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你最近脾气见长吗!”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是张县长啊。”发现是徽宁县的副县长打来的电话,何广胜的态度立刻软了下去,“张县长你好啊,有什么贵干?我刚才看错号码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找你呢,是这么个情况。我跟你说啊,陆斌的老婆带着孩子来县里,天天闹腾,把县政府的工作人员烦的要死。她是个女人,又带着小孩子,我们实在不好办。陆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早点弄清楚。如果是他没犯什么错误,你赶紧把人给放了,如果确实有问题,那就赶快定性。他老婆天天来县里要说法,这叫什么事?市里的领导过两天就要来视察了,到时候看到这种事,还以为是县政府办事不利呢。”
何广胜连连答应:“好,我一定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
挂了电话,何广胜“啐”了一声:“我呸,当老子不知道陆斌早年是靠着老婆陪人睡才混出名堂的?”一个副县长,特地打这种电话过来,摆明了就是和陆斌的老婆有一腿。他说的什么,如果真犯事了就赶快定性,说白了就是想让他赶快放人。陆斌的那个骚货老婆,竟然还用孩子来打掩护了,真是不要脸。
哼哼,以为找了个副县长过来,他就怕了吗?有本事,倒是把省长也找过来!就陆斌老婆那点姿色,也有人看得上么?还是个孩子好几岁的中年女人,这个副县长也太差劲了。
他想着想着,却又笑起来,笑意里带了几丝疯狂。很好,真是太好了。他是不会就这么放了陆斌的,他还要拿这件事再刺激刺激陆斌。一个男人,活到这份上,他还有什么好横的!
何广胜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起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谁也别想打败他!
但是何广胜还没来得及想到完整的计划,烦心事一波接一波的就来了。
詹子欣坐在石桌前,看着绿色的叶子幻化出来的场景,若有所思。这是林希洄通过法力给她展现的画面。她看了之后,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同样是被人玩弄,洪美云做出的事情和她完全相反。她明明就已经知道,宋朗宁实在是个不靠谱的男人了,可她还在想着去挽留。但是洪美云就不是这样的。洪美云发现何广胜在背后对着小姐诋毁自己后,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痛下决心,甩了那个自己痴恋的男人,然后狠狠的修理何广胜。不管洪美云是出于报复的心理也好,是出于补偿自己的心理也好,她要求的,都是自己应得的而已。
而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竟然远远的躲到了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伤心,还一心期待着宋朗宁可以良心发现,再次和自己重归旧好。
也许洪美云做的太过强硬,可自己却实在是太过软弱了。这种软弱,在面对一个有良心的人的时候,或许可以得到怜悯和同情,但是在面对一个心如铁石且毫无良心可言的男人的时候,越软弱,就越会遭到践踏。
不管洪美云的做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自己的做法却绝对是错的。林希洄让她看清楚发生在何广胜身上的事,是想告诉她,她以前错的有多可笑吧?当然,那个好心的妖精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看到,那些害了她的男人,如今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以前她会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了,但是她现在明白了,她还有机会改正错误的。下辈子,她绝不要再这样软弱。
詹子欣心中思绪翻腾的厉害,但依然在坚持看林希洄传来的映像。
何广胜的好日子到头了。他的家被烧了,自己被打成了猪头,县领导也开始对他不满了,至于永平镇的乡民,早就对他深恶痛绝了,他已经众叛亲离了,还在洋洋自得。法院送去的传票则预示着,洪美云很快就要把他整得倾家荡产了,可他犹不自觉,以为自己上了法庭照样有翻盘的机会。
现在,他更倒霉了。他被自己的同行带走问话,那些人问他,那个“蝶恋花”胸针是从哪里来的,何广胜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詹子欣冷笑一声,肯定又是从无辜者身上剥削和敲诈来的。她无意再去看何广胜的结局,他的悲惨,她已经可以预料了。
她一念刚转过,石桌上的映像似乎可以知晓她心意一般,迅速转过,让她看到了现在的宋朗宁。
宋朗宁神情呆滞的缩在床头,陆英秀过去,想要叫他吃饭。那个可怜的妈妈,将饭碗端到儿子面前,却被儿子一巴掌打翻了。
宋朗宁冲着陆英秀大叫起来:“走开,你给我走开,你这个坏女人,坏蛋!你又想干什么?又抱着小孩子给我看是吧?我说了,那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不认,我不要。”
陆英秀简直欲哭无泪了,看着好端端的儿子成了这样,心里难受之极,抱着儿子大哭起来:“朗宁,妈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别总是吓唬妈啊!”
