牵手,他随着一团烟云向云海深处荡去。
她伤心地哭了:“轩哥!轩哥!你真的要走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要你的孩子吗?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们孤伶伶独自而去吗?”站在下面的她任凭怎么呼他,喊他,求他,他总和她咫尺有涯,怎么也追不上。
“唉!”
“唉!”
长长的叹息久久地回旋着,随着那飘飞的戏装,他象电影中的神仙;带着无奈的伤感地缓缓地飘然而去。
“轩哥!轩哥!轩”她惊呼着机伶伶地猛地打了个哆嗦,醒了,她觉着童轩才从这冷飕飕的屋里走出去,就疯狂地向外追去。
然而看到院子和门前所熟悉的一切,她恍然又悟,她又做梦了。
她预感到那个可怕的事儿要发生;晃着迷糊一团的脑袋;怏怏纳闷地摇着头重新走向屋里;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的梦,门就撞开了。进来是童贞;看到童贞;江惠如不知为什么;心兀自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很怕小小的童贞再说出一些她不想听的事儿;也是她不可预料的事儿。然而小童贞却不懂什么;她一进门就揉着红肿的眼说:“惠姐,呜呜呜,惠姐;呜呜呜”
“怎么了?”她这样说着;心都跳到嗓眼儿上了。
小童贞呜呜咽咽说:“惠姐,我哥他他去了!”
一霎时;惠如浑身如坠冰窖般凉彻心肺;站在哪里只觉着天旋地转。“轩哥!”她大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随着童贞就向童家跌跌撞撞跑去。
来到童家,看到熟悉的一切,她煞然愣住了。
童轩那张白苍消瘦的脸,死气沉沉地空洞着;那瘦骨嶙峋的模样那么刺目鲜眼。一身崭新的军服,肥肥大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的病态。童轩的一边;是给他穿鞋的蔚槐,一边是给他系扣子的童宇。童宇流着泪拉整着衣服,把童轩的那张脸摸了又摸,然后,把头久久地亲昵地深埋在那张脸上喃喃低语着什么,蔚槐正抱着一只鞋向那只未穿鞋的脚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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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轩那张白苍消瘦的脸,死气沉沉地空洞着;那瘦骨嶙峋的模样那么刺目鲜眼。一身崭新的军服,肥肥大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的病态。童轩的一边;是给他穿鞋的蔚槐,一边是给他系扣子的童宇。童宇流着泪拉整着衣服,把童轩的那张脸摸了又摸,然后,把头久久地亲昵地深埋在那张脸上喃喃低语着什么,蔚槐正抱着一只鞋向那只未穿鞋的脚伸去。
“轩哥!”她大喊一声就扑在了童轩的身上,泪水更如决堤的江水不可抑制地汹涌地流了出来,她摸着童轩那枯瘦的手,伤心欲绝地狂喊:“轩哥!轩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怎么不替我想想啊,你让我咋办啊?轩哥!”
她的耳边是童母痛彻心肺的哭声:“轩儿啊!轩儿啊!你这么说走就丢下我们走了,你张开嘴告诉妈呀,这不是真的啊!你这么、年轻二十五啊,你不是劝蔚我们、好日子在后头吗?即使我们年纪大走不动了,你就是开着小车也要让我们游够,享够福,你说、你要补偿的,你怎么骗我们吗?轩儿,轩儿呀!你就忍心让我母亲哭着给你看,忍心让白发人送你这这黑发人吗?”童母摇着那满头银发,坐在椅子上长一声短一声哭泣着,一串眼泪一串鼻涕,竭斯底里,悲痛欲绝。一家人哭得乱嘈嘈,凄惨惨,悲切切。
不堪哀睹,不堪哀闻。蔚槐悄无声息地站到窗前,把满含泪水的目光投向窗外,哪里风儿萧瑟;哪里紫雁声声啼着,而这里已不是春天,这场景;这一切;象一张张无情的网;把大家又拉回到酷冷酷冷的冬季。
