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洄显然也看了出来:“又是那个家伙,方哲,要不要跟踪他?”大半夜的,忽然出现在这地方,还真是可疑。这条路上可没有住人的小区,只有两所大学、两所中学、两栋旧式商务楼、一个警局,另外还有某某区税务局。他这时候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回家睡觉。
方哲:“当然要!”这家伙很有可能曾经受人指使,栽赃陷害张秋华。张秋华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那几张解释不清的照片。虽然他们肯信张秋华,但是到了法庭上,一切都得看证据。如果能从丁峻安下手查到些什么,证明张秋华的清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路过来,方哲很清楚这条路的路况,他当机立断,拐向另一条平行的马路。他一边开车一边问:“希洄,你是怎么认出丁峻安的?”他是私家侦探,职业决定了他必须有很强的观察力,但是希洄也仅仅从那一瞬间,凭借对方一双眼睛就迅速认出这个只见过两次的人,其中一次还是在照片上,那也太不简单了。
希洄察觉到自己表现出来的观察力过于惊人,十分后悔自己的大意,但面上十分平静:“我看到他的眼睛就认出来了啊。你不是也认出来了吗?”
“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你跟踪人多,所以就只允许你能认出丁峻安,别人就不行?”
方哲被她问住了。不由暗自思索,莫非真的有人天生观察力就这么惊人,一点也不需要后天培养?
车子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来到刚才的马路上。方哲还未来得及调转方向,忽然踩了刹车————果然有惊人发现。
举头三尺有神明
趁前面的人还没有注意到,方哲悄悄将车倒回狭窄的过道。希洄问:“现在怎么办?”
方哲朝她伸手:“摄像头给我。”
“这么黑,摄像头行不行?”虽然有路灯,但是光线依然不够亮,能拍成什么样?
“别人的不知道,我的绝对没问题。”侦探社被砸得干干净净,这个摄像头还是他有一次用完后,随手丢在家里的。至少可以让人分辨出来画面里的人是谁,足够作为证据呈上去。
希洄从包里拿出东西递给他。方哲接过摄像头,推门下车。
这段路正好是学校的围墙。方哲轻巧的攀上围墙,在墙上悄悄行走,拐到距离丁峻安和王晓婷很近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他俯下身子,将摄像头对准二人,录下这一幕。
丁峻安似是很不耐烦:“大半夜的,干什么突然让我来这里?”
“你住得近,又向来睡得晚,当然叫你来接我。”
“于元昌呢?怎么不找他?”
“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我看于元昌就算有能力自保,也不会再理你了。人家身边早有别的漂亮女孩了。”大半夜被人忽然叫来这里,丁峻安心里老大不痛快,说话也刻薄了。
“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惹急了,我把你做的丑事都告诉童话!”
“你说什么?别忘了,当初是你找我帮忙,让我和于元昌老婆拍那种照片。还说于元昌事后会付给我一笔数额不小的费用。花钱请别人玩自己老婆的男人,你也看得上,还一心帮他坑自己老婆。王晓婷,就你这种货色,也敢来威胁别人?事情闹大了,最丢人的是你和于元昌!”
方哲总算听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了。于元昌想找人栽赃陷害老婆,王晓婷积极出谋划策,还送上一个合适的人选————丁峻安。
丁峻安年轻,长得俊美,很符合富婆包小白脸的标准。于是,在利益的驱使下,丁峻安答应了王晓婷和于元昌。难怪于元昌看到丁峻安会一脸不舒服的表情———这是在医院时,希洄告诉他的。
“哼哼”王晓婷冷笑,“丁峻安,我威胁你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童话在一起?你是看上童惟圣的钱了吧?事情如果传出去,你看依童话的性子,还会不会要你就这种垃圾?敢教训我,你还嫩着呢,你也配?”童惟圣再瞧不起女儿,他也只有两个女儿,只要巴结上童惟圣的女儿,不愁以后没钱。童话错就错在长得漂亮又有个有钱的老爸,还被丁峻安知道了身世,这才引来丁峻安的多番勾引耍弄。
这也算是童惟圣的报应,自己的女儿竟然小小年纪就被这样一个男人玩弄了。他在外面包养的情妇,一旦怀孕,而且被查出是女儿后,都被安排流产了。偏偏这些年,他还就是没有奋斗出儿子。只有自己例外,自己的月份刚到两个月时,就被他在电话里一通威胁,逼着去医院做了流产。她那时候,虽然喜欢童惟圣的钱,但却也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的。她第一次向一个男人付出感情,还是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和他在一起,却被人那样辜负了!活该童惟圣生不出儿子!
丁峻安被王晓婷气得胸膛一阵起伏:“你这疯婆子,活该你大半夜被人丢到这种地方,徒步五里地才能打到车!”
他骂完,跨上摩托车就要走。
王晓婷在他身后高声冷笑:“你今天要是敢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明天就等着童话跟你分手!”