宋朗宁却被吓得够呛:“我错了,我错了,欣欣你放过我,你别掐我脖子,我被你掐得喘不过气了。”他一边说着,好像真的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似的,脸上青筋直爆,他的手则按在脖子那里,似乎想要掰开掐在那里的手。
陆英秀发现宋朗宁不对头,吓得赶紧放开了他:“朗宁,是不是妈妈抱得太紧了,朗宁,你别这样,妈不掐你了,不掐了,没人能掐你。有妈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画面再一转。陆英秀已经把宋朗宁送到了精神病院,可即使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宋朗宁依然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怖中。哪怕睡着了,他也在做噩梦。
宋朗宁是真的被她彻彻底底毁了。
詹子欣早已对宋朗宁没有了恨意,此刻看到他这样,竟然并没有预想中的快乐。她再次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前世的恩和怨,爱和恨,都和她没关系了。除了陆英秀让她觉得很可怜之外,她对宋朗宁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原来爱的反面真的不是恨,而是漠然。她可以漠然的看着宋朗宁经受种种,却无动于衷。
呵呵,幸亏她并没有为了一个她可以漠然视之的男人,放弃重入轮回。
那些害他的人,现在,都遭到报应了。果然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詹子欣轻声念着:“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感谢苍天,也感谢林希洄。愿她的爱情可以在今世圆满。
林希洄将手里一份档案递到方哲面前,兴奋的指着其中一页:“看,你看,在这里,就在这里。”
方哲忙将自己手里的档案放到一旁,去看林希洄手里的档案:“我看看,在哪呢?”
林希洄的青葱玉指,指在其中一处:“看到没有,就是这里啊。”
方哲仔细辨认了下她手指尖处那个小的只有指甲盖尖那么大的黑白老照片:“这是谁啊?”
“贺青梅啊,你看不出来啊?”
“这你都能看出来啊?还真让人无语啊。”方哲只能再次无语了。
“当然了,这你都看不出来?还真让人无语啊。”林希洄一边说着,一边翻到后面,“你看,刚才那一页是咸菜厂工人的照片,后面是介绍。”她翻到和贺青梅照片相对应的页数,大喜,“看吧看吧,我就说那个照片是贺青梅的。”
方哲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一页是关于贺梅的介绍,立刻从林希洄手里拿过档案仔细看了起来。
林希洄不禁摇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还说我只是关注贺青梅和董兰生呢,你不是一样吗?你查出胸针的来历又能怎么样呢?万一胸针和案子无关呢?”
“万一有关呢?不查怎么知道到底又没有关系?”方哲头也不抬,回了林希洄一句,然后重新认真看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一会,忽然猛抬起头:“我还需要再查一份资料。”
林希洄:“查什么?”
她话音刚落,方哲的电话响起来。方哲看看手机号码,大喜,对林希洄说:“内线打来的。”
林希洄一时没听明白:“内线?”
“警局的内线。”方哲很得意。
“哦,你真坏”林希洄指着方哲,哭笑不得,“你看着很老实,把自己调查的东西都告诉警察了,但其实你也在警察内部里有朋友,把警察调查的东西都告诉你了。”
“嘘,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还有哦,目前为止,警方查东西一直都比我慢,全靠我告诉他们我的进度。”
“德性,接你的电话吧。”
方哲接起电话:“喂,嗯,没错。什么?我知道了。”
他挂上电话。林希洄问他:“那人对你说什么了?警方查到什么了?”
方哲:“他们重新审问了何广胜和另外四家拥有胸针的人家。”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去继续翻资料,快点。”
“啊?还要查资料,查什么?”
“查棉纺厂的资料。”
“棉纺厂?就是倒闭了的那个?那棉纺厂好大的,查谁啊?”
“查贺小兰。”
林希洄讷讷的点头:“哦好吧”
争执
小嘉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童话不客气的拍拍他:“小嘉,不要睡觉。”
小嘉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张开嘴打了个打哈欠,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不睡觉干什么?”
童话提醒他:“现在是自习课时间,你睡什么?”
“就因为是自习课时间,才要抓紧时间睡觉。别的课都有老师盯着,还怎么睡啊?”
童话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谬论啊?马上就要月考了你知不知道?好好的时间你拿来睡觉,到时候考砸了,你可别又哭爹喊娘。”
“你什么时候见我因为考砸了哭爹喊娘过?放心,别说月考了,就算高考我也不放眼里。只要我不想考砸,那就一定不会考砸。”
“大言不惭。哼。”童话鄙视之。
“嘿嘿,你还别不信,我就是有这个本事。你想不想学?想就拜我为师,我教你。”
“我信你还不如信我自己”童话懒得理他了,“你算是没救了,我不管你了,你爱睡就睡吧。”
小嘉很感激:“就等这句话了。”然后不再打盹,而是直接趴到桌子上继续呼呼大睡。在进入沉睡状态之前,他还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童话啊,老师来了记得提前打个招呼。”
童话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家伙你放心,我绝对不提醒你,看着你被老师罚才好。”
小嘉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呼呼大睡起来。
方哲匆匆驱车往东成小区赶过去,林希洄就坐在副驾驶位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喂,你开慢点。”
“怎么慢?弄不好慢一下要出人命的。”方哲继续聚精会神的开车。
“喂,你再开这么快,说不定我们俩就丧命了。”
“我又没超速”方哲哭笑不得,“怎么就那么危险了?”
