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尘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丫头,要知道我可是为了让你不难受才救你表姐。”
听闻,苏暮卿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由得转头望向林墨檀。
林墨檀自是明白沐容尘的想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什么都能让,唯有最爱的人不能让。
沐容尘瞧着他们两张含着慌张的面容,淡淡一笑:“不逗你们了,是我连累的如璃,我若不是写信向她求救,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所以才会不惜余力的救她。”他最真的话语,终是会给他们造成困扰,不过得到她的两滴泪也算是值得了。
没有情,不拖欠一丝情意。
得不到的,不强求;不能欠的,立刻还。
待得安如璃醒来,该与她说的,当是要说清楚。
苏暮卿望着沐容尘,有些困惑。
她以为他们之间该是有所感情,可沐容尘的笑容和神色没有撒谎,他不喜欢表姐。
“你真不喜欢我表姐吗?”她傻愣愣的询问道。
沐容尘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喜欢,我有喜欢的人,墨檀知道。不过卿卿为何认为我喜欢你表姐?”
“因为感觉。你们处在一起很登对。”
这回开口的却是林墨檀,他已然给安如璃的手指也上了药,他温和的开口:“阿暮,看着登对不过是我们眼睛所看到而已,如果若说登对,你不觉得滕彦和如璃更登对吗?”
其实,他想与苏暮卿说,阿暮你不该这么与容尘这么说,与一个爱着她的人说这样的话,是一种侮辱。
若非他身体的伤还没有愈合,那么救如璃的人便是他了,因为他不想因为如璃的事儿而使阿暮愧疚一辈子,那段时间的事儿,他们都知道。
他们两人都欠容尘太多了。
第二百〇六章 把屎把尿
屋子里灯火通明,将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苏暮卿陪坐在安如璃的身边,静静的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眸。
这么安静的她,当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滕彦来到她们的身边,手中拿得依旧是先前的瓶子。
他拉起安如璃的手,直接在她手心中划了一刀,有些深,血当下渗出来,鲜红的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滕彦将瓶子倾斜,绿幽幽的汁液滴在伤口上,竟是让血停止流动。
“你的手也伸过来。”
苏暮卿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手中那柄锋利的刀抹在她的手心中,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咬住嘴唇,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先是一凉,而后温温的液体缓缓的流出来,接着又是一阵清凉。
“好了,过会儿该是会有虫爬出来。”滕彦收起手中的刀和瓶子,面色一本正经,好似跟先前变了个人一样。
苏暮卿轻颔首,双眸盯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是有些好奇所谓的蛊虫该是什么模样。
片刻,苏暮卿望见自己手腕上有东西鼓气,而且向着手心处缓缓的嚅动着,一点点,速度有些慢,但更重要的是她没来由的感到恶心。
当她抬眸向安如璃的手心望去时,已然发现那绿幽幽的液体之中裹着一只胖乎乎黑漆漆的虫子,一动不动。
“哟,出来了。”滕彦回过头望见那颗虫子时,眼眸中闪过喜悦,他拾起那虫子,放入点燃的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清脆。
紧而苏暮卿手心上也躺着了一只,俨然不似刚才那般有活力。好似绿幽幽的汁液带走了它的生命。
滕彦似乎很开心:“又死了。”尤其是瞧得那虫子死在燃烧着的火堆上时,他面容上的笑容更甚。
苏暮卿看了眼手心中的伤口,又望向早已化为灰烬的虫子,淡淡的开口:“滕彦,为什么烧死它们?”
滕彦手中又握着不一样的瓶子,他挑着眉头望向苏暮卿,道:“难道你还想留着它当作纪念?小心它下次又不小心爬进你身体里。”
“会这样吗?”苏暮卿颇为疑惑,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蛊虫着东西,但若没有特定的要素,一般蛊虫不会擅自进入人体之中。
滕彦摇摇头:“不会。我只是怕我一时手痒给别人下蛊。所以还是扔了的好。”
说话间,他擦去苏暮卿手上的汁液,又倒上一点点如水般纯净的液体。
凉意顺着那道伤口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很是舒爽人心。
“好了,从此后你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无论谁的生命到达尽头,另一人也不会相继跟着死亡。”滕彦淡淡的开口,“可是开心?”
苏暮卿不语。谈开心说不上,谈不开心也说不上,她总是自私的。
滕彦见她默不作声的看着安如璃,也不再说话,这些天他都快累疯了,得先去找个地儿休息休息:“基本上没什么事儿了。你好好看着你表姐,我去歇着了。”
说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扭动了下身子,没入夜色之中。
但随之林墨檀走了进来,手上拎着食盒,他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阿暮,你且吃些东西。”
苏暮卿笑笑:“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说吗?”林墨檀为她将饭菜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快些吃,不然凉了。你姥姥他们已经吃好歇下了。我让侍卫守着,不会有事儿。”
苏暮卿望着桌上还热气腾腾的菜,柔声道:“是你做的?”