路灯昏黄,丁峻安的表情十分狰狞,最终却只能认命的戴上头盔:“上来!”
王晓婷这才跨上摩托车,任由丁峻安带自己离开。
方哲拿到重要物证,正在高兴,忽然听到下面一声怒喝:“谁?哪个班的学生半夜翻墙?”话音未落,有手电筒的光扫了过来。
方哲大囧,忙跳下围墙,匆匆逃开。这是一所中学,所以他在墙头走了一段,硬是没有被半夜调情的“鸳鸯”给发现。直到一切都搞定了,才有巡夜的老师发现了他。这要是大学,他恐怕早暴露了。
方哲一边猛跑,已经听到学校开门的声音,幸好没跑几步就是过道,他匆匆跑回车内,开车离去。
身后的希洄问:“怎么样?”
方哲:“很顺利。这下张秋华一点麻烦都没了。”
希洄笑起来:“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你好心送王晓婷回家,所以才耽搁了,这才发现丁峻安和王晓婷的重要谈话内容。”
“额”方哲说道,“不完全算吧?我后来不是把王晓婷赶下车了吗?”
“这就是王晓婷恶有恶报喽。举头三尺有神明,天都不放过于元昌和王晓婷。”
“你倒是会解释,怎么说都有理。”方哲失笑。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方哲一路将希洄抱到卧室,安顿好后,叮嘱她好好休息,这才离开。结果他刚打开卧室门,就被门外的小嘉吓了一跳。
小嘉睁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盯着他,目光炯炯有神,没有丝毫睡意:“你们去哪了?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小子!说话就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的吗?方哲对小嘉很无语,干脆懒得理他,直接扭头去看希洄。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早什么早?”希洄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床上,劈头一顿教训,“你赶快进屋睡觉,不然上课该打瞌睡了。”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十几个小时,难道不早?”
“你到底谁不睡觉,再不老实,我就”就怎样她却不说了,反正小嘉听得懂她的威胁。
方哲眼看着小嘉乖乖回房间睡觉,这才对希洄“啧啧”称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那小子还真听你的话。”
希洄笑笑不置可否,只是长长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道,他要敢不听话,她就把他轰回老家继续做松鼠去!
方哲看她是真的很困了,便不再多说,只是又叮嘱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也好好休息。”希洄说完,眼睛困得再也睁不开,完全没有了刚才训人时的精神。还不等目送方哲离开自家,便倒在厚厚的床垫上睡了起来。
这么快就睡了?方哲失笑,无奈的摇摇头,上前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关灯离去。
陌生帅哥
希洄睡得正香时,被一阵电话声吵醒。她迷迷糊糊抓起电话:“喂?邹老师?额哦嗯?啊?什么?”
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希洄彻底清醒,睁开眼发现已经天色大亮,对面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在九点的位置。她继续刚才的电话:“邹老师,你说小嘉昨天又没去上课?”
“是啊”电话对面传出一个沉稳的中年女声,“他今天来了之后,说他昨天生病了,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以为你帮他请假了。林女士,你是他的监护人,我得向你求证一下,他说的是否属实。”
希洄吸气再吸气,然后笑吟吟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昨天突发高烧,我急坏了,只顾着照顾他了,忘了跟您请假。”小嘉是需要收拾的,但是她必须帮小嘉遮掩。不如屡次旷课,要被记过,特别严重还会被开除学籍。最重要的是,哪怕只旷课了一次,她也要被请去学校的啊
看来小嘉还是怕她一再发火的,所以今天老老实实去上课了,但是小嘉昨天去干什么了?
电话对面的邹老师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哦,这就好。那我让他补一张假条就好了。”
“好的。”
“对了,他昨天病的特别厉害吗?有没有完全康复?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让他再回去休息几天。我看他今天的气色还是不大好。”
“不用不用,他已经退烧了,没什么大碍了。”小嘉的气色不好,肯定是自己做出来骗老师的,才骗不了她。
好容易应付完老师,希洄就要起身,刚一触地,这才想起脚还没好利索。真是麻烦,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不要随便动用妖法疗伤。不过还好,至少可以轻轻触地走路。
希洄慢悠悠洗漱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衣衫。受伤的脚已经能穿鞋了,希洄穿好鞋,这才离开家门。对面房门紧闭,希洄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反应,看来方哲已经离开家了。
希洄忙去按电梯下楼。只是以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开车去侦探社了,只能打车过去。她早就学会开车了,只是昨晚懒得告诉王晓婷自己脚扭了,在那种人面前,她可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狼狈的地方——虽然后来去警局时,依然被王晓婷发现自己脚扭了。
来到街上,举目一望,竟然看不到一辆空出租车。好不容易远远驶来一辆空出租车,她刚招手,旁边就有腿脚利索的人上前拦了下来。希洄很郁闷,懂不懂先来后到啊,真是没素质,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万物之灵,我呸!