童轩装殓后葬在了他们经常玩耍的那片野外。这是他生前和伙伴们常去的地方,也是他深爱的地方,现在不可思议竟成了他猝然而亡的归宿地。
童轩去世后;惠如象失去主心骨似的;没有了精神;没有了欢笑。整日恍惚着、迷糊着、晃悠着,她不知童轩是怎样下葬的,不知日子是怎么一天一天挨着过的;她吃饭了没有;肚子里饿不饿;她一病整整半个月。又过半个月,她腹中的小生命开始骚动了;小生命的骚动给她带来点点欢蔚。她不知哪些日子;母亲林叶儿照料她的日日夜夜里;她是怎么煎熬守候;每晚,她是流了多少伤心的泪。
哪些日子;她不愿见一些熟人;甚至不愿见蔚槐与童家的人;一日一日寂寞地呆在屋里;她寂寞如随。有时;她来来回回地轻抚腹中的那团骨肉,每次都不由悲从中来。她为这小生命的鼓骚感慨、悲戚、酸楚,间或夹着些许要生存下去的慰藉。
她整日穿一件大衣用来掩饰肚子的变化,一眼看去她的身材看不出什么变化,那苗条的身材帮了她的大忙。如果那个有经验的女人看看她走路的撇相,还是能看出什么乾坤来的。
然后;她和童轩的事却在这个小小的山庄掀起风波___未婚先孕;这是好多女孩儿忌讳的事;好多人开始在背后对她妄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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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和童轩的事却在这个小小的山庄掀起风波___未婚先孕;这是好多女孩儿忌讳的事;好多人开始在背后对她妄加评论;
江母的心灰黯黯的。她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她没说什么话,也没责怪惠如一句,只是提了心默默担忧地看着这个未嫁出去,倒先怀上孩子要当妈妈的女儿。
半个月后,惠如终于从昏沉痴呆中一脸憔悴地从病床上起来,她这才想起自从童轩去后,蔚槐几乎每隔一日都要来江家看望她,风雨无阻。他痛心地看着她思念、消瘦、哀愁,每次他都不说什么,大都沉默着,有时静静地看着她,或静静地看着其它的挂历啦,盆花啦,衣服样品啦,相片啦,默默地帮着她,或帮江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偶开口也是插一些天南地北的一些事,但不多语。他知道她从床上爬起来是不易的,身体已略好转了,只要身体略好转,他就可以让她的心情也慢慢好起来,最终一切康复。
江母心中没着落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还是忧,但她知道蔚槐、童轩和惠如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大的,他们三人之间多年来一直有很深厚的友情。这种友情给人一种共患难的感觉。
白天,蔚槐出车跑他的业务,晚上,他抽空总要来看看惠如。渐渐地,惠如的身体好起来,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从最初的意外得到褐马鸡到路遇歹人充英雄,提着汽车摇把打人,经他一说什么都是妙趣横生的。他还说第一次听到田鸡这个词儿很新鲜,以为是高级饭店从外国进口的什么的一种鸡,一下点了那么多解馋,端上田鸡才知那是什么玩艺儿,原来是青蛙肉!光溜溜的象有什么味儿。这东西浑身疙疙瘩瘩的,乡下不缺的就是这种癞蛤蟆似的东西,每到夏天的晚上,特别是近水塘边,这儿呱呱,哪儿哇哇,聒噪着的的声音满地都是;再看那副模样,土色的皮上加上一些黑点或白点的东西,看了败坏胃口,恹恹欲吐,哪里还想到要吃它。可城里人会发财,倒把它剥皮洗理当作菜肴来卖。蔚槐他们几个眼看着菜上来了又没法退,强烈的反胃难倒一桌闯南走北的英雄汉,最后猜拳喝酒罚吃田鸡,很多同僚吃的样儿很可笑,他们吃时,赢者不惜用最恶心的词儿来搔扰,所以大家吃时有闭眼嚼的,有撕了活吞的,那样儿洋相百出。