林墨檀轻颔首:“嗯,这夜都深了,让他们起来太麻烦。还望阿暮不要嫌弃,毕竟我的手艺没有绿儿的好。”
闻言,苏暮卿不由轻笑出声,她想起当初去大理寺时,他花言巧语的将绿儿送于紫儿的菜全给吃了,还留了一张纸条,当真是有趣的很。
“你在笑什么?”林墨檀坐在一边,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甚是好奇,“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你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苏暮卿抬眸望向他,眼眸中闪过狡黠的笑容:“不告诉你。”
“是吗?不打算告诉我?莫不是和我有关?”
“不告诉你。”她还是这么一句话。
苏暮卿是饿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却也算不得狼吞虎咽,动作依旧优雅。
“慢慢吃,别噎着。”林墨檀递上一杯温水,“没人和你抢,要是喜欢吃的话,下回我继续替你做可好?”
苏暮卿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林墨檀眼眸中的笑意更浓,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是人瞧了皆是羡慕的很。
忽然,床上传来一阵闷哼声,两人皆是停止说话,目光齐齐的向着安如璃望去。
醒了,表姐醒了?
苏暮卿将手中的筷子一搁,便是快步的走到床边。
此时,安如璃眉头紧紧蹙起,面容上带着一丝痛苦,身子轻轻的动了下,但双眸并没有睁开。
是在做梦吗?
苏暮卿抬手轻轻的抚平那蹙起的眉头,然而下一刻她有立刻皱起。
“表姐,很疼吗?”她轻声的询问道,“还是哪里不舒服?”
安如璃不语,身子也不再乱动,渐渐的平静下来,双眉缓缓的舒展,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疼痛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暮卿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将卧榻搬到床边,这才与站在一边的林墨檀说话:“墨檀,你且下去休息吧,今夜我守着表姐就是,你身上的伤也还没有痊愈,不要太过劳累了。”
林墨檀轻颔首,柔声道:“好,若是有事大声喊就是,这暗中都有人,而且我们都睡在旁边。”
“好。”
苏暮卿笑着应声,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林墨檀离去的背影,待得那身影消失在眼前,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伸手将门关上,躺在卧榻上,侧身望着床上的安如璃。
表姐啊,你且快些醒来。
暮卿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些话憋在心中都不晓得该与谁说,姥姥今儿个与暮卿说得话,让暮卿甚是惶恐啊。
一直来你都告诉我,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要勇往直前,可现在暮卿多么害怕走得太过前面,反倒是将不能出现在这光天之下的事儿给挖出来了。
到时候,若是打了皇族的脸面,我们都该怎么办?
若只是暮卿一个人那也罢了,大不了就是丢掉这么一条命,可还有你们啊,暮卿开始不愿意将你们牵连进来,因为太过复杂了。
姥姥都说了,这事儿到她们这些人那儿停止就好,不要牵扯到子孙们,可若是暮卿不听,到时候
唉。
苏暮卿长长了叹了一声,叹息声中带着无尽的茫然。
表姐,只有你了,这话怕是只能说给你听了,可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啊。
姥姥说,我们都是墨檀和朱儿的敌人,我们苏家是,安家是,就连滕家也不例外。
但暮卿真得不愿意相信啊,暮卿想和墨檀好好的走下去,可现在暮卿怕啊,不是怕暮卿成为所谓的复仇棋子,而是怕以后真得只能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表姐,你快些好起来的,你比暮卿明白的多,帮帮暮卿。
表姐,暮卿是不是真得很没有用?明明拥有着前世的记忆,明明可以说已经活了二十多年,可很多时候都像是个小孩,为你们保护着。
“表妹。”安如璃双唇轻轻嚅动了下,吐出两个含糊的声音,将苏暮卿蚊子般的声音打断。
苏暮卿坐起身子,望见安如璃睁开的双眸,喜上眉梢,甚是激动:“表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安如璃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容:“害你担心了。怎么哭了?难道表姐醒来你不开心吗?”
苏暮卿连连摇头,含泪而笑:“不,不,我很开心,我很高兴表姐你醒来,表姐,对不起。”
“傻丫头。”安如璃吃力的抬起手捏了捏苏暮卿的脸蛋,“你这一天是哭了几回,这眼睛都红通通的。”
苏暮卿赶紧的擦干眼泪:“我才没有哭很多回,也就现在喜极而泣嘛。”
安如璃笑笑:“好好好,喜极而泣,表妹替我倒杯水来,我有些口渴,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满嘴巴都是血腥味。”
苏暮卿当下快速的取来一杯温水,而后小心翼翼的扶起安如璃的脑袋,这才将水置在她的唇边。
安如璃喝了一杯水后,长长叹道:“感觉真好。但是”
苏暮卿搁下茶杯,望着安如璃忽然呆住的神情,不解道:“表姐,怎么了?”
安如璃面部微微一抽,尴尬的询问:“他们是不是都看过我的身体了?”