不远处,一辆天籁开过来。车内的人一眼瞥见希洄以稍嫌别扭的姿态站在路边,看着一辆辆载客的出租车叹气。盯着希洄看了半晌后,硕大的墨镜下,淡色的唇微微翘起。
希洄正在发愁时,一辆白色天籁停在她身边,车窗落下,露出一张轮廓深沉,眉若刀裁,戴着硕大墨镜的面孔。对方摘下墨镜,原本冷漠的容颜对她浅浅一笑,露出几分魅惑:“很急着赶路?”
希洄左右看了下,这才确定面前的冷面帅哥是在跟自己讲话。她摇摇头:“也不是很急。”
“那就是急看,不如上车我送你?”
希洄记得人类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家伙哎,他干吗这么殷勤?那到底是上去呢还是不上去呢?好吧,反正就这么个家伙,即使耍坏心眼,也斗不过自己,上去就上去好了。
希洄笑起来:“那就谢谢你了。”说完,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到后面去了。
“你去哪里?”冷面帅哥问。
“额你去哪里?如果不顺路,还是将我载到5路车起始站就好了。”虽然小区前面就有公交站牌,但是向来人很多,没有位子坐。她又不能直接在大马路上飞——会吓到人的,而且估计她会被全人类围殴,再将她抓起来送去研究所进行长期研究。当然,她可以隐身飞,或者直接来个大挪移,但是她不喜欢事事都要依靠妖法。之前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实在不想总是用。
冷面帅哥答:“我去金丰大厦。”
“还真是好巧哦”希洄道,“我也去金丰大厦。”
“我去方夏侦探社,你去哪个单位?”
要不要这么巧啊?希洄觉得巧合的太过了就有些不正常了。她问:“你去那里找人?”
“我找方哲。”
“说来你也许不信”希洄干笑,但依然难掩脆脆甜甜的音色,“我也去方夏侦探社,找方哲。”
“哦?你找他做什么?”
“哦,他最近遇到些麻烦,我去帮忙。”
“真不巧”前面的家伙凉凉地说,“我听说他最近遇到些麻烦,特地过去嘲笑他。”
汗!希洄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呆了半晌,她问:“方哲得罪过你?”
“没有。”
“那你为什么去嘲笑他?幸灾乐祸很不道德哦。”
“你去帮他又是为了什么?这年头流行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不流行乐于助人。”
希洄狐疑地瞧了瞧眼前的男子,只是男子已经戴上墨镜,而且背对着她,她一时半会还真没法看出来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那会就应该好好瞧瞧他一双眼,看他到底是不是个坏家伙。
希洄问:“既然不流行乐于助人,你干吗载我?”
“我不是出于好心”冷面帅哥一直都是冷冷的腔调,“我是出于色心。你很漂亮,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希望车里经常搭载你这样的极品美女!”
这家伙,说话倒是直来直去!虽然这样的话不中听,但也不惹人讨厌,总比弯弯绕的要强上许多。
“连夸人都夸得让人觉得不舒服,你也算是个人才!”希洄撇撇嘴。
“谢谢,我就当你是在恭维我好了。”
希洄心底默默鄙视这个自己往脸上贴金的家伙。也不知道方哲这是得罪了谁?管他的,只要这家伙不过分,一会她就默默看好戏好了。当然,如果他敢做过分的事,她也不是吃素的。哦,不,应该说方哲也不是吃素的,不一定能让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给欺负了。
至此,两个人都打住,不再多说其他,车子一直沉默地行驶到金丰大厦地下停车场。
希洄道了声谢,推门下车。
“不用我帮你吗?”冷面帅哥取下墨镜,面部表情仍旧平的像一碗凉水,“你的脚好像有些不方便?”
“不用,谢谢。”希洄说完,几步走到电梯旁,刚巧有电梯下来,她闪身进入电梯,对在车里不知道鼓捣什么的冷面男摆摆手,“帅哥,我先走一步了!”
电梯停在十九楼,希洄略有些困难的挪动脚步。刚进入方哲的办公室,看到面前的情形,希洄忍不住高声叫起来:“方哲,我这次是真心鄙视你!”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方哲和童话。
方哲正在给童话看一段录像,内容正是昨夜那精彩的一段。
童话的脸色渐渐发白,用力咬着嘴唇,浑然不顾唇上已经没了血色。她秀气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坚持看完录像后,原本发白的脸色又“腾”地红了,像是被气的,又像是被人窥探到隐私给羞的。
她恼怒地抬眼看方哲:“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林希洄也走了过去:“方哲,你太过分了!”就算方哲觉得有必要告诉童话事实,也可以换个法子啊,有必要这么激烈吗?
方哲这才抬头去看希洄:“干吗这么早急着跑过来?你脚好了?我昨晚说了让你多休息”
“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希洄恶狠狠打断方哲的话,便不再理他,只是去看童话,放柔了语气,“童话,虽然方哲做的有些离谱,但他没有恶意,你还好吧?”她发誓她的用意是想去开解童话,可不晓得为什么,一张嘴就变成了帮方哲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