“好吧”林希洄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意只是想让你再慢一点,开快车很危险的。至于你说的什么,东成小区去晚了会出人命,那些都是你的推测好不好?”
“可是那个推测十有八九会是正确的,不是吗?”方哲一边说一边拐向一条车流比较稀少的马路,以更快的速度往东成小区驶去。
“不就是看了下贺小兰的档案吗?你可真是”林希洄无法形容他了,干脆放弃,只问,“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套胸针,他们是那么得来的呢?”
方哲叹气:“都说了不确定,可万一是真的,要死人的,我们需要去阻止。”
林希洄想埋怨方哲,等看到前面的车后,立刻将原本打算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她指着前面不远处:“方哲你看,快看,那是洪美云的车。”
方哲被她一指,这才看到前面的车:“确实是宝马,不过我看不清里面的人。你怎么知道那里面坐的是洪美云?”林希洄的视力难道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林希洄语塞:“额我看的车牌号啊。”
“你知道洪美云的车牌号?”永平镇的人都知道,洪美云开着陪嫁的宝马车走了,离开何家后再没回来,这件事还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所以,他和林希洄都知道洪美云开的是一辆宝马车。但是林希洄会知道洪美云的车牌号那就太神奇了。他和林希洄一起去找洪美云的时候,洪美云的车如果停在楼下,他也算林希洄瞧记性好,过一眼就记住了。可洪美云的车当时停在地下车库———那个小区的车差不多都停在地下车库。反正洪美云所在的单元下面,绝对没有停着宝马车。凭他的观察力,都没搞明白洪美云的车牌号,希洄是怎么弄清楚的?
林希洄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我听说的啊。那些人讲洪美云跟何广胜的事情的时候,有提到过车牌号,难道你没听到吗?”说到后面,她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几乎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话。
“当然没有听到。那些人八卦何家的事情,哪用得着提车牌号呢?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就没听到有人说过那辆宝马车的车牌号?”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反正听到了我们又不是时时刻刻呆在一起的,我上厕所的时候,或者你上厕所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呆在一起好不好?”
好吧,她总是有一大堆的谬论。方哲觉得自己说不过她,干脆也不去反驳了。他现在也顾不上研究林希洄是怎么知道洪美云的车牌号码的了,他要赶着去救人。
林希洄看到方哲要左转,忙叫住他:“哎,先不要拐,先去追洪美云。”
“追洪美云干什么?”
“我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何广胜手里的胸针是怎么来的,别人虽然不知道,但是洪美云或许知道呢?我们上次居然傻的忘了问。”
方哲真想腾出一只手来好好敲敲她的脑壳:“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你觉得我有那么业余吗?这么重要的问题我会忘了问?我是一早就知道,洪美云根本不知道那个‘蝶恋花’是从哪里来的。那枚胸针来路不正,何广胜根本不可能告诉洪美云真实的情况。所以,洪美云即使知道,那她知道的可能也仅仅是何广胜撒的谎。虽然我不知道何广胜具体是用什么样的代价来得到那胸针的,但他十有八九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洪美云。”
“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已经弄清楚这件事了呢?”
“拜托,你睡觉的时候,我可能还在忙呢,所以我比你知道的事情多很多。”
“额”林希洄不干了,“那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查出来的吗?告诉我吧。”连妻子不知道丈夫送自己的珍贵胸针是从哪里来的这种事情他都能靠查资料查来?不可能。
“你想知道?好吧,那你就拜我为师吧,拜师之后,我就教教你。”方哲左转的打算已经被林希洄破坏掉了,这会只能直行,准备在下一个路口重新转弯。
林希洄软下声气,撒起娇来:“你告诉我吧,告诉我,我告诉我吧!”
“不告诉不告诉。”方哲看着林希洄软声软气的,立刻心情大好,却故意逗着她玩。
林希洄脸一板,鼻孔里“哼”出一声:“你要是不告诉我”
“哎,你千万不要又威胁我。”
“我就威胁你,怎么样?”
“坐好,我要拐了。”
方哲减速后正要打方向盘,后面一辆车忽然快速行驶过来。方哲立刻重新打方向盘,想躲开后面那辆不要命的车,却还是被那辆车刮了一下。
超车的人似乎浑然不觉,继续风驰电掣般往前面行去了。
“怎么这样?”方哲念了一句,赶紧停车下去查看。发现只是车门处被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