苏暮卿机械的点头,略有些不明白表姐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我真要嫁不出去了吗?”安如璃感慨道,“而且这回来的路上把屎把尿的事儿,该不会也是那几个男人?”
“应该是吧。”
苏暮卿终于明白表姐的尴尬了,如若换做是她,让其他男子这般照顾着,也当真是变扭的很,若要是没有想到还好,这一想到
安如璃整个面部僵硬,他们难道就不会从沿途的村庄里抓个女人照顾她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让她怎么见人啊。
“表妹,我想如厕。但是动不了。”
第二百〇七章 将网撕开
安如璃再次醒来之时,屋子里已然站着熟悉的亲人,她嚅动着干燥的双唇,笑着问清平郡主等人问候。
安泰民之妻王氏来到她床边,面色慈爱的嗔怪道:“让你逞能去,现在好了,没法动了吧,这几天看不把你憋死。”
安如璃撇撇嘴,不满意的回道:“娘,你怎么一点都不同情我,怎么像是落井下石。祖母啊,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儿媳回来。”
话落,其余人等皆是呆愣住,就连苏暮卿也没想到表姐会是这么与二舅母说话。
“就你嘴贫。”王氏点了点她的脑袋,“以后可不能这么乱来了,就算再喜欢沙场,你好歹也得带些个人,竟是这么傻乎乎的冲出去,不要命了啊。”
安如璃灿烂的笑笑:“要命,肯定要命,要不然我怎得醒过来。只不过让爹娘还有祖父祖母担心了。”
说着,视线一转落在林墨檀等人身上,直呼其名道:“林墨檀,是哪个混蛋告诉皇上我要死了,这么劳师动众的。”
安泰民面色微沉,严肃的开口:“如璃,怎么这么和王爷说话?王爷,家女自小为夫人宠坏,还望见谅。”
林墨檀淡淡的开口道:“无妨。”
安如璃对着自家爹爹挑了挑眉头,甚是得意。
有表妹在,这直呼其名算什么,有一点他还得称呼她一声姨子。
这厢,王氏又开了口,声音很是温润:“王爷,这些日子来,如璃打扰你们这么久,当是歉意的很。恐现在这样子,暂且还需要打扰一段时间。待得伤好了,自是带她回家了。”
话才刚说完,安如璃急急喊道:“娘,我还没有玩够。让我再玩一年,我就乖乖回家找个人成亲。”
说着还挣扎着欲坐起身来,奈何牵动伤口,使得她不得不呲牙咧嘴的喊疼。
一旁的苏暮卿赶紧的扶住她的身子,柔声道:“表姐,你这样子暂时还不能乱动,好好休息着的。”
安如璃抓着苏暮卿的手急切的询问道:“表妹。你希望我回家吗?”
苏暮卿笑着开口道:“我自是希望表姐能够留下来陪暮卿,但想来舅舅舅母让你回家定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你离家也这么久了。”
她知道她不能强留安如璃。以舅舅他们的能力定然已有所察觉到表姐这次事儿与她有所关系,要不然他们会以为她别有目的。倒不如这让他们自己顶定夺。
而且姥姥姥爷的年岁也大了,当是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陪在身边。
而眼下,大表哥二表哥表姐都在京城,这安侯府也就两个表嫂。还有一个小侄子在,当是冷清的很。
他们是都该回家了。
安如璃自是明白苏暮卿在想什么,也就不为难她,而是转头望向清平郡主与安国侯,撒娇道:“祖母,祖父。如璃还想在长安城玩一段时间呢,而且我才只见了皇帝一次,才一次。这次我为他带回来羌国储君,他还没有赏赐我呢。”
清平郡主轻哼了一声,面色严厉,但眸中却是缠绕着慈爱。
“你那几根花花肠子,当真以为祖母不晓得了?祖母一把将你拉扯这么大。这会儿就想着往外跑了?以前不是都不肯吗?”
话落,屋子里传出一阵阵笑声。安如璃嘴角微抽,脸色微微变红,祖母竟然也会嘲笑她,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苏暮卿侧首扫视了眼屋子,发现林墨檀和沐容尘已然不再屋里,而滕彦则依旧还在忙碌着弄药材,似乎是在研制着什么。
这时,安泰名向着滕彦走去,不似刚才那般严厉:“小侯爷,如璃这次能够醒过来,还多谢你了。”
滕彦回首笑望着安泰名,平静的回道:“哪里,是如璃的命大。而且如璃的救命恩人并非就我一人,王爷和沐容尘皆是,若非他们先前处理的好,就算我有回天之术也未必能够让如璃醒来。”
“爹,娘,我还有点累,想要休息了。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就先好好休息一番。”
“好好,你好好养伤,我们先下去了。”王氏替安如璃掖好被子后,便与清平郡主等人退了出去。
“表妹,你留下照顾我。”安如璃唤住欲离开苏暮卿,又向着滕彦挤了挤眼睛,示意他跟着其他人离开。
片刻,热闹的屋子冷清了许多,只剩得苏暮卿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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