他这样说着时倒把江母林叶儿惹惊奇了:“蔚槐,你刚才说你遇到歹徒会打人?”蔚槐笑笑说:“是啊!拿摇把打人,而且很凶。”蔚槐看林叶儿笑着摇头,就赶紧说解释说,“伯母不相信啊?那可是一般人都不会遇的罕事。那天出车回家晚了,遇歹人一伙围过来截住车,嚷嚷着粗言乱语,还要我下车来。我抱定心思就是不下,那伙人威胁说:你下车吧!要不就掏几百元行车走人,还拿着手中的器械摇晃着要打折我的腿脚。我火了,就说好吧。看那些人不注意,我悄悄备好器械,然后,就怒不可遏拽了个摇把扑了上去,一阵风车转,我转着圈儿就把他们打散了。那时想不起有什么豪言壮语的好词儿,来表示我的英雄气慨,但喊出来却也是地动山摇呢!我拼命三郎的样儿大概那模样看上去象匪徒,愣把真歹徒吓了一跳,当时我记着喊得是:你们打劫我,我还不知要打劫谁呢!你们要乘火打劫吗?老子这几天手还真痒啊!来啊,来啊,你们上啊,不敢来的是孬种!”我虚张声势着,倒把真坏人唬得作了乌龟散。
想不到平日平凡的蔚槐会有如此豪爽、幽趣的故事,他说这话时轻轻松松的样子,倒把母女二人唬得够呛多半是为他的安危提着心。林叶儿看着他豪爽又大大咧咧的样子,有点担心地说:“你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你能打动吗?你没有吃亏吧!”蔚槐伸伸自己的胳膊,又捏捏拳,说:“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哪,我就是那种不露相的真人,带着身上的仙气,这种仙气与生俱来,是正义的事儿,所以我就赢了。”林叶儿听了,就又安抚他道:“你遇那样的事,往后,就躲着走吧!你要保重自己才是,不要做损了自己又折兵的事儿。”
蔚槐知道林叶儿关心自己,就和颜悦色地说:“伯母,你放心吧!我小时打架就机灵的很,从不开没有准备的仗。别人打架时经常破头破脸,我身子灵活,打了人还不受伤不信,你去问问惠如,我那时淘气有名,打架有名,但是却从来不挂彩。”
江惠如的眼前闪现出他儿时的那般调皮样,想着想着竟兀自微微地笑了。她一笑就微露出那一颗可爱的洁白虎牙,面部表情就象水面翻起粼粼微波,自自然然生动了一些,并且身上有了一些活的东西。但那笑容转瞬即逝,如雾海星月,带着凄迷的光亮向水云天涯处坠去。
自从童轩下葬后,江惠如心如死灰,在她心上就自己设起一座难以愈越的屏障,这种屏障阻拦着一切有关和无关的人,她把自己关在里面,关掉了和世界上的任何联系,也关掉了许多关爱。她这样着,别人进不来,她自己又不愿出去。
江惠如没再去童家,她怕撞见童家所有的人,怕撞见童母那张悲痛、绝望、哀伤、忧郁的脸。童母那呼天抢地,竭斯底里的疯狂与失控,理智的淹没都深深地烙在她的记忆里。毕竟惠如只在童轩的生命里占了那么小的一小块空间,而童家所有的人,面对的却是一场无疑象暴风骤雨的心里历程,那将是伤心的眼泪,伤感的话语,是无休止的世界末日般的哀痛欲绝,但也可能是精神的萎靡。怎样反来复去说,惠如那神属不定,可怜兮兮的痴呆样是童母见人思儿的痛苦源泉了。
江惠如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在蔚槐来回客串下,江惠如那痴痴傻傻的样子好转了。她的脸色虽然还苍白着,但眉宇间那清秀的模样,那双眼睛是活了许多她现在不怎样流泪了,也不怎么可怜巴巴地皱眉了,看样子,她的一切神情恢复许多,似乎往好的地方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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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照例地坐着,无所事事又僵僵地坐着,一直坐倒黄昏将上天幕,她突然有了散步的愿望。
恰逢,天气晴朗,在初春料峭的寒意中,她百无聊赖地走着,茫然无助地走着,麻木、无助的不知不觉走到那条熟悉得不能熟悉的乡间小道。在这条路上,她曾经与童轩很多次踯躅着、徘徊着。
一路上,她就这样走走停停。很多时候,当她站在某一地时,总会无由想着与童轩在一起的许多往事与快乐。而今只留下她孑然一身,不由悲从中来,盈盈的泪水不知不觉顺着她清秀的鼻端无声地淌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